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老地方 > 短文 > 好文章 > 正文

孤独的散文

2023/01/17好文章

孤独的散文(精选17篇)

这个秋,数落了几夕繁华?

文/此女子很邪

天,渐渐地冷了。

而2013的快男也终于在这个秋意浓的季节里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多少人,潸然泪下。岁月,终究是不饶人。而聚散也终究是半点不由人。

那些舞台上的泪,那些带着我们走过青春的那一张张张扬而明媚的脸,已然不是当初的稚嫩,即使依旧张扬而明媚得灼痛着眼眸。

何老师说:“本来不想再在这个欢乐的舞台上面洒泪,可是在看到笔笔和春春相拥的那一刻,终究是难忍。”十年了,整整十年了,看着一张稚嫩的脸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依旧意气风发。汪涵也已经长出了白发。

当再次听到那些熟悉的旋律和声音,始终是艰难,眼泪流下。

我想起了初中时代那段懵懂的岁月,那些人和那些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追星,放佛还在昨天我们一起逃课,一起谈论着隔壁班某某某,一起模仿班主任的签名溜出那个如同l牢笼的校园,可如今终究是回不去的昨天。可现如今已然各安天涯。如同散落的蒲公英。

花花眼中的孤独,感同身受。那时一种近乎于深入骨髓的孤独。就那样一直盛开着、占有者孤独者的一整个青春和灵魂。可是他眼中的坚强还是莫名的闪耀着那独有的光芒。在海选的第一场,那无字歌哼起的第一个音符,我就知道你会站在最高的地方,因为你能忍受孤独并能享受着,无疑就是王者。有时候在孤独者的世界里,音乐是最好的疗伤药。而越孤独越盛放,越孤独越执着,越孤单越倔强,越孤单越单纯,越单纯却还是越幸福。

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借由你的音乐流过。也只有你会斜十五度去对着镜头,只有你才会拿着冠军奖杯的时候像拿着自己的玩具傻傻的笑,可是你就是你。

只有你才能把我所有黑暗的发亮的灵魂、一切有形的无形的表达借由你流过。所以每一场快男都是为了你而去看的,毫无悬念。

斜十五度的拍照角度,原来终于是有人这样的。曾经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照相都是这样,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样,是否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你比较安心?

能忍受孤独并且享受孤独的人,注定是一个足以睥睨天下的王者,独一无二。

在那些人的泪中,我看到了青春的易逝,看到了在孤独中盛开的蔷薇,看到了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怀念。

有一种东西,一旦萌芽就无法停止,它叫梦想;有一种东西,一旦遇上便是一生,它叫友情;有一种东西,一旦染上便已然成瘾,它叫孤独;有一种东西,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它叫青春。

即使已经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如此完美的看完这个夏天,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孤独,或许是因为他的执着,或许是因为他的倔强,或许是因为同一种人,或许同样寂寞,只是他爱音乐我爱文字。只是形式不同,灵魂却是相通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欧豪的微笑,那样的微笑应该晒带着一些彷徨却又要强迫自己一直微笑的,只是他还是一直在微笑,看到那些微笑,心不免微微的疼了一下,因为自己也曾那样即使彷徨着却还要微笑着,即使痛着还是要微笑着。

几夕繁华,几秋春水,几数青春,落了,终了,了了……

而我们,终于长大了。心如许。

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文/诗心静美

落日黄昏。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那红,染了西边的云彩。冬日的黄昏,尽管天冷的出奇,因了这日光,变得温暖,美丽。一天之中,我爱早晨的朝霞,黄昏的落日。这份喜欢,既是新生活的开始,也是忙碌结束后,回归内心的喜悦。

太阳还没有隐没在山脚。西窗外,还是火红。独站高楼,看着落日缓慢西斜。自然的美丽,在刹那的时光里。第一次爱上黄昏,在后海。在桥头,我看到夕阳染红了天,那红,艳艳的,流泻到湖水里。湖水红了,白色拱桥,夏日葱郁的树,小船,好美的黄昏。黄昏是摄影师的独爱。因日光的柔和细腻,成为他们眼里最美的风景。也是,我的。

手捧一卷书,临床而坐,思绪在遥远的黄昏里。美丽多情的黄昏,载着无数的孤独与寂寞。那个女子说,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读李重元的这阕词,我就被这句话吸引。这门,是柴扉?不,还有那扇心门。黄昏了,天要黑了,是远去的归人回来的时候。她独倚高楼,望穿秋水:远处,碧草流入深远的古道,远方的他还没有回来。一日又一日。杜鹃啼鸣,声声悦耳。在思妇的心里,平添无限的愁绪。她怕鸟儿鸣叫,怕漆黑的夜。落日前,急急地关上房门。归人不归,何必留着希望。无限的希望,就是更深的失望。不再思他,不再念他。思念反而随着太阳落山,越发的深了。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掩着的柴门里。关上了柴门,关不住的是寂寞。

萋萋芳草,柳外高楼,杜宇声声,雨打梨花。不多的字中,凝聚成两个字,孤独。这份寂寞在孤独里,随着夜深,思念反而更重。雨打梨花。娇美的容颜,苍老在等待的岁月里。两行清泪,在她美丽的容颜上流淌。思念化成点点相思泪。流在夜深人静的深闺里。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景,由远而近,这情由外而内。这相思,在黄昏里格外的浓了。

关于李重元的生平很少。李重元是他还是她。有资料用的是他字。如果是他,这王孙,想必就是诗人自己。他把自己对她的思念,以她的口吻,诉诸笔下。她的思念,就是他的思念啊。如果是她,每一个字里,都饱含着相思的情谊。李重元,传世词作仅《忆王孙》四首,这一首为其四首中的春词。也是流传最广的一首。无论是他还是她。现实的生活中,他们一定有着美满的婚姻,才会有思念的疼痛。“明月斜侵独倚楼”,“独拥寒衾不忍听”。这两首词中,两个“独”字,写尽了孤独和伤感。也道出了曾经相守时的欢爱与缠绵。爱的深,思念更重。

唐代文学家温庭筠《望江南?梳洗罢》:“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同样刻画了登高远眺的思妇形象。一条又一条的船儿从江面划过,哪个船头肯为自己停留,送回朝思暮想的他。黄昏时的梳洗,只为心爱的人。等待着远方的他归来,看到美貌如花的自己。何等的欢快与爱慕。欢快的心情,等来的,却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失落。

