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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母亲的散文

2023/01/10好文章

关于母亲的散文(精选15篇)

故乡的烟火气

文/九满

去年冬天,我回到了故乡。

一回到家,感觉"年"的气氛在空气中流传,像是从内心淌出来的一样,感觉太阳也有别于往常,黄黄的光芒在屋里屋外泊出一汪热闹。

那天晚上,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鞭炮声就铺天盖地了,一波一波,爆响在村庄的黑夜里。厨房里,母亲和二嫂奏响了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一会儿工夫,一股鱼的腥味夹杂着稻柴的气息,"扑"一下进来,涌满我的睡房。紧接着,大量投放的辣椒起了作用,腥还是腥,但却变得有些诱人。渐渐的,气味厚起来了,起了浆似的。再接着,紫苏啊,香葱啊,一股脑下去,气味就像爆炸,"蓬"一下起来了,灌满房间的边边角角。一瞬间,那相当丰富,层层叠叠,密密实实的气味,突然就柔和了,洋溢开了,那是添上水的缘故。

对了,水煮鱼。小时候,一见到母亲做水煮鱼,我便垂涎欲滴。母亲系着围裙坐在灶膛前,灶火将母亲的每一条皱纹、每一丝银发都映得红光闪闪。母亲揭开锅盖的那一刻,她疲惫的身影和花白的头发顷间就笼罩在白色的水汽里。我接过盛满鱼汤滚烫的大瓷碗,嘴里"噗噗——噗噗"地吹着气。然后,坐在门前的小矮凳上,遥望着天边的血色晚霞,看着忽而从眼前掠过的鸟雀,呼吸着弥漫在空气里的鱼汤味儿,才发觉童年的味道是暖暖的、鲜鲜的、香香的。多少年来,这种味道就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还沉醉在水煮鱼的香味里。菜籽油炸锅的香气又上来了。渐渐的,气味就浓郁了,似乎要拉开架势,大干一场。紧接着,红枣就带着一股子冲劲,一层一层地打过来。这些气味在睡房里澎湃起伏。

炖鸡,千真万确。没有那么多配料的杂味,但是,这炖鸡的香味却又要比记忆中的炖鸡浓厚多了。好像有一种力量,将这鸡的原味,突出了一把。是什么在起作用呢?再细循着那股炖鸡的香气找下去,我终于觉出了:炖鸡里放了几只鲍鱼。于是,炖鸡的醇味潺潺地流淌过来,好像将那火爆劲夯实了,沉住了气,一点一点来。

炖鸡,是母亲的绝活。多少年来,岁月完成了无数次华丽的转身,不变的是盘桓在故乡灶头上那温馨而醇香的炖鸡,以及伫立在一柱热气蒸腾背景中的母亲。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它曾不知疲倦地给我以听觉、嗅觉、视觉的全面冲击,以它的毫不张扬的质朴与实在、温暖与美好,滋养着我。这加了鲍鱼的炖鸡,更是融入了浓浓的仪式感,给人以富足和尊贵的味道。是小康生活的气息,更有一种盛宴的味道。

突然,冲过来一种熟悉的气味,让我从记忆的云霄回到现实。这股子气味由弱渐强,转瞬间,满屋都是。它带有一种纯朴、涤荡的意思,将室内所有的浊气都熏灭了。整个清晨沉积下来的气味,被它扫得干干净净,使房间里渐渐肥厚起来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也爽利了许多——久违的香大蒜熏香。现在,我真的认可它的"香"了,或者,不叫香,叫"芬芳", 大蒜的"芬芳".

随后,腊肉的气味夹在大蒜的清香里,悄悄地进来了。它这么蹑手蹑脚地跟进来,似乎带着些试探的意思,以为我多年不闻不问,就把它给弄丢了。用稻草、木屑熏陶过的腊肉,那气味呀,就好像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似的,唇齿之间,都是。细品,童年的味道,故乡的味道,母亲的味道,都在这腊肉的香醇里。

正在我准备起床之际,进来一股淡淡的米饭的焦味。显见得是饭熟了。它的香气是那么重,又那么稠,倘若不是柴火加大锅大火地轰炸,是很难达到这种效果的。小时候,不管我藏在哪里,游戏结没结束,天一擦黑,烟囱里冒出烟来,米饭的焦味,就是游戏的终止符,我就会从甘蔗地里出来,从草垛里出来,从树上遛下来,顺着那焦味---回到母亲的身边。

开饭了。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中,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我打开那支存放了多年的53度飞天茅台酒,茅台酒的醇香便像脱缰的战马,带着一股子蹿劲,满屋子乱蹿,那叱咤风云的气势,有一种浮华的意思在里面,和农家的风格大相径庭。于是,屋子里的香味就变得尖锐了,而且带着一种异端的气味。它飘在那里似乎有些离题,可其实却是突出了主题。这些年,正是因为这些"异端"不断地渗进来,故乡农民的心态和生活追求才成了都市的山寨。

唉!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在家过年了,今天,这个注定今生难忘的清晨,家人合奏的这曲《故乡的烟火气》,混合着情感与童年的味道,带着古意,像激越的水龙一样,冲刷着我脑子里的积垢,使我的思路渐渐清晰,让我渐渐兴奋、激动,让我沉浸在那生机勃勃的"年"味里。

童年的小院

文/徐艳丽

童年的小院,没有栅栏与围墙,就是两排平房的六户人家,都走一个过道,日子久了就称小院。

清晨,阳光照进小院,平房里的六户人家,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小孩的哭闹声,主妇的催促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汇成小院的晨曲。晌午,太阳当空,主妇们便拿起针线,纳鞋底、补衣服、絮棉被、剪裁裤子……六户人家的四十多口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穿戴,都出自这些主妇之手。

院里的董大娘是山东人,她的中指常年戴着顶针,即使擀面条的时候也不摘下来,顶针的小孔里糊满了面糊。她家8个孩子,吃顿面条要煮20多碗,面条汤里没肉也没菜,一家人却吃得满脸流汗酣畅满足。

赵家有两个男孩,大的叫铁头,是小院的孩子王。他一声呼喊到胡同玩儿去,后面就跟着一大帮孩子,有拿皮球的,有拿棍子的,有拿铁圈的……如哪个孩子在院外受欺负,大家一齐帮着。我带两个妺妹出门玩,总爱一手牵一个,小院的婶子大娘不呼名字,就称二丫、三丫和老丫。院外的邻居则称我徐二丫。直到几十年后的发小聚会,还是这个小名儿,别提多亲切了!

