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瓜的文章
关于西瓜的文章(精选10篇)
秋瓜
文/包光潜
秋瓜泛指秋天的瓜,其品种似乎越来越齐全了。这与人工反季节种植有关。小时候,我吃的秋瓜就那么几种,比如香瓜、黄瓜、菜瓜等,连西瓜都没有。后来进城了,到了夏天,满大街都是西瓜,吃起来方便了,偶尔回老家也捎几个给母亲品尝。母亲有心,将吃剩下的西瓜籽晒干,第二年种植,但效果特别差,很少成功。或许是老家的土质不适合西瓜的生长,或许是母亲种植西瓜的技术不行,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老家人吃秋瓜很节制的,并非为了品尝美味,而是舍不得丢弃而为之。比如即将下市的黄瓜,在其他蔬菜还来不及接替,它们不得不养在地里,自然生出秋瓜来。这种秋瓜采摘后,与当地的泥鳅一起混煮,真的是一道难得的美味。再比如秋天的香瓜,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清香缭绕,淡淡的,连绵不绝,回味无穷。但是,大人们总是劝小孩子不要多吃,说秋瓜吃多了伤肠胃,甚至得“坏肚子”病。一般来讲,在我们老家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即中秋食瓜后,秋瓜一律抛弃。因此,这中秋的告别瓜宴就是有讲究了。至少在我看来,只有最大、最圆、最香的瓜,才能有资格放到桌子上,让大家品尝,留下美好的记忆。事实也确实如此。
老家的中秋瓜,基本上都是香瓜;后来西瓜成为城乡的常食瓜种,不少人家便开始选择西瓜了。这种习俗或叫习惯,我进城后一直延续着。每年中秋,总要上街选择最好的秋瓜,算作告别。
近日,因重温元代画家钱选的《秋瓜图》,才生出如此一番美好的旧时光。图中有一首题诗,再次引起我的注意:“金流石烁汗如雨,削入冰盘气似秋。写向小窗醒醉目,东陵闲说故秦侯。”如此情绪,表明画家是个追求隐逸生活的人;他的渊博学识和遣词造句,都洋溢出那么一股子盎然的古意。
钱选的《秋瓜图》承袭了自宋以来的小品精髓,自然而然地透露出文人的书卷气。删繁就简,图简意丰,士气油然。整个小品精致有加而非艳丽,笔触细腻却不纤巧,处处洋溢着画家的主观色彩和对构图的理解。墨绿的瓜,翠绿的叶,白色的花,自左下角渐渐地向右上角伸延,呈斜倚之势,配以乡间常见的丫丫草,左右伸展,寥寥数笔,看似随意,实则匠心独运。既平衡了画面,又没有冲淡主题;既是陪衬,又增添了秋色之韵。
作为一个心存浪漫、带有小资情怀的画家,他又如何面对秋熟的芬芳呢?抑或他们一边品尝,一边谈古道今;有人载歌载舞,有人吟诗绘画。可是,钱选所处的年代正好是宋末元初,江山易主,山河黯淡,说心情好到哪里去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它的画中往往不自不觉地渗透了自己的心思,灵魂的深处时时渴望得到一种安逸与快乐。可睁眼望处,城春草木深,全是旧朝人。最让他感到痛苦的是,过去那些朋友中,已有人做了二臣,譬如赵子昂。面对如此窘境,钱选“励志耻作黄金奴,老作画师头雪白”,不肯出仕元朝,保持了文人的清高与气节。
秋瓜如文人,文人如秋瓜。秋瓜典雅别致,有如碧玉簪花;温润淡雅,时有清香弥漫。这是瓜果的清香,这是季节的清香,更是发自肺腑的心香。看一看钱选的《秋瓜图》,你还惆怅吗?
怡红快绿说西瓜
文/胡竹峰
一天天热了,早晚也不见凉。正午时分,烈日高悬,三五只鸣蝉叫个不休,十分燥意。西瓜上市了,以前大抵是用平板车,现在则变成拖拉机或者农用车了,装得满满的。
我在江南很少吃西瓜。江南有冬瓜,江南有南瓜,江南有北瓜,江南无西瓜。不是说江南没有西瓜,而是江南的西瓜品质不高,口味寡。江南沙地少,雨水多,空气太潮,种出来的西瓜不够甜。偶尔遇见一个甜的,三口两口下肚,水汽却又突然袭来,甘之如饴的甜丝丝变成水汪汪一团。
小时候,夏天热,父母偶尔从村口小店抱回两个西瓜。回来后,将瓜装进尼龙袋或者用网兜套住,沉到古井里,用井水冰镇一下午,晚饭后全家人坐而分食。现在偶一回忆,我还记得这样的场景: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平坦的稻场。乘凉的人睡在竹床上,或仰着,或趴着,或侧着。顽皮的小孩翘起双脚临空挥动,数不清的萤火虫星星点点闪着光亮。老妪摇着轱辘,从井深处拽起西瓜,放在椅子上,用菜刀打开来。刀锋过时,隐隐如布匹撕裂之声,绯红色的瓜汁流在椅面上。顽童嘴馋,以手指轻濡,吮指而食。老妪嗔骂道:“你这个好吃鬼。”反手一刀,切下一大片瓜递给顽童。那顽童是我,老妪是祖母。
前几天去郊区朋友家,他老岳父也把西瓜沉到井底,让我想起童年往事。现在祖母已故去好几年,再也不能切瓜给我吃了。祖母喜欢西瓜,到了晚年,十来斤重的还能吃掉半个。
一个大西瓜,三个好朋友,在漫天星斗下静坐,不必把酒也能闲话。
西瓜是真正的怡红快绿。怡红是瓜瓤,瓜瓤入嘴,心旷神怡;快绿是瓜皮,瓜皮入眼,快意无限。瓜皮的绿,像翡翠,也像碧玉,虽没有翡翠和碧玉的高贵。朴素,更多的是朴素,绿原本是朴素的。
好久没有回郑州了。中原西瓜,以中牟所产者最佳。在郑州生活了六七年,没吃几次中牟的西瓜。现在身在南方,哪里能吃到中牟的西瓜呢?