无论是李重元的词,还是温庭钧词中的她。无论孤独还是失落,在对归人的盼里,是无尽的相思,无尽的爱恋。相思的疼痛,藏在昔日的幸福里。

李清照的黄昏又是怎样的呢?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古人向来是悲秋伤春的。李清照的秋天更是悲凉。一个人守在窗边,孤单落寞,怎么容易挨到天黑!到黄昏时,又下起了绵绵细雨,一点点,一滴滴洒落在梧桐叶上,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对于相爱的人,时间飞流而逝。孤独的她,守着窗儿,就是守着寂寞,这寂寞,从黄昏到天黑,比一个世纪还要长。这阕词,是李清照后期的作品,前期作品中的清新欢快,浅斟低唱,已经埋葬在国破家亡,夫死伤心地了。如果说,李重元的黄昏里是孤独寂寞的,温庭筠的黄昏是欢快失落的,她们还有幸福的等待。李清照远没有那么幸福,她的黄昏,是满地的凄凉,幸福在赵明诚死后成为遥远的回忆。秋思绵绵,在幸福失去的伤痛里,曾经的恩爱,连回忆都不敢有,每每想起,只能听见黄昏寂寞里心碎的声音。

一样的黄昏,一样的孤独。一个放在等待中,一个留在回忆里。黄昏,是归来,是相聚,也是孤独和寂寞。

夕阳,很美。如梦如幻,转瞬即逝。在悠久的古文化里,一个意象,一份思念。它没有《回家》萨克斯曲的悠扬,但它是静美的,情深的。现代生活的我们。当我们深爱的人远在天边,我们还会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还会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还会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是我们爱的不深了,还是在忙碌中忽略了爱情?是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把一杯爱情的香茗喝到了无味?是我们洞彻了人生,活得太现实,不需要生活中的诗意?

我们总是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安慰自己与爱人的分别。我们总是劝慰自己,没有她或他生活得会更好。是我们的心太脆弱,无力承载沉甸甸的爱情,还是古人的情比我们更重。

我们无视了多少美丽的黄昏,就丢失了多少诗意的爱情。是古代女子更懂得深爱,还是我们在生活的忙碌中缺乏了诗意。是古代女子更懂得独守寂寞,还是社会的喧嚣,我们丧失孤独的权利。

在今天的大环境下,我们有足够的媒介填补我们内心的空虚。孤独,寂寞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们学会为自己的心灵疗伤,学会用不同的内容填补我们苍白了的心。爱情学会了流浪。一段爱情去了,新的爱情马上就来了。是我们爱的不深,还是不够。是我们活得太现实,还是缺乏守望爱情的执着心。如果给你选择,你愿意做一个时尚女郎,让爱情随遇而安,还是甘愿做一个古代女子,守着一抹夕阳,等待深爱的人,千里迢迢的归来。

夕阳很美。爱情在黄昏彼此的相守里,孤独的守望中,更美。守望现代人的爱情,守望今天的幸福,守望生活中的诗意。

在透明的孤独之上

你说过,时间是什么?

我觉得就是一条昼夜不息的河流。没有希望,没有绝望,也没有颜色和声音。所以,不会随着四季的变化而改变了本身。除了人群,这里也没有温度的上升或下降。那平缓的水面只是不停地流过天的影子、树的影子和人的影子。

这样,在我生前的所有悲喜、爱憎、仰望和梦想;包括为之奋斗的任何努力,只不过是给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注释。不必细致,周全。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吗?

尽管我的呼吸还是灼热的,我的皮肤以及里面千丝万缕的血管却是和没有温度的、甚至触觉不到的河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构成了纵横交错又互相串通的纹路,时时刻刻,无处不在地显示着时间本身的存在。它铺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无形地告诉道路的种种坎坷和艰辛。

那无意洒落心底的星光、云彩与花瓣,以及光芒万丈的晨曦所带来的种种幻觉,犹如从来没有过一般。最终不也是带着自己的体温消失在记忆了。也许,还有一些激动人心的词语依然不停地摇曳着过去的往事,那一定是深深暗夜中最寂寞的时刻,曾经无数次地被自己的眼睛擦拭的雪亮,光彩夺目,烁如村头一树密密匝匝的梨花。然而,人生只有一次陈述……

还是没走近闪动着诗意光环的源头。这条大河在无知无觉中大幅的、细微的晃动着、喘息着宇宙洪荒时的气息,穿过了飘渺虚无的荒漠,又一次在跌宕起伏中改变了自己的流向,驮着一个偌大的生命群体朝向一个更有价值的方向缓缓远去。这是最后一次的开始……

人在河里。我的肢体,我的骨节,我的思想和无法控制的情绪一一暗示着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介入水面与河床之间的首尾相衔的混沌的时光,一种形式却以另一种此起彼伏的渴望消失其间,生命永远处于这种现实或梦想中颤栗。虽然,我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滚烫的血……

我是说,在美的体验和爱的教训中任何抵抗与躲避都是没有用的。岁月无凭,正如歌唱星星与月亮的童年、不再安分守己的友谊、熟悉的图书馆走廊和灯光下昏昏欲睡的的书籍,以及被往事折磨的坐立不安的人;还有在路上碰见的小花、小草和扇动着春天的蝴蝶;在消失已久却又突然听见的嗓音,令人措手不及,叹息多么美好的逝去年华,往往不知什么地又加上一阵阵咳嗽的苍凉。也许在惊讶之余还会告诉自己,往事如烟,这就是人生。最平凡最朴实的东西在失去之后也格外心痛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没有一个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内心,更能从不易察觉的微微摆动的发丝间看出岁月的变更。其实很早之前,我就习惯了独有的幻想,格外小心地面对这个悬浮的、类似于倒立的、尖锐的能刺伤自己的内部世界。那是一团沉默的声音,从心里,渐渐地像水一样向外荡漾,最先覆盖了棱角分明的骨骼后又缓缓涌到舌尖上,接下来又流淌到握笔的手上,一朵朵镶着银边儿的水花便在柔软的手指上盘旋、回荡;一股无比巨大的芳香在鼻尖下四溅。更多的时候,窗外星光灿烂,仅仅一个遐思也能像一条白色的线条划破眼前稠密的空气,使本来很寂静的夜晚变得更加生动。这样,在我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时候,就像拱卫着一堆灰烬里微微地随风晃动的焰火,与现实有关的一些事情也丝毫没有动摇过了望远方的目光。

