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池塘的文章
关于池塘的文章(精选12篇)
乡村明珠
文/屈绍龙
在乡村,一颗又一颗明珠,镶嵌在邹鲁乡村之间,熠熠闪光。
大地上的乡村,就像一个明珠,静卧在田野、山丘之间。刘桥,一个只有几百口人的玲珑村落,一个整齐的布局呈现“丰”字型排列。
街道两旁树木高低错落有致,高大的女真树,与低矮的冬青,相互搭配,油亮的叶面,折射着街道两旁墙壁上的壁画,“孔融让梨”、“凿壁偷光”、“断机教子”……一个又一个民间故事,彰显着当今寓意。农户墙外,一道又一道的栅栏,围成一道又一道的风景,各色各样的草本花木,招引着成千上万的蜂蝶,形成无数个美丽的漩涡,静听到嘤嘤嗡嗡的声响,与寂静的乡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街道中心的池塘,往日是一个干涸垃圾场所。夏日,难闻的气味,令村民作呕。而今,乡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草的清香,夏初,香味更为浓烈。野草贴着地面疯长,艾草,更是来劲,几日不见,就换一个模样。池塘,也在修建,也在整改,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思,来到池塘,这时,我发现,一片一片的野艾,冒出清爽味,我折一枝野艾,断茬口溢出汁液,染绿我的手指,清清爽爽的味道,在我的指尖上环绕,在初夏,我愿意嗅到这种味道,与小麦即将成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飘忽不定。野艾生长在水塘边沿,我撕下一片叶,扔到水中,看它如同鱼儿,在水中游荡。池塘里的蝌蚪,慌作一团,蝌蚪们慌慌张张到处乱躲,乱一阵儿,只要叶儿不晃动,塘中的逗号们也就迅速恢复平静。水边的空气湿润,清凉的风徐徐而来,一只青蛙,从池塘边的草丛里一跃跳入池塘,瞪着一双大眼睛,披挂一身迷彩皮,宣战似的大叫,然后又弹入草丛里,我摘下一片艾叶,向它掷去。叶片轻盈盈地浮在水面上飘向池塘中央。
村里的池塘,在月光下,荷叶显得无比宽阔,明亮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水珠在荷叶上滚动,晶莹剔透,富有特别的光泽。此时此刻,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的境界,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洁白的莲花浮出水面,荷叶田田。一首两汉诗《江南》在村民的脑海有了鲜明的画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虽然在江北的乡村,忽而仿佛有了置身江南的感觉。
青蛙,在月光初上的时候,在村头、或村中央的池塘里,早就憋不住嗓子,开始鸣叫,一只、两只、三只,继而,一个合唱会就开始上演了。村民不喜欢去城里听什么音乐会,村民也不愿意浪费那样的开支,在乡村静听青蛙的鸣叫,就是最好的享受。
如果是初夏,在月光下,在庭院里,一家人支起一架圆桌,凉拌几个小菜,在月光下畅饮,李白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村民不像李白那样,常常对月吟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桌上,刚满上酒,月亮就立刻融入酒杯,酒杯静止不动时,月亮,在酒杯中散发出光芒。村民不懂诗情画意,只是感受良辰美景。
夏日的树上,蝉的鸣叫,给乡村的夏夜,带来音响。高大的杨树上,一只蝉,爬在高高的树干上,高声唱歌,此时,树木在此刻有了音响,有了声音。
月光,在夏夜,是行路人的明灯。村民,如果出门回家在路上,有月光的陪伴,寂寞、孤单、害怕的念头,随月光而烟消云散,有月光的陪伴,人在月光里行走,就好像自己的同伴,在跟随左右,不离不弃。即使打扰了卷曲在路边歇息的刺猬,行人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感;野兔偶尔也会从田埂间穿出来,它们也在享受月光的温柔,山鸡扑棱一声飞起,给行人一个惊喜,哦,这些小动物,也在月光下,田野间,或觅食,或活动,或散步,夏夜的月光下,是乡村动物的天地,是它们活动的最佳场所。
池塘成刘桥村的景点,吸引无数邻村的村民前来游览,人们在此驻足观赏、赞叹,清澈的池塘,倒映着一张美丽的笑脸。
穿过池塘不远处,又一个明珠似的乡村展现眼前。东坡村,亦是一个平原村落,与刘桥村并列成一条风景线。
东坡村的街道两侧的民房的墙头之上,古色古香的黑瓦,显示一个古老乡村的新面貌。
村委会一侧的小广场上,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整齐排放,双休日,老人、孩子以及青年妇女,在此健身,无论是健身床,还是秋千;无论是单杠,还是双杠,都挤满了健身的人群。
村西南角的走廊两侧,坐满了老人。夏日里,乘凉的老人带着孙儿、孙女,手摇芭蕉扇,述说着牛郎织女的新故事,编织着银河宇宙的新传奇,一声笑语,激起银河的水声哗哗作响……
如水的月光轻轻地泻下,乡村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巾,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不停转动一天的石碾,在月光里停下歇息;麻雀、鸽子、燕子、斑鸠、喜鹊,归巢与家人团聚,寂静无声;归家的山羊,在羊圈静卧反刍;村民的晚餐,也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进行着,仿佛就是一幅《最后的晚餐》画卷……白日的喧嚣,夏日的燥热,忽而融入月光的海洋世界,一切回归到祥和的宁静。
此时,月亮,一点一点地放大光芒。乡村的景物也在月光里呈现出原貌,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斜射在大地之上。庄稼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依次投射在田埂、堤堰、山岗之上,凉风袭来,舞动的庄稼,在月光下,成为影影绰绰的各种景物。
秋虫,在月光下,唧唧有声,忽高忽低,时长时短;萤火虫,在月光里,提着灯笼在飞来飞去,和孩童们嬉戏,给他们的扑捉增加难度。
古朴的凉亭,为这个乡村增添无尽的色彩。往日里,贫穷、落后、破败的景象,早已被村庄的美景所覆盖,所裹藏,所抛弃。城市的喧嚣,城市的污染,城市的交通拥挤,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清楚地显眼,只有乡村还是一片净土。乡村的草木、山水、风情、庄稼、月光依然呈现着古老的色彩,乡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温度适中,是最理想的宜居之地;乡村,雨量充沛,气候温湿,河湖众多,是最理想的休闲之地;乡村,沃野千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是难得人间天堂。
在东坡村,我们找到城市里所难以拥有的美景,所难以见到的美景,所难以感受到的淳朴民风。
穿越东坡村的凉亭走廊,不远处,就是西坡村。
在一条线上的明珠,就展现在村民的面前。
