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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奶奶的文章

2023/01/18好文章

写奶奶的文章(精选19篇)

奶奶的香椿树

文/沫晨慧

小时候,对春天总是情有独钟,恋它的最初情结还是源于奶奶的那几棵香椿树。

安享晚年的爷爷奶奶,在自家院子里栽种了各种蔬菜,春夏秋季随时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蔬菜,品种多样化,除了平常所见的蔬菜外,还有被称为“树上蔬菜”的香椿嫩芽,可谓是丰富多元,各持所长。它的成长在奶奶的呵护下,更加熠熠夺目。

谷雨前后的春季,香椿抽发嫩芽,奶奶会小心翼翼的站在花园墙上,一手扶住枝干,一手轻轻掐采嫩芽,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触疼香椿树似的。跨出菜园子,奶奶总会直盯香椿树很久,然后再从水缸舀几勺水均匀浇洒,一举一动尽是柔柔的呵护关爱。我在想,这几棵香椿树在奶奶的心里,已不仅仅只是香椿树,它还是奶奶的精神寄托吧。

采下的嫩芽,经过奶奶的巧手烹制,一盘香喷喷的菜肴即可食用,色香味绝对俱全。

时隔多年,我曾试图在南国他乡尝吃香椿菜肴,渴望能在瞬间吮吸到奶奶烹制味道,哪怕只是一秒的瞬间。明知是不可能的徒劳,但仍想怀着对奶奶的念想,再试一次又一次。

春来了,排排大雁从南方归来了,冬眠的虫鸟也苏醒了,唧唧喳喳的小鸟总喜欢停站在香椿树枝头叼啄嫩芽,绿叶红边的香椿叶子被啄的不成形,这可急坏了备致呵护香椿树的奶奶。

终于,奶奶想到了一个很土的办法,那就是和爷爷轮换盯梢,驱赶前来搞破坏的小鸟。这办法在很多人看来很愚蠢,但在奶奶看来只要管用就是好办法,只要香椿树不被伤害就能安心。香椿树抽发的嫩芽,供爷爷奶奶食用了一季又一季,也被奶奶照料了一季又一季。

香椿树还在绵延不息的成长,抽发的嫩芽已疯长成枝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单爽模样。细心呵护它们的奶奶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再也没人前去爱它们了。

住在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味道,经奶奶之手巧烹的味道,我再也寻不到了,寻不到了。

一如当初,对春的眷恋依旧浓厚,尤其是在谷雨前后,香椿抽芽之时。闭目嗅闻阵阵浓郁香味,飘自奶奶精心呵护的菜园子,还有其它蔬菜飘香的味道。

忽听到耳边的呼唤声,亲切熟悉,多想就这样闭目不醒来,再听奶奶喊我给她搭手采摘嫩芽,教我小心采摘的技巧。可,我还是醒了,沉醉的记忆也醒了,奶奶离我也更远更远了。

再遇初春,倍感春寒料俏,瑟瑟发抖,那几棵香椿树也显落寞孤寂。

大锅菜里“炖大年”

文/灵魂鸟

过大年,各地美食不同,品味也就不同。即便在同一地区,所谓的美食也因人而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譬如,我们家过年,炖大锅菜是老传统。

俺家的大锅菜,是奶奶流传下来的厨艺,也是她的拿手菜。奶奶过世后,勺子把就由俺母亲掌握,几十年过去,如今母亲年纪大了做不动,媳妇就接着做。

说实话,很多人都把大锅菜视为杂烩菜,其实是不一样的,它更没有煎煎炒炒那爆味,它是慢慢炖出来的,清炖,清香。当然,年代不同,配用食材也不同,不过肉和粉条是不可或缺的。

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次大锅菜。那年月,奶奶很会理事过日子,别人家十斤肉过个年,我们家一斤肉也能过个年,而且过得有滋有味,一点也不比别人家差。

奶奶炖大锅菜,总是能把不多的带骨肉里的骨头炖得脱几层膜,把粉条炖成糊糊,往往是菜捞完了,再添两碗水,放些萝卜、白菜、土豆,还能一次又一次地炖。虽说早没了肉,但那炖过肉的菜汤,是越来越香。

有一年,我淘气地把奶奶炖了三四遍的大锅菜菜汤偷喝个精光,那味道,太合我的胃口了!就现在,年下炖的大锅菜菜汤,媳妇孩子都跟我抢着喝。有一年,俺小儿子说:爸爸喝过菜汤后,锅都省得刷了。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过年吃大锅菜仿佛很没面子,而我们家依然偏爱。

媳妇做大锅菜一般都由母亲站在旁边指导,关键是指导火候。至于材料,现在的菜类要比过去多得多,想放啥放啥,除肉、粉条、肉桂、葱姜蒜、花椒叶、小茴香叶做底料外,铺以萝卜、白菜、丸子、海带、豆腐、豆芽等,极像炖火锅,但又不是,好吃又经济实惠。

前年过大年,我提议把肉类换成了排骨,还外加几个鸡腿,谁知,炖了一次,都说不好吃。结果到了元宵节,又重新补了一次原汁原味的大锅菜。

现在想想,还是奶奶在世时说得好:日子是熬出来的,年味是炖出来的,饭食不是材料好味道就好,主要看做法……

金秋心绪

文/曹昌琼

对秋带有颓废色彩的人是有的,而我一直以来,对秋是带着渴盼的喜悦之心。

今年的初秋火辣了些,炎热得令人窒息,感知秋景的意识依然浓烈。去乡下老家的路上,不失时机地享受田间秋的深意。走出城区,便见到了一片又一片的金黄,开阔处的金黄绵延望不到边。空气中弥漫着夹带热浪的浓郁稻香。远处那房前屋后葱茂的绿,在白炽的日光照射下,丝毫没有褪色。高远的天空,金黄的浓郁,绿的活力,显示着初秋的魅力。

田间有收割机不停前后转动,犹如一只吃不饱的巨兽,张开大口不停吞噬着稻禾,隔不了几分钟又吐出一袋谷粒。几经来回,一亩田的稻禾,便被收割机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群鸟在收割机的周围叽叽喳喳,欢快地一起一落。稻农们无视黏贴在背上的衣服,忙着搬运散落田间的谷袋。

在我小的时候,开江那时有很多留不住水的台地,一遇干旱只能望天兴叹。微薄的收成,无法满足每个人的肚皮,饿肚子的记忆尤其深刻。那时,成人忙着挣工分,小孩同样没有清闲,我还没出生前,奶奶已经盼着我能为家里捡拾稻穗。

那年,奶奶早早为我准备好篮子:“丫头,今天我们去挞谷子,后面会有漏掉的稻穗,你去捡回来煮干饭给你吃。”听到有干饭吃,小小的我陡增精神,欣然应许。

大人们在前面收割,我就在后面细细寻找,心里期盼着他们别太仔细,多遗留一些稻穗在田里。捡拾遗落的稻穗,眼力要好身手要快,每当发现一株稻穗,先不能出声,快速跑上去,捡起稻穗之后,才能带着无比的喜悦和激动,向其他小伙伴炫耀,那种心情不比现在收获几十袋稻谷心情差。遗落的稻穗是有限的,我便打起了歪主意,想去没割的边上偷几株,可还没走近未割的稻子边,就听到队长凶狠地呵斥。我心虚地往回窜,稻茬绊得我和篮子一起飞了出去。我委屈地抬头,瞟见奶奶和父母都怔怔地看着我,从此我始终与没有收割的稻子保持着一段距离。

天黑收工了,我携着收获回到了土屋。能吃上干饭的喜悦让身体的疲累、队长呵斥的不快、摔跤的疼痛全都不值一提。奶奶依然决定煮稀饭,我的心情立即跌入了深渊,不依不饶。奶奶温柔地揽我入怀,“丫头,你想知道爷爷是咋死的吗?”我挣脱奶奶的怀抱,大声地喊:“我想吃干饭!”奶奶怔了片刻,叹口气再次拉着我的手:“乖,等稻穗捡多了就给你煮干饭……”

我也体会过饥饿的滋味,知道粮食的重要。后来我每次到田里捡拾稻穗,不再是受干饭的吸引,而是求生的欲念。此后几年的秋天,稻田里都有我小小的身影,捡拾稻穗的经验也在实践中逐渐丰富。改革开放后,田土下户,已经没有一颗牙的奶奶,却把嘴笑成了弯月。经一家人精心侍弄过的田地,让大家多了吃干饭的机会。