我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只有把时间以水的形式表达出来才是最恰当的,用水的无形刀刃不停凿击自己的层层岩石紧裹的思想,反复地去磨砺心灵的亮度。这是自己与自己的拥抱,展开的双臂里面没有虚伪的关心、无法兑现的誓诺,还有流言、异样的表情、转身不返的绝望。昔日熟悉的画面由此显示了陌生的空旷。不必清晰,洞察。我知道,每当自己在真实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在繁浩冗长的文字意象里凫了出来,去重新审视自己时获得了许多的省悟。孤独是食物,寂寞是唯一的伴奏。一个人,在夜里,在充满煎熬的人生苦难中依然怀抱着理想,手里的铅笔更像是一柄笼着微芒的剑锋,简洁有力,清深幽远,而向稿纸慢慢贴近时会发出轻微的嘶鸣,破坏着一种存在于人生深处的美好氛围。为此,我经常感到内心的恐惧,担心过去的举止伤害了什么,也担心自己过于平庸、肤浅和羞愧的文字,使不安的灵魂到处碰撞着切肤之痛,正如树的心语、风的叩问、火焰的梦呓和冰块的歌哭,我只不过在模仿大自然的声音啊!

一个人走在现实与梦想的边缘上,沉重或者轻盈,犹如一股大风穿过深渊般的楼群之后,不声不响地在相继绽放的花朵间孤独的游荡,没有留下任何具体的痕迹,却让人幻想了生命另一面的美好。

在阳光下,在月辉下,在进入假寐抑或悄悄变幻的梦魇下,似乎我能察觉到自己是在一条河流里起起伏伏,时隐时现,若有若无,暗淡下去却依然浮现上来。那缓缓荡漾出去的仅是一环扣一环深深的忧郁,没有出口,水滴似的,落在一潭幽静的水面上。如此,我恍惚看见了,透过层层水纹的核心底部也许还隐藏着一只阴险的暗铜色的魔鬼面具。不过,我还是越来越喜欢自己在水下的那一部分了。这种存在使我的内心十分安宁有序,像一块沉默的石碑,凝固过去的漂泊与乡愁,泥淖与风雨,夕晖与朝霞,还有清晰可辨却又渺不可及的远方。终于,心痕累累,苍苍茫茫,几近绝望。可想而知,一个人能有多少回莽莽天涯的壮行,多少次萧萧暮雨的归去;多少年来,又是谁沿着这条呈螺旋形的道路在苦苦疾奔,上升、下降……

此时此刻好像我就是收获过后的静无声息的冬日旷野,冷气沿着辽无际涯的地面上慢慢升起,几只寒鸦紧紧跟随转动的目光转瞬即逝。事实上,我是坐在热意融融的房间里忍受着失眠,数不清的人和事正从慢慢裂开的思维间隙一一闪过,让自己不禁想起了丰硕的累累果实却悬在空无一叶的枝头,浮凸微明的侧影被镀了点点冰霜。

在透明的孤独之上,在我真实的生命历程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幻想的、涵盖一切光芒的被虚拟了的时光。我知道,我同时沦陷在两条完全不同的河流里 ,一条河流是遮蔽另一条河流的无法丈量的幕布;如同现实的自己忽然看见了正在梦游的自己时,就有掩口抑制不住深处的尖叫的感觉。

这个世界在我进入想象的意境之后静下来了。

在耳边,似乎还有汩汩水声或高或低地行走着……

许多日子就是这样平缓地过去了。

好大一棵树

文/郭志荣

我端详着父亲的照片,像看一幅油画:五月的塞外,明净的蓝天,静穆的老人与树默默地对话,古朴苍凉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间,在寂寥中寻觅,在寻觅中凝视,在凝视中倾诉,在倾诉中欣然———老人与树是那样的和谐。

那是棵普通又奇特的树,树干并不粗壮,虬曲盘旋分成了碗口粗的两杈,又合拢成巨大的伞盖,枝桠繁茂的树冠毫无约束地伸展,荫蔽四野。树孤独而庄严地挺立着,一如老父瘦弱而坚韧的身躯;年近八旬的老父,一只青筋突兀的手,深情地抚着树皮皴裂的树干,一只手拄着拐杖,稳稳地立在树旁;头上的草帽掩不住如霜的白发,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肃穆的慈祥。父亲望着树,树望着邈远的天空、宽厚的大地、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世界……

我忽然觉得父亲就是斜坡上那棵孤独的老树,无意中成了苍凉而瑰丽的风景。

他一生在艰难中挣扎,在挣扎中起伏,在起伏中坚守,在坚守中孤独。饱经忧患,历经坎坷,仍执拗于他所钟情的家乡基础教育。他从二十岁开始教书,为了他家乡的学生,他忍受与妻儿常年分离的痛苦,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把教书当成了自己的事业,一年又一年,四十多个春秋,人生的全部乐趣和希望,都奉献给这个苦累而甘甜的职业,难得的是他居然乐此不疲。

以父亲教书的功底和声望,早就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但直到62岁,他带着山西省模范中学校长的荣誉证书,以中学高级教师、天镇三中校长的身份离休为止,为他的家乡兢兢业业地奉献了全部知识和心血,那是1990年的7月,当年的高考创下全雁北地区十三县第一的辉煌成绩。父亲是在学生、家长、老师们敬重、感激和留恋的目光中,回到了他的儿女出生、长大、成家的山城。他的全部家当用几个装粉笔的空纸箱就尽装殆尽了,几件行李,几摞教案,几箱旧书———其寒酸无与伦比。

可谓:一身疲惫,两袖清风;半世孤苦,四面生疏。

其实,讲台才是他人生的舞台,在三尺讲台上,他抑扬顿挫,神采飞扬,与生活中不善交往,木讷呆板笨嘴拙舌,判若两人。晚年,他常激动地给我讲述讲课的情景,他觉得一堂好课,简直就是和谐的艺术,那是莫大的享受。这时,他的脸上泛着陶醉的光芒。

1982年,县里让众望所归的他,创办一所高中,各种条件都不具备,他一辈子最怕求人,但为了办学校,他四处求钱省钱,凭着从不张嘴没人好拒绝的威信,硬是获得很多单位免费或少要费用的资助。挖土、拉砖、通水、通电,学校才有了点样子。他自己不怕吃苦却带着怕吃苦的学生,在长满荒草的盐碱地上,用最原始的工具,坚持让学生每天劳动一小时,硬是平整出美丽的校园、开阔的操场,盖起整齐的教室、宿舍、饭堂,四周还栽下了成排的杨树、柳树。每当回忆当年的建校情景,他既自豪又内疚,那些跟他一起创建学校的老师学生,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他身为校长却没能给他们任何报酬,反而以自己清廉的榜样,使那些年轻的教师更不敢有丝毫的额外要求。其实那些要求是多么正常,那时,他们可真是处处为县里的穷孩子着想呀!