日本作家永井荷风不喜欢西瓜。有年夏天,朋友从邮局寄来个大西瓜,口占一首俳句道:“如此大西瓜,一人难吃下。”
瓜趣
文/张金刚
瓜,提起便满心欢喜。曾探访一户农家,着实为他家屋里、院里堆了一地的南瓜激动不已,大的小的、圆的弯的、黄的绿的、老的嫩的,色彩鲜艳、“瓜”态各异。老头老太太面带笑容,坐在瓜堆里悠然地切晒南瓜干儿,极富画面感。一堆瓜,就是土地的馈赠,就是丰收的年景,就是殷实的日子。
春来,雨润,酥松的泥土,便是瓜们的温床。农人早已按捺不住,平地、施肥,选种、播种,浇水、覆土,娴熟而虔诚地将珍藏一冬的瓜子,埋入泥土,种下一年的期待。
不日,柔嫩的秧苗拱出地面,拔高、生茎,一条条藤蔓,如伸长小手、央求拥抱的孩童,给它一根棍子,它便乖巧地缠绕、攀爬;若不理,它便左探右探,淘气地与小伙伴们扭打在一起,趴在地上,拉都拉不开。
黄瓜便是这脾性。因此,黄瓜架搭得分外高挑、整齐,好让小黄瓜们在屋脊状的架下老实开花、长大。
黄瓜再淘,也淘不过“偷”瓜的小子。他们专挑直溜娇嫩、顶着黄花的摘,摘了就跑,到河边捋掉瓜刺、洗净,嚼个过瘾。这瓜,生吃,微甜、脆生、清新、爽口。巧手的妈妈们,可做出黄瓜拉皮、黄瓜蘸酱、黄瓜炒蛋、黄瓜凉面、黄瓜泡菜等家常美味,叫人回味一生。
南瓜就显得野性十足,皮实多了。沙滩、山脚、地垄、墙根,趁着一场雨,匆忙种了,不管不顾,只待秋收。翠绿粗壮的长藤,顶着绿叶、黄花,匍匐前行,遇树攀爬,遇墙依附,无依无靠的就顺地跑,撂下一个个南瓜,骨碌一地。有的南瓜,藏在草丛中,给摘瓜者带来一个大惊喜;有的高高地挂在树上,想摘还得练就爬树的本领哩!
指甲一掐,手指一敲,便可分辨南瓜的成熟度。嫩瓜,一掐出水;寻个雨天摘了,擦丝与猪肉拌馅儿包饺子,和家人一起打发雨天的闲适。老瓜,敲着砰砰响,一个个摘回,堆成一堆,看着就熨帖。
南瓜,削皮、去瓤,用刀旋成长条,或切成方块,晾晒在粮囤上、屋顶上,成为秋后的美景。鲜南瓜、南瓜干,与米、豆、糁一起熬粥,味道美极了。最爱母亲的蒸南瓜,艳黄水嫩,香甜诱人;尤其喜欢带着南瓜把儿的那一块,握在手里啃,很是得意。南瓜子,晒干,除了留种,还可炒食,喷香无比,是冬天不可或缺的小零嘴儿。
西瓜,是当下大家最爱的了。妻子却不爱吃西瓜,嫌吐子麻烦,成为我家的一大笑谈。西瓜好吃,种着却累人。施肥管理自不必说,最心疼在瓜田搭棚看瓜的瓜农,昼夜守着,只为收成。
瓜,是一个神奇、多情的物种,总给人一种饱满、喜悦之感。种瓜、赏瓜、吃瓜,趣味无穷。一天,妻子买回一个南瓜状的凳子,一时让我想起梭罗说过的:“我宁愿坐在一个南瓜上头……垂钓一池晶莹剔透的繁星……”
偷瓜的故事
Z弟问:雨湖怎么就越来越不像雨湖了呢?我问:什么样的雨湖才是你要的雨湖呢?Z弟似乎怅然若失:以前的雨湖不是这个样子!我也回答不出,确又觉得年少时的雨湖不是如今这样子;人少,不会聚那么些老人在此吹吹打打;热闹破坏了印象中的宁静。到了夜里也没那样的明亮。现在的人们生怕夜的黑,连恋爱之拥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过瘾,原有的诗意的暗淡与幽静早已不复存在。
话又说回来,谁又能说明白年少时的雨湖是一杯怎样的美酒呢?我们正步入后中年时代,将越过生命的蓝线,感受的是另一样的心里历程。年少不识愁滋味的情况也已不再。
Z弟又问:那你总会有种旧雨湖的感觉吧?