互相借钱借粮借衣服的事儿,经常在小院的邻居中上演。小院的孙叔是八级瓦工,援建过蒙古,他给自己孩子带回的衣服,全院的孩子都围着看。从此,那几件蒙古族小大衣,不断地被各家孩子借穿。孙婶总是说,拿去穿吧,不碍事的。家家的日子都不宽裕,可谁家改善一下伙食,几个菜包子,一碗肉末汤,甚至好吃的咸菜,都不忘互相让尝尝。有时哪家来了客人,剩点好吃的也端出来,院里的小伙伴儿们会一哄抢光。小院老高家亲戚从山东来串门,带点花生米、地瓜干,全院的孩子都尝到了,他自家的孩子反倒没吃着。

那年,母亲得了阑尾炎,当时父亲不在家,小院的邻居都过来,帮忙把母亲送到医院,对门的高姐与我轮流看护母亲。孙婶送钱,马叔买水果,董家来看望……整整一个礼拜。

母亲出院时已入冬,家里的棉衣还没拆完,赵大娘得知后对母亲说,几个丫头的棉衣我帮你做吧。母亲说,你上班很累,家中还有老人,哪有工夫啊。赵大娘说,孩子们上学可不能冻着,我贪黑给她们做。赵大娘的针线活在小院里数一数二。几天后,三件红格棉袄送过来,我试穿一下,正合身,两个妹妹也乐得直蹦。这件棉祆我穿了两年不让母亲拆洗,实在是太喜欢了。

小院里,董家的面条、赵家的红格棉袄、孙家的小大衣,还有高家的地瓜干、马家的黄豆芽、赵大娘的沏茶壶……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是我体验世间冷暖、辨别人间是非、阅历社会变迁的起点。在经历了许多年的风风雨雨,品味了人间的苦辣酸甜之后,在我记忆的长河里,童年的小院就像一颗经久不变的珍珠,永远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中秋月

文/人到中年

中秋月

很晚了我们才从母亲的房间出来,妻回屋睡觉,而我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睡意;轻轻的打开院门,走出去,站在田间地头,欣赏一下中秋的月色,伴着微微的秋风,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心情一下子舒展了起来。

头顶的月亮已经西移,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上。眼前是一片刚刚收割完的玉米地,被放倒的玉米秸秆静静的躺在那里,远处还没有收割的庄稼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微微的秋风吹着渠沟边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天空中偶尔飘过一朵淡淡的白云,但并不影响这美好的月色,倒是觉得增添了几分情趣。我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这里感受这清新的空气了,尤其是在这月朗星稀的中秋夜晚。眼前被月光笼罩的地面像是有一股雾气在向上蒸腾,田野里散发着一股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蛐蛐在角落里弹琴,青蛙在沟渠里歌唱,这些将要冬眠的小生命,在冬天即将来临的日子里,却依然欢快的唱着秋天的歌,似乎与忙忙碌碌的人们格格不入。这里没有了城市的喧嚣,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火阑珊;站在这里让人感觉到的只是月、是星、是云、是风、是树、是影、是清新、是安逸。这里有城里人想象不到的宁静,这里有忙碌的人们无暇顾及的月光。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也站在我的身边,我们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我们是今天上午回到家的,之前已给大哥打过电话,说中秋节回家来过。一进院门玉坤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哥嫂正在准备饭菜,母亲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我们打着招呼,母亲一下拉过玉坤的手:“哎呦,瞧我这大孙子,又长高了,都成大小伙子了,来,快进屋”。我把给哥嫂的礼物放到西屋,然后进了母亲的房间,母亲见妻和玉坤手里也提着礼物,说:“别买东西,家儿啥都不缺”,然后又说:“玉坤,去叫上鑫浩,你们一块儿吃吧”。妻说:“妈,这是给您买的,都是您爱吃的。”母亲笑了:“还是济着孩子们吃吧”。是啊,母亲为我们操劳了一生,总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而现在她老了,而我们却各奔东西。其实我们知道,她并不希望我们能给她带来多少物质上的享受,只是希望我们能多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和她说说话、聊聊天儿。而我们为了工作,整天的忙碌,却忽略了眼前这位八十一岁高龄的老母亲,这让我心里感到万分的愧疚。

下午,我和妻又去看望了村里其他的长辈。晚饭后,大嫂说,“妈一直盼着你们回来呢,晚上就让妈住你们那院儿吧,也好跟你们多待会儿”。

妻已把母亲的房间收拾停当,我们坐着屋里聊了很多,从乡下聊到城里,又由城里聊到乡下,听母亲讲了很多村里那些已经算不得新闻的新闻。我们一直聊到深夜,玉坤已经枕着母亲的大腿睡着了,我们才从母亲的房间出来。

现在,母亲又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是否也在欣赏这中秋的月色。但我知道在她的眼里今晚的月色一定是最美的,因为这是中秋的月亮,她象征这团圆。

我忽然想起苏东坡的一首关于中秋月的诗句;《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我不知道苏翁当年写这首诗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而我现在想到这首诗的时候心里却多了一些伤感。我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她已经八十一岁了,她肯定希望每一天都能看到象今晚一样的月色。

“不早了,睡吧”。母亲看了我一眼。

我嗯了一声说,“您先回吧,我在呆会儿”

“天儿凉了,别太晚了”母亲说完后转身向院里走去,就在这一刹那,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我只有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任淡淡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任微微的秋风掀起她那银白色的短发。

秋天的柿子

文/杜学峰

徐志摩曾说“庭院是一片静,看当头月好”,一种恬静安谧,如春日小溪,在心头潺潺流淌。

早年间,母亲在庭院里栽种的柿子树,如今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它斜立在清亮的卤汀河边,筛风弄月,自在妩媚。夏天枝叶遮天蔽日,秋天,青绿的柿子变成了金黄色,霜降时分由橘黄变成通红。满树的红柿子灿烂地微笑着,一盏盏红灯笼照耀着农家小院,秋天被它们渲染得分外妖娆。

每到中秋时节,母亲便摘下半熟的柿子焐得透熟后,以一种秋天的姿势送给四邻亲友,余下的再让家人品尝。母亲总是笑盈盈地看着柿子树,如同凝望自己的儿孙,眼里射出奇异的光彩。

我们欣喜地剥开柿子皮,放在嘴边,轻轻一吸,柿汁就进入口中,满嘴的软甜、绵润、滑滋在舌蕾上绽开;那深藏腹中的软核,光润酥软,嚼起来是美滋滋、滑嫩嫩,味蕾立时陷入鲜美的沼泽中。

秋雨潇潇,满地卷积的红黄柿叶,仿佛是一幅秋天的写意。柿树叶子愈见稀疏,但所剩无几的柿子却更加红艳光鲜,透着质朴而温馨的气息,一如母亲的气息。

“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有些柿子结在很高的枝头上,倔强地翘首于枝巅,色彩灼灼如火,格外抢眼,如吉祥的灯盏,照亮秋末的寂寞和萧索。刘禹锡《咏红柿子》诗:“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本因遗采掇,翻自保天年”把这种情状描绘得惟妙惟肖。

母亲做的柿饼特甜特香。先选色泽金黄、萼尖薄黄的柿子,去掉外围硬皮,保留接近柿子萼盘和果梗的梗皮。然后将去掉外皮的柿果摊放在院子里曝晒,再用手轻轻地捏成扁圆形。霜降前后,将柿饼放在凉爽的地方,使柿饼糖分外溢,其表面出现白霜即成。尝一口,肉肥而甜润。

每当晚霞染红天际的时候,暮色清凉而欢悦。一家人围坐在小院里的桑木桌旁,剥食着鲜嫩的菱角和芡实,品尝着母亲做的柿子饼,整个院子,氤氲着柿子淡淡的香味儿。小院的秋夜格外静美,那密密的柿叶滤着月光映在地上,是清简的素描。小院里的那份亲切、那份温馨,静静地弥漫开来,笛声一样悠远。

而今妻子擅做软炸柿子。将柿子去皮,捣碎成柿子果酱。然后加入面粉混合均匀,搅拌成橙黄色湿性面团。将枣泥、果仁、黑芝麻粉混合,作为馅料。最后将馅料包入面团中压扁,放到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即可。我们吃得齿颊生香,不忍卒筷。

