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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回乡的文章

2023/01/09经典文章

关于回乡的文章(精选11篇)

回乡偶记:荒芜与衰老

文/谭岷江

2015年11月1日,是父亲去世两周年纪念日。刚好这天是星期天,我便带着儿子从我所居住的县城回了趟老家,顺便去看看父亲的坟,权作是又一次回家去看看他。虽然当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理应心旷神怡,但我还是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乡村的荒芜与衰老,让心里不由自主地生起不少惆怅。

老家名叫作坊冲,位于重庆东部长江边的石柱县沿溪镇,不远处就是忠县东溪镇地界。它原本是个只有两三户人家的自然村,或者叫土家小院,而随着父亲的去世,母亲搬到县城生活后,这个始建于清朝末年的百年村庄便再也没有人居住,以飞奔的速度逐渐衰老下去。

每次回到作坊冲,必须乘坐县城到坡口场的客车,每天共有两辆客车对向往返。上午九点,当我们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全是60岁以上的老人,且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个人。谈起乡村的荒芜,一个老人便叹息说,原本20多家100多个人的自然小院,如今只剩下4家共5个人了,且只有1家还在种水稻、玉米等庄稼,其余3家因为年龄太老没有力气,早就没有种水稻了,只种点蔬菜。

客车走走停停,上午11时30分,我和儿子终于在一个叫三叉河的地方下了车。这地方位于向家湾、寨脚和戳子坝(都是自然村名)之间,有一条小河流过,所以叫三叉河。此时,前面十米远就是寨脚,视野所及之处,甚至能看到寨脚屋顶飘扬的一缕孤独的炊烟。

我和儿子沿着到老家的公路支路往前走,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寨脚虽然有炊烟在飘,但除了风声或者蟋蟀之类的昆虫的歌唱,几乎就是一片沉寂,连一只鸡扇动翅膀的声音也没有。原本我很害怕村庄的狗,此时却希望有一条甚至一群狗从村庄里冲出来,围着我们摇着尾巴表示欢迎,或大声狂吠表示警告,甚或是攻击,既消除我对村庄冷清的疑惑,也让我在保护儿子的过程中,有机会展示渺小的父爱——然而,已经孤独的乡村却始终不给我这个机会。

离开寨脚,沿着支路继续前行。站在路上,我能更全面地观看小河对面的作坊冲,从而更惊叹于乡村的荒芜。在离开老家20多年的岁月中,原本只在山顶的一缕树林竟变得那么强大,已经完全侵占了不少庄稼地,远远地看那些森林,既像一只雄鹰翅膀的阴影遮盖了山的绝大部分,也像一条河流的河水一般四处流淌,那郁郁葱葱的草木之绿,几乎完全把作坊冲包裹了。如果不是村庄墙壁上在数十年前用传统工艺刷的白色石灰,即使是在明朗的阳光下,也很难看出这是一个村庄,屋顶旧瓦所呈现出来的青色,已经成为一种黛色,与四周的绿仿佛浑然天成、难分彼此。

在准备过小河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叫新屋嘴,是方圆几里内较大的自然村。在我小时候,作坊冲、新屋嘴和附近3个村庄同属一个生产队,贪玩的我经常越过小河,到新屋嘴去和同龄人玩耍。然而,就是这个原本有20多户人家上百人的村庄,房屋越来越多,人口却越来越少,而今只有19个人在家居住,其中还包括5个小孩。村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人,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总算跑出来两只狗,但狂吠了几声,随后又无趣地跑开,风中隐约还传来一只公鸡在某个角落引颈高歌的声音,但附近一只觅食的鸡也看不到。

让人惊叹的是,老家的这种荒芜似乎还在逐步扩展。因为从2015年开始,即使是在作坊冲旁边被井水浸润、曾经产量很高的稻田,也没有人前来耕种,一些捷足先登的荒草开始在田里安家,特别是一种叫野青蒿的,就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用来提炼青蒿素的野生植物,在田里生长得十分茂盛。时值深秋,野青蒿早已草老珠黄,但依然长得高高大大。随着荒草的定居,稻田还会迎来更多的诸如野草、荆棘之类的不速之客,而随之而来的,肯定还会有一些树的种子,到时这里便会是木生和草生植物的大乐园。

在作坊冲百无聊赖地转悠了一圈,我便带着儿子到父亲的坟上说了一阵悄悄话,无非都是介绍我们现在生活和工作的现状。说罢,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很无力,但我始终认为,父亲都是我一生的精神依靠,即使去世了也是。

下午,当我们准备回城的时候,我一直还在纳闷:“新屋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 ——因为这天阳光很好,正是做农活的好时辰啊。直到在路上遇到一个赶集回来的老人,我才知道,村子里有的老人小孩去赶集了,有的可能就在四合老院内晒太阳——反正村庄里做农活的人很少,因为年龄太大,他们害怕做农活摔伤,附近村子里常有这样的老人,在摔伤后便常年瘫痪在床,生不如死。

