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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暮的文章

2023/01/07经典文章

关于日暮的文章(精选4篇)

日暮放马车中宿

文/古保祥

父亲曾拥有一辆马车,想起那辆马车,我总会想起张籍的诗句:“野田人稀秋草绿,日暮放马车中宿。”

1988年,农村开始流行马车,有了马车后,可以服务于农业生产,更可以做生意拉货,在当时,这是发财致富的捷径。

父亲是个万事“慢半拍”的人,村里一大帮同龄人置办马车时,父亲还是照常在田地里释放自己的青春,他喜欢土地,我曾看见他将土捧在手心里闻上半天。我想到《黄河东流去》里的徐秋斋,他们都是视土地如命的传统乡村人物。

我上了学,家里缴了学费后就捉襟见肘了,光靠土地只能维持生存却没有储蓄,而父亲曾发誓要让孩子出人头地。这时的父亲,才想到置办马车,往太行山里拉砖拉煤。

父亲年轻时曾驯过马,是个不错的驯马师,他对红色情有独钟,认为红色是吉祥的颜色。他相中了一匹枣红色马,有些像大汉朝的汗血宝马。

我下学回家时,发现院内墙角多了座简易马厩,一匹年轻高大的马正在马厩里旁若无人地逡巡,父亲正雀跃着喂马。马与父亲不熟,开始时不配合,父亲不停地用手摩挲着马的鬃毛,等我做完作业时,马已和父亲略微相熟,开始吃草了。草是父亲从地里割来的,草里有刺,父亲坐在草堆里择刺,他不喜欢戴手套,好几个调皮的刺扎进他手掌里,让我有些心痛。

一周后,一辆马车又出现在院落里,这是手巧的父亲用旧车改造的,不比新车差。父亲自己上漆,他不谙油漆作业,将马车油成了五颜六色。马车奔跑时,远远看去,各式各样的花朵与色彩流淌在马车上,也流淌在路途上。

那是春天,柳絮轻舞,杨花漫天,时光简单柔软,东风掠过小院和父亲的脸。父亲套上马车,在全家殷殷期盼中,开始了第一次征程。

1988年,我们全家年收入大约300元,马与车,足足花费了500元,我不解,曾恨过父亲的愚与母亲的傻,花这么多钱,何时才能收回成本?多年后,当我做生意失败时,我突然间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春天,父亲曾告诉我:只有舍,才能得。

父亲第一次出车是到修武县拉砖,那儿散落着许多小砖窑,我曾随父亲去过一次,小砖窑窑场高墙林立,圈满了梦想、富丽和堂皇,当时我总觉得这地方是用钱堆出来的,但钱太多了,反而不好。

父亲正襟危坐在车辕上,像他的前半辈子一样小心翼翼,这是他所有家当,他小心谨慎,生怕出差错,他像在赌博,押了所有的本儿,一心要赚个盆满钵盈。

他开始时走得很慢,努力控制住车速,第一趟车他跑了两天,第二趟轻车熟路,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满载而归。

父亲预设了所有危险,他在车上焊了工具箱,塞满各式各样工具,还带着饭菜和水,这样少花钱。

“小心驶得万年船”。父亲驾着马车,走在人生路上,行驶了五六年,他不爱说话,但货拉得瓷实,砖一块也不会少,料总给得足足的,他赢得了良好口碑。

其间枣红马在马厩里得了马蛔虫病,这是急性病,马失了斗志,变得虚弱不堪。父亲想尽方法依然无效,农村没有专业兽医,父亲叫了医院的医生。医生说需要去县医院买消炎针剂。下着大雨,骑不了自行车,通往县城没有柏油路,只有一条崎岖泥泞的土路,父亲步履蹒跚地在土路上走了两个多钟头,拿着针剂回来时已是子夜,他浑身湿透了,母亲熬了姜汤,他顾不上喝,只是叮嘱医生快点用药。苍天佑人,马通人性,知道自己是家里顶梁柱,拼命与疾病斗争,很快转危为安,父亲却大病一场。但他总说遇难呈祥,果然,他病愈后没几天,几笔生意,赚够了我高中一年的学费。

后来小三轮车开始在公路上奔驰,以雷霆万钧之势取代了马车的地位,它们速度快,一日千里。

枣红马老了,父亲舍不得卖掉,父亲也由中年慢慢迈入老年,他有些迷茫,他的活儿越来越少。后来,老马病了,无药可医,死了。他失魂落魄,看着快速发展的时代不自信,情愿一辈子活在慢速年代里。我宽慰他,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法则,您也奋斗一辈子了,该休息了。

他苦笑,看着闲置的马厩,不肯拆掉,只好让它顽固地存在着,至少这是丰满且无奈的记忆。

那个时候,我已上完了大学,老去的父亲,不愿意接受任何新生事物了,我与母亲都劝不了他。后来索性也不劝了。

总要有些旧事物要存在,时光老些就老些吧,我们走累时,可以回到慢条斯理的旧时光的羽翼下休憩。

日暮倚修竹

文/陈晓辉

据说现在进入了全员焦虑的时代。没房子的,焦虑房价上涨,有房子的,焦虑二套房贷。不用为房子发愁的,焦虑孩子教育,孩子大了的,焦虑晚年养老……精英阶层刊文焦虑社会文明人类未来,普通民众焦虑被同龄人狠狠抛弃。

其实,现代人早已实现温饱,千百年来一直困扰人们的吃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电视、空调等现代化电器也早已普及,十几年前还不敢想象的小汽车,现在也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物质空前丰富的同时,难道不应该是幸福指数随之提高吗?为什么反而是焦虑指数提高呢?