柿子,色艳味美,博得了历代文人雅士的厚爱:唐代白居易有“柿树绿阴合,王家庭院宽”之赞叹;唐代李益留下“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的佳句;清代查慎行钟情柿子饼:“齿疏宜软美,喉润觉清空”。

国画大师齐白石喜画柿子,因其与事、世、市等字谐音,寓意吉祥。柿子以没骨画出,叶筋和枝杈勾勒较淡,凸显叶片中的柿子。画作构图饱满,色彩热烈,显示出一种喜庆、乐观的情绪。

柿子红艳在庸常的平民生活里,姿态温婉清美,在月光小院里,在清浅时光里,恣意安然,自在妖娆。如一盏盏红灯笼,灵动了恬淡而喧嚣的日子。让我们的乡秋汩汩流淌,让我们重拾遗落在岁月深处的诗性和唯美、淳朴和恬淡。

故乡在时间深处

文/平儿

在城市深处,白天或黑夜,便常常想起故乡的点滴来。

故乡,不在眼前,它一直飘在远方躲在深处。藏在时间深处的故乡,乘车坐船,飘到跟前,深埋在心底的眷恋便哭泣着醒来。

时间深处的故乡,每一亩田地、每一块泥巴、每一棵杨柳都在诉说一个历程一种命运。

电话那端的母亲说已是插秧时节时,脑海里不由就浮现出一片片连绵起伏着的秧苗,在春天特有的微风里摇摆着笑弯了腰,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深绿的清香。而自己的脚不停地动着,仿佛已光着脚丫踏入田中,左手握起秧苗,右手不停地挥洒,与哥哥比起赛来。田埂那边是母亲不停的责怪声,这边则是超过哥哥的欢声笑语。

母亲说山上种的花生可以拔了时,那缕山村泥土特有的芬芳便拖着尾巴从时间深处飘到我鼻前。母亲说再过半个月就要忙着去挖红薯了,母亲还说再过两个月就要去山上摘野桃了。母亲在那边不停说着,而我则在这边浮想联翩。

母亲说,住在村头的张大爷前阵子去世了,村里好多人去送。母亲最后说,村子没以前那么热闹了,爱热闹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子空了啊。母亲说空字时,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在心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不由伸出手指,细数那些远去而又熟悉的慈善面孔,而今许多早已化成一抔黄土。

永逝是一种宿命,远行是一种必然。

忽然想起狗,想起村庙里的那口古钟,想起许多无声以及有声的东西。那些蹲在墙角,卧在门后,沉默或者偶尔独语几声的狗是否依旧是十几年前的那条狗;那口钟是否依旧按时在清晨响起;它们各自以独有的方式守候在故乡深处。

故乡,遥远的故乡,一直躺在时间深处。漫步故乡深处,是一种沉醉,亦是一种苍凉。

回乡的路

文/雷紫薇

终于踏上回乡的路,

客车出城十几里就开始了盘山公路,不是在半山腰七弯八拐,就是在山顶匍匐前行,要么在山脚左摇右晃。客车在这崇山峻岭间行驶,人,像坐在摇篮里。

清早的太阳斜照着青山。山,格外郁翠,格外明丽。看着这样的美景,我的心情也格外清灵,格外祥和。群山绵延起伏,崇岚叠嶂,蓊蓊郁郁,林海苍茫。汽车穿行,白云后移,山峰倒退,我思绪袅绕,过往飞驰。

这条回乡的路我步行走了四次。此时每一次都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第一次是我十六岁那年的正月母亲陪我走的。那年正月初下大雪,眼看离我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积雪还是很厚,还是不通车。那时通往县城的客车每天只有一班,说是客车,其实是大卡车改造的简易客车,就是车厢四周安有木板,中间有铁杆,去得早,就能抢到“凳子”。我们把这客车叫做“代客车”。可是那年正月到我快上学的时候了,这“代客车”还是没有,一家人都很着急。到正月十四去站口打听依然没有,母亲就决定步行送我上学。这条通往县城的路,母亲也没有走过,又是雪路,走去,很难哦,我对母亲说晚几天去,母亲不同意。就这样母亲打点好我的行李,正月十五一早就陪我走向县城的路。

从我家到县城有一百二十几里,山路,雪路,一天肯定走不到。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已经很黑了,我和母亲都很累,可是离县城还很远,只好找人家住宿。大山里人户本来稀少,那时住在公路旁的人家并不多。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人家,那天那户人家很热闹,一问,在过事情。主户不能安排我们母女住宿,倒是一个走人家的婶婶在一旁听了很爽快地叫我们到她家去住。没有想到她家住在山脚下,我们跟着她绊着很深的雪,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第二天我站在婶婶的门前看着远远地快到山顶的公路,想好远啊。那户人家至今还在,后来多少次我坐在车上,路过这里,看着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那夜绊着大雪和母亲走下山林小路的情景总在眼前浮现。

离家乡越来越近了,只有四十几里了,客车一驶进家乡的边界,我就倍感亲切,倍感温暖。这四十几里山路我不知走过多少次,从我十三岁考到镇上读书就开始走这条路。在这条路上,哪段可以超近走小路,哪个地方我装着吃的背篓放在上面歇息过,甚至哪个地方坡陡因大雪我摔过跟头,都一一记得。我更不会忘记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上学时,母亲天刚刚亮就送我上学,一直送我把那长长的阶梯似的山路走完,站的山崖口对我说:“明啊,我就送到这儿了。”在这四十几里的上学路上就是这段山路最陡,我们叫它“梯子坎儿”,公路当然是绕山走,若走公路要多走五、六里呢。走完“梯子坎儿”剩下的二十几里就好走多了。客车开过“梯子口”,母亲的话语,母亲的身影,母亲说话时的神情,母亲在风中飘飞的额前头发,母亲凝望山脚公路的眼神,都一一在我眼前闪现。

这条路上不仅洒下我求学的汗水,留下母亲伴我求学的身影,而且见证着我的很多苦和乐。比如我在镇上工作,每逢下雪走着回家走着上班的情景;那年母亲突然去世,我在镇上找不到车,我一路跑着回家,半路遇到一辆货车,跪地拦车的情景;比如我和他恋爱了,那正月下大雪他走 着去我家,又和我一起走着上班的情景;比如我们背着小小的儿子正月回娘家的情景……

我没有调到城里这条路我是经常要走的,即使在镇上安了家,尽管回去匆匆,也隔不多久。

记得我调到城里的调令来后,我回去告诉父亲和哥哥嫂嫂,哥哥说:“小妹,到城里了,也要经常回来。”嫂嫂接着说:“小妹再忙也会回来的,这条路断不了。”嫂嫂的话我心里明白,她不是说我回来看望他们。一是父亲健在,二是母亲葬在这里,我是万万都要回来的。是啊,时隔十几年想起当时嫂嫂的话,泪水依然盈满我的眼睛,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悲伤。

健在的亲人我都看得到,他们也常常到城里看望我,父亲除了炎热和寒冷不愿来城里外,其它美好的季节都会来我这里小住。唯有我的母亲安息在这田边,那矮矮的坟头我怎么不会念念不忘呢?时间长了没有回去,这矮矮的坟头总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我只有回去亲眼看看,亲自祭奠,才会在我脑海里消失。

如今哥哥嫂嫂也在城里买了房子,将来也会在城里长住,可是,回乡的路怎么断得了?回乡的路的那一头连着母亲矮矮的坟头,那矮矮的坟头连着我的心,即使我活一百岁,我也要回去祭奠母亲啊!