古老的呼唤

文/漆武

有一种呼唤,曾在山谷间、田野中回荡,心头满满的幸福感。

那也许是儿子呼唤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母亲,回家做晌饭的声音;或是妻子呼唤丈夫放下手中的农活,回家招呼客人的声音;又像是爷爷呼唤贪玩忘了归途的孙儿,催促早点回家的声音……

这种呼唤就是那个年代,大众最常用能发声的“通讯工具”,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在历史长河中,辛勤劳作时创造出的美妙歌声。

我的童年就被幸福包围着,在一声声呼唤声中慢慢成长。小时生活在金寨大山深处斑竹园镇被唤作“陈龙”的一个小村庄,十余户人家、不足百口人,同宗同姓,长幼童叟论辈排序。父亲在同辈中排行“第七”,我在同辈中排行“第十”。听长辈们说,在我出生时,我的七爷由此给我取了个“双武”的乳名。

我是个在家待不惯的顽童。每年的寒、暑假成天在外玩耍,从村东跑到村西、屋前奔到屋后,或是围着池塘捕鱼摸虾。即便晚饭后,还不忘跑到邻家哥哥家里玩耍,玩累了,就和大哥哥们挤在一起睡。颇有点“野孩子”的味道,大人们好像习以为常。只是在天黑了,年迈的爷爷就会站在老屋前的石阶上,呼唤着我的乳名。

如今爷爷已离开我们四年了,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只是闲谈时,叔叔婶婶们,还时常提起爷爷满村子唤孙归家的声音,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疼爱孙子的爷爷。

说起爷爷,也是一生多磨难。爷爷生于1923年,六岁便成了孤儿。祖父是个读书人,算得上方圆十里的名人雅士。爷爷常说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逃过荒、跑过反,得到过姑母的抚养和邻里相助才渡过难关。后来,迎娶了邻村倒马河贤惠的奶奶,才算安了个家。奶奶曾育一女,不幸夭折后不再生育。后来,从堂弟家过继了父亲。因此,爷爷、奶奶对于我的到来如获至宝不难理解。说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也不为过。

庄户人家总是很勤快的,寒来暑往,忙忙碌碌。二十多年前的母亲,身体偏胖却也结实,说话做事很麻利。特别是夏天,经常很早起床,来到村东头的菜地里,施肥、除草,那时自家种的五谷杂粮一般不喷洒农药。爷爷牵着一头牛,一大早就穿过屋后的山岗,在山的那一边放牛,割青草。父亲一般背着锄头,来到村子南边的稻田里打理庄稼。

有时大人们一忙,到了上午八九点钟光景,都不见回来。早已做好早饭的奶奶,显得有些焦急。于是,不耐烦地对我说,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吃早饭,活是干不完的,快去叫他们。在奶奶的催促下,我先是跑到屋后的山岗上喊爷爷,再到村西头喊母亲,最后到村口去喊父亲。有时,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正在田间劳作的长辈们,听到我的呼唤声后,不时有人大声回应我,“不在我这边”“好像刚回去了”……

在我呼唤时,经常碰到邻家的哥哥姐姐,或是叔叔婶婶,也在呼唤自己的家人。那一声声的呼唤,在田野间、巷陌里不约而同地相互交错,丝毫不影响家人辨认。

如今,母亲已不如当年身体结实,父亲也两鬓白发,早用上了手机,原始而又古老的呼唤声,逐渐被高科技所替代,离我们渐行渐远。唯有信息屏蔽时,耳畔偶会响起那熟悉的呼唤声,每当这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爷爷奶奶的生死时刻

文/顾坚

奶奶18岁出嫁时,爷爷刚过二十岁生日。结了婚就是大人了,爷爷的爷爷把他们撂开了,给了一条半新的木船,让他们到江南去做生意,闯世界。

爷爷扛上橹带奶奶上了船,小两口要在水上行小半个月,到上海去卖花生。几天后船近青浦,看看天色将晚,爷爷把船摇到一条满是苇草的河汊边,插篙停船,准备在这儿歇宿。

这时河对岸传来了“船家,过河”的叫喊声。奶奶有些迟疑,说天要黑了,这荒野地方可别碰上歹人。爷爷说听口气人家挺急的,咱就帮个忙吧。起篙下棹朝对岸划去。船未靠岸,一个黑衣汉子跨上船头,身大力沉,船一仄差点进水。奶奶有些不悦。那人一猫腰进了舱,说快开船,钱照给。船至河中间,那人突然说不过去了,往下游行吧。声音有些阴恻。爷爷心头一凛,沉声问道:“客家想干什么?”“要船,要女人,要命!”那家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同时一把盒子枪对准了爷爷。碰上土匪了!爷爷知道麻烦大了。想逃,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潜到对岸便可没事,可奶奶在船上;硬拼,对方手里有枪。爷爷荡着桨,头上汗珠直滚。奶奶却像没事似地。她从陶罐里舀出一勺糯米,平静地说,既然大哥想要我丈夫的命,请让我熬碗粥,让他做个饱鬼吧。那家伙鼻腔里“哼”了一声。搁在船头上的锅腔里响起了木柴的燃爆声,不一会儿粥香弥漫了整个船舱。奶奶满满装上一海碗粥。粥熬得稠稠的,热气滚滚。奶奶端向船梢的爷爷,说我来打桨,你把粥喝了吧。那土匪侧过身子给奶奶让路。说时迟那时快,奶奶手一仄,一碗滚烫的热粥不偏不倚扣上了歹徒的脸,那家伙双手捧脸,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爷爷跳下舱,拳头奋力砸向土匪,直到没有了声响……

爷爷奶奶没有去上海,两人快橹飞棹,连夜往回赶,三天四夜,到家时瘦脱了一壳。适逢粟裕的部队打村上开过,爷爷从舱板底下摸出那把土匪的枪,跟上了部队。多年后爷爷问奶奶,那天船上你咋那么胆大,你可是个不敢杀鸡的人。奶奶说,你死了我也没活头了,横竖是死,不如拼了……

今天我把爷爷奶奶的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只是想说爱情是神圣的,有时候甚至要用生命去扞卫它;切不可轻慢爱情、糟蹋爱情——没别的意思。

犹记端午佩香囊

文/王玉珍

粽香飘荡街头巷尾的时候,香囊、五彩绳也出现在街头小摊上。

记忆中的端午,奶奶必做香囊。她拿出布卷,精心挑选,那些颜色艳丽的丝质布头是首选。银锁状的香囊里装上从药铺买的香草,香味浓郁,可驱蚊虫。

弟弟的香袋相对来说复杂些。它除了装香草,还要装五谷杂粮,所以比香囊大,奶奶一般要用多块布头拼接,下边还要装饰一些穗子。奶奶用白布头做小猴,白头白身红腰带,里面塞棉花,胸前还抱着一个红桃,缀在穗子中间,滴滴溜溜的,很是好看。不过,这是男孩子的专利,也是他们事农桑的责任。奶奶满心喜悦地缝着,一针一线,把对子孙的祝福和期盼,也缝进了香袋里。

牛是我家的一大劳力,每年端午它也有香袋。奶奶用扫帚把牛身上扫得干净顺滑,慎重地把系着五彩绳的香袋挂在牛角上。她满眼慈爱地端详着那头辛勤耕耘的黄牛,摸摸牛头,拍拍牛身子。老牛很温顺地享受着她的爱抚,还会很亲昵地蹭一下她的手臂。奶奶满怀感激地说,这畜生性子好,犁地拉车,再累的活也不撂挑子,最辛苦啦。我看看牛,想想家人,他们何尝不是一头老牛,拉着家庭的重车,任劳任怨。

听妈妈说,戴上五彩绳就不再怕蛇啦,所以我和弟弟的脖子、手腕、脚踝都缠得满满的。有时候,我给奶奶和妈妈也系上五彩绳,奶奶会略显羞涩地说:“老了,戴啥也不好看啦。”不过,她笑得很灿烂,那条彩绳里,也许有着她的端午记忆吧!