无事翻书,忽然看到唐诗《佳人》:“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一个古代白富美,因为战乱兄弟离丧,无法帮助自己这个至亲骨肉。原本就受够了世态炎凉,“世事风转烛”,老公又是渣男一枚,喜新厌旧,包养的小三“新人美如玉”。

昔日白富美,沦落到偏僻的空谷中,“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住在茅屋里,兄弟无靠老公背弃,卖昔日首饰勉强度日。这境遇,可以说是非常悲惨了。

可是,全诗中却不见焦虑,“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它告诉我们,这首诗的中心思想是描写佳人洁身自好的高尚情操,诗人用“赋”的手法描写佳人悲苦的生活,同时用“比兴”的手法赞美了她高洁的品格。

情操高尚品格高洁,能抵抗人间寒冷治愈焦虑吗?

诗里所写的年代,战乱频仍朝不保夕,佳人这样曾经的白富美,更有愤世焦虑抑郁的理由。但佳人“日暮倚修竹”,显然并不是很焦虑。不焦虑的原因,以简单的品格高洁,恐怕不能解释。

我想,唯一可以与焦虑对抗的,应该是内心的宁静吧。遭遇战乱家人零落,焦虑有用吗?还不如幽居空谷与柏子修竹为伴,修炼内心,在糟糕的境遇中,保持较好的状态。否则,空有焦虑抑郁,除了造成心理疾病,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但怎么才能保持内心的宁静呢?

不能否认,确实有一种人,不管生活给予什么,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境地,都能坦然接受。随遇而安、安分随时,说的就是这种。买不起大房子,没关系,不影响人家在小房子里乐乐呵呵,连小房子也没有,租房住也挺好。没小汽车,有自行车也能锻炼身体,没自行车,步行也比生病好。知足常乐。

但除了知足,还有什么办法抵抗焦虑,在困苦的境遇中“日暮倚修竹”呢?

我们很幸运地生活在和平的社会里。但焦虑却并不减少,升职、加薪、教育、养老,甚至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老公,都能成为我们焦虑的理由。随遇而安、安分随时?好像早就过时了。

勇于拼搏锐意进取,以努力的态度赢得更好的生活,固然是积极的生活态度,值得大力点赞。但安于茅屋“日暮倚修竹”就要被鄙视摒弃吗?不见得。

如果周围的人全都你追我赶,拼命向上,焦虑自然如影随形。毕竟过于紧绷的环境,人的精神迟早会崩溃或者松懈。所以那些无论境遇如何,都能保持心态良好的人,看上去是落伍了,实际上却是一种柔软的缓和。我们需要积极进取,也需要“日暮倚修竹”。

日暮,乡关何处?

文/浅荷

下班的路上,给母亲电话。这个季节的乡下,田里的玉米正在卯足了劲地生长,家里正是清闲的时候,不知道始终闲不住的父母亲此刻又在鼓捣什么。

父亲接通手机递给了母亲,我问母亲晚饭吃了没,在忙什么?母亲说,吃过了,在老家的宅子上。我诧异,不是拆迁已经拆了吗?母亲说,早拆了,就是想过来看看。

现在的住处到老宅步行要半个小时吧。我想得出,日落,两位瘦削、孤独的老人在秋风里立于一片废墟之上。父母亲一清二白的农民,家里子女又多,我出生的时候,仿佛家里还是住在土墙草房内,80年代末,父母亲用积攒多年的血汗钱在旧址上依靠自己和村里亲邻的帮助,建了这座砖瓦院落。至今,近30年了吧,屋里屋外,是他们一辈子的拼搏挣扎;一地的废墟,是他们一生的艰辛奋斗。说不好废墟里的哪一块砖瓦上,有父母当年滴落的汗滴,也说不好哪一块砖瓦里,还有他们的热泪。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屋,此刻一片废墟,情何以堪啊。

起初,母亲告诉我家里要拆迁的时候,我就想着能回去再住一宿,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终是没能如愿,如今,即使回去,老屋也已然消逝了。其实消逝的不止是老屋,是整个童年的记忆,是故乡。