透着古香气味的乡村,穿越古代定格在邹鲁乡村的大地之上。整齐的街道,洁净的路面,美好的壁画,一一呈现在村民的眼前。
青砖黑瓦,伴着古朴的风俗民情,在此,彰显弥散扩展。
一幅又一幅“二十四孝图”,惟妙惟肖,栩栩生动,每一幅画,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就是一个美妙的传说,就是一个文化传承的根蒂。洁白的墙面上,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孝道文化。
在此,不远处的田野上,春日野花满坡,径幽而香远;秋来草木郁郁,天高水清。这里的山,是低矮山丘,冬季或早春,丘陵显得光与秃,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尽,或是没有生长出来,在远处望去,我们看不清周围的树木是什么颜色,在夏季,苍翠欲滴的树木的浓绿,村民却能感觉出来。这浓绿是有层次的,从淡到浓,一直到浓黑一团,扑上村民眉头,压上我们心头。此时,薄雾如白练,伸手就可以抓到。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遨游在仙宫之中。这一种感觉村民从来没有过,从那以后,也没有过。至今回忆,当时情景,如在眼前。
这里的水,清,静,柔。在山丘的石崖下,那里有一泓深潭,这里有一条小路,路边有一条小溪,石间有细流脉脉,如线如缕;林中有碧波闪闪,如锦如缎。在夏季,这里的水,就从石崖下的石缝间冒出来,丁丁冬冬,佩环齐鸣,或隐于石后,或躲于石左,或藏于石右,而溪流不大,清清的碧波,将长长的青草拉成缕缕细丝。这条曲曲弯弯的溪水美得纯真,在缓缓的流淌中,不时有水滴轻落在草叶上,渗入根下土石中,然后,土滤石挤,再流出涓涓细流,顺山丘的坡面流到山脚下,没有凶险的水涡,没有震山的吼声,只是悄悄地流,静静地淌逢山转身回清眸,遇难蹑足曳翠裙。
明珠,不只是在天堂的珍宝盒,也不只是在城市的宝箱里,在乡村同样具有熠熠生辉的明珠。
你若不相信,就来我们邹鲁大地走一走,看一看,你一定会流连忘返。
故乡的水-徐满元
文/徐满元
我祖祖辈辈居住的那个小山村有一个被词典和地图拒之门外的土得掉渣的名字——黄泥巴塘。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辈老人讲过其来由:我曾祖父的父母为盖我们小伙伴曾在里面尽情游戏、打闹、捉迷藏而不用惧怕刮风下雨的有着高大大门、前厅、东西厢房、天井、厅堂的老屋而取土和泥来印砖——老屋除地基及底部为石头或窑火烧制过的青砖外,其余均是土砖砌的墙。因用砖量大,硬是在老屋北面不远处挖了个好几亩田大的深坑,正好将其用作灌溉当时已出钱买下的周边水田的蓄水池塘,可谓是一举两得。因挖出来的底层泥土为黄色,故称其为黄泥巴塘,村庄也就顺其自然地与其同名了。
塘水
我这里所说的塘水,不是上述那口黄泥巴塘的水,而是位于村西头、地势相对较高的名叫沙塘(因其底部为沙质)里的水。这口塘曾是我们生产队(现叫居民组)四口池塘中责任最重大的一个——她除了同样担任灌溉田地的任务外,还是全生产队人畜用水、清洗衣被等唯一的一口池塘,因为其它三口要么离村子太远、要么取水不方便,要么水源来源复杂,都仅能用于灌溉。我印象最深的是,夏日清晨,用棒槌、搓衣板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常常围满高大的塘坝内侧,而到塘里取水的男人们则在她们前来清洗之前就已将水担回家里缸中。夏日,因为夜短,一些较懒的鸭子往往就夜宿塘中,与在塘坝上纳凉的人们相互陪伴。个别起得早的人,绕塘一圈,常常还能幸运地捡到或多或少的鸭蛋——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野生鸭蛋,现在怕是花钱也很难买得到的了。
说来也怪,当时全生产队的好几十口人饮用的都是从这口池塘里挑回后放到水缸里的水,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可塘水除夏季因雨水充沛而溢出出水口外,其余时节均为“死水”,而多年来,村里却从未发生过饮水安全方面的事故。尤其是一生都饮用此塘中水的三奶奶(与我奶奶为妯娌关系)竟活了99周岁。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怪1991年第一次随我回故乡过春节的新婚妻子听说后都不敢喝茶、饮水了。好在那时我在县林业部门工作的堂叔家已打了全山村的第一口水井,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若认真探究一番,也就不难理解了。首先,由于该塘的地理位置相对较高,且三面被松林包围,只有地势较低的北面为大片田野,因而水源全为雨水,加之植被好而水土流失少。其次,当时村民清洗衣被主要用的是皂角等非化学品,使用的肥料也基本上是农家肥,即使使用少量农药,也不会对高出田野几米甚至十几米的沙塘水造成污染。再者,沙质塘底在阳光照射下更易对水质进行自然净化作用。另外,村民们取水回家先放水缸沉淀后再用,也提高了饮水质量。
井水
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农村经济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少数走南闯北的年轻人也逐渐意识到常年饮用塘水的潜在危险性,于是,他们不惜花上数千元,请专业打井人员在自家庭院或房前屋后打下深达十几米乃至几十米的水井,装上水泵、安上水管,将水直接送到水缸里。看着“水泵一响,清水流淌”,羡慕的村民们便纷纷效仿,到我上世纪末回老家过年时,几乎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较塘水清洁得多的井水。而用井水泡出的茶色、香、味俱全,深得村民们的喜爱。
可后来听村民们说,也许是打的井太多了,也许是房屋、道路建设破坏了地下水源,井水慢慢变少了,且每用两年就得抽干清理,费时又费钱。否则,水就会变得浑浊。若遇上雨水少的年份,井水就很难供上家用,水质也难以得到保证。
自来水
车到山前必有路。正当乡亲们为饮水问题发愁时,已实现公路“村村通”的故乡又赶上了各级政府为解决村民用水问题而实施的“自来水家家通”惠民工程,这一及时雨恰好解决了村民们的燃眉之急。
如今,再次回家乡过春节时,只见村民们家家都接通了自来水。“龙头一扭,清水自流。”乡亲们和城里人一样用上了水质有充分保证的自来水。只是他们仍然保留了祖祖辈辈使用水缸的习惯。他们说,只要放满一缸备用水,就不用担心突发停水之意外,恰似“仓里有粮,心里不慌”一样。
因为有了自来水,乡亲们家里也安装上了抽水马桶、配置了洗澡间、热水器,房顶上还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回家过春节的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用为洗澡不方便而发愁了。眼看着城乡差别越来越小,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我的心里就像拧开的自来水一样乐开了花。
窗外蛙声入梦来
文/曹春雷
因为一场连绵的雨,小区池塘里的水涨满了,居然还有蛙鸣,虽然只是寥落的几声,像是青蛙在午夜的梦呓,但我却听得真真切切,并心生恍惚,以为自己是在老家的那个池塘边上了。