旧木箱

文/吴建

在我的书房里,珍藏着一只旧木箱。它长四十公分,高二十五公分,宽二十公分;紫色的油漆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斑驳陆离,但整个木箱却还坚固结实,没有什么大的损坏。虽然里面仅有几件我早已不穿了的打满补丁的旧衣衫,但我一直把它当做宝物似的保存着。妻子多次说木箱放在家里没什么用场,又占地方,不如扔掉。我却始终舍不得。它虽谈不上有什么收藏价值,然而它在我心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位置和分量。每当我看到它,那沉淀在心灵深处的记忆便会如潮水般涌来……

父亲说小木箱的年龄比我还要长,它,最早是母亲的陪嫁品。那时外祖父家穷,没有当时一般女孩子出嫁时时兴的高橱、书桌、衣箱做嫁妆,外祖母就把自己结婚时带来的这只小木箱再给母亲做嫁妆。母亲对它十分珍惜,把它放在床边,用一块棉布盖在上面遮挡灰尘,一有空闲就掸掸擦擦。有一次姐姐到小木箱里翻找衣服,拖拉之中,小木箱一倾斜,“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箱盖合不上了。母亲心疼不已,从来没有打过孩子的她,第一次伸手打了姐姐一个巴掌,姐姐委屈得大哭。父亲一边安慰姐姐,一边责怪母亲: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摔坏了可以再修,你打孩子干嘛?过了两天,父亲找来木匠将箱盖修好,又买了点红漆,自己动手涂涂抹抹,木箱又完好如初了。

从此以后,母亲对这只小木箱更加珍爱。她常对我们说:“你外公外婆去世时家里太穷,连一张照片也没留下,只有这只木箱还有你外公外婆的影子,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外公外婆的样子。”

我考上大学那一年,父亲把这只木箱重又油漆一遍,使它光亮一新,让我带去学校。在大学校园里,别的学生携带的都是皮箱,我的小木箱在众多精致的皮箱里显得是那么的寒酸。舍友们看到我带来的木箱如此破旧,都觉得好奇和好笑。看到舍友们带来的都是新买的精致的拉杆箱,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让你受苦了。”我丝毫也不会埋怨父亲,因生活的艰难,过度的劳作已经让年仅52岁的父亲累得背佝偻了,双鬓布满了白发。我考上如皋师范,家里把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还东挪西借才凑够了我的学费,我有什么理由再要求父亲给我买那些高档物品呢?四年的大学生活,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是这只木箱给我鼓励,给我自信,给我奋发向上的勇气和力量。

在如师,如同久旱逢甘雨的禾苗,我度过了一段如饥似渴的读书生活。我成了图书馆的常客,饥不择食地阅读。图书馆的书其实并不多,开放时间也有限,阅读之余,我更渴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书籍,于是我开始省吃俭用购买自己喜爱的书。节假日,我总要步行十多里,从城郊走到城里,买几本属于自己的书,看完后就放在小木箱里。慢慢地,小木箱里有了《骆驼祥子》《家春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简爱》等名著。三年下来,竟把这小木箱挤得满满的。

我提着这沉沉的小木箱走出了师范校门,走上了教学岗位。学校分给我一间简陋的宿舍,我把小木箱往床头一放,权当是书案。白天,我站上讲台,望着孩子们那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我想我该让这样的眸子变成装满知识的深潭才是,我领着他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指导他们朗诵古诗、演算习题……夜晚,倦缩于斗室,坐在小木箱旁,挑灯夜读,乐此不疲。

而今,我拥有了自己的小书房,高档桌椅、笔记本电脑一应俱全,小木箱是用不着了,但我一直把它当做我家的珍贵“文物”保存着。这只小木箱帮助我们渡过了多少艰难困苦?承载了我们多少梦想和希冀!我要继续把它、把我的家史和艰苦奋斗的家风传给子孙。要让他们知道,无论物质水平如何提高,社会观念发生多大变化,都要永远懂得艰苦奋斗,克勤克俭……

秋之叶

文/教并乐着

当凉意袭来时,期盼层林尽染的意境。一叶知秋,秋意写在了一片片树叶的脸上。那曾经的泼墨般的绿,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绿,泛黄透红,带着瓜熟蒂落的幸福与满足,在恋恋风尘中,投向大地的怀抱。

那是一片片火红的叶,浸染了整个天空。一层层一簇簇的红叶仿佛是欢呼的人群,正在庆祝七月流火的离去,正欢呼“万美之中秋为最”的到来。与之而来,金黄的叶儿铺满了林阴小道的场景,多么富有诗情画意,温暖人的心灵。从天空中飘落下的叶子仿佛一只只轻快的蝴蝶亲吻着小道。落日余晖下,慢慢行走在金黄色的小路上,惬意闲散,辉煌之后的轻松,难道不是另一种红地毯?

然而记忆中的秋之叶既不是如火似的烈焰,也不是满树的金黄,而是枯灰的杨树叶子。家乡多杨树,当宽大的叶子落下来时,没有人会去关注一片叶子的命运。它不会成为幸运儿被制成书签博古通今,也没有诗人写成诗篇赞美,更没有银杏叶的美丽与价值。它默默的来默默的去,正如沉默寡言的乡人和波澜不惊的生活一样。

它却是孩子们幼儿最理想最廉价的玩伴,每一片叶子的叶柄成为孩童手中的法宝。那些酱紫色的叶柄成为孩子的目标,捡拾一片片树叶,寻觅树叶中的佼佼者。叶柄成色的好坏需要检验时,小伙伴们聚在一起,两根叶柄硬碰硬,犹如军中双方派出的先锋官,使劲一拉,胜负即判。负者不服气,立马又“调兵遣将”,再战。一根根叶柄让童年的秋天兴趣盎然。

树叶会温暖整个冬天。灶膛里燃烧着树叶,映红了母亲的脸庞。树叶在母亲的手中,一把把放进灶膛里,像个开心的孩子燃烧了自己温暖了他人。当秋天落叶归根,铺满了树林时,母亲来到树林里,用父亲制作的竹耙将树叶搂起来,装进篮子里请回家。母亲一次次走进树林,细致入微生怕遗漏了充满远行期待的树叶。我,会找一根硬硬的细细的小木棍儿,将树叶儿串起来,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挨着挤着,整整齐齐又重新站立在枝头,亲密无间。童年的树叶带给我许多新奇与想象力。

秋之叶,绿之浓郁者有之,给冬天一抹希望;火红金黄者有之,给秋天增添多少想象,然而更多的树叶儿平静地落入泥土,或者燃烧涅盘,如家乡的杨树叶。平凡的秋之叶也许更为可贵。

月半弯

文/刘立

今晚的月,不是秦时月,不从关山来。

是李太白把酒相酌,摇一只木兰舟,携着剪剪轻风阵阵微凉,从故乡的窗前悠悠然驶来。

月白,风清,云淡。

寂寞,冷艳,凄清,矜持,随夜风化作淡淡的晕,远遁于无尽虚空。只留天心一朵半弯的月,一半在天上,一半在人间。

这样的月最是知我,遣凉风一绺,邀我临水而坐。

月半弯,不钩一片云,不挂一盏星。它缓步移过故乡老屋的屋檐,又把清辉洒满我面前这一片湖面。空里流霜,恍恍惚惚似江南丝竹,如横笛一曲箫声呜咽,把夜景染成了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故乡在唐公河的南岸。山东半岛内陆地区的一个美丽的村庄。母亲喜欢干净,屋里不见一丝灰尘,屋外墙角隙地种满了花。傍晚,炉火烧得噼哩啪啦响,米粥的香气合着晚香玉的香气飘出去老远。母亲在屋后种的西红柿我一口气能吃掉四五个,在灯下就着月光做的棉衣却总有着太阳的味道。

春天的风秋天的月,还有冬天橘红色的落阳。河水哗啦啦不断地流淌,带走了许多光阴。月光洒在河面上,像天上的银河。一只鸱鸺从小山之巅碑然扑下,无声无息,却明亮如焰火。纺织娘在草丛中尖声吟唱。月光睡在湖面上,像睡在故乡的河面上,是何等美妙!