是的,除了渐渐荒芜,乡村或许真的已经开始衰老,衰老得已经无力去饲养一只狗,或者一群鸡。好在炊烟还在按时飘扬,虽然很少,很细小,但毕竟代表了乡村的生气和灵气。不过,让人欣慰的是,那些在城里生活务工的人,在年龄渐老之后,仍有少数会迁徙回来,比如在2014年的新屋嘴,一个和我同龄的在贵州务工的村民就回家建了新房,把年迈的父母安置在家中,顺便帮忙带孩子;前不久,依然是和我同龄的一个村民,从广州务工处给我打来电话,想协商公路边属于我母亲的稻田作为地基,准备在一年内建房后搬迁回来。

——有了这种迁回老家、落叶归根的传承与延续,未来的村庄即使再荒芜再衰老,依然会有很好的人气,依然会散发出勃勃生机……

山花烂漫思乡情

文/追梦人

有一年,姐姐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并附言:“后山上的山花开了,漫山遍野,你回来看看吧!”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故乡美景,思乡之情顿时让我眼里饱含泪光。老公看到我的神情,说:“咱们这周就回老家!”

周末,我们一家三口挤上大客车往老家赶。

车内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笑声,车窗外是起伏的山岗和满眼的绿色,脑海中全是亲人的呼唤与满山遍野的山花……那山、那花、那人、那亲情,使我忘记了路途辛苦,只盼着快点儿到家。

如今有了私家车,高速公路修好了,回家的路平坦而宽阔,那山、那花、那人、那亲情都在,想要回老家的心也在。可是,孩子要上课、补课,我们要工作、学习……鸡毛蒜皮的事儿让我们整日忙得团团转,回乡的计划一再被搁置。

又是山花烂漫时,我想放下一切杂事,回乡看看。

回乡见闻

文/海洋

老家在苏北,每年春节都要回家。每年回家的感觉都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是为了和爸妈团聚,是为了那久违的乡音,是为了想回家看看,当然,春节的气氛是弱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挤入那回乡的人潮中,赶上那春运,回家过年。

城里人可能无法理解农村的这种感情,我骨子里还是个农村人,喜欢农村人的那种朴实,虽然我在家就是个宅男。以前,都没记录过回乡的见闻,今年就写写,聊做记忆。

娱乐活动:打麻将,赌博

村里面的娱乐活动是多少年没有变过,从我记事起春节就是在打麻将和赌博中渡过了。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地方,因为我老爸以前为这事,经常和家里人吵架甚至到了动手的地步,我爷爷也喜欢赌,到我这一辈,我把这断了,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我绝不沾赌,这一点,我现在做到了,以后也一定能做到。

当然,存在就是合理,这么多年,这打麻将和赌博还继续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幸好我老爸也戒了,这几年,家里和睦多了。甚至有人所谓的装逼,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费用都输在赌桌上了,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有人要死要活,还有人一夜返贫。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每年回家都能有所耳闻。

拜年活动:走亲戚,串门

这是我们那春节的大事,一年四季,现在村里面平常都看不到年轻人,年轻人基本都外出工作了,只有到春节的时候,大家才会从四面八方回家,这才能相见。虽然江苏省的整体经济发展程度在全国属于前列,但是每个地方甚至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乎,外出人员一年比一年多,过年了,少不了要走动走动,要不按我妈的说法,等我们的下一代,估计谁也不认识谁了。

走动起来,就还有亲戚的意味,在我们那个村,其实真要认真追究起来,家家户户都有关系,盘纵错杂,所以乡音这时就起了很大的作用,通过它,把四面八方的人链接起来。所谓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仪式活动:祭祖先,看春晚

每年春节都有相应的仪式活动,我觉得这是极好的,正因为有了这些传统,才让我们更加深刻的记忆了我们到底是谁。祭祖先,看春晚,放鞭炮,回娘家,吃饺子元宝等等,这些典型的春节活动让记忆深刻,以至于我从不敢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从农村走出去,但是还是相信家乡的这种习俗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年的好运,所以,每年还是虔诚的进行这些仪式。

祭祖先的时候,我也会默默地在心里冲自己的祖先说说自己的愿望;看春晚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永远会一起边包饺子边看;回娘家的时候,我们也一定会摆出最好的饭菜招待;这些就是仪式,就是存在我记忆深处的年味。

每年在家的日子,很多时候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时间也就过去了。我不想说每年的年味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说的是,每年我都盼望着能够回家过年,这才是重要的。有家的年,才叫年。

小时候的年味,是有玩具枪;

上学时的年味,是拿回奖状;

工作后的年味,是回家就行。

农村比以前好多了,乡人也比以前富裕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更加努力,让我自己,让我的家庭,越来越好。