那个池塘在我家房后,不大,但因为附近有河水注入的缘故,常年有水,从没有干涸过。有水,草就茂盛,夏日里,青蛙就多,蛙声就稠。我家堂屋有后窗,从那里望出去,正好把一方池塘收入眼底,蛙声也常常穿窗而来。我常常认为,那方池塘其实是挂在我家墙上的一幅壁画,是有声有色、动感的壁画。
池塘边上有一棵垂柳,两棵杨树,它们整日整夜站在那里,忠实地守护着池塘。五月的时节,一场又一场雨水的降临,会把青草和树叶洗得很绿,是那种清清爽爽的绿,看起来让人很清凉。
夏夜,我常在蛙声中来到池塘边上,坐在草地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地坐着,闻着青草幽幽的清香,听着蛙鸣,看池塘里的水怀抱一弯明月。这时的月光,把水洗成了银白。池塘里有荷叶,零零散散,是池塘擎起来的,一张张用来收纳月光的伞。
青蛙有的在池塘边,有的端坐在荷叶上,呱呱地,面向月亮,用它们自以为美好的声音,重复着它们千百年来一直重复的吟唱。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它们是在开一场盛大的月光下的音乐会。
这种时候,我的心里也是落满月光的。
这蛙声是让人爱的。
但有时候,蛙声也是讨人烦的。那年高考前,学校放了一天假,让学生回家休整一下。那天晚上,我依旧复习到深夜,睡觉时很晚了,奇怪的是,蛙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聒噪,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高考后母亲告诉我,那一夜,她拿了一根竹竿守在池塘边上,吓唬青蛙,谁叫就戳谁。
我想像得出那个画面:母亲披了一身月光,持一根长长的竹竿,像卫士一样,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来回走动。池里的青蛙,乖乖地收声不语。
如今我远离故乡,居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没听到过蛙鸣。
但这个夜晚,我居然听到了蛙声,我怀疑这楼下池塘里的青蛙,是在这个雨天千里迢迢从乡下赶来的,只为来告诉我,老家的池塘想我了。
沽名钓鱼
文/刘志斌
峰如眉黛,我的小池塘是黛下明镜一面。绿是裙裾,我的小池塘依裙而卧。我常去小池塘那儿串门找乐子。我想,只要我对它有心有爱,就不愁它对我无情无趣。
它是我的植物园。谷皮树完全是一个侵略军团。成百上千的“谷皮战士”凭借鹰爪似的根和强悍的生命力稳稳地占据了鱼塘周围绝大部分领地。最高处的一棵枝繁叶茂,仿若统帅。站在那发号施令,指挥军团向更高更远处渗透。码头边的那棵桂花树,虽然算不上威武,但也有一种清秀俊逸的姿态。我把它当做我的男闺蜜。我甚至把它飘下的诗虔诚地捧起,一句句地诵读然后夹入书中。码头对岸也有一株银子树。一年四季,风霜雨雪,都披着一身碧翠立在那儿。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它应是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五柳先生吧?遁世遗世,让我仰望和怅然。那些匍伏在地的野刺,攀缘而上的野藤,谦逊低卑的小草,窥头窥脑的麻杆树等,就是一些修饰的浪漫细节,总是让人不经意间惊艳。蒲公英是园中的坏人,被风轻轻一碰,就四处散布灰白色的谣言。总有一天,我要掐断它的脖子,拧断它的腰。
它是我的花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杜甫诗句),说到花园,我有点汗颜。池塘边没有几种像样的花,入眼的,只是小巧玲珑的野刺花。每年5月份,一朵朵,一团团地就捧出来了。粉白粉白的几片花瓣拼成一个个袖珍版的玉盘。如果说风是曼妙的指挥家,那野刺花就是翩翩起舞的凌波仙子。如果说雨是温柔的追求者,那野刺花就是盈盈蕴情的小家碧玉。它已是我潜意识中的红颜知己。黄瓜花是俗了点,黄黄的一小点一小点的点缀在绿色的墙上,但花柄处的果芽总让人产生丰收的愿望。南瓜花大大咧咧,时不时亮出几个黄闪闪的壮丽的铜喇叭,可能憋不住新婚的喜悦,风一停,就嘟着嘴,对着蓝天白云,明月星辰乱吹一通。豆角花太娇羞,扯着绿色的叶片当帘子。丝瓜花又太招摇,立在搭好的架子上骚首弄姿。至于散落在塘岸各处的叫不出名的野花,就像是街头偶遇的一个个微笑,总让人心头暖暖的,亮亮的。我常去花园转转。看早飞的蝴蝶在藤叶中穿梭,听早出的小蝉伏在藤叶中吟唱,跟勤劳的蚂蚁握一下手,与飘逸的蜻蜓打下招呼。
说是动物园,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就算没有顽劣的猴子,也总该有几只野猪羚羊孔雀之类吧。然而还是没有。池塘里有青蛙,寥寥几只,瑟瑟发抖躲在难以寻觅的泥洞里石缝中草根下。趁着夜色有一声没一声,落寞又凄凉。倒是无忧无虑的蝉,此起彼伏,不舍昼夜,用洪亮的嗓子把夏的火热无尽地倾洒和穿透。我曾用一下午时间看两只独角仙甲虫在码头上打架。无声处,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能说得出口的动物当然是鱼了。草鱼是池塘里绝对的统治者,三五成群,漫不经心地巡视帝国。放了鱼草,它们便一拥而上。一根根被拖得翘起的草叶就像潜水艇上的旗帜,徐徐飘动,渐至沉没。而一旦受到惊吓,他们又倏地散开,蜇伏水深处。
山里的鸟,无非是白头翁麻雀杜鹃之类。它们当来则来,当走就走;当吃就吃,当宿则宿。时而落下几句鸣叫,时而送给一个急速的身影。倒是那只白鹭,低头瞪眼探嘴,终日立在塘里边的枝条上,不知是站岗放哨还是想做动物园的标本?
它也是我的菜园。丝瓜像一个弯牛角吊在滕上。黄瓜生育能力强,大大小小的孩子像一个个绿精灵在晨光下静默修行。鱼,是我菜园中最大的亮点。说到吃鱼,农村吃不同品种的鱼,是有讲究的。例如:“鳙鱼头,鲤鱼嘴,鲢鱼肚皮,草鱼尾。”意思就是鳙鱼头味美,鲤鱼嘴皮嚼劲足,鲢鱼肚皮嫩滑,草鱼尾柔韧。受不了这句话的诱惑,四种鱼,我全养了。我的鱼竿擦得很亮,鱼钩也吐着锐利的光芒呢。
岸边,有一大片野生的薄荷。农村煮鱼,在鱼七分熟时,揭开锅盖,放入姜蒜辣椒等,然后再放入一把翠翠的薄荷叶。因为,薄荷叶除味美外,还可去掉鱼味中的腥气。看着这一片茂盛的薄荷,我把狂喜强行按住。面上不动声色。我怕惊扰它们成长时的美梦。我甚至在天旱时不辞辛劳为它们挑水灌溉。伴鱼在锅中热舞,才是薄荷生命的升华和涅 !煮好了,倒入大白瓷碗里。碗白,叶绿,椒红;汤浓,鱼嫩,味鲜。倾国倾城,未吃先涎。
吃花,是一件诗意盎然的事,古已有之。屈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曾风干菊花泡茶,淡淡的清清苦苦的味道,能让人想起秋日炊烟中的故乡。摘南瓜花做菜,也算是泥土中长出的风雅。清晨起来,趁着露水,去岸边,把南瓜花的柄在藤处掐断。然后,把采来的长长的花柄用手折成一小断一小断的。黄黄的花不需撕裂。旺火清炒。脆生生的,嫩鲜鲜的,水柔柔的。每一次去菜园,都能做到空篮而去满篮而归。
对这口小池塘,我给它的定义,意思成分最多的还是乐园。我曾多次围绕池塘步行,我想用我的脚踏实地来丈量它的腰围。它的腰围确实不大,换算成面积最多也就0.8亩。苗条得像一个我见尤怜的宫庭仕女。我在这里游目骋怀收获了满满一塘的山野塘趣,我成了精神上的土豪!我的富有甚至引起了邻人的羡慕。很多次的塘岸上相遇,邻人都微笑地问:“又来看你的鱼长多大了?又来修心养性了?”我此时,还以一种物质上富有的心态大方地回赠:“嗯,是的!是的!”