今晚这样好的月色,母亲,您再不能指着天上的明月教我唱那一首古老的民谣:“月娘娘,明堂堂;开开门,洗衣裳……”

您永远离开的那一晚,天上也有这样一个半弯的月亮。

乡村月夜

文/吴兴华

一个月圆之夜,我回到家乡,漫步在月光下。

夜色中,一轮圆月从东边的尖山子顶上缓缓地升起来。星罗棋布的繁星簇拥着磨盘大的明月,装点着夜空,圆润的月亮悬挂在空中,周围没有一丝云彩,月辉尽情洒落下来,让脚下这片养育了我的土地披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月是故乡明,皎洁的月光泛出熠熠光彩,无私地拥抱着大地,倾泻到每个角落,让本就迷人的夜晚又陡然增添了许多朦胧的诗意。

也是这种祥和的气氛,曾经熏陶过我幼稚的童年,沐浴过我青春的年华。离开乡村三十多年,熟悉的人已经老了或走了,熟悉的乡村也没有了土墙茅草房的影子。

此刻的我,感受着月下乡村变迁的同时,脑子里却萦绕着昔日乡村月下的光景。茅草长满了童年故事的山坡,成了我心底里永久藏着的梦醒之地。月光下屋旁边约五十米远的小河,有笆篓装满银白色鱼儿的喜悦,有两岸此起彼伏蝉鸣的歌声,有小屁孩打水仗嬉闹的欢呼声,而今却又成为了我永恒的梦中之声。

为了重温一下儿时旧梦,为了去听一听前河奔泻的流水欢歌,我独自走过一段柏油马路,来到那个萦绕在梦中的乡村渡口。只是原本南来北往的老渡口早被废弃,替代它的是一座横跨南北的石拱桥。

河水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水面闪动着粼粼波光,只有岸边那棵魁梧遮天的麻柳树和树下拴着的一条破旧小船,还似曾相识。风儿轻柔地吹过,水边的野草野花舒展着优美的身姿,散发着阵阵清香,和着水面的雾气,飘来飘去,令人心旷神怡。两只野鸟从我身后划过河面飞到对岸,窜进河堤上茂密的桂花树丛里。河边厚厚的草丛里,喜欢热闹的蟋蟀还在不停地浅唱低吟……这些久违的乡村精灵,给这盈盈的月夜平添了几分生机。

如今,走在月光笼罩下的崭新村子,依然是那么宁静祥和。母亲已在家门口迎接我,月光下,她头上的黑发已变成了银白色,满面笑容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可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减当年,那么清亮,那么熟悉悦耳,走路的步伐还是那么急匆匆。和母亲回到屋里,偏西的月光已经从西窗照射进屋子,母亲打了一盆洗脸水,放进一条新毛巾,用手揉搓了几下,将毛巾递给我。我赶紧把毛巾贴在脸上,感觉如孩提时母亲亲吻的气息,脸上热烘烘的,仿佛回到了儿时的甜蜜。不知过了多久,有呢喃声从隔壁悠悠传来,我知道,那是梦呓中的母亲正在轻声呼唤着我的乳名……

乡村是一种情结,脐带般连着游子最初的梦,又时刻牵动着游子的心。躺在母亲铺就的床上,有柔柔的月光陪着,听着不远处小河传来的淙淙流水声,让我思绪万千。

水饺里的“爱情”

文/刘月新

一则听来的故事。

涛,12岁没了父亲,与母亲、弟弟、妹妹生活。20岁时经人牵线,涛与邻村姑娘琴结了婚。琴勤劳朴实,善良厚道,下地劳作,推碾磨面,烧火做饭,样样做得有板有眼,一年后,生下一女。涛的母亲自然是心花怒放,涛却一天天郁闷起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后来卧床不起。母亲与妻子陷入深深的苦闷之中。

一天,婆媳俩来到涛的堂婶家,向她发出求救之请。

涛的堂婶,大涛5岁,生在书香世家,人标致,又知书达理,行走坐卧,待人接物,都是贤淑美女的味道,十几岁时,家庭突遭官司,从此家境败落。涛的堂婶与丈夫相亲相爱,孝敬公婆,尊敬乡里,一双儿女健康聪颖,在亲朋邻里中很有一席之位。心性要强的涛暗恋自家婶婶不能自拔,他明知这是一场伤风败俗又见不得天日更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白日梦,无奈,只有自斟自饮自酿的苦酒,直到有一天感觉行将离开人世,才在慈母苦苦哀求下讲出实情。

这天,婶子把屋里屋外收拾一新,把涛接到自己家给他包饺子吃。涛躺在婶子炕上,看婶子忙上忙下。婶子坐在炕沿边包饺子,一边包,一边跟涛唠嗑。包着,唠着,涛发现一个问题。问,婶子,今儿个就咱俩吃饭,你怎么还和两样面啊?原来,婶子调了一盆馅,和了两块面,一块黑面,一块白面。

聪明的婶子本是不露声色地做着这一切,经涛一问,依旧是不露声色却意味深长地说出这样一段话:今儿个这饺子一准好吃,嫩韭菜,新鲜肉,还有鸡蛋,用香油调的馅。面,有黑的,有白的,可馅都是一样的。有句俗话叫包子好吃不在褶,这饺子好吃也不在皮黑皮白啊!

在炕上躺了几个月,瘦如枯柴、精神麻木的涛一激灵。与其说是婶子包的饺子刺激了感官,不如说是婶子刚才的一番话,使他濒于僵死的大脑神经复活了。

聪慧、善良的婶子,在了解到侄子苦衷后很是动了一番心思,在自然而然中用一个浅显的道理来说服侄子;同样是聪慧、善良的涛,躺在婶子炕上,默默接受着婶子的关爱,但他分明感觉到这份关爱,虽然有着母亲往日里那种深深的不求回报的爱,但断然不是妻子平日里那种自然而然的毫无距离的爱,婶子对他的爱传递了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信息,这信息庄严、神圣,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自此,涛的病竟奇迹般好了起来,身体在复原,受伤的心也在复原。

我猜想,婶子的这顿饺子,会在涛的胃里美上一辈子。

父亲母亲

文/笑颜

父亲母亲

笑颜

星星眨巴着眼,闪烁在暮色的苍穹。万物苍生,似一种宁静,似一种孕育,更似一种归隐,衬托着心灵的遐思。

父亲辛苦打拼,有了自己的家

文化大革命时,父亲不得已闯荡到新疆。父亲说,那时的新疆,戈壁荒漠,天寒地冻、人烟稀少。父亲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忍饥挨饿,扛长工,打短工,熬着岁月。父亲想能有一个自己的家,该多好啊!父亲碰到了一位老乡,教会了父亲打土块。