回乡见闻还有很多,比如老妈的家长理短,比如老爸的工作事业,比如老妹的待业在家,比如外甥女的调皮捣蛋,比如亲戚的赚钱生意,比如同村的婚丧嫁娶,比如农村的发展凋敝,比如同龄人的攀比交情,等等不一而足。但这些不是我的重点。

身体棒棒的,工作好好的,家庭和睦的,一个个个体好了,还愁我们的大家庭不好嘛。

先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岁月静好,有家足矣。

回乡的记忆

文/竹泽-末叶

在广东已是梨花凋残的二月中下旬,湖南的梨花开得正胜。无聊的路途中睡眠无法消磨全部时间,欣赏飞驰的车影与路旁转瞬即逝的风景便成了一种逸趣。

初二阳光正好,山间梨花开得妙极,盘山的高速公路春风料峭,带着微微的寒意。洁白的梨花就这样落在枝头,远远看去,像一团团的雪,堆在枝桠桠上。花开得又繁又密,也像叉在树枝上的巨大棉花糖。今年天暖,便是在湖南也看不见一朵雪花,不过看见了这山间的梨花,也算是弥补了错过雪的遗憾。

回外婆家的那几天,山间没有信号,也没有什么消遣的娱乐活动。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使人留下深刻印象,陪在老人身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感到心灵的宁静,感觉可以就一直这样坐着,任凭时光流逝。

回乡之行,从初二开始,至初七结束。 想想在老家发生的一切,留在我脑海中的,只有坐在外公身旁感受到的小火盆的温度和淡淡的炭火味,还有来回路上那满树梨花雪白的颜色。

回乡的路

文/刘晓林

我的老家在淮北平原的农村,距县城三十多里路。北淝河从村子南面由西向东流过,一条大路从村中穿过。这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公路,也是我回乡的必由之路,几十年来,在这条路上有着我满满的回忆。

印象最深的,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十岁的那一年秋天,父亲、叔叔带着哥哥、我和妹妹回老家。当天早晨五点乘坐长途汽车,上午十点多到了县城汽车站。

那时,从县城到家乡只有一条砂石路,既没有农运班车,更没有出租车。听父辈们说,那时往来县城全靠两条腿,如果能搭上马车,就算是很幸运了。那天下车后,叔叔便是一个人徒步向家走去。父亲因为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便在城里寻了一辆人力三轮车。那是一辆乘客坐在前面木质的车座上,车夫在后面蹬的车子。

出了县城不多远,天上就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茫茫田野,无遮无挡,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父亲带的一把伞遮不住我们,车夫就拿出一块油布盖在我们身上,他自己则身穿一件蓑衣,头戴竹编的斗笠,奋力地蹬着三轮车。风夹着雨打在我们的脸上,又冷又湿,我们蜷成一团。车子在高低不平的砂石路上咯咯噔噔地走了近三个小时,才来到村口,三轮车夫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雨太大,我还要回去。父亲抱着妹妹,我和哥哥跟随其后,在泥泞的路上顶风冒雨,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家时虽不成落汤鸡,衣服也是几乎湿透,鞋上全是泥水。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那一次路上的艰难,至今还历历在目,以后每次回乡都会为那三十多里路纠结。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砂石路变成了柏油路,只是路窄车多,没过几年,来来往往的载重货车就将路面轧得高低不平。虽说从城里开出的班车路过家乡,但是班次特别少,车况也不是很好。到了90年代中期,我带着八岁的女儿回家,傍晚时分才到县城,早已没有了班车。好不容易找到一辆机动三轮车,谈好价钱后,载着我们向老家驶去。因为路面太差,车子颠簸得厉害,坐也坐不稳,只有半蹲在车厢里。我一手搂着女儿,一只手紧紧抓住车帮,整个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不停地晃动。半个小时后我们下车,身体好像散了架。不过和那一年冒雨回家的经历相比,已是好了许多。

以后的几年,每一次回家都感到家乡在变化。新建的汽车站功能齐全,秩序井然。城区在不断地扩大,路宽了、平了,一座座楼房建了起来。从城区开往家乡的班车,从原来的机动三轮车到小型面包车,再到中巴车,十几分钟就会有一辆车经过我们村口。道路两旁种着齐刷刷的行道树,经过路边村庄,不时会出现便民超市、农资门市部等。

那一年清明前,我和叔叔回家。车子快到县城时,我用手机和姑姑联系。姑姑告诉我,下车后会有车去接我们,当时我觉得很纳闷。

等我们到了县城汽车站,时间不长,表弟开着一辆轿车到了我们的面前。哈哈,原来是这样,表弟自己有车,自己开车了。他见到我们说了一声“上车,走。”

更令我不解的是,车子并没有走原先的老路,而是穿过城区,越过新建的大桥,走上了一条更宽、更直、更平坦的柏油路。

笔直宽阔的柏油路,在田野间延伸着。路两旁是绿油油的麦苗和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油菜花的芬芳,带着田野里春天的清新。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地欣赏路两旁的风光,车子就向西转去,走上了一条水泥路。路旁田埂上芳草萋萋,沟渠里的水清澈见底,不远处便是“柳暗花明”,路修到了家门口,车子也就开到了家门口。到家了,真轻松!