我很庆幸,和小池塘的亲密接触,让我由此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沐浴到明媚的阳光,聆听到悦耳的鸟鸣,享受到姣美的月色。借此,我把自己心里愉悦的触觉延伸到大自然的更广阔空间。
我,还需要一个怎样的更好世界?
我的荷塘我的花
在理想的境界中,我们都习惯把父亲描绘成一座山,一座伟岸的山;在现实的生活中,父亲或许只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或许就是一尊神,一尊威严的神。这是许多文学作品中,一条不变的的经典。但,我的阿爸却不一样,他总说自己就是一池明澈的清水,一片风雅的池塘。阿爸说,他的存在,只是为了陪伴荷花的开放而生存,而那枝荷花,就是我美丽的阿妈。
——题记
小时候听见过阿爸夸阿妈,那是一种信心满满的自豪。他说自己是一片明澈清亮池塘,阿妈就是池塘中的荷花。为此,我时常在想,我是什么呢?也许,我就是那池水中无忧无虑的鱼儿,幸福的游玩在荷花的身旁;也许,我就是那片田田的荷叶,翩翩起舞在荷花的身旁;也许,我就是那藏于水底的莲藕,浑身洁白织满了千丝万缕的柔情,是他们终身扯不断的情缘;也许,我还是那心中藏着清香与苦涩的莲子,他们把所有的痛苦都埋在了我的心中……
夏天的傍晚,我们一家常在这幽静的荷塘边散步。阿妈哼着采莲的小曲,阿爸踏着轻盈的舞步,随着蛙声的伴唱,他们把欢歌笑语深情的推向水池的中央。我扑在池边的情侣椅靠背上,用小小的手儿给他们打着拍节,依依呀呀的跟着哼唱。这时候,阿爸会过来牵着我的小手,把我抱到那田田又婷婷的荷叶旁,指着那迎着月光羞涩而开的荷花对我说,你的阿妈是荷花仙子下凡,来到这片幽静的池塘,她的身上和你一样,散发着幽幽的暗香。
是的,我的阿妈非常美丽,她纯洁、高雅、漂亮、清丽,象一位神仙姐姐。总之,你想怎么形容都不过分。她浑身散发着缕缕荷香的幽韵,水灵灵的旖旎在阿爸的眼中,她是珍藏在阿爸心中的希腊美神——阿佛洛狄忒!你要问那水中的荷花为何这般美丽,是因为有这一池明澈的清水滋养;你要问阿妈究竟有多么漂亮,我想,只要看到阿爸眼神就清楚了。
我也是江南的女儿啊,我也想追着那江南的烟雨行走,谁不想花开茶靡妖娆江南。可我还是不小心弄丢了我的荷塘我的花,命运却叫我奔向远方。毕业后,为了理想,漂泊四方。从此,在我的心中留下一首唱不尽的歌谣,那就是阿爸的池塘阿妈的荷花;从此,在我的梦中常有一景,还是阿爸的池塘阿妈的荷花。
想起阿爸和阿妈,就想起烟雨苍茫的江南。丰润的土地,纵横的水域,古老的石桥,悠长的雨巷,花香的池塘。吴侬软语,发嗲之音,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如歌的乡音。好在梦中能与阿妈倾诉,好在梦中还能看到我的荷塘我的花。
我眼中的泪水啊,就是那片池塘的烟雨;我心中的惆怅啊,就是那片池塘的月光;我寂寞的文字啊,就是那池中的鱼儿;我不尽的乡愁啊,就是那片清澈的池塘和隽美的荷花。
苏堤柳岸,断桥竹溪,曲院风荷,三潭印月……寂寞时,常常想起这些家乡的风光。那条弯曲的石板小路上,有我欢快的身影,那倒映水中的石拱桥,保留着我悲伤的姿势,那小小的乌篷船,载走了我的欢乐。如果说我的悲伤,只能用吴侬软语轻声细说,是因为漂泊在外的游子,在细心的回味着家乡的味道;如果说我的寂寞,只能用文字缠绵的表达,是因为我再也无法牵手我可爱的荷塘,更有那遗憾中的叹息和无可奈何的后悔。唉,真不该丢下了我的荷塘我的花!
直到那一天,我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家乡。唉,荷塘还在,荷花也开,只是不见了我的阿爸。月儿躲在树梢,星星藏在云宵,我牵着阿妈苍老的手,小心翼翼的站在荷塘边探望。忧郁的蛙鸣唱出了我们的悲伤,陪在身旁与我们一起徘徊傍徨;寂寞的月光穿透了我们的心儿,它将泛黄的脸儿忧愁的扬起,陪我们一起不停的悲伤。
我站在荷塘边,朝观凝露,晚依夕阳,想起从前,伤心的泪珠如雨落下。我再也看不见那个伟岸的身影,我再也听不见那么磁性的嗓音,我再也不能开心的坐在他的肩头上欢笑。苍老的母亲啊,白发闪着刺眼银光。她颤抖的手儿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脊,滚烫的泪水不停的滴入池中。痴情的风儿摇动着柳枝,顽皮的在水中不停的画着圆圈,把我们的泪水均匀的搅合在清澈透亮的池水中……
我的荷塘啊,请你接纳游子回归的悲伤与欢乐。我又站在你的身边了,我还是江南的女儿,我的心中始终装着这青青的荷塘幽幽的花香。我的阿爸哟,你的荷花还是开得满满一塘,你的鱼儿,还是游玩在荷花的身旁。你的莲子已经结了果,虽然心中充满了苦涩,还是很快乐。只愿阿爸在天堂记得开心,你的女儿守在你的荷花旁衷心的为你祈祷!