那当然,我想了想,年少时的旧感觉极多。如,穿着母亲买来的新鞋,将脚插进湖水里,连新鞋一起弄个水淋淋的畅快,和畅快后母亲的怒骂。但我们有几个可以如普罗斯特一样,把从前的世界从笔头中复活过来呢?
不过,对旧雨湖的感觉最美的却是偷瓜一事。
一天夜里,酷热,我们三兄弟漫游在雨湖边,说是去捞鱼,不觉间到了红月亮电影院附近,街头人影稀少,仅一老头正摇着大扑扇,坐在雨湖街边的石登上,胯档下摆着几只西瓜。那年头是不准做生意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抓,货物被没收不说,还得去写份检讨到处张帖,所以就没几个生意人敢拖上一个货架堂而皇之做买卖。这位老头胯档下的几只西瓜,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想赚几个小钱的;把西瓜放在胯档下的好处是如果碰到检查,就说因天热备给自己吃,谁也拿他没办法,而且能成交的生意是要在快速和张惶中进行的。
我们三人口谗,分别打量着老头胯档下的西瓜,可口袋里空空如也。H弟突然来了勇气,说是要去偷那老头一只西瓜。
那年头,真的偷一只西瓜,倒不会使我们有什么了不得的道德犯罪感,怕的是偷瓜不成,反遭一顿暴打。但H弟的勇气更加重了我们的谗瘾,我和G弟都赞成偷他一只解渴。商量后决定由H弟打头阵,趁别人选瓜之际,他也装模作样地选瓜,趁机将西瓜从自己的胯档下滚到几步外,由我接中间,再从胯档下滚一次,传给等待的G弟;G弟接到瓜后就躲入湖中的树丛中去。我们约定在那里接头,美美地尝它一顿。
等了片刻,见一对男女在老头边徘徊,他们三人东张西望的样子,分明是担心周边有人抓摊子;见时机已到,H弟赶紧凑了上去,夹杂在两个大人的中间;不一会,果然有一滚圆之物飞溜地来到我的脚底,我赶紧弯腰,将瓜从胯档下滚出,并跟随H弟快速离开,去了约定地点,可半天才见G弟空手赶来。他告之,因为十分紧张,一时乱了阵脚,突见西瓜滚来,匆忙中又将瓜从自己胯下滚了出去,等他跑开去找那瓜时,瓜已被另一路人检了,见那检瓜人喜出望外之色,他怎敢去要呢?
G弟年龄最小,又胆小如鼠,弄到手的西瓜却被他送了个顺水人情,直把我两人气个半死,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并警告他,如果下次有西瓜是不给他吃的!他也觉得自己对不住两位哥哥,眼睛发红,发誓下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一定先尽我们的口福。
又一个夏天,这时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两位老弟都是大学的助教;但H弟突然被离婚,原来的女人带着小孩远走高飞了,一时心绪不畅,就从长沙赶来聚汇。晚上我请客,饭后三人就在雨湖边慢步;此时的雨湖已不是那次偷瓜时代的雨湖了,正式修整了湖岸,梧桐树也高出了许多,但湖水臭不可闻,行人也增加了不知多少。见湖边有人摆起了西瓜滩,围着一群买瓜人,三人就谈及那次的偷瓜,不觉开怀大笑,我和H弟免不了又嘲讽了G弟一番。不料G弟感叹道:人生真不可捉摸,转来转去,我居然变成了教书匠!难道教书匠只是些鼠胆之辈?我就不信!今天我想证明证明自己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大家不妨再偷一次西瓜!
我有些胆怯,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万一被抓,实在羞愧难当,何况口袋里还有几个零钱,想吃西瓜,买只就是,何苦如此呢?
岂知,G弟反讽起我来:我就知道你们没这个胆量,吃不吃西瓜其实事小,我只是想证明我还有这个胆量,你呢?以为年长了,天性没了,胆子越发细了,有了老婆有了小孩,还有几个工资,就不是纯正的爷们了?可见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想起十几年前的那次偷瓜不成,我们就骂过他是没用的东西,今天轮到他骂了我们。真被他所激,我和H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这次由G弟自己打头阵,我仍在中间,H弟垫后,得手后在红月亮电影院处碰头。
G弟混在买瓜人群中,装模作样地敲敲瓜蒂又听听声音,做了几次弯腰的姿势,却不见地面有瓜滚来,我和H弟正等得心焦之时,突听得瓜滩上叫声大作:妈的,你这个四眼狗,想偷老子的瓜?
G弟高中时代就高度近视,一直带了幅眼镜。听到那边说是四眼狗偷瓜,我们就知到G弟偷瓜不成露了马脚,等我们赶到红月亮电影院时,G弟还在喘着粗气。
G弟自嘲道:教授就是教授,偷个瓜都犹豫了半天,还被发觉,我犹如丧家之犬狂逃到此。哎,还真不是做坏人的料啊!