他怎能不思念他的家乡,那里有理解他、敬重他、知道他的———老学生、老同事、老乡亲。虽然学校无数次地邀请他,从上至下的人真诚地欢迎他,热情地招待他,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回去,他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给人添麻烦。为此,他离休十年都没有做过一次身体检查,怕去医院会浪费县里有限的经费———他高尚得无法解释,愚钝得不可理喻,固执得难以说服。他对物质的要求很简单,衣服不破烂就行,菜里有点肉就满足,但对书和电视节目很挑剔,绝对是经典的国粹的高雅的淳厚的,当然与人交流就更难了。他的牙齿所剩无几,很多东西都无法嚼烂,却不肯安装假牙,有时感伤地叹气:“有牙的时候吃不起花生米,吃得起花生米却没了牙。”这时,我想起了《老树》:“老树老了,在静寂的阳光下,你沉默着;周围的空旷被你染成一种遥远的风景。”

我再一次地仰视着照片中的父亲和那棵树,看不见的根,深扎在贫瘠的土壤中,成了挺直的树干;劈开的树杈,艰难地生长在有限的空间里,成了独特的风景。这样的树,饱经沧桑,参悟人生。它们把最深沉的情感埋在根底,把最坚定的信念写在枝条,把要倾吐的一切付与飞沙走石与日月星辰。

父亲,你就是那棵看似孤独也许并不孤独的———好大一棵树!

孤独-秦淮桑

文/秦淮桑

大寒过后三日,小雨,泡了一杯柠檬水,吃桂花酥,去洗手,水冰得不近人情。

读乐府诗,“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内心是荒寒的,如同一朵雪花的白,不着其他颜色,倏然没入清水池塘,即化。

收拾好屋舍,采葵舂米做羹饭,碗筷都摆上桌来,可是唤谁同吃呢?终于忍不住泪满衣襟,出门东向看,但是无人来。

孤独是时间带走了你所熟知的一切,唯独留你在一个破败的小小院落里,缅怀往昔。

冬子说,人群和爱情都有催眠作用,让人不清醒。唯有孤独,清澈如初生。

因了这句话,而决定买《借山而居》这本书。

借山而居,听起来就很清澈明净。

草木为友,鸡犬相伴。借来的方寸土地,住着,也许是三五年,也许是一辈子,做山的子民,与尘世不相干扰。无虚无妄,仿佛遁入孤深,把一年过成一日,或醒或睡。把一天过成一个时辰,或焚香静坐或上山砍柴,自足喜乐。

走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采野果被蜜蜂蜇了一下的时候;雨打屋檐如千军万马压境的时候;来访的客人带走门前一束野菊花的时候;凿冰取水冰碎如瓷的时候;麦田稻草人的帽子被风吹落的时候……

他不说。

我能想到的清澈如初生的孤独,只有这么多。

孤独是根植在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难以拔除,像是中了毒一样。而这世间并无医治孤独的良药,唯有坐等,等它自行痊愈,抑或病入膏肓。

张震岳歌里唱,“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留下来的,只有一串或深或浅的足迹,然而,足迹也终将被尘事掩埋,无可寻处。他曾对着风的耳朵说,思念是一种病。风听到的,风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独往孤深,渐行渐远,渐渐不知“离愁”两字怎生书。

孤独是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人群里,内心哀愁甜蜜,无人知晓。

“我夜坐听风,昼眠听雨。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不记得是谁的诗句,顾城?还是北岛?寥寥几句,道尽平生寂寥。

我也听风,也听雨。

风吹木叶萧萧下,雨打芭蕉绿生凉。捡了虫蛀过的黄叶做书签,夹在书中某一页,一天翻开来却见黄叶早已转成枯褐的颜色,拈起来,透过虫眼看窗外的雨水,飘飘洒洒,溅湿窗台,那欢悦着晶莹着的一朵朵,像是信笺上轻描淡写的水莲花。

可是我看不清他的所向,悟不透他说的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后来查了,才知道是戴望舒的作品,“日子过去,寂寞永存”,恍惚觉得,他如今,依然彳亍在江南,微雨的小巷,等,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向他走近,走近,又消离,像梦中飘过一枝紫丁香。

也许,孤独是时光飘落,寂寞成灰,他从此听风没有颜色,听雨没有声音。

怀念父亲

文/张万金

深秋的夜,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进室内,在地板上洒下了几许冷冷的清辉。我无法入睡,任思绪翻飞。

这次父亲的生命西行,相比26年前母亲的逝世,我的确少了一些悲伤,多了一些思考。我的父亲母亲就像晨升暮落之阳,经由喷薄欲出,继而日上三竿,再而一路向西。随着生命的结束,一切都随风而去,只有思念伴着我听秋叶在夜里沙沙作响,成就生命最后的风景。

应该说,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父母挡在我们中间,就好像我们和死亡隔着什么,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而今父母都离开了我们,我们才会直面这些东西。

一缕青烟,两行热泪。送别父亲,未曾有过的悲伤被暗夜层层包裹。

父亲的青壮年生活得很如意。因为祖父经商,家庭经济较为宽裕,父亲顺利地读完小学、初中、高中,继而参加工作。在那个做衣要布票、点灯要油票、吃饭要粮票的特殊年代,父亲在电管站工作,母亲在供销社上班,在我家乡那个不大不小的集镇,我们家的确生活得相对优越。

父亲的胃病是他步入中年遭遇到的迎头痛击。几年过去了,各种药吃了几箩筐,父亲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健康。

母亲去世后,喝酒、打麻将成了父亲每天的主要内容。曾有人给父亲介绍过老伴,他都一一拒绝了。在他想来,一是自己性格不好,与他人难以相处,二是考虑到我和弟弟的感受。

这些年,我和弟弟一直在外面工作,从此地到彼地,从县城到省城,很少照顾到父亲。直到父亲患上脑梗塞,右上肢和右下肢无法动弹时,我们才回家多一些。而此时,父亲已是高血压、心脏病、支气管炎等多病缠身的人了。轮椅上的父亲,晚年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

2014年9月26日夜,我的父亲走完了他平凡的一生。

孤独是致命的。客观地说,父亲是死于病魔,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父亲是死于孤独。而这种孤独是精神上的寂寞。

窗外飘起了蒙蒙细雨,打开窗,一股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起伏的思绪也像连绵不绝的雨丝,掺上了淡淡的愁绪。