哦,我的荷塘我的花,我的阿爸和阿妈……
水漂情怀
文/TXDFS
水漂,轻盈,在水面上盘飞。跳过一个个圆弧,打溅起一朵朵水花。这就是我们旁山依水的乡村娃子,常玩的游戏。
还小的时候,我居这里。池塘就在距我家不太远的地方。池塘四周满是柳树。春至,细嫩的柳枝如少女的长发一般,从树上扬下来,悬在水面上,伸入盈盈的塘水里。倒是一幅绝好的乡村画卷。可淘气的我跟其他乡村娃子一样,每每路过池塘,常总爱捡起一块石头或是瓦片抛个水漂,来打破这片宁静。
水漂,从水面上掠过,掀起层层涟漪,最终沉入水中。
那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那么一天不再做山沟里这沉水的飘石,我想飞越池塘去,到达我心中的那个彼岸。我们那一辈,不知有多少山村娃子跟我一样为之苦苦努力过,却最终能走出那个池塘、走出那个乡村的,却寥寥无几。
幸运的,我走出了这个乡村,远离了这个池塘。却在阔别乡土这些年的时间里,我久久没法淡忘的,还是这个水漂,这个映有我童年身影的乡村池塘。
儿时的事,人长大了再回想起,依然觉得是那么的美,印象是那么深。就如才刚刚铬上去的印。
多少年来,我没在这里打过这样的水漂了!而今回归故里。看到乡村还是这般模样,池塘还是这个池塘。不由自主地,我便重拾起一个石子儿,抛起了一个漂,石子从塘面上划过去,虽掀起有层层涟漪,却留下的也依然只有平静。我内心微觉一凉。
路也还是这条路,其实已有人无数次往来走过了,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乡村依是如此的安宁。只是村子里的屋老了,人,不再是那时的人了。除了老人和孩子,就是乡村广袤的土地和山林,哦,还有那个池塘上间或飞起的水漂。
时间还在不停的冲洗着这个村庄,不停地在大山中飘着。
前来迎客的狗儿跟是儿时也是没有两样,除了跟家禽追赶,就是卧在温热的土坑窝里打着颤。池塘边缘的柳树跟儿时记忆中的模样大不一样了,已是苍迹斑斑。不知什么时候,是谁从哪里引来的革命草种,也占去了池塘三分之一的面积,野生的八茅丛已伸到了塘水中央。原来的木梓树只剩下了两三尺高的桩了,那时栓在梓树上用来灌溉农田的铁扯栏竟也不见了。水鸟在塘水面上自在的游窜戏嬉着。我抛一个水漂,微涟已荡不到塘岸去,碰到周边的草儿便立即移弃了。池塘的对岸边,只见得到立着拐杖的老妈妈和塘水中她正对我望着的影儿。
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已有十七八个年头了。这次回来,让我唯一感觉有变化的也只是路边的草丛更深了些,已深过了一米七八个头儿人的腰。
正值草枯时节。农田里的庄稼都已入仓。守着这乡村的老人,已开始陆续点着了田埂那薄土层上锄下的已早干了的草堆。只有路边草还是那么的高。唯有冬豆还泛着绿。
这是,我曾生活成长了二十年的故土啊,却相比我离开的时候,山,静了;树,高了;草,茂密了。
所幸的是,这里没有外面那些城市的喧闹,没有尘世间的暗沙射影、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等一切紊杂。这里,倒是一块养心的乐土。
我打的水漂轻轻在水面上飞过。离别故土十七年的时间就如这水漂在水面上划过一样,也就是这么短暂。我走出去时打的是这盘飞的石子水漂,而今回来了,还是抛的是这盘飞的石子儿,最终归缩都一样,都是沉回这深蓝而明净的塘水里。
我徙步在这静密的池塘畔,内心微觉一振,其实我是怎么也跳不出这个故土村庄的圈子的。我们每一个心系故乡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会被这魂牵梦绕的乡情所奴驭。
突然,我心中一镜湖水突兀而现,似比这塘水更深更碧,是深不可测、且碧蓝爽心。我想:既然我怎么也断不了对这故土的卷念,当下我又何必不在这块神奇的乡土上,来打一个让这整个乡村从此脱贫的水漂,而划破故土贫脊的宁静呢。
记忆中的小山坳
文/大山中走出的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坳,两山之间只十几丈宽,常年云雾紧锁,从外面看去只是白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人称“雾坑”。在这里我度过快乐的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夏天灿烂的阳光才能驱散浓浓的雾气。山坡上开满了映山红,阳光下灿烂娇艳,洁白的栀子花,凑上去闻有股浓浓浓香气,溪水边是粉红的桃花和洁白的李子花,这些都是孩子们的年年的期待。
清晨,公鸡早早地鸣叫,太阳慢慢地爬上山顶,一缕缕阳光倾泻下,大人们开始挑水,生火烧饭,而童年的我只惦记小溪上的石头堤坝。春雨打着棕树和竹林,布谷鸟叫了,夏蝉长鸣,溪边的野花。几个小孩子在小溪里用小石块磊起四处漏水的堤坝,采摘各种叫不从名的野花,把它们抛撒在溪水里,追逐溪水漂流而下。
我们的老屋是依山而建,后面是茂密杉树林的祖山,记忆中老屋的天井,是一大块大块麻石铺成的,每块麻石大概有两三尺宽,五六尺长,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夏天十几了小孩可以躺在上面乘凉,从天井里可以看见一片长方形天空,天晴的日子阳光洒在天井石块上闪闪的,白云飘过天井上的蓝天,留下了很多童年的遐想。夏日夜晚,月光穿过天井口落在乘凉的石块上,我们唱着歌,“月光光,喜洋洋,猪衔柴,狗扛箱”。也曾担心过月亮的槐树下的油缸满了,油火倾泻而下,烧了人间。这天井一定很古老的,因为在麻石上留下了深深的滴水的凹痕,这天井的滴水暗通门前的池塘。
老屋门前有三口池塘,上面的叫上塘,中间的叫中塘,下面的叫下塘。从山的深处小溪里流出的泉水,跳着白花的舞蹈,泉水叮叮咚咚地唱着山歌,欢快地流进了上塘。清澈的上塘水穿过竹管进入中塘,然后缓缓地流入下塘。上塘的水很浅,底下没淤泥,清可见底,连波荡漾,是我夏天戏水的好地方,塘埂上是一行行青翠的当季蔬菜。中塘和下塘水也不深,但塘底的淤泥很深,大人们是从不让我下塘去的,夏天,中塘水面上半边铺满了碧绿的水库莲,是喂猪的食料,另外半边是红绿相杂的菱角。中间用干竹竿隔开,但两边都竞相生长,互相拥挤着,于是,池塘面上看不见水了,只是看见红绿争艳的一块美丽的画布。而下塘有些荒废了,只是边上种了一些茭白,大片池塘是平静的水面,这是鸭子戏水的地方,池塘旁边架起两块平整的大麻石,是洗衣服的地方。下塘埂比较宽,是出门的大路,通往二里路外的村落。记得旁晚的时候,我总是眺望这条路的尽头,盼望着母亲的身影出现,一看见母亲队里收工回来,就飞跑上去,跑到下塘埂上迎接她,扯着衣襟跟着她一起回家。