最早消逝的,该是那片打麦场。彼时的乡亲们,为了能互相帮助,为了方便收晒,打麦场都建在一起,在村头,一片连着一片,那是我们孩子的乐园。日落的时候,打麦场上聚了一堆玩耍的孩子,纳凉的大人。蜻蜓满天飞,我们拿着收粮食的扫帚,捕捉蜻蜓,在麦草堆间捉迷藏,没有玩具,处处是玩具,任何一件家什都是我们的贴心玩伴。幼时的日子,清贫而舒心。父母亲贴心的照料,富足的精神弥补了许多物质上的缺失。

再消逝的,是桃林。桃林是我们家的。我睿智的父母为了补贴家用,在自家的地上种了一片桃树,桃花灼灼过后的夏天,桃子渐次的熟了,摘下来,卖掉,换取零用钱。除了春季的时候施肥和初结果时喷洒农药,其他时候是不用打理的。桃林就在打麦场不远的地方,再远的地方便是农田。于是春天,从我家门口望去,能看到最美的风景:一片鲜艳明媚粉嫩的桃花,缝隙里错落着一片片远处金黄的油菜花,间杂着铺天盖地,耀眼夺目的绿,天气晴好的日子,还能望见粼粼泛着波光的清清亮亮的小河。有风的日子,缤纷的落英,摇摆的金黄,一浪一浪的绿,真是最美的世外桃源。

每年每年的暑假,我都在桃林里度过。因为这个时候的桃子要熟了,勾引无数嘴馋的小孩偷偷的来摘,我要在桃林里看着。其实父母要我看的不是这些馋嘴的孩子,父母亲只是怕他们从树上摔下来,还有那些不劳而获没有羞耻心的大人,因为母亲每年都会摘下一些最好的送给乡邻。我在桃树下做老师留下来的功课,或者躺着,看阳光从缝隙间洒落,吹着风,些许的时候,都是蒙蒙睡去了。

我离家的那年,打麦场没了,桃林也没了,被村里统一种上了参天的白杨。母亲说,你好好读书去吧。

这些人,村里的老人去了许多,也新添了许多的婴儿,还有嫁进嫁出的姑娘。往年回家的时候,先见着我的,很多时候不是父母亲,是卖豆腐的黄爷爷。每天挑着他的豆腐担子在村里转,悠长的吆喝声,腰间还挂着一小瓶酒。老远的距离,便叫着我的乳名,一脸慈爱地说回来啦。母亲说,我幼时被姐姐不小心给丢到河里,吓丢了魂,是黄家奶奶东家西家找了邮票一声一声给我叫回了魂。我大了,不相信这个说法,可我很怀念这件事。

贺知章说,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终于了解,满心的失落。此地我早生,活了那么些年,再回的时候,被当成了外乡人。除了我的父母,乡人我还认识几个?还有几个认识我?

宋之问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幼时读这个句子,始终不明白,明明梦里念里想着盼着回乡的啊,此刻,亦终于了解,满心期盼与恐惧的纠结。多少次想回去,多少次不愿动身,只因家中一切都已变故。盼着回去看看旧时光景,只怕回家看到满目的变更连心底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抹煞了。

而如今,家都没了。家中墙上贴满了我们兄妹们读书时获得的奖状,那是父母亲清贫日子里的精神支柱和骄傲。我理解他们此刻站在废墟上的心情,人老,期待的是什么?安度晚年,落叶归根。一片废墟,家在何处?根在何处?

我毕竟还有父母亲,每一年,我都会抽出时间回去看他们,必须回去,哪怕时间再短路程再曲折我也会回。忽然害怕,有一日,我给自己找不出一个必须回去的理由,再也回不了故乡。我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故乡何处?究竟是我丢了故乡,还是故乡丢了我?

乡村日暮

太阳渐渐落山了,整个乡村被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黄晕。

远处,炊烟袅袅的房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家家户户都敲打着锅碗瓢盆,叽里呱啦的讲话声到处都是,村里的广播这是也响起了咿咿呀呀的戏。

秋风徐徐地拂过我的面颊,吹散了我身旁的余热。我快步走到自家院子前,搬了把小凳,惬意地做了上去。我仰望着天空,才发现这傍晚时分并不阴暗。柔柔的阳光直射进我的瞳孔里,无比舒适。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

身旁的讲话声越来越大,我一下子被惊醒,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妈妈和奶奶收菜回来了。此时,夕阳正亲吻西山,暮色开始模糊起来了,堆满了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路边的灯“唰”得全都亮了,衬托出和谐而安详的气息。我只身漫步在昏暗的小路上。各家的小孩子都出来了,捡起地上的小石头互相追逐打闹,嘻嘻哈哈。听着他们稚嫩的笑声,我的心情不觉开朗了许多。

黄昏悄悄地溜走了,夜幕早已铺开。刚才的朦胧退去,显现出来的是一片宁静。天空依然是那样的美。一轮明月挂上枝头,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空旷而清静。

“我们该回城了!”妈妈在一旁收拾着东西,“别愣着了!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许久,我“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一看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妈妈催促着我,这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可爱的乡村,唯美的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