三人不觉大笑而归。
提刀宰西瓜
文/张金刚
苦夏之“苦”,没有几块儿西瓜是排遣不了的——如果还排遣不了,那就再来几块儿,直至那红艳艳的瓜瓤、甜爽爽的汁液将扰心的汗津津、黏糊糊暂时驱散,撑得人肚皮滚圆,被撂倒在沙发里,乐享凉意悠然。
西瓜是夏天的标配。没了西瓜,夏天就没了灵魂;且只有在夏天,西瓜才有真正的西瓜味儿,才有吃瓜的爽快与乐趣。
漫画家老树曾作打油诗一首“天气着实真热,提刀宰一西瓜。吃个淋漓痛快,胜过总是看花”,以此描述吃瓜之畅快。刀不是拿的,是“提”;瓜不是切的,是“宰”。那侠气、霸气表象之下的美气、爽气尽显无遗,却也道出了西瓜“挨宰”的宿命。佩服老树这遣词造句,所以我也就俏皮地引用了:“来吧,提刀宰西瓜!”说完,后背似乎已丝丝发凉。
话说,这待宰的西瓜能滚上寻常人家的案板,也是不易。它能与我们相见,怕已是历经了几千年的辗转、繁衍:不知哪一代的西瓜种子从非洲沙漠被携带至欧洲、西域等地开枝散叶;又不知哪代的种子经陆上或海上,传入我中华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一步步成为国人夏日清热消暑的瓜果之王。当然,那些精心培育的黑皮、黄瓤、无籽等西瓜新品种,与我们的缘分更是不浅呢。
西瓜绝对是夏日的温度计,买的人越多,证明这天的温度高。三伏天里,我家必常备西瓜。这不,路过胡同口儿,但见数人正在暑气蒸腾中挑瓜。我也凑前,想抱一个回家,准备晚饭后“提刀宰西瓜”!
挑瓜时,更要慎重了,这是自己和某个西瓜的缘分呢!于是,一看,形圆、蒂绿、纹显,高颜值;二摸,光滑、圆润、细腻,好手感;三敲,“嘭嘭”、沉稳、微振,有内涵。初判,当是好瓜。信心不足,还是愿意听卖家笃定的自夸:“保证又沙又甜,不沙不甜不要钱!”见我仍狐疑,卖家提刀在瓜面割个小三角口,刀尖扎下,拽出沙酥、红艳的瓜条,送到我面前,让我看一眼尝一口,再塞回去;于是,卖家边将瓜装袋递给我,边自得地说:“咱的瓜,您就吃去吧。”我也很高兴,买到一好瓜。
如此好瓜,草草“宰”了,似乎有些草率,还是需要饶有仪式感地鼓捣一番。
若是以前在农村,我愿将瓜搁进地窖,放上一天半天的,自然降温至冷凉清爽——可往往暑热难耐,自是等不及的,便将瓜连袋用绳系住,送入井中,冰镇个把小时,取出后也凉丝丝的了。但是在城里,许多人只能借助冰箱了,可我总感觉那冰冰的感觉有些煞人,不甚喜欢。我干脆打了桶凉水,将瓜泡进去。
冰镇的当儿,需要清洗一下刀。记忆中,忙碌的母亲常会随手提起菜刀宰瓜。结果,瓜块儿难看不说,甘甜中还掺杂了葱姜蒜的味道,甚至会吃到油腻的猪油,真是大煞风景。故而,我要备好一把水果刀,流水冲洗,自然晾干,以保证切出的瓜块儿原汁原味、不串味儿。
瓜再好,一个人吃,也只是吃了个寂寞。或许,西瓜生就一种“乐于分享”的美德,不然长那么大个儿干吗?我虽不爱做“按人头分瓜”的算术题,但却愿招呼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我提刀宰瓜,家人围坐,观瞧,分食,其乐融融;再或者,分给邻居一盘儿,小小瓜块儿为媒,收获邻里和睦融洽,不也很甜吗?