我兴奋地走上了北淝河的堤坝。微风吹来,河水泛起涟漪,水面上有野鸭子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鸟在悠闲觅食。家家建起的小楼,掩映在绿树丛中。公路上车来车往,好一幅乡村桃源图!

一条普普通通的公路,几十年来不断地变化着,它从泥土路到砂石路,再到宽阔的柏油路,再延伸到“村村通”的水泥路,一直通到家门口。它让我看到了新中国建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泥土路、砂石路成了历史,但是前方还有更远的路要我们砥砺前行,前面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宽阔。

回乡偶记

文/开欣

一排横着的五间白墙黑瓦的土墙房子,显得有些陈旧,两边配上两间新修的一楼一底的水泥板房,旁边再竖着两间条石砌墙、黑瓦盖顶的猪牛圈,就构成了一个三合院。院坝边种有几棵桃子树、李子树、枇杷树。春天的时候,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竞相绽放,装点着这陈旧的农家院子,让老院子充满勃勃的生机。夏天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投射在地上,让人感觉有丝丝凉意。

这就是我的老家,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老家背坡面水,风景很好。房屋后面是一片缓缓向上的坡地,宽阔、厚实。门前,是一个水平如镜的大堰塘。堰塘的右边是一株巨大的黄葛树,左边则是一个大塆和我读小学的学校。

前些日子,趁着有时间,我提着大袋小袋的食品及生活用品驱车回家看双亲。一下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嗅到了泥土夹杂庄稼的味道。望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绿油油的梯田,火红的花儿,久违的酣畅袭上心头。家乡多像一幅清丽淡雅的中国画啊!走在乡间小路上,望着村子里分布的砖瓦结构的小洋楼,看着草间啄食的小鸡,水里游泳的鸭子,伸长脖子叫唤的鹅……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亲切、温暖。

还没有进屋子,老家的小狗就飞快地朝我跑来,一个劲地摇尾巴,一个劲地亲吻我的裤管和鞋。我一呼唤,它便围着我转圈圈,又跳又叫,以表达对我的欢迎。老家的狗很温顺、很灵性,记忆力非常好。只要是去过我家吃过一顿饭的客人,下一次去,它就绝对不会发出狂吠的声音,而且还会摇尾巴表示欢迎。每次看到老家的小狗,我就觉得它就像我的亲人,就像我的发小,就像我的老朋友,我与它有说不出的亲密,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

老家的门虚掩着。我年迈的父母亲,你们在干什么呢?父母亲一生勤劳朴实,他们视土地为财富,视庄稼若儿女,劳动成了他们一生的嗜好。虽已过耄耋之年,但只要是晴天,他们就不会闲在家里。

我把东西放在阶檐的磨盘上,去屋后的菜地寻他们。果然,老远就看见母亲拿着一把菜刀正蹲在地里弓着身子砍菜。只见她用左手把菜叶轻轻提着,右手向菜的根部一刀斜砍下去,一棵绿油油的菜便到了母亲手上。此刻,母亲脸上挂着笑容,像是收获了战利品一般开心。她把菜丢进背篼,又走向下一棵菜……

父亲穿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胶鞋,挽着高高的裤管,挑着半担粪,不紧不慢地走向庄稼地,他去给庄稼苗施肥。我的老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勤劳、倔强,几十年来都保持着固有的生活习惯,不会改变。 当我们劝他多休息时, 他总是说:“农村人不种庄稼,那还做啥子呢?”后来我们不再说什么。词典里面对孝顺的定义是:尽心奉养父母,顺从父母的意志。我的理解是:顺从老人的心意,让他们过得快乐,就是做儿女最大的孝顺。

我大声地呼唤他们。母亲看着我,甚是欣喜,脸上却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父亲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劳动。几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这样的表情。我劝母亲别栽那么多菜,别种玉米,别太辛苦。母亲说:“菜栽少了,没有菜做饭,你们回来就没有菜吃。不种玉米,喂鸡就没有粮食,鸡就不肯下蛋。”我无言以对。想想母亲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呀。如果不是这样的劳动,如果不是这样的空气,如果不是这样的绿色食品,也许二老就没有如今的健康长寿。

看着父亲劳动的身影,想着母亲说的话,心里突然感到欣慰。感谢土地,赋予二老健康的身体和精神的乐园;感谢故乡,让我的灵魂有了归宿地。

常回家看看吧,去看看日渐苍老却一直为我们操劳的父母,去看看那些绿油油的庄稼,去看看那些沉甸甸的果实,去看看那些宁静的山和水,让那无私奉献的庄稼褪去我们的浮躁,让那宁静的山水宁静我们的心。