父亲,此时的我不因寂寞而想你,是因想你而孤单。父亲,儿子没能在你寂寞时常回家看看,没能在你孤独时给予更多的关爱,没能在你患病期间照顾你左右,没能在你临终之时尽孝道。这是儿子一辈子的自责。

父亲,这段时间有时候我会在睡前虔诚地祈祷,期待在梦里与你相逢,可往往难如愿,醒来后,心里有难言的失落和惆怅。很多时候我们埋怨生命无法重来,其实我们没有想过,如果它可以重来,又有谁会珍惜它!经历人生漫长,其间有多少沧桑多少悲欢多少温暖。那些顷刻的顿悟,稍纵即逝的灵光,给了我多少思索多少回味啊。

父亲,我会常常仰望天空,试想,如果真有天堂,希望我的父亲母亲以及我的亲人们,能在天堂里相聚,并相互照顾。不求能赐予我什么,只愿你们不再有病痛的折磨,能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快乐,今生今世,儿心足矣。

父亲,你的一生或许告诉了我:如果一个人,就这样生活,可以孤单,但不许孤独。可以寂寞,但不许空虚。可以消沉,但不许堕落。可以失望,但不许放弃!

父亲,今天我写你、写我的亲人,其实只是写自己,写自己在经历许多不幸,面对了许多死亡后的痛与思,怀念我的亲人们。让我今天用这恣意流淌的泪水,用这蘸泪写成的文章祭奠我逝去的亲人,祭奠我们已经流逝的光阴。

冬至的夜

文/杨兴

寒风带着大雪降临这个世界。秋去冬来,金色逐渐被银白所取代。

踏着银白的雪,望着如墨的天。这夜空有多少星辰在眨眼。

当冬至到来时,黑夜仿佛成了主宰。这片天地好像被泼上了一层墨水,把一切都染成黑色。站在这墨色的世界,望着空中悬着的弦月,这世界是多么的美,美的让人陶醉,美的让人心碎。它又是多么的孤单,这短短的一生只有寥寥几人真心陪伴。

大雪飘落,银白和墨黑相融,是那么的融洽,寒风从衣领钻进,把一丝温度带走。冬至过后,黑夜渐渐地变短了,白天又重新夺回了主导权。不知从何时起,我爱上了这夜晚,爱上了独自在寒风中抬头望着月亮,爱上了冬至这寒冷的一天。靠着只剩下树枝的大树,从枝杈空隙间望着夜空中星辰点点。

冬至的寒风配着清冷的月,让孤独的人更加的冷,寂寞的人更加的寒。在这冰天雪地里,寒冷成为了代言。冬至给了寂寞的人最严酷的考验,它让所有的悲伤都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出现,让孤独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欲罢还难。只能环臂搂住孤独的自己,在冬至的黑夜里默默的越走越远。

时间似流水,它从不会为任何事停留。冬至的寒夜终将过去,晨光犹如利剑撕破了这如墨的夜幕,让那丝丝的温暖照在寂寞人的心里,让那孤独重新回到冰冷的心里,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冬至的到来。

寒风依旧在吹,冻雪还未融化。但冬至的夜已经成了历史。回头想这冬至的夜晚,是寂寞的夜,让孤独的人那么的寒冷。它又是温暖的夜,炙热的夜,让一对对恋人相拥守护,在耳边互诉衷肠,相互温暖。

寒风冰零心,大雪冻天蓝。孤影单双换,寂夜独行远。

是否还记得那年,在冬至的夜晚里,独自徘徊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成双又变单。

孤独深处

文/闫瑞月

我终于因为百无聊赖读完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从上周一,到今天。在读前面的时候,我一直安静,缄默。直到昨天看到奥雷里亚诺第二因为喉咙里长了东西快要死的时候,我才开始大为感动地跟身边的姑娘充满热情地叙述其中我感受到的深意。

在春天的时候,我曾写过一篇关于孤独的书评,是在读完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之后。那个时候,我每天非常焦躁、不安,因为读了《一句顶一万句》我更加焦躁和不安,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契合点,说得粗俗一点就是,宁愿跟聪明的人吵一架,也不愿意给跟傻逼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那段时间,我总是沉默不语,然后写很多文章,对待朋友和陌生人都很冷漠,并不是因为我高冷,而是因为我越是接近亲近的人,越是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她们不能再给我慰藉,尽管我们曾畅所欲言。曾经在夜里恨不得抓紧不放才能安睡的人,如今在身边也觉得自己如此寂寥黯然。那是一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我每当想到孤独这个字眼的时候,总会想起我住在牡丹园那间房子里的难眠的深夜,我的脸对着桌子,我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没有眼泪,却无比绝望想到死亡的夜。

百年孤独中说:生前的执念能够战胜死亡。我想也是如此,唯有生生不息地希望,才能淹没一次次死亡幽灵来袭的骇浪。这些人来了,又死了,每个人都以孤独扭曲的方式。因为他们活着得时候,太过执念,或者因为喜好,或者因为爱情,或者因为恨,或者因为羊皮卷……因为这种执念让他们优秀不凡,因为这种执念让他们承受和忍受了旁人得不到也感受不到的孤独。乌尔苏拉活了一百多年,看着自己的丈夫失心疯般地死掉,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子,生命风雨变幻。她一直在用自己倔强的心气抵挡一切,就像她早已经失明,为了不让别人同情,而一直伪装到死都不被人发现一样,她看不见了,但是她比看得见的人,还明亮。她忍受了三年被孩子当成玩具一样摆弄,她忍受了全身爬满水蛭的折磨和疼痛。 她终究还是如同他人一样死去了,带着她的坚韧,与不妥协……

也是在牡丹园的那个夜里,我意识到自己终将孤独一生。就像那天下了班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暗掉的霓虹灯,我突然想,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便再也不可能得到弥补。想找一个人来爱你,温暖你,给你的过往和内心的伤疼以补偿,怕是再也不能了。依如那黑掉的霓虹灯,纵然有一天它再亮起来,也已是换了一副面孔。站在你身边的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从前的模样。

就在那一刻,我觉得心灵在飞速地成长,它的意思是,你不要再渴求什么人会以爱来弥补你,它的意思是,你必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带着今天的自己走在未来的路上。它的意思是,从前所有所有地一切都幻灭了,像童话里的故事一样。它的意思是,你终于可以装作没有受过伤一样,大步坦然地走过街的转角,回家去。