如今,每年端午我也会像奶奶那样给孩子们做香囊,我只是希望,希望把这些中国符号印在孩子们的心里,温暖他们的端午记忆。

端午的记忆

文/杨丽丽

总觉得儿时的端午节都是提前开始的,在孩子们的翘首以盼里,也在若有若无的艾香里。吃粽子,戴香囊,玩游戏,这成为每个孩子端午节的期盼。

犹记儿时,在离端午节还有四五天的时候,奶奶就开始了端午节前的准备。买五彩线、买花布、买糯米红枣,安排大家去割艾草、割粽叶。五彩线、花布这些都是奶奶亲自挑选的,奶奶很是虔诚,觉得五彩线、花布得亲自去挑选,亲自一针一线做成香囊,才能给她的儿孙们带来祝福。

包粽子的粽叶要求比较高,要求鲜嫩翠绿没有残次的,都是父亲母亲去割。割艾草没有那么讲究,就交给我们这些小捣蛋了。我们最喜欢去村头河边那片地里去割艾草,由于艾草本身的味道,那里很少有蚊虫靠近,我们先去河里摸鱼逮虾,再去那片艾草丛里打滚,摔跤,玩累了才带着一身艾草的芬芳回到家里。回到家里再用艾草烧水泡个澡,那艾香就能粘在我们身上好几天。

包粽子是大人的活,我们不会干,但是爱凑热闹,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蹲在那里,看奶奶她们变魔术,两张粽叶、三勺糯米、一粒红枣、一根细线,在奶奶手里翻来覆去地转几圈,一个沉甸甸绿莹莹的粽子就包好了。有时候要包的粽子比较多,就会邀请邻居婶婶嫂嫂来帮忙,蹲在那里不但能听到她们讲的关于端午节的有趣传说,还能时不时拿起一颗枣子塞到嘴里过过嘴瘾,总觉得那些被节日氛围烘托以后的枣子多了更多的香甜。等粽子包好了,往锅里一放,添上水,大火翻煮一两个小时,那香气就飘满了整个院子。端午那几天,整个村庄都是煮粽子的香气,从东家飘到西家,从村头飘到村尾,那香味一直蜿蜒着飘向远方。

采回来的艾草,奶奶会结成捆挂在门框窗棂上驱避蚊虫,还会包在花布里给我们做香囊。奶奶是村里有名的巧手,她做的香囊样式多,有菱形的,有圆形的,还有葫芦状的,五颜六色,漂亮极了。放在鼻端轻轻一嗅,那香味就被吸入五脏六腑,让人舒坦。

岁月悠悠,如今又到了粽子飘香的季节,那些关于端午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涌上了回忆的堤岸,是艾草的芬芳,是粽子的清甜,也是香囊的美丽,温暖了我的童年。

暖柿子

文/刘文波

“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烂赶集。”白露节过后,树上的柿子就熟了。一颗一颗点缀在还泛着绿意的叶子里,像灯盏,像宝石,更像是欲说还休的新娘子的眼睛,让你看不够,馋不够。寻常人家的小院里,一棵柿子树站在屋前,就像屋内屋外勤俭持家的农妇,踏踏实实过日子,充盈又饱满,让人有说不出的尘世里的安稳与祥和。

柿子不比寻常的苹果、梨,可以生着吃,柿子是要“暖”的。这是让孩子们既爱又急的地方。

还青里泛黄的柿子就可以摘下来,准备暖了,而这个活儿往往是奶奶的。在柿子采摘下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们姐弟俩总会发现枕边几个红柿子,将自己的梦染得甜甜的,我们知道奶奶已经将柿子暖好了。

然而,我们看不到暖柿子的辛苦。在一个个我们沉沉睡去的深夜里,奶奶却在窸窸窣窣地守着炉子,烧水,添水,像伺候新生的孩子一样暖柿子。灯影里,奶奶佝偻的身影晃动着,覆盖了整个空空荡荡熏黑了的天棚,就像一块甜蜜的饴糖,不停地擦拭着我们清苦的生活和单调的梦境。奶奶用皲裂干枯的手不停地调试着盆里的水温,一遍又一遍为冷去的柿子换着热水,打通着一条重返阳光和甜蜜的道路。

吃着不再发涩,清脆甘醇的柿子,懵懂的我们却没有读懂奶奶那红肿的眼睛里漾着满满笑意。

妈妈说,懒人吃不了柿子。而我们的童年却被香甜芳醇的柿子填充着,回味悠长。

后来,奶奶去世了,柿子树也朽枯了,那些曾经的甜蜜美好一下子随风而去。对于柿子树的干枯,我没有一点惋惜,我知道,那是冥冥之中,老天在眷顾着操劳一生的奶奶,让她的天国里也有一棵高大茂盛的柿子树,让她有吃不尽的好吃的柿子,福泽后生。

而那些留存在味蕾中的甜蜜苦涩的回忆,如同一棵树,一头是深扎地下的黑暗树根,连着苦涩;另一头则是阳光里的枝头,累累硕果。我们是枝头的果子,奶奶是盘曲的树根。

暖柿子的过程就像我们慢慢长大的过程,当褪去青涩火气,才能拥有甘甜芳醇。

一颗柿子总是慢慢成熟的。

柿子是寓意吉祥的水果。年画里,总少不了“柿柿如意”柿子,种下一棵柿子树,就是让事事如意的美好祈愿如枝头的柿子一样甘美。在日本,柿子又叫“孝果”,因为即使柿子熟透了也一直挂在枝头不落下来,像孩子一样不离开母亲的怀抱。

深秋里,天气转凉,柿叶落尽了,还留在柿子枝头上的柿子就像暗夜里渐次点亮的灯笼,能够照亮这个温暖的秋天。

推石磨的岁月

文/黄兴蓉

小时候我经常陪奶奶推石磨,那时候家家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是有一点磨一点,现磨现吃。那盘石磨上扇边沿处有一条直木棒,直木棒上再装一根成丁字形的把手,人就坐在石磨旁,双手抱着这个把手一推一拉地朝左转。磨很沉,推磨子是个很累的活。说起来这还是我们村地主家的一盘石磨,土改后,放到了村委会院里,供全村村民们使用。

奶奶一面推着石磨,一面哄着我:“娃儿啊,以后要学着干活,和猪一样吃了就睡,什么也不懂,长大了谁要你?”我当即大声喊:“奶奶要我!”奶奶说:“我都八十多了,今天在这里推磨子,还不知明儿能不能坐在这磨凳上呢。”奶奶是小脚,出着汗,喘着粗气坚持着。

就在我六岁的那年,奶奶与世长辞了。只剩了爸爸带着我们姐仨过日子。爸爸整天要外出劳动,推磨子的活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推磨的人很多,大多是妇女儿童,力气小的只能一边坐一个人,俩人一起推,村里人常互相帮忙。推磨的人讲个先来后到,挨着等着。可有时候也有人抢先,我去推磨常常被人挤在后面,我争不过他们,只好最后推。可别人都推完走了,就没人和我搭伙了。我一个小人儿,推几下就推不动了。后来爸爸给我想了一个法儿,在横棍上再绑一截大竹竿,我就可以用胸口顶着竹竿推石磨了,这样虽然可以使上全身的劲,让石磨转动起来,但时间长了,还是累得很。我常常推着磨流着眼泪,想想奶奶活着的时候真不容易,奶奶手上那些老茧就是推磨推出来的。

那种石磨,用久了,磨扇里面的槽沟磨平了,要请石匠凿,人们只好等着凿好再用。有些霸道的婆娘,老早就把石磨占下了。推石磨的人数我年龄最小,又没有大人在身边,常常受欺负。

有一次我刚推了一半,一个不讲理的妇女硬叫我把磨膛扫下来,让她先推。逼得我哭了,给她磕了头,请她允许我推完这点。她没好气地在一边催促着我,我就流着汗加劲推。结果那天推得很潦草,爸爸看到面粉粗糙,说我干活耍滑,偷工减料,用竹片打了我。告诉我干活就要认真干,不能养成偷懒的习惯。我默默听着,没有哭,也没有辩解。

我继承了奶奶的推磨生涯,从七岁推到十五岁,直到嫁人。石磨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野菜摊摊

文/柴秀兰

我从小远离父母,跟随奶奶长大。奶奶就像妈妈一样为我遮风档雨,为我担忧操心,我在奶奶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最爱吃的是奶奶做的菜摊摊,它不仅有面的香味,还有菜的清香,再蘸上奶奶调制的小料,里面有醋、盐、蒜泥、辣椒油,吃起来香软可口,回味无穷。这一美食,我们全家老小都爱吃,直至现在,我的孙儿们仍然经常让我给他们做菜摊摊。