回乡的路

文/李遂江

回家的那条小路,我走了无数次,这次回家过年,竟找不到那条熟悉的小路,一条宽阔的大道把城乡连接起来了。

路变宽了,家乡却变陌生了,在羞答答地向城镇化靠拢。耕地变成了宅基地,大家纷纷盖起了楼房。

村子很安静,无论建多少房子,都不能阻止它的寂静。

3岁的儿子第一次见到活鸡很兴奋,忘了疲劳,要去泥地里抓鸡。我不由得有些怀旧,想起小时候与鸡、鸭、猪、狗共处的情景。

鸡和狗都还在,老屋也还在,只是家乡多了一些荒凉感。

寂静、荒凉的乡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在家乡,只要母亲健在,只要炊烟依旧,我对家乡的关注和爱就不会改变。

朋友,常回家看看吧!要不然,你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回乡记

文/王剑

我的母亲八十多岁了,长年住在乡下。我老家所在的那个村子,位于豫西的丘陵地带,村里除了房舍,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高高低低的树木了。我家的院子紧靠着一个阳坡,迎面可看到盘旋的山路和层层的梯田。母亲喜欢这样的环境,多少年了,她都不愿意离开。

前几天,母亲打电话说,腿疼,睡不好觉。说完,叹了一口气。

听到母亲的叹息声,我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年少时,我总是想着逃离。先是外出求学,后是参加工作,鸟儿一样,扑扇着翅膀,越飞越远。可是我真的没有留意过,在岁月的尘埃里,母亲已经一天天苍老了。

我决定回家看望母亲。

一路辗转颠簸,到家时已是中午时分了。母亲正坐在屋门前打瞌睡,看到我时,母亲先是“噫”了一声,然后脸上就绽开了明媚的笑容。

母亲的气色还不错,但走路、说话明显慢了很多。她已经不是年轻时候那个风风火火、大小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的母亲了。

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看上去很扎眼。看着母亲的白发,我慢慢陷入了沉思。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爱美的人。每天早上,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着镜子,梳理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母亲的头发浓密,长长地垂到腰间,但她从来不让头发就这么散着,而是谨慎地把它们辫成一个大辫子。村里人见到母亲,总是夸她的头发长得好,母亲也很享受这样的羡慕。

然而,拥有美丽的头发,并不意味着可以不干活,相反,母亲的劳动量相当繁重。除去地里的农活,她回到家里,还得担水,洒扫庭院,喂猪,喂鸡,烧火,擀面条,焯野菜,烙饼,腌制咸菜,烧稀饭。晚上,一家人都睡了,她还要点着油灯,纺花织布,缝制衣服。

干活时,母亲是不惜力气的,但她唯一的烦恼就是尘土。在我的山区老家,西北风总是不停歇地吹着。风又硬又凉,还常常夹带着黄色的灰尘。灰尘落在脸上,倒没什么,洗一下就是了。要是钻进头发里,那可要了母亲的命。起风时,母亲双手抱住头,但也无济于事。一头乌黑的长发,常常被风撕扯得灰蒙蒙的。母亲一脸难过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一条纱巾,那该多好啊!”母亲的要求并不高,但那时,我们家穷得连她这个朴素的愿望都无法满足。多少年过去了,母亲的这句感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珍藏着。我发誓,等我将来挣了钱,一定给母亲买最好的纱巾。

我从背包里拿出两条天蓝色的纱巾。母亲看到纱巾,眼睛立刻亮了。我让母亲坐在屋门前的椅子上,亲手给她系上。母亲虽然老了,脸上皱纹密布,头发稀疏,头皮依稀可见,年轻时梳着乌黑大辫子的俊容,已经找不到了。但是,在我的眼里,母亲永远都是最美丽的。我拿来镜子,母亲仔仔细细照了好几回。眉眼之间,全是喜欢。

我又从包里拿出两双老北京布鞋,蹲下身子,给母亲试穿。记得小时候,我们穿的布鞋,都是母亲手工做的。制作一双鞋,要经过描鞋样、制鞋衬、选鞋面、纳鞋底、上鞋帮几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很复杂。母亲忙碌了一天,打发我们睡下后,就坐在床边,趁着昏黄的油灯,开始纳鞋底。母亲的手上下舞动,针线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摇篮曲一样催我们进入梦乡。有时候,针不利了,她就把针在头皮上蹭一蹭。有时候,针刺了手,她就把指头放在嘴里吮一吮。“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一针针,一线线,细细密密,写下的是一个母亲温馨厚实的爱啊!