应该是去年春夏交接的时候,因为做书要参考,我买了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与《枯枝败叶》。然后在13年我读完了《霍乱时期的爱情》,在13年-14年交接的时候,我读完了《枯枝败叶》。也许至此,我对马尔克斯的阅读就要终结了,这让我如释重负,又恋恋不舍。也许每一个心思缜密认真思考过人生的人,都是孤独的。所以他的文字是孤独的,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孤独的。只是有人活成了海子,萧红,有人活成了冰心,杨绛。就在此时,我的脑海里开始飞奔出一些人的名字,卡夫卡,歌德,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牛虻,于连,冉阿让……就这样我记起了曾让我热泪澎湃的书籍,有时候是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有时候是在无人的夜里,有时候是蜷在安静地图书馆里。这突然让我有了流泪的冲动。因为处处都是人与孤独。

这些阅读过的孤独,就像是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一样,刻在心里,记在脑海里,再也无法抹去。试想,如果我不曾读过这些书,看过这些文字,是不是我会离孤独远一些。我不会像吸食鸦片一样,沾染上了理想这种毒品,也不会像一个醉汉一样,抓住死亡这瓶毒酒死死不放。我终究还是体会到了,孤独深处,与寸断肝肠。那在静谧地夜里痛心绞手的记忆,再也无法抹去。在我拿起笔,写下第一篇文章开始,在我打开第一本书,感到前所未有的痴狂和热情开始。它们已经像宿命一样,与我融为一处。因为喜欢,而接近,因为接近,而害怕,因为惧怕,而不停喜欢。

就这样,我抓住了我生命中的那些时刻,那些可以让我感到幸福,感到快乐,感到能够抵挡绝望和死亡的时刻。依如此时,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忘记了现实的世界,我不再为中午吃什么而发愁,也不再为明天而担忧。我不再为什么人而欣喜,也不再为什么离别而难过。

我突然不敢再说漫漫人生这个词语,因为我突然觉得生命如此短暂,尽管我总觉得长路漫漫,不着边际。但是,我走着走着,就老了,会老得一败涂地,跟那个著名的翻译家一样,最后变成了老年痴呆患者,跟纵酒高歌把酒言欢力大无穷地奥里雷亚诺第二一样,得了肿瘤,然后慢慢无力地死去。

由此而想,不知道,体验过爱情最后终生不出屋的丽贝卡,是不是幸福的;不知道,一直在缝制自己和她人寿衣的阿玛兰妲是不是幸运的;不知道,发起过三十多次战争最后在金银屋里反复铸造小金鱼又毁掉的奥里雷亚诺将军是不是知足的。不知道,是不是,人这一生,能够承受和领略过这种深处无怨尤的孤独,也是幸运的。

一个山顶上孤独的人

文/东山峰人88

听说,山顶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从一千多米的湖萍上去,还有一条知青修的老路通往原队上,虽不宽,但现在都铺成了水泥路,小车勉强还能开往1200多米的山顶。俯看山顶一块平整的洼地,横七竖八的竖立着几栋孤零零的房舍,原来知青居住的岩石房早已是残垣断壁,而且中间还无规则的坍塌成几段,仅存的几间房正歪歪斜斜像是在哭泣,心里猛然被扎了一下。

我去的时候,他穿着一件迷彩服,里面套着一件退了色白汗衫。黄色的军裤,系着一根陈旧翻白的皮带,虽说是酷夏,但山顶的温度,穿着夹衣还是蛮适合的。

他是即将步入古来稀的人了,稀疏的短头发已经黑白参半,没有染,消瘦的脸上有很突出的颧骨,黧黑的皮肤如同一个活脱脱的山里的老农。话语中含夹着浓厚的湘潭尾音,跨过沟壑的轻盈,疾步走路姿态,身子硬朗的痕迹就可窥见一斑。只是他细细的眼睛儿象老睁不开式的眯成了一条缝,而眼神总是带着拘谨和怀疑目光喜欢打量来人,而剩下的余光还会时不时的四处搜索,似乎永远在寻找些什么?给人一种诧异不适的感觉。

这就是他,姓赵,我们便称他为赵哥,全名赵振华。

赵哥是1972年3月份与我们知青同一个时段到的农场,掐指算来在此地应该是居住四十七年了,据他讲离山顶往下走一里路湖萍那儿,他还切有一栋房子,那是帮儿子娶媳妇盖的。如今,农场把原来的旧茅草房或岩石房都做价卖给了职工,他们加已改造现在都变成了砖瓦房,有的甚至砌得还蛮气派。

赵哥的房子少说也有五、六十平米,绕道屋后,墙边堆满了劈成长块的柴火,十几根碗口粗四五米长的杉木、梓木和杂树斜靠在屋檐旁边,一切释放着农村主家缜密生活的现象。走进正门就是堂屋,里面墙角边用木板拦着一堆马铃薯,几张木制的靠背椅摆成一线,另一边堆满了杂物,其中有捕蛇工具、还有捕野猪的夹子,套鞋、雨裤、锄头、茅镰刀、打农药用的喷雾器,干农活用的农具倒还是蛮齐全。进门左边是卧室,床对面摆着一张用杉木板打的大柜。堂屋右边是厨房加烤火房,里面既有柴灶,也有液化气灶,看来他是两灶随机选择使用。但是他把电视机也摆放在这里其用意应该是兼做他的客厅了。虽一切还是有些凌乱。但不管怎样,一个人的生活起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不经意间,我又盯了几眼烤火用的是壁炉,这在以前是没有的。炉子是铸铁铸造的,烟囱从墙上伸出,此烤火炉往炉中添柴就可以烧水、煮饭、取暖,三种功能合成一体的确还蛮实用,也非常方便。遗憾的是山区原来用着烤火的那种火塘坑不见了,它随同现代化生活的变迁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其实,那是我三年当知青时最深的记忆,也是山区一种原始生活文化遗留下来的永痕印迹。这一现象的消失,虽有些失落。但客观的说,它有效的保护了山区的青山绿水,保护了自然生态的平衡。

某一天上午,我又悄悄的去了一趟山顶,再轻轻推门而入,只见他坐在木靠椅正上打着瞌睡,一杯浓茶搁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手机随意地放在桌上,还是一款比较旧的老年手机,仅只有接打电话的功能,他跟我说,他自己一般没有什么电话,偶尔有找他买蛇或药材的那些人,主要还是跟儿子联系,他跟儿子买了一部农用车贩一些菜和小商品,听说儿子结婚后一直未有小孩,媳妇也在外打工,几次从湖萍路过却从未见他儿子家门开过。他还告诉我,他爱人去世得比较早,儿子基本是他一手带大的,日子一直过得辛苦,此人话不多,很少主动说话,基本是我问他答,甚至约显木讷。可见他平日与别人交流、沟通都不多,从其家境和他个人性格来看,‘功苦茹酸’的确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随后,他又领我走出房门,顺手搬出几张靠背椅坐下。此时,山顶上非常安静,不经意间眼睛又看到了对面知青住过的岩石房,阳光照射在岩石上,更显得破烂残败,木门歪斜,从空洞的窗口望去,里面一片漆黑,而且蜘蛛网还布满了发黑的木梁,如此景象,难怪一些有家室和那些耐不住寂寞的人都早已搬下山去了。唯独他却还留守此地。大家纷纷好奇,一位年长的男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半生,才会习惯于在异乡的山顶上生活呢?这个答案恐怕永远只能留在赵哥自己的内心了!