瓜已凉,刀已备,人已齐,提刀宰瓜。我自认刀法不够精湛,花式更不会,只会刀起刀落,“咔”一声“腰斩”,再“沙沙”地“切片”,可我这强迫症,定会在“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的环节中尽量做到均等,再规整地码在几个漂亮的盘中,令美食与美器相映成趣。看着大家一片接一片大快朵颐、吞汁吐籽,周遭瓜香四溢、笑声飞扬,我也吃得格外舒爽。家庭聚会这样,朋友聚会也是这样,我非常乐意当这宰瓜的“暖男屠夫”。
吃着吃着,兴致来了,花纹、绿皮、白边、红瓤、黑籽,色彩明快的西瓜瓣儿化身道具,随手拍起来。或捧在脸边,做可爱状;或嘴唇轻触,做娇羞状;或啃出月牙,做俏皮状;或举过头顶,做阳光状;或瓜置一旁,做优雅状;或大口狂嚼,做吃货状……不管作何情态,借这清凉的西瓜尽情快乐,就让快乐加倍了。于是,这甜甜的夏日定格为永恒,甜了岁月,甜了回忆。
我吃西瓜时,常常一口口认真吃到白边,细细品味炎炎夏日里那“破来肌体莹,嚼处齿牙寒”的凉意,体会那“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的妙处。
吃瓜小笺
文/王亚
溽暑不堪热,薄汗生香的时日早与春一道去了,再美的女子也沤出一股馊味儿,不讨喜了。夏天最好做一个西瓜,人人爱。
西瓜外形是极性感的滚圆,亦有椭圆,敦实的,浑沉。抱着便好,凉沁沁的,比如一个年轻貌美村姑才从灌风的穿堂里进来,紧致健康的肌肤上都生出凉来,挨一下也爱。
西瓜只好是村姑,沃地里才生得出来。没怎么细见过西瓜蔓,找“度娘”问了问,那藤蔓居然也性感,弯弯绕绕蜷曲,枝枝蔓蔓缠绕,又慵懒又生动地漫开来,漫得一畦满绿。藤上茸茸绿绿的绒毛,怕也是小姑娘臂腕上未脱的稚嫩。巴掌大的叶子更是盈绿的,又比一般叶儿好看,足可以入古画里的折枝纹,边缘脉络都多情婉转。我想着,若能清晨和露踏进瓜地,必是一场美事。脚丫子和藤蔓谈一场恋爱似的,牵牵连连,被濡湿清凉地吻了无数遭。这会儿,西瓜安然地藏在藤蔓枝叶下看你,一不小心脚趾头就被她轻轻撞一下。她那里沉甸甸的连滚一下都懒得,你的小脚趾恐会略微疼那么一小忽儿。
选西瓜我倒有些心得,四指并拢,拿指腹轻轻拍拍,像敲一面牛皮紧绷的小鼓一样咚咚脆响,瓜就熟了。可是西瓜怎么摘呢?看小贩瓜摊上的西瓜都带了细长的一个瓜蒂,大约得连蒂一齐揪下来吧?瓜蒂上有茸刺扎手,是小姑娘成熟后变成了姑奶奶,跟夏天一样火辣。握着瓜蒂,大西瓜抱在肚皮上,恨不得立时就吃成个西瓜肚。
古人管西瓜叫“绿玉房”,看她一道儿青绿一道儿墨绿,可不是绿玉房么?比一般的绿玉犹灵动,绿意在浑圆的瓜房上漾成了水纹。水头也比绿玉足,又天生一股子厚朴,恰似眨巴着澄碧眸子的俏闺女,你一堕进去便拔不出来了。
新摘的西瓜总有些夏的溽热,冰冰才好。若进冰箱,总有生生将夏天过成冬天的感觉,西瓜的暑气倒是立马消了,那股子鲜味儿却菲薄了,得不偿失。最好有一个可消夏的老院子,天井下再有一口古井,取个竹篮装了瓜,长长的井绳吊了,在沁凉的井水里浸个大半天。蝉噪的傍晚便起出来,水声哗哗的带出凉风。捧出浸得冰凉的瓜,拿刀刃在瓜皮上轻轻一挨,“喀嚓——”一个脆声,饱满的红瓤登时裸露,鲜嫩嫩地香着,弥散在尚余了暑热的夜气里。绿玉房,红玉瓤,就连零星缀着的瓜籽都盈盈的黑亮,颜色冲撞而相宜,比丰子恺画作里的生气多了十成也不止。
切成片的西瓜可是红肥绿瘦了,那红直诱惑着你,馋涎也咽了数遭,便啖西瓜吧。唇齿一触碰就一片冰雪之声,暑热顿解。一口噙了,冰鲜直往口腔四壁里蹿,新香浮在舌苔上,让你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落。一块入肚,骨头里就生出凉风了,从心尖尖和肺叶子上升腾出来,再多的热浪跌宕而来也不惧。每日里打着清鲜的西瓜嗝,揉着滚圆如瓜的肚子,一个夏天滚也似的过去了。
古人归隐,在青门外学种瓜。种瓜我是学不会的,可以隐在老宅里守着古井吃西瓜。
清凉盈袖
文/王太生
伏天读书,选一些清凉降火,去燥安神的文字,亦可在水边读,读一些绿植和凉食的文字,那些字在井水泡过,读之眉眼有潮气,伏案清凉盈袖。
酷热伏天,昼长夜短。天热时,试读王羲之《积雪凝寒帖》,“计与足下别廿六年,于今虽时书问,不解阔怀。省足下先后二书,但增叹慨。顷积雪凝寒,五十年中所无。想顷如常,冀来夏秋间,或复得足下问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那年月,先生与朋友分别,扳指头算来,已经廿六年,虽时常有书信往来,却难以舒解久别的思念情怀。先生读着朋友寄来的两封信,心生喟叹:最近积雪未消,天气严寒,是五十年来所未曾见的景象。想您近况一切如常,希望明年的夏秋之间,还能收到您的来信。
这样冬天写的字,在天热时欣赏,或许会有一缕凉意。
清凉如薄荷的字,《小窗幽记》里面有一段:“盛暑持蒲,榻铺竹下,卧读《骚》《经》,树影筛风,浓阴蔽日,丛竹蝉声,远远相续,蘧然入梦。”
伏夏手摇蒲扇,将一小榻支于竹荫下,读《离骚》、《诗经》,口齿生香,风从树影间出,浓荫遮掩毒日头,一缕蝉鸣远远传来,其韵入梦。
这是一个竹床被陆续放进博物馆,而老板桌、老板椅登堂入室的年代,人们躲在空调房里纳凉,总是怀念露天躺在一张竹床上,在天地间,悠悠吸纳的凉意。