每当夜幕降临时,父亲就把挖好的土料,用铁锹拍碎搅匀,撒上碎碎的麦秸,接着把土料的周围培起一圈土埂,然后注水,等土料完全浸透后,父亲总会赤脚在和着水的土料中,踩来踩去,踩完了再用铁锹一锹一锹的翻搅,直到麦秸完全融入到土料中,直到土坯泥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方才用铁锹把土坯泥拍的溜圆光滑,撒上一层黄黄的麦秸,便收工了。

天边燃起一缕曙光,星星慵懒地眨巴着眼,露水,寒气,夹杂着人们的倦意,催醒了又一个黎明。

土坡小道上,父亲肩扛铁锹,挑着木模,手提破瓦罐匆匆来到平整好的场地上。在场地上,洒下一层碎碎的麦秸。弯腰将双手插到土坯料中,完整地分离出一个个土坯团,在麦秸中滚一下,抱到木模中,双手捧点破瓦罐中的水,淋到泥团上,将泥料在木模中抄匀、楦塞、抹平,然后抽调木模,如此机械劳作,往返数百次,汗珠随着额角、脖颈,跌落到泥土中,留下一圈、一条白色的汗渍。平整的场地上,排满了矩形的小土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父亲用辛劳积攒够了盖地卧铺的土坯。在老乡和村民的帮助下,父亲盖起了两间地卧铺,终于有了遮风避雨的家。

母亲苦熬千里找到了父亲,却失去了哥哥。

父亲是在一天深夜,偷偷从老家跑出来的,听父亲说,奶奶把家里仅有的两元钱给了父亲。两元钱在当年,我不知道有着多么不平凡的意义。但是而今呢?连孩子的一份零食钱也不够。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独自一人带着一个两岁、一个不足周岁的的孩子,与奶奶生活在一起。生活得贫穷,让母亲实在熬不下去了,便独自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要饭来新疆找父亲。

母亲说当年没有通讯工具,无法联系到父亲,下了火车后,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母亲抱着哥哥走一截放下后,在回过头来接姐姐。哥哥虽然小,却很懂事。渴了饿了也不哭。但是姐姐却经常哭的嗓子哑了,发不出声。一路遇到了不少的好心人帮助母亲,给口水喝,给碗饭吃,或是让母亲留宿一夜。

风餐露宿的日子里,哥哥病了。起初是有点发烧,那年月哪有钱上医院啊!况且初次来疆的母亲,对于新疆的地形,根本摸不着北。母亲抱着哥哥,渴望母爱能治愈哥哥的疾病。但是不幸的是,哥哥的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除了高烧,身上到处长满了大大的硬结,特别是脖颈后的硬结,导致哥哥无法转头,母亲说再疼,哥哥都是把眼泪忍在眼眶中,反而对流泪的母亲说:“妈妈,我不疼,你别着急。”每当此时母亲总会紧紧地抱住哥哥,生怕哥哥从怀里消失了。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母亲终于找到了父亲。但此时的父亲也面临着苦不堪言的岁月。父亲来疆时碰到的老乡,在一次拆房时不幸被倒塌的一堵墙夺去了生命。父亲无依无靠不说,还要忍受文化大革命中的蹲牛棚,游大街,出苦力,饿肚皮。

父亲无法顾及母亲,更无法照顾生病的哥哥。等母亲想尽办法,把哥哥送进大队卫生所的时候,已经晚了,我那未曾谋面的哥哥,从此就从母亲的生命中消失了。我想那是一种天大的不幸,那是一幕母亲无法接受的惨剧。母亲出现了短暂性的精神障碍,经常自语,经常唤着哥哥的名字,出门去寻找,姐姐吓坏了,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母亲。而父亲呢?幸亏当年的大队支书,悄悄地给父亲行了方便,让父亲晚上偷偷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同时想办法接来了我的姥姥,姥姥一住三年,用母爱疗法治好了母亲。

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息地碾轧着生命中所谓的岁月,艰难也罢,不堪回首也罢,未曾经历也罢,我们都会在心间默默地回味。

病愈后的母亲,用坚强为我抵挡岁月的风雨。

人常说,苦难是人生最值得珍惜的财富。也许吧!母亲的坚强为我遮挡了岁月的风雨,也教会了我,如何面对风雨中的岁月。

记得我小的时候,与同伴打架、吵架,走在路上,或是在学校,总会有人跟在我的身后,喊我小地主。当时的我真的是不明白啊!小地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从同伴恶意的眼神中,我渐渐远离了他们。我变得孤单,变得对周围的生活失去了童真的乐趣。母亲看在眼里,我想也急在心里。

有一天,母亲去学校接我,看到手捧奖状的我,却被一帮同伴,包围着,起哄着。母亲一把拽出了同伴中的我,搂在了怀里。然后一字一句地对同伴们说:“看到我女儿的奖状了吧,她用自己的勤奋换来的,我为她骄傲。你们呢?就算不是小地主,能拿到奖状吗?小朋友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和我的母亲。

从此,我变得自信起来,是呀!只要我努力拿到奖状,母亲也会为我骄傲的。夜晚的煤油灯下,母亲一边用橡皮帮我搽本子,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孩子!受点委屈、吃点苦不要怕,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考出咱农村去,就会有好日子过的。”母亲的话,让我懂得了向往,内心也有了不灭的追求。

当年的母亲,除了参加队里的集体劳动,也挑起了一个农家妇女所有的生活重担。砍柴、挑水、做饭自不必说。总是忙里偷闲,带我去割芨芨草,割柳条,母亲甚至学会了扎扫把、编柳筐、缝制衣裤。

印象最深的,每顿饭的窝头就咸菜,我总会满含眼泪,磨叽着不吃,不是我不饿啊!那时的我,确实是吃不下。母亲气不过罚我站。但最终以母亲手抹眼泪,把我抱进怀里,塞给我一个黄色的玉米锅贴。

最难的时候,是每学期开学,母亲为我凑学费。到谁家去借啊!老师也许是因为我学习好,不忍心我失学吧。总会给母亲宽限几日,或是帮我垫付。门口的小菜地里,母亲收获的瓜子,舍不得让我们吃。炒熟后带到公社的大商店门口,五分钱一小杯,一角钱一大杯地为我凑学费,或是填补家用。而母亲连两角钱的烧饼都舍不得买了吃。总是饿着的肚子回来。

童年的时光,总是在我既感到纠结,又学会坚强。既心怀希望,又不忍父母受累中恍然度过。现在想来,有许许多多的生活磨难,如果我们没有亲身经历,或用心去体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感怀父辈心酸的。

而今的我,品味过去,积淀力量,感怀父亲母亲。

随手翻一页青春的记忆,生活已经在我的心中打烙上了深深的印记。我总会想起,父亲送我去学校时,吃力爬坡的样子;母亲在我生病时,急得团团转的背影;我不忍想起,父亲生病了,舍不得去医院。母亲晕倒了,还坚持爬起来给我们做饭;最让我留恋的是,每年的春节,无论岁月多么贫寒,父亲总会想方设法,为我们准备一桌菜肴,母亲会为我们每人缝制一套新衣服,常常是在大年夜,为我们绣上金色的花边。

父亲母亲,曾经走过的青春岁月,无论多么苦涩,总会在我的心中留下难以割舍的回味与牵挂。即使如今快节奏的生活,也无法冲淡我对父亲、对母亲那浓浓的依恋。那种感怀于心,感恩于行动的孝心使然。

父亲走了,每每跪在父亲的墓碑前,我总会纠结于岁月的无情,我总想呐喊:“爸爸,我想陪你到老!”