再次上来,我是想赵哥下山来吃饭,电话打了老半天还是打不通,如是只好亲自上来一趟,第二天,我在场部秀峰宾馆休闲的长廊处等他,他来了,而且来的比较早。只见他带着一顶草帽,手里拿着用塑料袋包裹的一点东西很警惕的走到我身边,神神兮兮递给我,说是自己制作的一些天麻。然后百无聊赖地坐在靠树的桌边,我递给他一根烟,他心慌忙乱的把烟点然猛吸一口,然后又坐在我对面,把腿夹起再不慌不忙的抽着,眼睛依然不停的四处搜索张望,仿佛还有种陌生而又怀疑的神态。这就是山顶上那个孤独又孤僻性格的赵哥、赵振华。

秀峰宾馆原属场部建后用来作招待所的,后来卖给了石门什么单位,现在由几个人合作承包经营。此宾馆是东山峰最有名气和影响的一家宾馆。环绕在它周围,沿农场管理处公路附近而星罗棋布的开设的许多酒家和旅店,那都是一些农二代或者他们的子弟开的。正逢酷夏,来山上避暑的知青特别多。此山是绝家休闲、逛景、避暑的好地方。

我今天特意在此地安排两桌酒席,一桌是请随我而来的知青同学,另一桌是请原来知青队上的农场职工和家属。四十几年未曾见面,彼此心里都还会有挂念,还会有许多说不尽的回忆,更有倒不完的哪些酸甜苦辣。我举起酒杯敬老职工身体健康,晚年幸福。敬他们曾经给予我们的关照,也敬我们过去的不成熟而带给他们的一些误会,酒过三巡醉意浓,久未见面话更多。此时全然没有了大雅之尊,知青之间有调侃别人的也有调侃自己的,不时的还翻嗮出曾经在山顶上一些旧事,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情意浓,这正是岁月无情人易老,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特意走到赵哥面前敬他一杯酒,要他多保重,他尴尬的站起身来,泛红的脸色有些语无伦次,眼睛笑成只有一条缝了,然后抱歉地说;谢谢你的招待,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我说;不用谢,更不需要你送什么东西,你这个年纪一个人还生活在山顶上挺不容易的,要注意多与人接触,多下山走动。

已是午响,许多来宾馆吃饭人从窗前经过,不时有孩子将脸紧贴在落地窗上,苹果似的小脸蛋挤成了一个小园饼。此时,有人把我拖在一边,俏俏的告诉我;说赵振华这个人性格孤僻、云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人有千差万别,每个人都因自己的个性、脾气和一些条件会产生出不同的差异,但愿相互包容理解。

七月、八月,在我的印象中,一个被人遗忘的东山峰农民的世界在我眼前崛起、生机勃勃,即便是山顶上有最揪心的一幕场景依然也让我心旷神怡,虽然有些目瞪口呆的冷酷无情却充满了快乐的无畏。我想,他可能并不会感觉枯燥乏味,因为他已经在此生活了近半个世纪。融入了这山峰的雪与雾。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并能描述所有的一切,各种农场职工的生活状况、东山峰管理处的工作职能、种植茶叶的茶农、办茶厂的老板、为谋生开旅店的农二代、建筑活、做小生意的的芸芸众生。在我的笔尖下附着了东山峰的所有现状。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夏天尚可,但冬天来临山顶又会怎样?那里会有大雪纷飞,冰雪会把山路封住,而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有的人生活会遇到许多困难,赵哥呢?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可能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

我离开东山峰有四十五年了,每当重走东山峰,再访知青故居,心里总有种依恋和好奇,心旋在山顶上总想去那里看看,去看那里的人,去看那里的变化。如今,山顶依旧如此,还有孤独的赵振华,而且生活会把所有中年人打回原形,这一切让我慷慨万千。

回长沙的时候,车过泥市,再过黄虎港桥,我想,每年的酷夏,我只是来此地短期的度假,所见所闻,虽风景如画,但东山峰的发展前景并不乐观,旅游行业太受季节的限制,而产品单一,主要就是靠茶叶生产,且又分散经营,行成不了规模,这背后都隐藏着东山峰管理处领导沉甸甸的责任。此刻,心里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沉静的眼眸里跃起一丝悲凉。最后,我还是被一种美好而感伤的情绪紧紧地凝结在喉咙。

梦幻中的孤独

文/~Tell me~

“梦醒听花开花落,无言申诉,谁懂……浮云一际,渺凡尘,看望穿云水漫卷,悉数春秋三两时光,寞,漠,默!尘缘绝……"

___题记

一曲新词,几许忧伤,咏尽了世间浮华。

仰天长叹,太多感伤。也许,我正是如此,不知何时,厌烦了尘世的纷杂,我变得喜欢上了安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写上一首是诗,细细的品读;或是,提起大笔,粘上一点墨汁,洋洋洒洒一大笔……也许,这样才能让我烦躁的心有所平静。

曾几何时,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唯有那独明的路灯与我作伴,仰面是满天的繁星,不觉泪水已漫过我痛楚的双眸,湿润了刻满愁容的两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变得是如此的孤独。也许是生来自信高傲的我听不惯世俗的繁杂或是他们不配听我的声音吧,从此,我选择了沉默,喜欢上了安静,便喜欢上了做梦。

唯有那朦胧中的一丝记忆能撩起我嘴角的一笑,那也许就是“梦”吧!