而母亲穿我买的布鞋,却是平生第一次。看着母亲的脚,我的眼睛有些泛潮:这双脚宽大厚实,趾关节因长期劳累而特别粗大,脚面上皮肤松驰,脚掌上布满了硬硬的老茧。然而,正是这样一双脚,长年行走在乡间泥泞的田埂上,行走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给我们这个贫寒之家,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欢乐。

母亲穿上新鞋后,站起来走了两步。嘴唇嚅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就转过身去,用袖子抹起了眼泪。

中午,母亲做酸菜葱花杂面条。柔韧的面叶,褐色的酸菜,金色的黄豆,翠绿的葱花,太诱人了!我盛了一碗,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我吃的时候,母亲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一眼一眼看着我。杂面条的味道很纯正,我吃得“呼噜呼噜”的,像小猪一样。好久没有这样吃东西了,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一抬头,母亲正看着我,脸上尽是满足与幸福。我的心弦,像被拨动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小时候,每逢考试,母亲都会做这样的饭,给我鼓劲儿。然后,看着我“呼噜呼噜”地吃。

这几天,母亲做的都是我从前最喜欢的饭菜:南瓜丝儿捞面条,麦仁儿面片,葱花油馍,疙瘩汤,凉粉汤,素馅扁食,蒜调饸珞。哪一样,都附带着母亲的深情。哪一样,我都吃得大汗淋漓。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种甜美的乡愁,那便是母亲的呼唤。如果说你还爱着你的母亲,那就回去看望她,然后吃光她做给你的饭菜。

一个礼拜到了,我得走了。听说我去买车票,母亲的神色立即暗淡了下来。但她没有阻拦我,只是站在家门口,默默目送我离开。

母亲的目光清澈温暖,充满了慈爱的力量。我一直不敢回头,不忍与母亲的目光相对。当我翻越一座小山,看不到母亲了,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注视。而在那注视里,母亲分明在说: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妈祝福你们!

她是这样说的。她一定是这样说的!

只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回乡

文/贺胜春

站在猫儿沟老朳顶,俯瞰这条走过二十多个春秋的弯曲小路,记忆的长河缓缓流淌开来。这种路坡度起伏不大,走起来很轻松的路叫碥子路,小时候肚子饿得走不动或肩挑背驮累得不行的时候,它曾是我们前进的动力,能走一段这样的好路,就如同过年时得到长辈的红包一样开心。

路叫石卡子,一条小溪从牛头山脚下顺着这石卡子蜿蜒而下,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卡子里边是立起来的悬崖,外边是垂直的吊坎,最窄的两步路只有一只脚掌宽,想两只脚并齐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奢望。小时候放牛,大人再三叮嘱:牛吃得太饱的时候,千万不要从这儿过,否则,会被挤下山崖。而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晚至少要走一趟,冬天结冰的时候就要更加小心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邻居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生产队长,如今也已头发花白,和老伴住在这几里没人烟又不通公路的小山梁上,儿孙们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两次,周边的杏树、木瓜树、麻梨子树镌刻着院落的苍凉,远不如往日的枝繁叶茂果盛。溜石坯——邻居的水井,被掩映在一片灌木和碎竹中,一到冬天就干涸了,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挑水。

陡峭的山路,裸露的树根,路边已经被霜雪浸蚀的野棉花,像记忆中温柔的手,抚摸我饱经沧桑的脸,这竹根,却隐隐撩起记忆深处的一丝恐惧。

近了,这栋住了二十三年的老屋和老屋后面的牛头山,已遥遥在望。院坝坎底下“之”字形的坡,可难为了哭着吵着跟着要到原始部落探险的小帅哥儿,这会儿可真要又哭又吵了。记得上高中时,母亲让我挑一担麦子,领着妹妹去县城换面粉面条过年吃,回来时顺便在县城的酒厂灌一壶杨桃酒,来回五十华里的山路,走得我们又渴又饿又累,稚嫩的双肩早已被扁担压得又红又肿,走到最陡峭处,基本五十米都要放下担子,坐在路边歇一口气,渴极累极的我们拧开杨桃酒解乏,走到这“之”字拐的时候,基本已经飘飘欲仙了,扁担两头的重物也随着飘移的身躯摇晃……现在想起来,女汉子的铮铮铁骨应该就是这样锤炼出来的。

一棵长在院坝坎子边的枣树,承载了我们多少期盼与快乐,密密麻麻的枣在坎边伸手可及,还有周围的板栗、山楂、柿子、沙果、梨子、李子、枇杷、桃子、木瓜等等。牛头山贺家的木瓜远近闻名,霜降过后,将木瓜摘下来,装在木缸里,奶奶得空便拿出一些,削皮、切片或切丝装入瓷坛,没有蜂蜜和白糖,买几包廉价的糖精,化成甜水倒进瓷坛,几天后,美味可口的腌木瓜即可食用了。春耕间歇,嚼几口酸甜可口的腌木瓜片,咂几口浓缩精华的木瓜汁儿,再喝一碗母亲做的苞谷米甜酒,心里那份舒服和满足,是我走出这大山后,再无缘体验的感觉。