菜谱中也有清凉。林洪《山家清供》曾记暑日荷叶妙饮:“暑月,命客泛舟莲荡中,先以酒入荷叶束之,又包鱼鲊它叶内。俟舟回,风薰日炽,酒香鱼熟,各取酒和鲊。真佳适也。”将酒倒在碧绿的荷叶中包起来,饮酒时将荷叶刺破,酒由荷叶的柄流入口中。林洪曾在暑日约上三五好友泛舟莲荡,带上碧筒酒,用荷叶包上鱼鲊。兴尽回舟中,酒香鱼熟,那带着荷叶清香的佳酿入口,是何等惬意。
网红凉食:冷淘,宋代诗人王禹《甘菊冷淘》中有这样的句子:“淮南地甚暖,甘菊生篱根。长芽触土膏,小叶弄晴暾。采采忽盈把,洗去朝露痕。俸面新且细,溲牢如玉墩。随万落银缕,煮投寒泉盆。杂此青青色,芳香敌兰荪……”诗中,把“甘菊冷淘”的制法和特点写得一清二楚。面条是“煮投寒泉盆”做成的。由于掺进了甘菊汁,所以冷淘的颜色青青,“芳香敌兰荪”,可谓色香味俱佳了。元代《云林堂饮食制度集》中亦有“冷淘面法”,是用鳜鱼、鲈鱼、虾肉等做“浇头”的冷面,风味也佳美。
读诗消暑。文天祥的西瓜诗,“下咽顿有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古人用西瓜消暑,南宋诗人范成大的两首诗也说明了这一点,先一首:“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形模濩落淡如水,未可葡萄苜蓿夸。”再来一首:“昼出耕田夜绩麻,村庄女儿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一只大西瓜,可当午睡的枕头。
宋画中蹭凉。宋代的茄子、西瓜、莲藕、萝卜、芋头、佛手、葡萄、石榴……隔空生凉。钱选《蔬果图》中,一只开口的西瓜,黑子红瓤,跃然纸上,有一种清凉自在。
《槐阴消夏图》,绿槐浓阴下,一高士坦胸赤足而卧,闭目养神,怡然自得,榻侧置雪景寒林图屏风,条案上罗列香炉、蜡台及书卷什物。
画僧巨然《秋山问道图》,空旷,高远。
气势温和厚重,石少而土多,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山间谷地,浓密的树林中有几间茅屋,若隐若现,一条小径从柴门前,弯弯曲曲地通往深谷。若将局部画面放大,茅屋中的人物,清晰可见,他端坐在蒲团上,与后边侧身坐着的人交流着,估计那人便是问道者。明净的山色渲染衬托出高士风采。不远处的坡岸逶迤,草木丰茂,水边的蒲草随微风轻轻摇摆。
山中问路,林荫间,有不急不徐的古道热肠,清澈澄明的慢生活。
看瓜
文/薛冰华
西瓜滚满田间地头的时候,我被“押”去看瓜。小伙伴们都在尽情玩耍,我却坐牢样,老老实实呆在瓜棚里。
看瓜的日子寂寞又漫长。当然不会一天到晚只盯着瓜看,更多的时候,是躺在木板床上,看山,看水,看树,看人,还看云。相比地上的事物,天上的云更耐看。白云、乌云、黑云、火烧云,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一团团,轻飘飘,沉甸甸,慢悠悠,什么样的云都有。云在天上飘移、幻化,我的心也在云端起伏。那些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戏文、读过的故事都一一浮现。恍惚中,神仙出现在云端,而我,竟与嫦娥、八仙、孙悟空一起,腾云驾雾,瞬息千里,追鹰逐隼,任意翱翔,飞过峰山岭,飞上云端,俯瞰大千世界,饱览人间万象,真是说不出的神奇美妙,道不尽的趣味盎然。
瓜在田里悄然生长。赶圩的前一天下午,父亲和哥哥们都会到田里来挑瓜。他们俯身把瓜抱近耳边,敲一敲,听一听,或摇摇头放回原处,或非常满意地哼一声,摘掉,放进箩筐。他们好像比我还熟悉,哪个瓜已熟,哪个瓜还嫩,一清二楚。有时,五哥会嚷嚷,说上次他在哪里哪里看到哪个瓜快熟了,怎么就没了?我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偷吃了,便说:“应该是上次摘掉了,你忘了吧?要不然,就是被黄鼠狼偷走了!”五哥应道:“是呀,肯定是被哪只大黄鼠狼给偷吃了!”父亲和哥哥们闻言相视大笑,他们各忙各的,并不深究。
其实,贪馋西瓜的又岂止是我一个呢?每个从瓜田走过的人,看到田里那一个个绿皮花纹的大西瓜,呼吸到那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香甜的风,都会不由自主吞口水。他们的脚步会放慢,再放慢;眼睛像长了钩子样,死死钩住瓜果藤蔓不放。有些人,心一动便会行动。比如说,那天,有个人骑着自行车,沿泥巴路晃晃悠悠而来。突然,“哎哟!”一声,连人带车倒在了瓜田里。还没等我笑完,那人早骑上车匆匆忙忙走了。我过去一看,田里多了个圆溜溜半凹的坑,藤蔓分离处还在淌汁液。妈呀,瓜被偷了!我热血上涌,下意识迈步急追。可是,追了几步,又无奈地停了下来。人已走远,又骑着车,我怎能追得上呢?再者,我一直追下去,如果又有其他人来偷瓜怎么办?我一时彷徨无计,只好站在泥路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埋怨自己粗心大意,没能早点识破这家伙的伎俩。
雨过天晴,有人专门跑到瓜田来,要我去摘西瓜,说是给我多少多少钱。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便说大人不准,摘了会挨骂的。对方很精明,知道怎么对付我。他们赖在瓜棚不走,跟我东拉西扯,又说笑话,又讲故事,还专门挑我爱听的话说,一个劲夸我聪明能干。磨了半天,来人又提议:“我出钱,你去摘西瓜,算是我买的。我们也不亏待你,大伙分着吃,怎么样?”我一个人吃瓜,五哥会数落我,现在有人买,还能分瓜吃,我自然求之不得。我于是下到田里,把对方早已看中的西瓜抱进瓜棚。没有刀,便把床上草席掀开,露出硬扎的实木床板,一手擒瓜,一手并拢成“薛家刀”,用力一砍,“啪!”西瓜应声而裂,四五瓣红艳艳、正当时的沙瓤瓜,要多诱人有多诱人。“哇哦!”众人欢呼一声,争相动手,抢到一瓣西瓜,便像猪八戒一般猛啃起来。