奶奶是河南人,年轻时家乡十年九灾,再加上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经常以菜代饭,没有菜的时候就去摘野菜。后来生活有了好转,奶奶吃野菜的习惯却没有改变。奶奶常说:可不要小看野菜,过去吃野菜是生活所迫,不吃野菜就要饿肚子。现在生活好了,也不能忘记过去的苦日子。所以,奶奶从地里劳动回来时,总要捎些野菜回来,苦菜、马齿芥、扫帚苗、灰灰菜、千穗谷等。做菜摊摊很简单,奶奶把菜切碎或檫成丝,拌上适量的面,放上盐、葱花、花椒面,再用清水调成糊,倒在饼铛上摊成薄饼,把两面烤成金黄,吃时蘸上调好的小料即可。

如今,奶奶离开我们已有半个世纪了。每当初夏之际,正是各种野菜上市的季节,我总会用野菜做菜摊摊让孩子们品尝,也会更加思念奶奶。

艾草青青

文/洪艳

艾草,像自然里得了宠的孩子,有着许多“昵称”,如艾、艾蓬、艾蒿、蕲艾、医草、灸草、黄草、遏草、冰台、萧茅等等,每一个名字都不禁牵引我去思索这艾草的内心,到底深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先且不去深究名字的来路吧,单说“艾草”还是鲜有人会弄错的了。在我,艾草,感觉听着名字就有一种相念至深的味道。

早在《诗经》里,古人便托艾草以表相思: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首怀人之作以采葛、采萧、采艾为线索,牵扯出那个灵巧如慧的意中人,她循着时令礼俗织布制衣、祭祀祈福、治病求安的勤劳与贤惠,正是我日日夜夜思慕的佳人身上所独有的特质。同时,后又缀着“三月”“三秋”“三岁”愈演愈烈的心理时间变化,思念情深至极但又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念着这样的女子,如今想来,凭谁都会在想念时任暖暖铺展于心。这样的可以怀人的静好是无比美妙的,所以我愿意把艾草想做是植物中的具有母性意味的一种。

你想,青青的艾草不正如春的恋人吗,只被温软的暖风稍一吹拂就义无反顾地浸染四野翠颜。任你山丘、河畔、路边、田野地疯长,真真是“四海八荒”地追随春的脚步散发出爱意芬芳。我以为这样的情愫里是不该有凄怨与痛苦的。所以,我无意表达借她寄托什么相思,只是,她的气息滋养了我的整个童年,着实无法将其相忘于这茫茫的人生路。成长在四季被细雨浸淫的山区,一层层的绿会随着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的步步递进而萌动生辉,使我常常无意于花的华美与娇妍。艾草只凭那似花非花的青青叶脉和它的独特馨香,盈满了我对四季的别样感怀,和与之相关的可爱又可亲的人。成长的一路,得幸逢着那像艾草般娴静温暖的女子,一是我的奶奶,二是我的外婆。她们都是这大地之上,人群之中最最平凡又普通的之一,却又用她们的生存智慧和对生命的怜悯书写着别样的伟大。我想这如艾草般的山区女人们,似乎天生就是与植物为伍作伴的,在山气空蒙中合着节气的更新往复丰厚着各自的生命。她们如艾草般,把生命的根须自觉地扎牢在土里,生在山野、长在山野,也终将归迹山野。

雨水乘着氤氲而来,院墙下的花圃里艾草已绒绒地用绿色裙衣为暗淡的泥土妆点新颜,那经冬的凄寒便随着艾草的嫩芽破土而消失殆尽。奶奶会掐一把纤柔的艾草嫩芽,洗净、揉搓,清水下锅煮沸,趁着艾草渐次释放出绿色晃出了另一种透明,敲三两个鸡蛋煮成一锅艾草汤。嗯呵,你可知道这一整个春天我能脱离敏感与湿疹的干扰,是全凭了这锅里的艾草汤吗。何况,那艾草的“仙汤”安抚过的味蕾永远会记得这种苦中带着甘甜的滋味。

清明来时,奶奶会携着我们去田间地头采集新鲜艾草,那盎然的春意里,艾草四野蔓延啊,仅短短一上午就能采获满满一箩筐。但采摘时奶奶是有讲究的,万不得已是不能连根一串拔出,对它们“赶尽杀绝”的。艾草不在地面上肆无忌惮地蔓生,只在泥土底下默默繁衍新枝,而长出来见着就是单独的一丛或一株,它的君子风度里是没有任何蝇营狗苟的。采够了,我们便一路芳香地回程,晚上空闲时点上灯一家老小将其细细分类。择出嫩的做糍粑;老的晒干舂揉成艾草条,用白色烟纸裹紧成束,待夏来点燃驱蚊避虫。奶奶的艾糍粑做得也讲究,除了摘掉硬梗,还细细选出新鲜嫩艾叶,前后翻看,用手轻轻捋抚、洗净,沸水中点了碱,方才将艾叶入锅焯水,翻滚片刻后捞出放入冷水浸泡,放凉捞起,放入石舂中捣碎成浆,再倒入适量白开水拌成艾草水。最后以1:3的艾草水配比糯米粉、粘米粉,再加入适量糖砂揉搓成团,等面团不再粘手时静置十来分钟。待热好大蒸锅,奶奶会将面团“揉醒”,揪出一个个面团小髻子,窝成一个个凹型,再把事前备好的花生芝麻糖馅酿入内,再团起、封口、搓圆。用桃木模子在艾糍粑面上印压出“福”“禄”“寿”“禧”等字样,轻轻刷一层薄油,再放在洗净的新鲜黄皮叶上。一个艾糍粑,在奶奶的娴熟里活脱脱地有了灵气。待一圈圈地铺满蒸屉,大火蒸上一盏茶的时间,就能闻到艾草和着糯米、和着黄皮叶,透着芝麻花生的甜香。闻着就想吸溜口水,待不烫嘴了,轻轻一咬,满嘴的香甜软糯,真真无法用言语形容!

端午开始有股燥热升腾,家家户户折了艾草、菖蒲倒悬于大门左侧。尽管,也被点了雄黄上眉心,带着香草包,洗过了艾水澡,有时也难免会莫名地病一场。当求医后仍高烧不断,外婆便会扯来连根的艾草、白茅揉入砂锅,投下两枚鸡蛋清煮。待草叶熟透,满院清香时,熄了火,捞出鸡蛋,趁热剥了壳,一分为二去除蛋黄,塞两枚银戒指入内,取一方巾或纱布包裹严实,再浸泡入锅,捞起拧了多余水分,团成圆形涂抹在我的额前脑后、前胸后背、掌心手背。数遍之后打开这个“包裹”,拨开蛋白取银戒指,辨析戒指的颜色是紫是红,是绿是黄,还是蓝?以此判断我是受风了、受惊了、热伤了还是寒邪了,再配伍些别的草药同煮。然后把染了色的戒指用灶下灰搓搓,戒指居然又显出了本色。再周而复始得来上十几回,直到最后拿出的戒指不再是别的颜色才算了结。现在想来,我那苍白的小脸上可能会渐渐因艾草汁而变绿,再活泛出生气时,外婆轻轻舒的那一口气实则分量轻不了。我是喜极了这样的医治方式,不用受打针吃药之苦。你可能不信,我闻着这样的味儿,就感觉好了三分。想那第一次沐浴外婆熬制的艾草水,站在盆中的我不知道这黄绿色里藏着什么玄机,就仰头凝眉道:“阿婆,这是什么?”外婆那弯眉下荡漾出“是艾(爱)啊!”让我安心异常。如今想来,这样的回答多好。那是糅杂了怎样的情愫啊,那黄绿的温水中,那熟透的艾叶里藏了多少爱,谁说得清?依稀记得外婆说过,“艾啊,是个菩萨。”是啊,中医之道艾草占了半边天。她深谙草药,无论何种草到了她的手里都能成为神奇的宝贝。所以她老屋前的院子像个百草堂,侧旁有一间青砖白瓦的“宝库”,藏满了许多草药珍宝。谁带着病痛来寻药,她都不吝施与,细细嘱咐了用法用量,分文不取。乡人多敬重她的原因或许在此。她如这艾草一般温暖地滋养着、守护着这乡间最卑微的人和最淳朴的心灵。

仲夏的晒谷场,白天铺呈的是一地稻谷的金黄,晚上洒落的是一地月光的皎白。爷爷在饭后泼上清凉的井水,消了它积攒了一天的暑气。奶奶紧跟着点上的艾草条袅袅生香,蚊虫随之尽散。山风徐徐来,裹着荷香和蛙鸣,我和哥哥就躺在竹席上,听着摇椅上的爷爷讲些神秘的乡野鬼怪故事和民间歌谣传说。只可惜,现在爷爷奶奶都先后故去了,常常和哥哥聚首时感叹,好像那时的月亮特别圆,又特别大,那时的星星啊,特别的多又特别的亮。爷爷的故事,印象里总是精彩绝伦;奶奶燃起的那股艾草香就那样洋溢着整个夏日的清朗的夜晚,连熏出的梦都总那么的香醇、可人。

秋分来临,艾草花开殆尽,它就那么高枝自在地兀自枯萎老去,空余干卷起的叶子,和仿若失了心的杆。在一夜的冷霜、不知觉变寒的风中、萧索的隆冬里,折埋于白雪下,终又归回了泥土。深冬难熬,更何况害病之人。见《孟子·离娄》有云:“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我深信艾草一定是默默吸纳阳光并得太阳真传的植物,否则艾草制成的艾绒条,在点燃后形成的看不见的温热里,是如何的本领使升腾的能量灌输至人体,游走入经脉中,直达病灶的呢?