如今的母亲,既享受到了党的好政策,也笑颜于儿女的孝心,我会每天给母亲打电话,一有时间就去母亲那儿,帮母亲做顿饭,洗洗衣服,聊聊天。我总会对母亲说,现在生活好了,要好好享受生活。

野菜香,回忆长

文/谭小波 黄萍

咀嚼菜根香,那香甜的记忆中,有着时代的沧桑。

在远古时代,采摘野菜可以满足简单的生存需要。而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时代赋予了采摘野菜这一行为新的内涵,它反映的是一种闲适的心灵状态,体现的是一种岁月的静好,现世的安稳。

走在乡间,田野里山坡上散发出春天特有的野菜的芬芳,刺激着我的味蕾。高大的椿树顶抽出紫红嫰绿的椿头,几片椿叶微微蜷缩在一起。一阵清风拂过,脚边的蒲公英便撑开一把把小伞在风中你追我赶,调皮地嬉闹。田埂上茂密长着一片片暗红色的鱼腥草,鱼腥草在我们的方言里被称为折耳根。鱼腥草的叶片有的舒展着,像一个个猫耳朵;有的叶片微微张开,又像是一个个小喇叭。瞧,它们正鼓动着腮帮,在为春天奏一曲赞歌呢。

我童年的时光,充盈着折耳根浓郁的香气,在那单调的年代里,挖折耳根是春天最有趣的记忆。

我将这些美好的回忆说与儿子听,儿子显得特别开心,一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我们三代人各拿一把小刀,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挖着这些宝贝。刚下过几场春雨,田埂的泥软软的,用小刀轻轻地刨去折耳根旁边的软泥,一根根白嫩嫩的根茎便牵扯着出来了。儿子兴致勃勃地挖着野莱,每当挖出长长的根时,便兴奋地发出一声“哇”的惊呼,而一不小心将根挖断时,则是一声“唉”的叹息。

年迈的母亲在田间穿行,健朗可爱得完全不符合她的实际年龄。她一边采挖折耳根,一边唱着有趣的歌谣:“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嘠嘎(川东一些县把“外婆”叫做“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方言,“吃”的意思)花生。”儿子探着圆圆的小脑袋,一脸不解地问:“嘎嘎是什么?”“嘎嘎就是外婆,这是我们开江县的土话,就像我们把‘吃饭’说成‘七唤’一样呢。”母亲解释道。

“哦,外婆,是不是因为你们没读书,说不来普通话哟?”“是嘛,外婆那时家里穷,没读书呢。外婆的乖外孙,你要好好读书哦,读好了教外婆说普通话。”

儿子认真地点点头,接着又一脸不屑地说道:“过年过节吃花生,有个啥子稀奇的嘛!”

我忍不住插嘴道:“外婆他们以前日子穷,吃花生、吃肉都是很奢侈的事,并不是天天都能吃上的,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招待客人时才能吃上一点点,所以小孩子都盼望着过年过节呢。”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挖着折耳根。过了一会儿,又停下来若有所思地问道:“外婆,你们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懒呢?所以才那么穷。妈妈说,只要勤劳,就不会穷。”

母亲笑着说:“宝宝啊,你过惯了好日子,不知道我们过去的苦。那时候大家是一天做到黑,一年忙到头,但收成不好,粮食很少。外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食堂里常常吃不饱饭,便经常守着煮饭的人,等他削红薯时,我们四五个孩子就围着他抢红薯蒂吃。到了三四月间,我们就天天在田里挖野菜来填饱肚子。”

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后来食堂解散,包产到户了,豌豆胡豆包谷这些粗粮全都种上。每顿煮饭,粗粮和米混合在一起煮,总算能使肚子不饿了,可哪里还有什么肉吃哦。外婆八岁多就要煮饭、割牛草,十二岁就去沙树湾挑煤炭,来回要走二十多里路……哪像你们现在哟,吃不完用不完,所以呀,你们要好好地感共产党的恩哦……”

看着一脸疑问的儿子,我便将中国苦难的历史和而今的富强说给他听。儿子虽然似懂非懂,但坚定地对我说:“妈妈,那我也要认真学习,让祖国富强。”

然后,儿子在田埂上奔跑着,大声地唱“折耳根,茅草根,我是嘎嘎的好外孙,过年过节七花生”。我和母亲听着那愉快的稚音,相视一笑,也跟着儿子一起唱起了歌谣。我们的歌声在温暖的春光中扩散开来,那一声声“折耳根”,既是对过去苦难岁月的呓语,又是对如今美好生活的珍惜。

回到家,我将一大包折耳根清洗干净,切成段,撒几颗盐,滴几滴香油,放几粒豆豉,做成一盘脆嫩爽口、富有独特芳香的佳肴,细细咀嚼,越嚼越香。那种脆嫩的口感,嫩生生的,满嘴都是春天的气息,品尝着这舌尖上的芬芳,享受着挖掘野莱的乐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们感受大自然的四时变化,感受时代的日新月异。

村姑

文/韩景生

窗上大红囍字旁,守着一对剪纸鸳鸯。仿佛燃烧的火焰,烘托着村姑潮湿的思想,明天她就要出嫁了——是后山屯里一个憨厚的农民家。

她悉心地包裹着嫁妆。裹了电视机;裹了洗衣机;又裹了外婆和母亲,都曾戴过的那对祖传玉镯……伴着喜庆的鞭炮声,村姑做了别村的新娘。

岁月滚动着浓浓的春潮,转眼来到第二年春上。村姑开始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缝制小花布衣裳。她把孕育在体内、渐渐鼓起的“小希望”,悄悄告诉给丈夫:快听!小家伙正在踹我腹腔!

丈夫俯身把头贴到她身旁……欢悦,伴随每一个激烈跳动的一天。

村姑也做母亲了,当她把第一次母亲滚烫的吻,轻轻印在女儿额上,也想到总有一天,女儿也会长成村姑,也要出嫁……她思忖起做母亲含义来。

一日行程

文/梦萦春秋

厚重的雾气将晨曦遮掩地无懈可览,空气的湿度随之前夜的一场零星小雨也加重了些许,在这云雾缭绕,万里平芜的清晨里,小城显得更加的令人赏心悦目了。小城的空气质量原本也较差,往日不曾见到囫囵的太阳,也不足为奇。其实对于我这样一个闲散之人来说,无论怎样的境色倒也可以使我憋足了劲,尽情地赏览一番,直到尽了兴致,方才作罢。

时值年景,母亲要我同她一起回老家的祖坟上香烧纸,以求我学业有成,不徒劳苦。

年前,坐车来往的人甚多,车里也更为拥挤了。在颠簸的小路上,客车里的人们左摇右晃,原本晕车的我,更有呕吐之意了。强加了意念,心方才平稳下来。落到这般的境况,也无心再观览窗外的景致了,只好木滞地走过这一段路程。

到了车站,仍需转车。我与母亲等了些时候,许久未见车之身影。问了知情的人,方才得知家乡那边积了甚厚的雪,阻塞了道路,车辆不能正常通行。无奈之下,我同母亲便又换了一路车。