中午时分,瓜棚里又闷又热。我跑去附近的栗树林,在树下歇一阵,打个盹,睡一觉,做个五彩的梦,享受无比的清凉。微风轻拂,树影斑驳,树叶翻飞,沙沙作响,暴露出树上一个个毛茸茸的小刺球。有时,树上会有天牛和金龟子掉落。可是,等你去抓时,它们却在地上一翻身,一蹬腿,展翅飞走了。最勾心的是那一声长一声短的知了和布谷鸟叫,通通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仔细听,远处峰山岭、近处栗树林相继响起:“布谷——布谷——”“知了——知了——”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和谐悠扬的二重唱。让人不得不惊叹:布谷鸟、知了是民间好歌手!它们不遗余力地吟唱,吟唱着自然万物生长,吟唱着田野希望满眼,吟唱着亘古不变的寂静与悠闲。
为排遣寂寞,看瓜时,我会带些书去看。我看书看得快,一本厚厚的书,两三天便看完了,以致整个小山村能借到的书,我都想方设法借来看了。这些书多是故事性的,诸如小说、故事会、今古传奇等。看得最入迷的是《聊斋志异》。白天,太阳底下看《聊斋志异》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等到日影西斜,暮色苍茫,一合上书,风动花影,心随影动,整个人不由自主开始害怕,生怕田间地头、山林草莽中,会突然冒出一个花妖狐魅或山精水怪来。
晚上一般都是父亲和二哥去看瓜,我回家睡。偶尔,我也会跟大人一起睡瓜棚。但我总睡不踏实,一会担心有人来偷瓜,一会又担心有什么鬼怪出没。瓜棚外,星光璀璨、萤火闪动、月色迷茫,再加上蚊虫嗡嗡、蛙鸣声声、流水哗哗、风吹草动、夜枭啼鸣、夜半狗吠,等等,更让人难以入眠。尤其到了第二天,大人做其他事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在瓜棚里,还要呆一个漫长的白天,我就觉得莫名的心慌,有种没完没了似的感觉。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天真啊,总以为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总盼着西瓜能够快点成熟,夏天能够快点过去,而我,能够快点长大。
永恒的思念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您离去的日子已有八个年头了,后天便是您八十岁的生日,女儿的心情越发的难过起来,要是您还健在,儿女共聚一堂,那将是多么快乐多么幸福的事啊!可这个想法已经变成了奢望,变成了永远的梦想……
曾记得在外求学的我们,周末回家,您老早就在村前等候,乐呵呵地将我们迎进家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款待我们,当我们姐弟五个兴奋的吃着谈着时,您却躲在厨房的灶台下忙得满头大汗,什么菜也舍不得吃……是啊,姐弟这么多,个个在外求学,生活的重担过早的压垮了父亲的背,父亲和母亲是下放知青,到出生地当了农民,他们的收入是微薄的,常常为了凑够我们的学费而东奔西走,一会儿上街去卖点五谷杂粮,一会儿又长西瓜去卖,一会儿又编些簸箕上街去卖……
道不尽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十四岁的我已经记事了,深切的记得父亲夏天卖西瓜的一幕:父亲在他“长城”牌的自行车后面绑了满满两大筐西瓜,足有几百斤,要到离家三十里的县城建湖去卖,天还麻麻亮,他就艰难的推着沉重的自行车出发了,我也作为帮手骑了个小自行车跟在父亲的后面,见父亲费力地向前踏着,一脚一脚的蹬着自行车,自行车像个蜗牛似的慢慢向前爬行,快要到集镇时,父亲的车龙头一不留神,晃了一下,连人带车倒在公路边的水塘里了,西瓜撒得到处都是,父亲费力地爬起来,一句怨言也没有,艰难的扶起车子,捡起一个个西瓜重新上路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多换点钱供我们上学啊!跟在后面的我,眼泪早已溢满了眼眶……
父亲真是太辛苦了,姐弟五个还真争气,个个能念书,不少好心人都劝他,别给女孩子念了,就给唯一的弟弟读书就行了,上面的四个女孩子都出去打工挣钱养家吧!父亲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只要她们能念,我不会亏待她们的,男女都一样!”正是父亲的这句话,更坚定了我们上进的决心,姐弟五个都考上了!都离开了那个充满浓浓父爱的家乡,留下了父亲与母亲无休止的劳作……
生活的重担终于压垮了我敬爱而又慈祥的父亲,正当我们几个刚开始工作时,父亲本该颐养天年享享福时,父亲却一病不起了,他为了我们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早早地离开了我们……唉,我的父亲,我的亲爱的父亲,女儿想念您!永远怀念您!