再提艾草,则好想感谢生命里给予我万千宠爱的奶奶和外婆,她们作为天地的无名过客,却敞开了一颗包容旷野的心,教会我从一株草一朵花中感知生命、敬畏生命。可能,我的这种寄于艾草的思念,便得缘于它气定神闲的气质吧。尘埃万里路,我们总是在“念”里留存着种种美好,于是思念便在生命长河里如不断激荡起的浪花,晶莹剔透、熠熠生辉。感谢这青青艾草,它在我的成长岁月里轻轻流淌着,成为我记忆中最美好素朴的植物,犹如生命里始终抹不掉的青青乡愁,记取我的岁月静好里最真实的模样。

离离原上草

文/张文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我喜欢绿色,喜欢漫山遍野的青草。现在,城市里的绿地多了,尤其是新区,举目一望,到处是草坪,点缀着高高矮矮的各种树木,错落有致,一片葱绿,真让人心旷神怡。

我对绿草的感情深,是因我来自农村,更重要的是来自奶奶的教育和影响。幼时,我家旁边有一片“柳条通”,地处三岔河的北岸,足有五六垧地那么大。除了丛生的柳条外,还有几十棵高耸入云的杨树和榆树,再就是草——一望无际的草坪。奶奶常领着五六岁的我在那里忙活,“柳条通”就是我儿时的天堂。

奶奶对我的启蒙教育,就是在这里教我认识了多种草。最先认识的是各种野菜,有婆婆丁、荠荠菜、柳蒿芽、枪头菜、猫爪子、鸭子巴掌、车轱辘菜等等,数也数不清。春天,奶奶就把它们一筐筐地采回家,成为我家餐桌上的主要菜蔬。此外,我也跟奶奶认识了不少草药,如鬼叉、老鸹筋、刺儿菜、大水蓼、艾蒿等。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记忆中,鬼叉熬水就是治拉肚子的特效药。

我对杂草的认识稍微延后,多是在干活中知道的。杂草的种类更多,什么水稗草、谷莠子、臭蒲草、马莲等。那时,奶奶常领着我在菜园中拔草,把它们都当成“敌人”,对它们毫不留情,奶奶说:“让它们活着,庄稼就得被欺负死。”她总是把拔下的杂草搂到地边晒干,抱回家里做柴火。

后来我能拾柴火了,认识的草就更多了,不过这些草大都生长在野地里,高大而健壮,如黄蒿、白毛蒿、蓝花蒿、碱草、羊草、芦苇等。我喜爱它们的高大,因为它们作为柴火时特别耐烧!奶奶把它们用镰刀割下,捆成小捆,绑成马架形,让我背回家。我很开心乐意,也很有成就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这些草除了烧火之外还有更大的用处。如芦苇可以编席,羊草苫房比谷草耐久,蒲草可以编制草鞋、筐篓,艾蒿更是能药食兼用。还有的草竟是“东北三宝”之一,那就是乌拉草!

其实,草是地球环境的重要调节剂,首先它可以改善空气质量,其次它可以固水固土,再者它还能美化环境,并且还有其他许多实用功能。也就是说,有了草才会有绿色美丽、生机勃勃的自然界。故而,草是人类的朋友,保护草,就是保护环境!

这个冬天不下雪

文/零落

虽然我乘坐飞机赶回了家,但是不曾想到飞机也是如此周折,历尽一番辛苦,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坐进了老爸的车里,这才结束了骤然转冷的行程!回到家之后,不住的打颤!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开始了新一轮的感冒!

环境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不论你脱离了它有多久,只要你身处其中,你就会迅速换成另一个生命,一个你之前存在于其中的生命!当我走在记忆中的每个角落,所有的记忆全都一股脑的钻到眼前,像潮水一样,势不可挡的涌现了出来。那一刻我深深怀疑自己的大脑是否能记得这么多东西!

爷爷脑出血住院了,我去看望他,走进拥挤脏乱的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屋子里拥挤着很多老人。这个不下雪的季节,四处是生病的人~!尤其是老人!看到门口一个瘦小的人,缩在床上,只有他的病床前安静着,伯爷爷指着他说就是了!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即使盖着被子,爷爷也不应该这么瘦小啊!爷爷似乎睡着了,我叫了他一声,他抬起头,看到了是我,看了有三秒钟,立刻哭了,浑浊的眼珠子,挤下了几滴眼泪!横流在枕边!长时间没有刷牙,口里散发出一股酸酸的味道!由于衰老,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了,松弛的肌肤挂在骨头上,头发也稀疏了,变成了一个小老太太,奶奶回去做饭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这里,右手因为扎了太多针眼,变得浮肿,手边还留着干掉的扎针流出来的血迹!我安慰他不要他哭,边帮他檫眼泪,也许老人都会重新回归成一个儿童,照顾着爷爷,让我觉得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我看着爷爷四处张望的眼,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看这个新奇的世界!我不知道用多少语言来概括爷爷的一生,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来给这个老头子全世界的幸福,但是我知道自己却是那么的软弱无力!时光不会等你,去年我看到他时,他虽然有了老态,但今年见面却在医院了!那明年呢?我不敢想象!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人人都知道他的残酷,但是真正去体会它的残酷时,就会觉得字字如金,鞭打到心上,如此沉重,如此心疼~!这个躺在我面前的小老头子,占据了我二十一年回忆的三分之二!有他的地方就有欢乐,就有美丽,这个小学老师教导的最后一个学生就是他的长孙,他引领她进入灵魂的世界,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享受灵魂美好的人并没有多少~!这个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的人躺在我面前!我听见我的心在滴血,因为我无法带给他我想给的幸福!爷爷似乎也突然感到凄凉,不顾四周,失声痛哭!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递纸巾,帮他檫眼泪!奶奶进来时,我没留意,做给他的是碗面,看着里面白白的,间或有一根萝卜,我责怪奶奶为何不多加点菜,这么没营养的东西,正常人都会生病了~!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什么,特殊的家庭关系,复杂的纠纷,以及陈年的恩怨,都不应该由我多讲话~!我和爷爷告别后,对奶奶讲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和爸爸默默离开了~!

一年没有回来,家里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却有些很微妙的东西在变,爷爷生病住院了,是脑出血!妹妹突然之间长了一大截,我几乎要平视她,而我一直都习惯了俯视她!儿时的好朋友突然之间就拉着三岁的儿子闪现在我面前,却还记得一起过家家的快乐!小学的同学,很艰苦朴素的一个人,现在看着怪怪的,原来去割了一个双眼皮!被我看着长大的小妹,也戴起了耳钉!我以为我留在深圳,走在时代最前沿的阵地,回头却发现,周围的人个个都比我时髦!呵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我是一个怀旧的人,适应不了变化!每一个变化,都让内心惶恐不安!总觉得时间飞逝,把我抛在了后面!

妈妈说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于是我捡起小我六岁的妹妹淘汰下来的棉衣棉裤,穿着笨重的老翁鞋,披头散发的窝在床上!继续感冒,天空灰蒙蒙的。即使有太阳的日子,也是不死不活的阴霾!

这个冬天没有下雪!