左边的桦树林,像一片屏风护佑着这栋老屋,房后苍翠的金竹,门前每到八月就几里飘香的桂花,爷爷给乡邻治疗跌打损伤的节骨丹,还有那些因季节而凋零的成片成垄成簇的牡丹、芍药、月季、梦梅花……一闭眼,立即在意念中开放,依旧像当年那样鲜活艳丽,那样郁郁苍苍。

交通的不便,导致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匮乏,爷爷奶奶之前的亲朋好友和母亲娘家的亲戚,也都因为山路崎岖遥远,一年难得到我家来做几次客,因此,每当有人从这条小路的拐弯处冒头时,一家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这人由远及近,不停地猜测这会是哪位贵亲光临?那份欣喜和热情,让我家的亲友们忘掉了长途跋涉的劳累。时不时都有山外的贵人来家做客,便又因此而获得一个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美名了。那时的我们,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会彻底告别这片风水宝地,从这条小路走出大山。

别了,这片曾经年复一年耕耘、播种、收获微薄庄稼的贫瘠土地;别了,我和兄妹们一起捉迷藏的岩屋洞;别了,这栋曾洒下我们汗水泪水和欢笑的老屋,还有火炉坑头起的吊罐……

回乡

文/陆悦

屈指算起来,离开生我养我的故土已近40个寒暑春秋,但每次回到村子里,我被岁月打磨而沉寂的心潮,总会掀起叠叠涟漪。这不仅仅源于与生俱来的故土情结,更源于那片青山绿水的华丽转身,乡亲们正在同心协力描绘一幅美丽、富庶、文明、高尚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蓝图。

经济发展的强劲东风,打开山乡人民的致富之门。聪明、勤劳的乡亲,或靠山吃山,通过大力发展种养业、加工业;或外出经商、务工,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特别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快速推进,村容村貌得到根本性改观,正朝着绿化、美化、净化、亮化方向不断迈进,让游子每次回乡,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去年国庆节期间,久居闹市的我,没有随大流外出旅行,而是选择回乡,享受故土的山光水色和田园风光。说实在的,自外出参加工作后,我还没有回村里住过,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尽管当年父亲节衣缩食建造的房子仍在,近年回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都是早去晚归,行色匆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加,思乡之情愈浓,儿时的景物和伙伴常在梦中出现。这次回乡,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着意在村里留宿一夜,细细品味故土的芬芳。

当太阳从西边的马岭山麓渐渐隐去时,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染红了山村,染红了乡亲们一张张晚归的笑脸。但见一条条水泥铺设的硬道化村道,披着色彩斑斓的霞光,像一张伸展开来的渔网,在山村的各个角落里不断延伸;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农家小楼,如涂上红色颜料,更是光彩夺目;而村前逶迤多姿的陵江,在一河两岸新貌的映衬下,犹如一条披锦的玉带,在静静地欢快流淌……

吃过晚饭,行走在整洁的村道上,带着泥土芳香的晚风徐徐而来,让人心情无比舒畅。这时,我看到不少乡亲正在携老带幼,急匆匆地往村头的榕树公园里赶。路上,我巧遇一位儿时伙伴,忙问其故。他拉着我的手,高兴地说:“一起去文化楼看戏吧!”当我抵达文化楼时,那里早已坐满了看戏的乡亲。只见一座刚落成的文化楼,精致的舞台上,正在演出乡亲们自编自演的文娱节目,每到精彩之处,台下便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划破山村的寂静,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文化楼位于榕树公园旁边。这里曾是一片荒芜的土地,一棵古榕树下,摆放着几个香炉,每逢重大节日或婚庆嫁娶、儿孙满月等喜庆事儿,乡亲们就会到这里拜祭,祈求风调雨顺和合家平安。如今告别了一日两餐照镜子(喝稀粥)的乡亲,富而思变,已把这里已辟为漂亮的榕树公园,并建起文化楼和添置众多的体育、娱乐设施,让生活变得更加有滋有味。

第二天一早,当村子刚刚从昨晚的锣鼓声中苏醒过来时,在儿时伙伴的引领下,我们迎着晨晖、踏着露珠,喜登村里新辟的环山绿道。清新的空气,弯弯的山道,多彩的树林,让人陶醉。不过,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在绿道上,我遇见众多已在登山晨运的熟悉面孔。解决温饱后的乡亲,更加懂得生活,珍惜未来,开始注重强身健体。去年夏天,在村里有识之士的倡导下,乡亲们一呼百应,出钱出力出地,从榕树公园起步,沿着村背的一条连绵山脉,修筑一条长约4公里的环山绿道,并种上景观优美的花卉树木,为新农村建设再添华章。