乡下暑意
文/陈树庆
小暑一到,在城里待着的母亲就坐不住了,收拾好包裹要回乡下避暑。用她的话说,城里的暑天难挨,乡下,坐在树荫下,摇着大蒲扇,徐徐吹来的风最是凉爽,比城里的空调舒服多了。
农谚:“大暑小暑,上蒸下煮。”节至小暑,就进入了我们常说的“三伏天”,城里的人们逃避如火的暑气,是龟缩在开着空调的斗室中,尽管因此带来“空调病”,可谁都不想离开。乡下消暑纳凉,则是扛着竹椅木凳或藤椅,占据门口天井,树荫下,摇着蒲扇乘凉,大人聊着家长里短,孩子们聚在一起游戏玩耍——其实我也怀念乡下避暑的日子。
小暑时节,蝉鸣嘶嘶,赤日炎炎,热浪笔直不打弯地扑面而来。田野里玉米抽叶拔节,进入开花结穗旺盛季节。大豆枝繁叶茂,豆荚密布细的柔毛闪烁着撩人光芒。稻谷扬花灌浆,在热浪中渐渐垂下头来。“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还能种荞麦”,农活总是步步相随,庄稼需施肥管理,整枝打杈。菜园里青葱水灵,辣椒、茄子在烈日里嗖嗖猛长,一天一个样,乖巧伶俐的小辣椒和憨厚的小茄子在枝叶间探头探脑。西红柿出落得一个比一个水灵生动,或青绿或鲜红,光彩闪烁。丝瓜撑开硕大五角形花瓣,闪着丝绒一样的灿黄光泽,怒放飘香。瓜果菜蔬庄稼因酷暑而茁壮、饱满、绚烂多彩,小暑也成了庄稼的一场清欢。
进入三伏天,家家户户的农妇,翻箱倒柜把冬天用过的棉被、衣物挂在竹竿上晾晒,杀毒、灭菌、去晦气。“晒伏”是小暑后的重要家庭事务之一,有的地方也叫“晒衣节”。晒过之后的衣物会格外蓬松和温暖。等到日落西山,再把它们打包归拢到房间衣橱里,待到冬季再拿出来用,满满的阳光味道。古代,书香人家于伏天晒书画的雅事,清人潘平隽曾在《六月六日晒书诗》中有述:“三伏乘朝爽,闲庭散旧编……呼儿勤检点,家世只青毡。”南朝刘义庆也在《世说新语》中记载过一个风雅趣事,东晋名士郝隆,见邻人皆晒衣被,就跑到太阳底下平躺着,掀起衣服把肚皮对着太阳。旁人不解,问他干什么,答曰:“晒书。”颇令人莞尔。
进入小暑,因伏热食欲不振,身体比往常消瘦,北方有“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的民谚,要吃好些补一补。饺子在传统习俗里正是开胃解馋的食物,其本意酷暑易使人贪凉,古人便有意地吃一些热汤面食,用出汗方式祛邪寒、除湿气,《荆楚岁时记》中便记有“六月伏日进汤饼,名为辟恶”。在民间已有“伏羊一碗汤,不用开药方”之说法。入伏吃羊肉在有些地方称为“吃伏羊”,这种习俗可上溯到尧舜时期,我们老家人对“吃伏羊”的喜爱莫过于当地民谣“六月六接姑娘,新麦饼羊肉汤”。
小暑时节,天气炎热,面对即将袭来的“三伏天”,闲着的时候啃啃西瓜,清凉又解暑,还能打发闲暇时光。碧绿虎皮花纹,黑籽红瓤的西瓜,是清凉解暑润喉止渴佳品。散文家汪曾祺夏日吃西瓜,“将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除了西瓜,古人《千金月令》中提到,“是月可食乌梅酱止渴。方用乌梅捣烂,加蜜适中,调汤微煮饮之。水泻渴者,以梅加砂糖、姜米饮之,不渴。”真是异常的凉爽,饿了不想吃,来碗绿豆粥,凉透了,加冰糖喝个过瘾,惬意多了。
此时,坐树荫下,听蝉鸣蛙鼓,捧一杯清茶,看沸水冲下,茶芽朵朵袅袅升腾,似绿云翻滚,茶汤嫩绿,色泽鲜亮,抿一口,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既清热解暑除烦止渴,又让人心情大好,或许是这节气里一份独特的清凉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