童年的记忆

文/天下独行

春节又快到了,再过半个多月又要回家了,平时忙得时候还没有什么强烈的想家的感觉,一到了这时候,思乡之情就分外的浓,想家了,想起了家中的老祖母。

我是家中的长孙,所以祖母应该亲我要多一些,我小时候是在奶奶家长大的,现在还记得奶奶怕我在晚上到处乱跑,便给我讲一个妖怪的故事:

有一个妖怪,叫三猫六只眼,非常地可怕,青面獠牙,经常在晚上出来,这个妖怪最爱吃的就是晚上跑出来、不爱回家的小孩儿……

祖母讲得这个故事,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恐怖的鬼故事,现在想想,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时,确实是毛骨悚然,吓得晚上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奶奶好像就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虽然她并不识字,只是在解放后的扫盲夜读班上过几次课,认识自己的名字而已,但是她讲的话确实又非常生动,让我至今难忘。我们老家晚上经常喝一种玉米做的粥,我们叫“糊涂”,我小时候特别不爱喝。奶奶便会对我讲:

“你傻啊,喝这个是最长个儿的,你晚上去那玉米地里听听,都能听见玉米拔节的声音,多喝儿点糊涂,以后长个大个子。”

这些话,奶奶应该跟我下面的几个弟弟都说过,不知道奶奶讲得有没有什么科学道理,我们这几个兄弟还都长成了大个子。

奶奶还有些话,我成家之后,才感觉出它的道理,奶奶说过:

“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就受穷。”

这句话告诉我,过日子就要有计划,不能坐吃山空,要量入为出,要细水长流。

奶奶还说过,“人活着就要有囊气。”我总感觉她是要告诫我,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要有担当,都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事儿,都要有勇气去承担,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临阵脱逃,让别人耻笑,让别人戳着后脊梁骂你是个懦夫。

奶奶已经78高龄了,还有半个月我就要看到她老人家,新年已至,元旦家里应该摆桌了吧,全家欢庆,只是我没有回家,祖母一定想我了,我在北京遥祝她老人家长寿安康。

最是夕阳懂黄昏

文/采桑子

郑奶奶和爷爷的园子,和我们家只隔着一道平膝的栅栏。他们家比我们早两年搬来,我住进来的时候,奶奶家的园子已经很成气候了。靠近房前大片的花池里枝繁叶茂,月季花最多,一簇簇像大团的火焰,是红红火火的盎然。西侧又另外隔出的小菜园生机勃勃,鹅卵石砌成的小径,将菜园子和草坪从中间分开,两颗美丽的银杏树,香樟树长得最快,半个身子和枝杈已经伸展到了我们家的园子中。

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南京,儿孙们节假日才回来小住。爷爷比奶奶大一岁,75岁了,耳朵很多年就听不见,头发却是黑的,奶奶呢,耳聪目明,头发却全白了。奶奶慈眉善目,很爱说话,说,一看桑子就是心眼不多好交往的人,爷爷就笑,爷爷听不见,早晨起来,我说,爷爷早上好,爷爷看着我,呵呵地笑,说,起来锻炼身体啊。我说,奶奶在烧饭吗?爷爷答,新栽的小菜要浇水,我说,爷爷要给小菜浇水吗?爷爷答,桂园的早点味道最正宗。奶奶就出来了,爷爷谁的话也听不见,却听得懂奶奶说的话。奶奶轻声地说一大串家乡话,爷爷便点头,然后就去做事情。

奶奶家的园子里,有八九棵栀子花,开的繁茂,奶奶隔几天就要采几朵送给我,说,桑子,这花儿放在有水的瓶子里,可以香三天呢。奶奶每次送花儿给我,都会跨过栅栏来到我家园子,喊,桑子,桑子在吗?我连忙大声说来了来了,去接花儿。有几次是爷爷送花儿给我,他不喊我,就拿着花儿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我一露面,马上就笑了,举起手里的花向我晃晃,我说,谢谢爷爷。爷爷却说,奶奶买菜去了,她叮嘱我今天该给你摘花儿呢,又加一句,奶奶说了算。爷爷话很少,我只能自己去琢磨,爷爷这是说,家里的事,多是由奶奶做主。

奶奶说了算,也不全是,她和爷爷也有争执的时候,比如,园子里的香樟树,有一棵长得太快,遮住了很大一片太阳,有一天上午物业的来巡逻,奶奶就反映要求锯掉一些枝枝叉叉,物业的很快就来了。但是爷爷不同意,他就站在树底下很生气的样子说很多家乡话,奶奶也不高兴的说什么,总之树后来没有修剪成,奶奶板着脸说一句,犟剃头,转身去自己做事。但是下午,又看见他们一起在修剪花枝了,爷爷拿着大剪刀咔嚓咔嚓剪冬青树,奶奶就拿着白色的线手套给爷爷戴上说,看你,小心手。又转身去那黄瓜架下摘一只嫩嫩的黄瓜,洗了,一掰两段,自己吃一口,那一段,送到爷爷嘴里,爷爷并不看奶奶和那黄瓜,却一口咬下去大半段。

奶奶是极爱干净的。天气晴好的时候,家里的被褥毯子衣物一定要拿出来晒。被子是要爷爷抱出来的,奶奶早拿湿毛巾把晾衣杆擦干净了。奶奶和爷爷一人扯一头被角,在衣杆上展开,很仔细的将被子的四个角拽平,轻轻用小毛刷子拍拍打打,这时候的气氛真是活泼又松弛。

奶奶爱种毛豆,不仅他们家种了一大片,也在我们家园子里种了很多,毛豆不要等到熟透,还是青豆的时候就拔了,一棵棵摞在门口,摘下来,就和爷爷坐在门口剥毛豆。一人坐一个小马扎,跟前放一个不锈钢小盆,剥出来的豆子就扔到盆子里。你扔一颗,我扔一颗,毛豆掉在盆子里叮咚叮咚。这一刻的光阴是静止了的,秋日的太阳是明晃晃的耀眼,照的爷爷奶奶半眯着眼,两个人脸都晒得有些红,爷爷脸上是油亮亮的黑红,奶奶脸上却是好看的浅玫红,好似涂抹了一层胭脂,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别人听不到的话,初恋般的甜蜜安宁。

江南的夏,湿糯粘闷,爷爷奶奶的晚饭就在门口的小石桌上吃。晚饭吃的很早,小石桌上放一只暗红色的唱戏机,是小儿子送的,可以录音重放的那种老人机。评弹《姑苏好风光》一遍遍反复唱着,是珠落玉盘的若即若离,又好似露滴竹叶一样的深情婉转,唱的,都是岁月幸福和安康的好时光。爷爷听不见,却陪着奶奶听得津津有味。他们的晚饭很简单,就是粥,一碟小青菜,一碟小咸菜,青菜是自己园子里长的,碧绿鲜嫩,小咸菜是奶奶自己腌制的萝卜干,雪里蕻,萝卜干也是用自己磨得红辣椒酱拌了,再滴了香油,又脆又香,雪里蕻用干辣椒丝炒过的,煮稀饭的锅就放在小石桌旁边,奶奶先给爷爷盛一碗,再给自己盛一碗,奶奶和爷爷说话,声音还是很轻,但是爷爷却听得懂。他们也会说着说着就开心的笑了。有时候,小石桌上会多了一只咸鸭蛋,奶奶让爷爷吃,推给爷爷,爷爷让奶奶吃,又推给奶奶,这只咸鸭蛋在桌上滚来滚去,都不肯先吃。奶奶就嗔了,把鸭蛋在石桌边上磕一下,剥开一个口,拿筷子捅进去,挑一块蛋白出来,再挑一块蛋黄出来,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再把剩下的一大半给爷爷,爷爷就接住了。

晚饭后,奶奶就去收了碗筷,小石桌擦洗的铮亮,放几片西瓜。爷爷这时候就点一支烟,慢慢吸着 ,夕阳的余晖在慢慢地缩小,红色一层层淡下去,轻盈的暮霭在远处轻轻漂浮着,晚风里飘来花草清甜的气息,黄昏在薄薄的红晕里等待出场。他们一人一把芭蕉蒲扇,看天上的云,看园子里的花儿草儿,看蜻蜓旋飞,蜜蜂辛勤地飞来飞去。依旧低声说着话,奶奶说着说着,手里的蒲扇啪一下拍到爷爷的腿上,原来有一只尖嘴毒蚊子叮在爷爷的腿上了,爷爷还没有察觉呢。爷爷就起身,挥起手里的大蒲扇将奶奶周围可疑的空间使劲往左扇几下,再往右扇几下,确认奶奶身边的蚊虫都被赶走了,才放心地坐下。

天冷了,银杏树上的叶子一批批的落下来,先还是半绿的,很快就变成了黄色,爷爷奶奶在园子里活动的时间就少了。我从南京回来,带了陆家嘴的鸭子,去送给奶奶,说,给爷爷下酒的。爷爷的腿上却打了石膏,半躺在沙发上,说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还好只是小腿腓骨骨折。奶奶却在给爷爷讲解一本儿子捎来的画册。奶奶戴着花镜,讲的认真,爷爷看着奶奶,听得专注。

此情此景突然让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此生与君知,长命无绝衰,可否是如此境界?