一路登攀一路远眺,村中美景尽收眼底,让我喜不自胜,更是脚步如风。当我接近绿道最高峰马岭山顶时,清爽的山风,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快的乐曲,犹如天籁之音在山间飘荡。但见山顶的草坪上,20多个洗脚上田的村嫂,穿着整齐的裙裾,正在翩跹起舞,那美妙的身姿,舞动着满山秀色。想不到广场舞这种城市大妈的“专利”,也惠及乡村,成为村嫂们的至爱。时代的发展,已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解脱出来的乡亲,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多姿多彩。

站在马岭山顶上,眺望村前那片平整、开阔的农田,让我骤然想起前年5月回村里观赏荷花的难忘情景,乡亲们的幸福笑脸就像荷花一样灿烂。这片农田背靠马岭,前临陵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更是乡亲们的衣食之源。我也是吃着这片农田的稻米长大的。可从前年开始,乡亲们却纷纷拿出自己的“保命田”,集中种上百亩娇艳荷花,还在荷花盛开时节,每年举办一次荷花观赏节,引来八方游客共享盛况,让我不得不为乡亲们追求幸福生活的气度点赞。

从绿道上归来,我一路寻思。滴水见太阳,家乡的发展,乡亲们生活的改变,是改革开放后祖国大地奏响繁荣富强、走向民族伟大复兴宏伟交响乐中的一个小小音符。

回到老屋,抚摸着已陈旧斑驳的砖瓦,我当即决定拆旧建新,待有闲暇,常回梦想启航的地方小住,看家乡的蓝天白云,闻家乡的泥土芳香,逛家乡的山水美景,聊家乡的喜事趣闻,把根和乡愁长留。

回乡过年好读书

文/黄骏骑

七八年前,母亲还健在的时候,苍茫的岁末时分总是格外地撩动城里游子的心。一俟年关,我就要携妻带子回乡下老家陪母亲过年。

回家过年,少不了要置办些年货,送给老人的衣物,拜年的礼品,孩子们的压岁钱……当然,我还要带上几本自己要读的书。说真的,再也没有比到乡间过年更能唤起我读书的情怀了。

妻子忙着帮母亲准备年夜饭,我插不上手,落得个清闲,正好可以四处走走。这时,在我的感觉里,乡土、田园、民俗、朴素生命里的浮世悲欢,都在这国人极其看重的节日里凸现出来。沿着儿时捡田螺、捉鱼虾不知走过多少次的田埂,来到祥和氤氲的田畈。环顾四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好像顷刻之间要向我展示出她的全部秘密。收获后的田野深沉恬静,只有一群麻雀在稻茬四周叽叽喳喳地觅食,白露未曦的独特气息,飘浮在冬日的晨曦里。崭新的村舍,高挂的灯笼,耀眼的春联,响亮的鞭炮,交织起洋洋的喜气。“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院落里,打工归来的后生们兴高采烈地交流见闻,家庭主妇系着围裙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忙个不停,上了年纪的老哥们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日子,正在围炉沽酒,在微微醉意中品味着日常生活小满足中的大幸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以前在书本上读这些句子,一直似懂非懂,在此刻仿佛豁然开朗。

正当我凝神遐想时,迎亲轿车的喇叭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打断了我的神思。循声望去,原来是儿时伙伴的大孙女,一个纯情的姑娘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出嫁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些洋溢着生命欢乐的句子,让我异常清楚地感觉到《诗经》里的爱情,唐诗里的场圃与桑麻,方块汉字里蕴藏着的祈愿与梦想。

正月里拜年,使我有机会在一些乡间老房子流连,瞥见“荆树有花兄弟乐,砚田无税子孙耕”,“忙力农耕,闲课诗书”,“继祖宗一脉真传,克勤克俭;教儿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等旧墨,在年复一年的辞旧迎新中变得漫漶不清了,但墨痕里的意蕴依然不甘隐去。它隐隐约约告诉我们,在历史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读书人就是这样延续着一种荷锄为氓举笔成儒的传统。咀嚼着这些文字,我深知在当下,那种农业社会里的古典读书生活,已是我们心中一个远逝的陈年旧梦了。今天的世界变得丰富多彩,但也喧闹不堪,物欲充斥代替了文雅的隽永,膨胀的功利侵吞了从容的读书之乐,常年累月的奔波忙碌,让人纷扰不宁。一些读书为文人,醉心于排行榜、畅销书,对五花八门的文学奖项趋之若鹜。说得直白一些,我们可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真正坐下来读书。说不清为什么,过年时在乡间读书,冥冥之中总有声音召唤着我,远离尘嚣,亲近风土,走进民间,去触摸庄稼与方言间流淌的血脉。

记得有一年吃过年夜饭,我和母亲在一起守岁。无意中我对母亲说起,平日里总是工作太忙,心太浮躁,一年下来几乎没有真正读过几本书。母亲听了,意味深长地说,读书和农人种庄稼一样,只要勤恳与认真。转眼又到了年头岁尾,想起母亲的这番话,觉得还真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