上塘的上边是一个大大草坪,平整平整的,边上有一棵大梨树,据说很多年了,我太公公时期就有了,据父亲说,这草坪是族里人的屋基,他们都搬出了这小山坳。说是这小山坳也曾繁荣过,最多的时候有四十九个壮丁的。这草坪是孩子们绝佳的操练场地,在上面打滚,翻跟斗,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这棵高大的古梨树每年能产几大箩筐的黄澄澄的大麻梨,是孩子们整个夏天的期待。梨没有成熟时,是绝对不可采摘的,否则一定遭到小公公的大声训斥,我们都遵守这他的规则。只是每当暴风雨过后,孩子们没都争相赶到梨树下捡掉下的梨,捡到梨的孩子一定高兴异常,可以早早尝到今年梨子味道,虽然味道还比较酸涩。
菱角声声牵远衣
文/囚禁的风
秋天的旋律开始曼妙弹奏,很快白露到了,中秋亦临近了。在街角转弯处忽见卖菱角的担子,真是亲切。卖菱角的老翁用扁担挑着两只浅筐,一只筐里是熟的,一只筐里是生的,熟的颜色乌紫,像乌檀木雕刻出来的小工艺品;生的粉红鲜嫩,周身像涂了诱人的桃红。新鲜的菱角一粒粒单看,模样是极俊俏的,尤其置于盘中,微微上翘的两角,小元宝一样又吉祥又喜庆。
这种菱角,我熟悉得很。从前,这是乡下小孩子们司空见惯的恩物。现在的城里孩子,很少看到更很少吃到,因为就零食品种来说已是太丰盛了,多到不再稀罕了罢,就是地道的乡下孩子大约也不能体验采菱的诸多趣味了。
童年时,故乡的门前或高埂上便有清浅如镜的池塘,塘埂四周是茂密的芦苇野草和歪脖子树,而池塘里则是密密麻麻的荷和菱叶了。菱叶绿得发紫,喜欢羞答答簇拥在一起。
暑假虽然过半了,头顶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割草或者放牛晚归,贪玩的伙伴们自然不会错过在池塘边玩耍的机会,因为男孩子们可以在池塘里来几回“狗爬式”降温,女孩子胆小,但天生有一种爱美之心,用田野上的各种野花很快辫一只花环,套在牛角上,那牛即刻昂起头,显得滑稽可笑起来。还有,池塘边的芦苇丛中时常有各种鸟来做窝,细心的同伴冷不防就能捡到一两只沾满泥巴的野鸭蛋或者一枚青青白白的大鹅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可是也有令人懊恼的时候,光着脚丫的我们,脚心不是被茅草扎得生疼就是烫得要跳将起来。但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丝毫感觉不到什么。
菱叶夏天开白色、淡黄或粉色的小花,满天星星一样点缀在碧波轻漾的水面上。
有一次,我们像发现了别人不曾发现的秘密:咦……挤挤挨挨的菱叶像蚕吃桑叶一样,竟会发出“滋滋滋滋滋”的声响!像小伙伴间的窃窃私语。我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探询个究竟。有个绰号猪三歪子的忽然卯足力气,大喊一声:“‘水鬼’来了,快跑啊!”几个年龄略小的孩子懵懵懂懂,看到大孩子跑,“哇……”也跌跌撞撞跟着领头的边哭边往家跑。跑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哥哥姐姐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回头一看,歪脖子树下,你挠我一下,我顶你一把,正笑得前仰后合,方才明白是被捉弄了。于是用晒得黑泥鳅一样的手臂擦擦眼泪,破涕为笑,慢慢再往回走。
采菱是要等到初秋的,果实才会丰盈饱满,可是彼时的我们哪里等得及呢?天天巴巴地等着看着呢。山芋熟了,花生熟了,玉米熟了,菱角也可以去采摘了罢。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童年的乡下,这种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采菱曲》的诗意场景没有丁点儿记忆,池塘里的菱角也不知道谁人种植的,也似乎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哪个长辈去打理过它们,完全是自由自在生长,竟也是争相挺立枝叶繁茂,颇有点让人费解。
采菱需要秘密进行,所以有一种冒险的快乐,因为父母亲怕我们失足落水,真的被“水鬼”捉了去。
于是同伴们悄悄拉钩相约,把牛啊,猪啊,羊啊赶到约定好的地点,一溜烟向池塘跑去。“噗通”“噗通”一个赛过一个,几个猛子便跃到了池塘中央,胆小的女孩子也战战兢兢跟着下了水,将男孩子们抛到塘边的菱角秧子翻转过来,哈,肥嘟嘟的红菱,四角粽子般的青菱,长着尖尖弯钩的野菱,一会儿,口袋里就鼓鼓囊囊,连带来的水瓢草帽兜也装满了。男孩子们可不肯立即收手,采罢菱角,又在池塘中央打起水仗来,“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使得受惊的虾兵蟹将们鱼贯向荷塘深处游去。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边的火烧云燃烧起来了,可依然意犹未尽。待缓过劲来,大伙儿这才迫不及待跑到荫凉处,开始分享采摘的美妙果实。
我们只拣红菱吃,白嫩嫩,脆生生,甜丝丝;青菱水渍渍的,有种苦涩味,因为没有熟透;野菱我们俗称“鬼菱角”,淡褐色,只有拇指般大小,有锋利的刺,想剥开它不容易,常常一不留神将你手心划拉出一道道裂口,疼的人嗷嗷乱叫。
菱角生吃不过瘾,聪明的谁又燃起火堆,将红得发紫的老菱放进火堆里烤,很快,四周便弥漫一股焦香味。灰烬里扒出的菱角烫痛了手指,只得两手轮流翻转,放到唇边不停地吹,待到不烫手时,嘴巴咬成两半,手指捏着一只菱角尖,往嘴里一倒,完好的半粒菱角米就顺势落在口中,粉粉的,唇齿留香。
满足了口腹之餍时,才互相仔细打量,一个个都成了“花猫脸”,手上,衣服上,脸上,尤其嘴巴,简直乌紫一片。于是,互相取笑,“贡献”大的孩子就给小不点们起绰号,小不点们摸着脑袋,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嘿嘿地笑。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启明星升起来了。这时草坡上牛羊亦吃饱喝足,肚子溜圆,我们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赶着它们,各自回家。
岁月静静流淌,转眼数十年过去。曾在江南水乡吃过精美的菱角菜肴,也品尝过嘉兴最有名的鸳鸯湖的菱角,饕餮盛宴抑或大泽菰蒲的风味,到底抵不过记忆里的故乡,那难忘的童年的味道。
“卖……菱角……唻……”。午后,寂静的小巷又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是“碧花菱角满潭秋”的时候了,那菱角的味,乡村的味,童年的味幽幽地飘散出来,往日温馨的画面在脑际中铺展开来。唉,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重回故乡呢?