一篮红枣

文/程连华

又到中秋,不经意间,忽然发现,邻家的红枣树上又缀满了红彤彤的大枣,在秋风里荡着秋千。童年的那段往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小时候,邻家老奶奶家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枣树。秋天一到,满院的红枣像调皮的孩子,把树枝压得弯弯的,垂到矮矮的院墙外。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就会听到老奶奶的叫喊声和孩子们一边逃跑一边嬉笑的声音。

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一看满树红得发紫的大枣。树枝几乎垂到了院子外的地面上,触手可及;可我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总觉得偷摘别人家的枣会让人嗤笑,所以一直望而却步,直到中秋节来临。

月饼少得可怜,是要到晚上才能吃的。我独自一人来到老奶奶的枣园前,看着那红得诱人的大枣,馋得直流口水。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白发老奶奶也不在院子里。于是,便悄悄走上前去,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一颗又红又大的枣。但是心中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我的脸火辣辣的,赶紧松开了手,快步跑开了。

一整天,我都是在自责中度过的,心中闷闷不乐。晚上,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吃着母亲递给我的半块月饼,也似乎没有了往年的那种甘甜。

望着我的表情,母亲偷偷地笑了,变戏法似的从屋里挎出一篮子红枣,对我说:“这是邻家老奶奶给咱家送来的。”我一听,不禁脸又红了——白天还想着偷摘人家的枣呢,今天人家给送来了!我感到无地自容。

这时,母亲接着对我说:“老奶奶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村里的小孩子,都偷摘过她家的枣子,只有你没有。白天,她透过窗户,看到你想摘她的枣,但最后你放弃了……老奶奶说,如果你摘了,她也不会喊你的……老奶奶还一个劲儿地夸你呢……”

听着母亲的话,我低下了头,脸羞得更红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白发老奶奶也早已故去,可中秋节的这段往事却日久弥新,时时告诫我,做人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清清白白;不是自己的决不伸手,凭自己的努力去创造财富,才会享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欢乐与幸福。

乡下的中秋夜

文/师正伟

我一直认为,乡下的中秋夜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中秋夜。

我的老家甘肃正宁地处陕甘交界,风俗习惯与陕西关中接近。每逢中秋节,老家人都要做一种烙馍,这种馍称做“团圆馍”。“团圆馍”有顶、底两层,中间加芝麻和香油、葱花,寓意“芝麻开花节节高,生活年年花儿红”。馍上层用大碗拓一个圆圈,圆心处镶一块“小石头”,上用面捏一只吃蟠桃的小猴子,象征“中秋之夜,花好月圆”。馍在锅里烙熟后,切成尖牙状,晚饭时,全家每人一牙,家人短期外出,则留下一牙。出嫁的姑娘,娘家则送馍上门,以示全家团圆,亲情永驻。

晚饭后,夜幕降临,一缕如水的月光泻进农家小院,给角角落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待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家家就开始“祭月”“拜月”活动。人们在院子中央摆好桌椅,设置香案,供上月饼、瓜果、酒菜之类的食品,谓之“献月亮”。由于当地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之说,民间拜月一般由家中最年长的妇女主持,带领全家女性面朝月亮焚香磕头,为家人和自己祈福,谓之“拜月亮”。最虔诚的莫过于待嫁之女,她们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默默乞求月神赐福貌美如仙,乞求月老牵线找个如意姻缘。记得儿时,奶奶每年拜月时,双膝跪于地上,双手举于头顶,嘴里念念有词:“月亮、月亮圆圆,保佑全家团圆,一年四季平安;月亮、月亮弯弯,常年风调雨顺,五谷杂粮满囤。”拜月之后,奶奶取两小块莲花状的“团圆馍”,分别放在院子的墙脚下和墙头上,寓意“祭天补地”,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一年月色最明夜,千里人心共赏时。”月光下,银烛高燃,香烟缭绕,一家人围坐在小桌旁,一边分享供品,一边乘凉赏月,说说笑笑,畅叙亲情,尽享天伦,其乐融融。那时,我最喜欢听奶奶讲“玉兔蟾宫”“吴刚伐桂树”“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在奶奶的指点下,我仿佛看到了月中摇曳的桂树,看到了嫦娥仙子和可爱的玉兔在缓缓移动的月宫中漫步。我痴迷于故事中的玉盘、仙镜,不由得心生幻想,假如自己有一对翅膀,就能借着皎洁的月光飞到神秘的广寒宫,陪伴寂寞的嫦娥和月兔做游戏,或许还能偷偷喝一口吴刚酿的桂花酒。

“八月十五云遮月”。有时,刚才还皎洁无瑕的月亮忽然被一片云遮盖,深邃的苍穹顿时便暗了下来。这时,我就一个劲缠着奶奶追问:“月亮跑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奶奶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吴刚回家酿桂花酒去了,嫦娥回宫绣女红去了,调皮的玉兔在月亮山上跑丢了,月宫气得把大门关上了。”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中秋这一天,乡下的夜晚是欢乐的舞台。待到皓月当空,银辉洒地,家家户户大人小孩走出家门,开始“放天灯,追月亮”。活动一般是在比较开阔空旷的地带,用竹子扎制成一个大型天灯(孔明灯),用一张张写满对远方亲人的祈愿和祝福的白纸糊牢,下面放些废柴油,然后点火,天灯像氢气球一样往天上飞。如果天灯飞得高,飞得远,预示家家户户日子红,人人都能心想事成。随着天灯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大家齐声高唱着当地妇幼皆知的《月亮歌》:“月亮月亮亮堂堂,头明走到上官庄……”

不知不觉,夜已深,抬头望去,明月如镜,低头沉思,月色如银,远处起伏的山峦和近处安谧的田野都笼罩在无边的月色里。火红的天灯盛满了团圆和幸福,象征着喜庆和吉祥,承载着人们的希望和梦想,摇曳着浓浓的乡情乡韵,渐渐飞向远方,飞向月亮。人们朝着天灯的方向跑着,追着,孩子们的嬉笑声,大人们的逗趣声,响成了一片,为乡村之夜点亮了一道“月华连昼色,灯景杂星光”的靓丽风景线。

梨花落

文/王亦北

老街是一条独街,一条巷子走到底。斜江河从巷子外边竹林穿过,水声哗啦。每逢场天,街两旁密密挤满的人,面孔几乎是那么几样,偶尔也出现个新样子,那也是有渊源的。奶奶便是这样,只在七八月短暂地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其他时候便再难看见她了。这便是邛崃英汉场的无数个场天,斗转星移,不曾改变。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不厌其烦地要我去包子铺买几块钱的包子添一杯豆浆给奶奶送去,她讲“她定是舍不得在街上吃早饭的,你早点去,也好让她填填肚子”。母亲的话不能不听,我也乐得出去逛逛,常是径直走到包子铺然后提了吃食送到奶奶跟前。奶奶这时总会推辞一番,最后依然是眉眼弯弯地接受,然后呼喊着我的小名并抓住我的手,说“快来快来,奶奶削几个梨你尝尝”,还没等得及她削梨,我已站在了人群之外喊着“奶奶,我回去了”。十多年来,我们彼此之间就一直这样客气又亲近着,并乐此不疲。

奶奶是卖梨的,家里五十来亩的梨园,全凭她一个夏天,便从硕果满枝走进了秋风萧瑟。在这期间,爷爷并不露面,其实,爷爷是一年都难以露面的。可是,奶奶依然记得爷爷的烟还剩多少,并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好增补。