其实,家乡与我现在所居的小城同属一区,只是各异南北两端,期间100余里的路段。父亲和母亲,定居于此,也是因了亲戚都在此处定居的缘故,相互间有个照应。想来,搬家于此已是整整10年了。人生之途,短暂之处,无以复加,往往又精彩绝伦,回味无穷。惹人无限的遐想,沉思其中,却不知其可。

回想间,车程已过近半。原在车站时,被告知客车可能只行至于西河。未想客车到了西河时,路况竟有所好转。又载了些许的乘客,往前行驶了。

车过西河,已是路程的中途地段。千山连绵,一片雪景映入眼帘。雪色茫茫,情致诱人。远方的山,烟雾缭绕。山上的景致依稀可见,青松披上了白衣,枯草在雪白的绒衣下,泛着点点的黄。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峭岩,袒胸露怀,好是壮烈,似是在为远去志士豪情壮歌,不尽失柔情呵。这大概是北方汉子,应有的气魄吧。挺拔豪壮的身躯下,是一颗柔柔款款的情心。壮美之情,溢于颜表。柔和之性,施于内心。正可谓一处情心两处是,魂豪气壮志诚归。

这番美景,着实令我心醉。倘若是坐上直抵家乡的车,景致就更具风味了。其路段地势险要,悬崖峭壁处处可见。盘山公路,蜿蜒而上,仿若直抵天霄。春夏秋冬,景色轮换。春有溪水急流;夏有葱色山姿;秋有累累硕果;冬有雪色千山。倘使在那里,居上一霎,身心之疲惫尽然全散,什么鸿鹄之志,什么豪情远向,都可以抛却了。这世俗间的万物,竟也不抵一处安生的栖息之地呵。

劳顿的累了,疲了。不妨也学学古人之姿态,居隐山林,委实不错。但如今处处开发,大好河山,仅在一霎却已满腹创伤,血痕累累。我华夏儿女的根,究竟还能再扎于何处啊!

美色之撩人,难以尽言。正于这美美的享受之中,前方一幕惨状尽现眼底。车身已毁的尽失全貌,车顶也已全部掀起,安安静静地躺在悬崖之下,不知是何时发生的事故,也不知是否还有生还的性命。

些许感慨油然而生。美景固然是好,但在美的庇护下,忧患自是少不了的。着于现实,美女尤物自是美好,但内心之情境,却是你我无法想象的。文化,谈起文化二字,不寒而栗。在接触文字未深之时,总对文化有一种望而生敬之情,仰慕久矣。但在深入的接触之后,不免对文化另眼相看了。在近代历史上的某个时期,竟是在这二字的庇护下,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啊。这小小的交通事故,相比于此,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中国,我的中国,希望以后的你不要再有这样的惨痛发生啊。我看着你,蓬勃地发展。我看着你,渐渐地强大。我看着你,以华夏之儿女,龙之传人的傲岸姿态,站在这世界民族之林中昂首高歌,永不衰败。中国,我的中国呵!

客车到站时,我与母亲由于一路赶早,未吃早饭,便寻了一处卖饭的小店,坐下来吃了一顿早饭。自从搬家之后,就很少再吃到家乡的豆腐脑了。其实其做法甚是简单,其原理也是我所学的专业有所涉及的。豆腐的制作,一种是用碱,另一种是用酸。家乡制作的豆腐便用的是久存的酸浆(制作豆腐时过滤出来的液体,其存放时间较久,酸味甚重,故称酸浆)。而豆腐脑正是制作豆腐的中间产物了。

家乡的豆腐脑,润滑细嫩,入口清爽。倘若调之一作料,再加上一点腥红的辣椒,味色更加。想像,久久未食的你,倘使吃到这人间的美食,当年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又能如何,口水不免又泛滥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我由于晕车的缘故,便让母亲同我一路步行去老家的祖坟。趁此,也可以好好的赏玩一下这故乡的美景。

此时,雪已经融化了大部分,雾气却未曾减少,远处的山依旧弥漫着雾气,山间似是有积雪未化。暮冬的景色,倘与夏天比试,定是萧条了些,但也不乏其魅众蛊人之处。倘使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暮冬之景,“颓废美”是最适宜不过了。好似失意的迁客,一改昨日的富丽堂皇的颜装,换上了一副朴素清淡的粗布麻衣,隐于山间,不关世俗。伴之云雾缭绕的景致,似是也有了一番仙风道骨的盛气。此间的“颓废”,也不尽然是贬义了,倒是更有超脱世俗的感悟。

随之去旧日所居的村落的路程愈来愈近,儿提时戏耍的小河,迎面而来,似是有欢迎之意。河水清澈见底,河里的水草清晰可见,不沾半点的世俗气儿,在河水里高傲地舞动着身姿,向世人展现着他的傲岸与高洁。一时兴起,便拿出手机来,开始拍摄,由于阴天的缘故,总是不能把这绝美的景致存储的尽善尽美如现实里的状貌一般。有时候,书面上的东西也不尽然是更美的,正如我的文字不能详尽地描述出故乡之美。

一路长途跋涉,终于到了祖坟。祖坟里,葬得是我的爷爷与奶奶,旁边安息着我的大伯。风水,一直都是为故乡的人们所看重的。昔日,爷爷寻人看了这块地的风水,说是风水宝地,能出人才。不久,我大伯家的哥哥考入了大学,举家欢腾。后来,我也考上了大学。

幼时,并未曾对爷爷奶奶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只是痛,只是恨。是他们让我亲情的观念变得如此的冷淡,直至我8岁时,还未能分辨孰是我的大姑,孰是我的二姑,都说我傻,像我的父亲。直到现在,那抹昏暗的阴影也未曾从我身上袱除,我也很少走亲访友。这道隔阂,似是我永远无法抹去的屏障。与亲人,我总没有太多话语要说。高傲目中无人的名分,我又必染无疑了。

多年的苦痛,沉积在心里,与人情的冷漠,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对爷爷奶奶的恨,当初是那么地恨之入骨。在我遭众人欺辱时,鼻子流血不止,他们依然固我,不屑一顾,似是与他半点关联没有,高傲地走着自己的路。在我下榻牛槽时,无关的人都会道一声可怜,而他们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多么的傲然不屈呵!是啊,亲情于我何焉!你们的离去,又与我何干!

满满的痛,满满的心酸,满满的苦恼,就让它在这经年的离去中烟消云散吧。你们逝去时,我未曾掉半滴眼泪,算是对你们最大的报复吧。

于爷爷奶奶的恨,或许早在多年前,已化为乌有。爷爷逝去的早,父亲看奶奶孤零一人便接来与我们同住,那时候我们还租赁着房子,总有不便。父亲便同大伯、叔叔商量轮流照料奶奶,此事在后来也定了下来。奶奶的晚年,害了糖尿病,在最后的几年里,也已不能自理。我也并非幸灾乐祸,毕竟她终究是我的奶奶,她的寝食亦令我甚是担忧,每及周末放假都会去看她,同她说说话。每及上学时,都会去同她打声招呼再走。长年累月,似是也有了些感情。每及我不在时,奶奶都会向母亲询问我的境况。偶尔也会在她的脸上寻出几些悔色,我也并非执固之人,对于奶奶终究还是满满的爱怜之意吧。

在此,我也借用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香罄后,回到村落里,访了几家亲戚。天色向晚,母亲便同我坐上了归来的客车。归来时,我沉睡了一路,路上做了一个梦,梦里爷爷奶奶及我们杜家老老少少,同住一起,举家和睦,无争无扰,溢满了幸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