菱角声声牵远衣
文/囚禁的风
秋天的旋律开始曼妙弹奏,很快白露到了,中秋亦临近了。在街角转弯处忽见卖菱角的担子,真是亲切。卖菱角的老翁用扁担挑着两只浅筐,一只筐里是熟的,一只筐里是生的,熟的颜色乌紫,像乌檀木雕刻出来的小工艺品;生的粉红鲜嫩,周身像涂了诱人的桃红。新鲜的菱角一粒粒单看,模样是极俊俏的,尤其置于盘中,微微上翘的两角,小元宝一样又吉祥又喜庆。
这种菱角,我熟悉得很。从前,这是乡下小孩子们司空见惯的恩物。现在的城里孩子,很少看到更很少吃到,因为就零食品种来说已是太丰盛了,多到不再稀罕了罢,就是地道的乡下孩子大约也不能体验采菱的诸多趣味了。
童年时,故乡的门前或高埂上便有清浅如镜的池塘,塘埂四周是茂密的芦苇野草和歪脖子树,而池塘里则是密密麻麻的荷和菱叶了。菱叶绿得发紫,喜欢羞答答簇拥在一起。
暑假虽然过半了,头顶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割草或者放牛晚归,贪玩的伙伴们自然不会错过在池塘边玩耍的机会,因为男孩子们可以在池塘里来几回“狗爬式”降温,女孩子胆小,但天生有一种爱美之心,用田野上的各种野花很快辫一只花环,套在牛角上,那牛即刻昂起头,显得滑稽可笑起来。还有,池塘边的芦苇丛中时常有各种鸟来做窝,细心的同伴冷不防就能捡到一两只沾满泥巴的野鸭蛋或者一枚青青白白的大鹅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可是也有令人懊恼的时候,光着脚丫的我们,脚心不是被茅草扎得生疼就是烫得要跳将起来。但是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丝毫感觉不到什么。
菱叶夏天开白色、淡黄或粉色的小花,满天星星一样点缀在碧波轻漾的水面上。
有一次,我们像发现了别人不曾发现的秘密:咦……挤挤挨挨的菱叶像蚕吃桑叶一样,竟会发出“滋滋滋滋滋”的声响!像小伙伴间的窃窃私语。我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探询个究竟。有个绰号猪三歪子的忽然卯足力气,大喊一声:“‘水鬼’来了,快跑啊!”几个年龄略小的孩子懵懵懂懂,看到大孩子跑,“哇……”也跌跌撞撞跟着领头的边哭边往家跑。跑了一阵子,忽然发现哥哥姐姐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回头一看,歪脖子树下,你挠我一下,我顶你一把,正笑得前仰后合,方才明白是被捉弄了。于是用晒得黑泥鳅一样的手臂擦擦眼泪,破涕为笑,慢慢再往回走。
采菱是要等到初秋的,果实才会丰盈饱满,可是彼时的我们哪里等得及呢?天天巴巴地等着看着呢。山芋熟了,花生熟了,玉米熟了,菱角也可以去采摘了罢。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童年的乡下,这种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采菱曲》的诗意场景没有丁点儿记忆,池塘里的菱角也不知道谁人种植的,也似乎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哪个长辈去打理过它们,完全是自由自在生长,竟也是争相挺立枝叶繁茂,颇有点让人费解。
采菱需要秘密进行,所以有一种冒险的快乐,因为父母亲怕我们失足落水,真的被“水鬼”捉了去。
于是同伴们悄悄拉钩相约,把牛啊,猪啊,羊啊赶到约定好的地点,一溜烟向池塘跑去。“噗通”“噗通”一个赛过一个,几个猛子便跃到了池塘中央,胆小的女孩子也战战兢兢跟着下了水,将男孩子们抛到塘边的菱角秧子翻转过来,哈,肥嘟嘟的红菱,四角粽子般的青菱,长着尖尖弯钩的野菱,一会儿,口袋里就鼓鼓囊囊,连带来的水瓢草帽兜也装满了。男孩子们可不肯立即收手,采罢菱角,又在池塘中央打起水仗来,“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使得受惊的虾兵蟹将们鱼贯向荷塘深处游去。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天边的火烧云燃烧起来了,可依然意犹未尽。待缓过劲来,大伙儿这才迫不及待跑到荫凉处,开始分享采摘的美妙果实。
我们只拣红菱吃,白嫩嫩,脆生生,甜丝丝;青菱水渍渍的,有种苦涩味,因为没有熟透;野菱我们俗称“鬼菱角”,淡褐色,只有拇指般大小,有锋利的刺,想剥开它不容易,常常一不留神将你手心划拉出一道道裂口,疼的人嗷嗷乱叫。
菱角生吃不过瘾,聪明的谁又燃起火堆,将红得发紫的老菱放进火堆里烤,很快,四周便弥漫一股焦香味。灰烬里扒出的菱角烫痛了手指,只得两手轮流翻转,放到唇边不停地吹,待到不烫手时,嘴巴咬成两半,手指捏着一只菱角尖,往嘴里一倒,完好的半粒菱角米就顺势落在口中,粉粉的,唇齿留香。
满足了口腹之餍时,才互相仔细打量,一个个都成了“花猫脸”,手上,衣服上,脸上,尤其嘴巴,简直乌紫一片。于是,互相取笑,“贡献”大的孩子就给小不点们起绰号,小不点们摸着脑袋,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嘿嘿地笑。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启明星升起来了。这时草坡上牛羊亦吃饱喝足,肚子溜圆,我们心满意足哼着小曲,赶着它们,各自回家。
岁月静静流淌,转眼数十年过去。曾在江南水乡吃过精美的菱角菜肴,也品尝过嘉兴最有名的鸳鸯湖的菱角,饕餮盛宴抑或大泽菰蒲的风味,到底抵不过记忆里的故乡,那难忘的童年的味道。
“卖……菱角……唻……”。午后,寂静的小巷又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是“碧花菱角满潭秋”的时候了,那菱角的味,乡村的味,童年的味幽幽地飘散出来,往日温馨的画面在脑际中铺展开来。唉,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重回故乡呢?
窗外·童年
文/牡丹亭
每一幢房子,都会有门,有窗。门可以让你的人自由地出入,窗可以让你的眼睛看见不一样的风景。我所走过的路不长,我所见过的窗也不多。
(一)
那时我们住在乡下,有外婆,有小姨,有母亲,后来也有了妹妹。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我不记得我有没有透过窗眺望过父亲。一定没有吧,要不然童年的记忆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只有那几件花衣裳,还有一小袋鱼皮花生米呢?
童年的窗有两扇,一扇是在厨房里,大房里也有两扇窗。
大屋里的窗。一窗大的对着床,可以看见路边,可以看见村庄的树木。我还记窗前有一只大木桌,吃饭的时候就会围着桌子。我一定爬上过木桌。我还记得那一年妹妹还没有出世,我喊着要当家。于是外婆和小姨就让我当家,我要当家便要天天吃饭团和炖鸡蛋。外婆笑眯眯地把鸡蛋握在手上。
那时烧柴,每天都有厚厚脆脆的锅巴。外婆用手团起来,捏成饭团,递给我。小姨说:“给我吃一口啊。”我不情愿地递过去,小姨一口咬下去,把我的手都咬痛了,我于是嚎啕大哭起来。
大屋里朝右还有一扇小窗,从那扇窗可以看见小伙伴和东洪和小三子家。东洪的叔叔和小姨是小学同学,后来考了师范,是学美术的。夏天,他让小姨和我坐在面前,帮我们画像。一画就是老半天,我可坐不住,感觉时间过得可真慢啊。小姨却是安静的地坐着。画像画出来了,小姨就把它压在箱子底下,不愿给任何人看。
小三子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同学,也在城里工作。到了冬天,透过窗就会传来女人的哭喊声。这时我就会快步地溜出去。会看见到小三子的母亲披着散发地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数落着。小三子的父亲是沉默的,不知道沉默的人为什么会打自己的老婆。大人们都在低声地说小三子的父亲在城里有了别的女人,不要小三子妈了。