开始的那几年,爷爷是将自己的一年四季都扎进梨园的,不管是果实丰盈的夏天,还是梨树形容枯槁的冬天。他日日守在梨园里,在梨树空隙的地方种大白菜、豌豆、花生等一切可种的东西。我们两家走得亲,爷爷更是时常敲开了我家的门,让我们提了篮子去摘各种时令蔬菜,也包括梨。那些年,他对我们后辈极尽热情,对奶奶,也体贴。每当奶奶做饭,他总早早坐在灶门前,把火燃旺了,再随意地说那么几句家常话。

关于爷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化的,我说不清确凿的日子。稻子黄了又青,梨子熟了一茬又一茬,当爷爷摔碎第一只碗的时候,当爷爷就算看见我们也依然头也不抬地走过的时候,这个过程好似很漫长,又好似就那么一瞬间。但他还是会记得要去梨园,记得给梨树施肥、剪枝,记得在梨子成熟的时候来来回回地赶蜂。只是,他再不跟我们说话了,包括奶奶。奶奶说,爷爷病了,眼睑就垂下来,跟母亲讲今天她又会去哪里,说着便掏出一串钥匙,低头走了。

乡居的日子是静止的,门前的斜江河照样突突腾腾昼夜不停。家门口几棵古柏参天,郁郁葱葱,几人才能合抱,爷爷说,那还是他年轻时便种下的,关于柏树的往事,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次回家,屋前忽然变得敞亮,母亲讲,几家公园看中了这几棵柏树,移去做了景观树。心中稍有失落,倒很快散开了,也许做景观树于古柏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只是,下次我再遇见它们的时候,我会认得出吗?

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对爷爷的样子也日渐模糊,唯有那干瘪的身板,每次匆匆而过的郁郁的脸色。五月的时候,母亲来电话问我,要回来吗?你爷爷走了。心中竟没有一丝的凄凉,母亲又说,你忙就别回来了吧,我们都陪着你奶奶的,我应,好。爷爷走了,五月的风依旧吹得温柔,同往常一样。

我在八月里,依然去给奶奶送早饭,依然和奶奶客气而亲近。这几年,我们搬了新居,很久没回老家,也很久没去梨园了。奶奶给了母亲一把备用钥匙,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常回老家帮我照看一下。母亲肯定答应,十年时间里,我们不是亲人倒胜似亲人。我曾经随母亲回过一次,爬山虎已爬满院墙,在夏日招摇,黄葛兰也已鼓鼓囊囊地开满了。我和母亲楼上楼下地检查门窗,却突地觉出了凄凉。这楼是爷爷为叔叔娶亲盖的,也是村里盖得最好的,而今,爷爷不在了,叔叔几年前携妻儿外出务工一年回一次。偌大的三层楼,就只有奶奶一个人。

刚刚的八月的夜晚,我参加同学的婚礼回来,一下车,便是皎洁如银的月色。整片天幕中,独月亮一样,天色深蓝无垠,月光皎洁无暇,透亮地照耀着整个小区,还有远处的农田,风细细抚过面庞,这静谧的夜,这深沉而包容的夜,直教人沉醉。母亲怕是已经睡熟,我只好拨通了她的电话。恍惚之间,想起十年前,举家来到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深夜,月光透过厚厚的柏树树冠,四合院的房子,门被重重地一扣,院子里的灯光便亮起来,灯光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一张核桃似的脸笑得格外灿烂。父亲母亲在后督促,说,喊爷爷。从此,那一声爷爷,一喊就是十年;那一场邻居,一做就是八年。

爷爷的墓地我并不知道,就同老柏树一样,他们就这样突然地从我的生命中不见了。我没问奶奶怎样了,母亲说,叔叔回来陪她了。我只是在想,明年,等明年梨花开的时候……

26岁,碎碎语

文/追求完美/:P

文字,写了又删,删删写写……

过得没心没肺,难免词穷,想要表达些什么,却又吞回去。周围静下来的时候,脑子却起舞,听着歌,有时真是单曲循环腻到死,亦或者是随机播放各种切,什么都想,什么都可以不想。

当这不大不小的年龄遇上不得不成长的成长,二十世纪末出生的我们,还能孩子多久?那些岁月,那些故事……已开始悄悄沉淀。我们要的不多,身边的人健康,朋友忠诚,爱人专一,努力过自己的小日子。

庆幸自己生长在一个和睦温馨的家族里,都是暖暖的。家和万事兴的感觉,总是美妙的。都懂得感恩……满满是爱,满满是阳光。父母土生土长的潮汕人,思维略带传统但不乏开明,弟弟妹妹也懂事,挺好……亲人,各种关心支持照顾。

仍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很不懂事,不听话,我个性稍有点执着,会让爸爸妈妈生气,每次都是做错了之后才知道错了。我知道,爸爸妈妈很疼我们,每次需要零用钱,总会问“够不够用?”,每次在饭后,总会说“多吃一碗”。潮汕话就是“知食饱穿烧”天天挂在嘴上。我们是新生的一代,对外来事物都容易接受,爸爸妈妈生在六十年代,难免会有点守旧。当他们已开始两鬓花白,我们才开始读懂他们,开始理解他们,他们的爱既深沉又细腻,父母总是望子成龙,望女成风,希望自己的孩子争光,其实他们也是想找一点心灵的慰藉。能成功当然更好,不成功,家里还有一碗饭。为我们操劳了大半生,读书时念叨学业,毕业后念叨事业,此时念叨婚事,以后的以后……各种念叨。总是无法放下,孩子始终是孩子,爸妈眼里,我们始终是孩子。也许,我们对我们将来的孩子,又一个人生循环。只希望父母、身边的人健康平安,其他都是扯淡。

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经常都会念起,他们都疼我。奶奶经常带着我去窜们,去戏棚看潮剧,每每都是睡眼朦胧被奶奶背着回家。小时候“除人”,还记得那棉花糖,糖包油柑。那时,我说用自己工作的钱买一双给奶奶,可等不到,我还差奶奶一双保暖鞋……奶奶去世那年,我高一;喝到豆浆油条就想起小时候,爷爷开的豆腐店,爷爷去世那年,我大一,没来得及见。祖孙情,不相忘。

朋友很多,也很少。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多的是泛泛之交,少的是,彼此即使不常联系,再次见面也不会尴尬到无话可讲。我把他们称为“花儿”,因为不用多讲,都此生认定,你就是一辈子的。每当听到《那些花儿》,我总惦记起,无论你,散落在何方!有人说,朋友知心的两个就够了,有个能参加你的婚礼,有个能参加你的葬礼,足矣。我自信总有人会因为我各种喜事而嘴角扬起,因为我的离去而哭得梨花带雨。能来我的世界,我很欣喜,甚至感动。因为没有谁有义务为谁停留。有些人的名字渐渐陌生,风吹回忆,碎了一地,谁被谁遗忘在时光角落,谁又是谁的单向友人,我也开始渐渐忘了。很感谢那些来了以后再也没有走的人,在我心里,总有个VIP位置属于你!我的青春,你的样子。

我们被问得最多的是“什么时候结婚?”,同龄的有人结婚了,孩子也开始呀呀学语了学走路甚至上学。我们开始有些不安,开始有些惶恐,总要吐槽一下岁月这无情的刻刀。总觉得还不到时候。催的人多了,就连自己也觉得是时候了。纵使被轮番碎碎念,谈对象不是菜市场买菜!要对自己的下半生负责!不止我对自己说,你你你都是!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紧不慢。恰到刚好。一起为着某个目标而努力,可能会饿着对方,但不会饿死对方。简简单单的幸福无非就是你在拍照,她在负责笑,她在做饭,你在洗碗,如是安好,细水长流。

不同的交际圈不同的你。每个人都那么独特,有的过得俗不可耐,有的过得优雅万千。但都是生活。路子都是自己选的,再怎么狼狈不堪也要走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你过得好,我很替你高兴。过得不好,都要努力努力。命若富,拾枚白纸变成布。

当我们走出象牙塔,感觉天一黑,我们的青春突然就没了,或者说是进入了后青春,些许忧伤,不再稚嫩,多了点责任,开始面对柴米油盐。有一天,我们都将被这世界完美地驯养,我们终将平凡。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或许争吵,或许欢笑。或许荆棘密布,或许一顺百顺。开始把这世界剖析得透彻,变得世故甚至无棱无角。也别忘了曾经纯真的自己。你已成为或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新娘),我也将有我的妻。你我都有各自追逐的梦。各有各忙碌的生活。也请别忘记,那些年,我们有过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