厨房里的那扇窗户,可以看见池塘,看见柳树。柳树半垂倒着,半边身子入了水,但是树枝依然向上生长着。外婆和小姨都在池塘边洗衣和拎水。外婆说我小时候和她生气的时候,她急得没有办法就会走到池塘边吓唬我说要跳到塘里去了。可是我却站在岸上嚷着:还没有到塘里,水都还没有到胸口呢。
我还记得那口池塘,我曾在那里栽过小桃树,最后被小猪给拱掉了,我还伤心地哭了。我还记得那口池塘,因为我贪玩,妈妈让我带妹妹,别人让我和她一起挖野菜。回来被家里人骂了一顿,因为我走后妹妹一个人差点掉到塘里了。我还记得那口池塘,夏天,男孩子们,会脱光衣跳到池塘里游泳。池塘里总会鸭子在戏水,四周有野草和别人家的菜园。
厨房的那扇窗,也常看见小娟和中东的身影。他们和我家只是一墙之隔。小娟和中东是我大母舅的女儿和儿子。中东对我很好,我站在门前看着他背着书包上学,羡慕不得了。又看着他背着书包回来,他告诉我他会写字了,而且是潦草字,这更让我羡慕不得了。小娟是争强好胜的,她会在我家厨房窗前划上一道线,线的北方是属于她家的。线的南方是我家的。我们会为这样的小事而争吵。我脸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疤,母亲说那是小时候小娟用藕竿划的。
我曾经透过窗看着小姨哭成泪人一样的出嫁了,我也曾经经过窗前,和父亲母亲妹妹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留下外婆一人。
从前的窗已经不再了,房子也给了亲戚。外婆已经去出了,她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去送她。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坟墓也面对着一座池塘。在她坟墓不远处,有另一座坟,那是中东表哥的。在我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中东表歌就喝农药离开了。
小娟姐后来对我很好,她生了一个女儿,学习成绩也很好。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家里都高兴得不得了,只是刚生下来就得了脑瘫。她的一生也是曲曲折折的。但是她一直都很坚强。
小三子的父亲和母亲没有离成婚。小三子父亲从城里被贬回到乡里。年纪大了,和小三子母亲反而成了村子里最恩爱的夫妻了。
从窗前哭着被小姨父娶走的小姨,并没有寻找到她的爱情。他们生了三个女儿,但是一起到我家的时候,小姨都不愿和小姨父走在一起。因为小姨父生气时会打小姨,用扁担把小姨的头都打出血。母亲曾经看到小姨写给她的信都流泪了。小姨父还喜欢赌钱。幸好他们的三个女儿都考在了大学,在外地工作了。小姨现在在表妹家带孩子。
旧日窗外的风景都模糊了,池塘也比小时候小多了,只有塘边的柳树更粗又老了。它沉默地记录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些窗外的风景都收进了它沉默的口袋里。
晒晒东竹园的太阳
文/李季
树叶安睡大地,把大片大片的阳光还给了村庄。携带着风雪的云还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亲人们把忙碌的镰刀挂到了墙上,准备好了过冬的粮食和劈柴。大雪封门之前,一定要回来晒晒东竹园的太阳。
上午,要面朝东靠着墙角晒太阳。东边的田地正和地下的虫子一起冬眠,白霜覆盖下的草坡正做着绿色的梦,池塘冰面下的鱼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一群麻点鸭蹲在水边,扁扁的嘴插在翅膀里,耐心地等待着冰面开化。调皮的孩子们在往池塘里扔石子,大石子砸碎了冰面,砸起了一小股青色的水花;小石子在冰上倏然滑去,轻便地一直滑到了池塘对面又被弹了回来。年轻的母亲们纳着鞋底吆喝着跑到水边的孩子,不时把针在发间篦一下。男人的牌桌就摆在东屋山墙下,吵闹声激起了一阵阵烟雾、一阵阵阳光。老人们倚在墙角,眯缝着眼睛,翻晒着长长的一生,被寒风刮冷,又被阳光晒暖的一生。
中午,要面朝南坐在树根上晒太阳。身后的竹园满园青翠,满园寂静,树上的喜鹊不时来几声轻鸣,麻雀们不知疲倦地在枝头跳跃,不知饥饱地啄食着树籽。池塘的冰已经晒化了,麻点鸭欢快地游动着,水波荡漾,波光忽明忽暗晃动在竹子上。陌上,有人静静地来,有人静静地去。炊烟飘起来了,缭绕着屋顶,缭绕着池塘,缭绕着树木,飘向了田野,消散在了天际。田野上,氤氲着水汽,几只狗在互相追逐。喂了多年的老黄狗,微闭着眼卧在你的脚下,任你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不会参与其他狗的嬉戏。
下午,要面朝西坐在门前晒太阳。身边是父母精心垒砌起来的房子,是住了多年的老屋,屋里的桌椅板凳依然带着父母的体温,屋里的每个角落依然留着父母絮絮的叮咛,它们永不会在岁月中飘散。西边是流淌了千年的河,永不冰封的河,有人涉水而过,去向远方,有人涉水而归,回来疗伤。
走遍千山万水,东竹园是唯一能温暖你的地方,大雪封门之前,记住一定要回来,晒晒东竹园的太阳。
春天的池塘
文/汤静
穿过小区的一段路上,有个依地势而建的人工池塘,我每天都要从池塘的木板桥上走过。
冬天的时候,物业工人会把池水放光,把各色的鱼儿送到暖房。池塘没有了水的滋养,就好似人少了灵魂一样。看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水泥池底,总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冰冷的感觉。
三月出差几天回来,远远就见池水盈盈,池边绿柳嫩嫩的枝条飞扬着,好像在向我招手一样。我脚步加快,飞奔到池塘边,迎春花丛生的枝丫,鹅黄的小花密密绽放着,给波光粼粼的池水镶上了一圈黄色的丝巾,三两鱼儿并排慢慢地游动,仿佛池塘灵动的眼睛。
下班回来时,在池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射到水面上,宛如一件橘黄色的纱衣,轻轻地裹住了这个不大的池塘。
我忽然发现,在距离我十来步远的长椅上,也坐着一个人,并且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我不知所措起来,如果他是个年轻人,我想我不会去触碰人家的心事。但是我发现那人的旁边放着一根拐杖。
等待,还是走开,我在心里矛盾着。
终于那人慢慢地站起来了,拄着拐杖蹒跚而行。我看看他的方向,过一段草地就是水泥台阶,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伺机好扶他一把。
再次遇到那个人,是几天以后的晚上。我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在健身器材的场地上,他正按摩后背,我笑笑,他也点了一下头。他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他10岁那年,还是东北西部山村里一个很顽皮的孩子。那年的春天来得早些,晴朗的日子,他和两个小伙伴儿在村头的池塘边玩,解冻的池水,鲜嫩的水草,游来游去的小鱼儿,那天他们捉了好多条小鱼儿,好开心呀,可是就在眨眼间,一条大黑狗窜了出来,疯了似地向前奔跑,一下子撞在他的腿上,他站立不稳,立即跌向池塘的深处。
另外两个伙伴儿愣了一下,稍大点儿的孩子让另一个赶紧回村喊人,自己也就跳进了池塘。
他得救了,而那个伙伴儿却永远把生命定格在池塘里了。
“3月30日,这是铭刻在我心上的日子呀!”他说,嘴唇颤抖。
“也就是那天,我在池塘边见您的那天吧!”
“是,50多年了……我到池塘边和我的兄弟说说话,告诉他,我们的父母都还好。”他把他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都接过来了,像一家人一样……
每天再走过池塘的时候,在木板桥边,我都会稍停下一会儿,向那从未见过的少年默默地致敬!我想他也应该含笑于天堂了吧!他的生命已经依托在他的兄弟身上,他们共同续写着人间最质朴善良的故事,同时也感谢那位满含歉疚的老人,50多年的风雨岁月里,承担起两个人的责任和孝心,他给注入了希望和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