人们常常用如梦如幻来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一切虚无便化为了现实,一切现实便成为了云烟。也许,我才是这里的主宰者,也许,我唯有在这,才能找到逝去的快乐。喜欢了这安静,便喜欢上了做梦。

夜深人静,慢慢进入梦乡,不是听丁香暗紫色的忧伤,不是听冰棱默默的泪滴,而是感受这风一般的梦呓。

不知虚实,一切似乎早已淡忘。眼前便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面纱,显得那么的朦胧。睁开双眼,便现出那高山,流水,风咋起,水波兴焉,雨咋起,枫林如乐。听惯了那阳春雪白,听惯了那高山流水,可是身处其境,便另有韵味。风停,雨止。一曲弦音油然而生,“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一再流水”,她以弦而问,我以笑而答。迷恋了这世外桃源,喜欢了这安静,便喜欢上了听这梵音天籁,让心灵清净无尘,几许思念,更多觉悟期盼,穿越时空的梦幻,仿佛又回到佛弥身边,笑看红尘沧桑,物似人非……也许唯有这弦音能寄我的思绪,也许唯有这安静能抚平我心中的伤痛……

也许寻遍这世间也找不到和我一样可以闲续心声的人吧。

浅唱这无人懂的寂寞,落花成伤,倾城一场。但孤独的泪水划过眼际,慢慢合上那炽热的泪眸,凉风从身旁萧萧而过,用心去感受这凄凉也萧瑟,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在努力呼尽,为那孤独的心寻一份淡然,我决定以文字为马,拾起键盘作为干粮,开始我随心随意的的旅行。

时光总会流逝,当一掠阳光的的召唤,现实与梦境才悄然分离,忘记了“黑夜才是最彻底的奢华”,用一双沧桑的老眼去捕捉那瞬间的记忆。从此,我便喜欢上了文字,也许文字有时候是最苍白无力的,也许文字是一点一滴的零星小事,但是这是心碎人的写照,是不去说了的回忆。

……

叮咚叮咚的敲击声,弥漫了我的耳际。一个有一个错乱的词语拼凑成的话,似乎早已浸入了我的心扉。

为自己取上一个深沉的笔名,在写上自己真实的故事,一句话,一番情。

多少个日日夜夜,忘记了多少忧愁,忘记了多少烦恼,喜欢上了文字,喜欢上了做梦。寥寥几笔,枯枝,落叶,啼归,便勾勒了我 心中的那种奇幻的简洁美。

也许孤独的路还很漫长,但是回首过去,静静的思索,我想:安静才是我最真实的写照,孤独才是我最迷恋的回忆。

“只有那些少有人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高度”。用上一首诗,迈下坚定的步伐,我将会走下去!

一朵孤独的云

文/jingfan

一朵被遗落的云孤独地飘到了我们家的上空,似曾相识,也许是孤独让我们彼此觉得倍感亲切。可是他有一个不同于我的坏毛病,我一直都很反感他这一点,那就是——太爱哭了!也许他哭完之后就不再孤独寂寞了。因为哭过之后,他变白了,融入了浩瀚湛蓝的天空。他属于堪称“流浪者”的一种凝聚大地生命之源的白云。他解脱了,他寻觅到了,他等到了明月。而我始终觉得很亲切,因为他告诉我,守得云开见明月。有一天你不再孤独,你所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去创造不孤独的氛围,然后愉快地等待。

我不属于世间万物,这一点,和已见明月的“流浪者”相反了,我只属于我自己。他被众生遗落,而我则是被自己遗落。滚滚红尘,滔滔物流,我们生活在被钢筋水泥包围的现代生活中,更加容易迷失在自己所创造的理想环境里。走不出了,这是我们让自己孤独的一种行径。我们需要的仍然是海鸥的悠然,大雁的团结。

当我们被我们自己困住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走出银灵子所设下的迷幻咒,可是连风神——西王母,炎帝的女儿——精卫,都不曾走出,更何况像我们这样一类凡人呢?所以,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使自己置于被困的境地中。

但是,当走在偌大的林荫道上,不免起了些寒意。人不知怎的,独处时,害怕孤独;欢聚时,又贪心地想找一片静地,闲闲坐着独自思考,想偷懒一下。

我终于体会到在官场上不得志后流连田园的那一抹身影的恬淡释怀由何而来,“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平淡幽远,“荷塘”那一峭愣愣的影子何偿不是在孤独中寻到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悸动。于是我明白,那朵孤独的云不是飘浮不定,当他的落脚点找到了,他新一轮的生命又在酝酿当中。而我,我的孤独不应该是内心极其空虚,不是自怨自艾的郁闷。卢梭说过:“我独处时从不感到厌烦,闲聊才是我一辈子忍受不了的事情。”我的孤独是展现出成人成熟思考世事。

独处的孤独是一种检验,它可以测出一个人灵魂的深度,可以测出一个人对自己的真正感觉,可以测出一个人是否厌烦自己。每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求就是不厌烦自己。所以,一个人必须懂得如何地独处,如何地孤独,切不可永远活在热闹中。

一亩田

文/亦尘

1.你是我孕育的骨血,沉闷生命里的呐喊。

为了你的到来,我爱上了不一样的泪水,像早晨赴约的露珠,站立枝头。每天像急待归巢的鸟儿带着负重的翅膀闪电般飞奔。守着家,守着日子,怕一不小心就跌下来一个休止符。

学道情,弹丝弦,浸墨香,修五行。暮色里氤氲着重复的自己,想给你一片纯净的蓝,蓝得醉人。

我不再是孤独的舞者,甜蜜的舞台是婉约的,善解了距离,聆听了绽放的声响,我有了月影下让血液沸腾的舞姿。

头发疯狂第生长,我拾起少年的心事,等待你的降临,叫嚣之外,静若花儿,它会在夜色中透着湿漉漉的分量。

就要跨出门槛了,那是怎样的风景?一个小精灵要和我共同沐浴淡淡的晨光和月亮的银辉。

还要教他说话,走路,识字,勤劳,宽宏……阳光下灿烂的人生。这样的风景对我是一种诱惑,如果我是风景里一颗挺拔的松树,一定会为你尽收虚假的繁华。

2.疼痛像万马齐喑踏过身体。你衍生了一朵女人花。

儿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怀抱里,成了最美的风景。忧伤的眼泪像一场桂花雨,不大不小的落在这个季节。

我倾听大地的回声,心中装满了感动,我不再孤独,不再为不着边际的梦想而涌起孤独感。

没有什么诗能比有一个天使更接近诗意了。

人生的路上,将有另一双脚印与我同行,穿过青山,雾霭,烟雨,闻潮湿的芬芳,看金色的麦浪,壮硕的牛羊……大地的语言质朴诚恳,洒满时空,我们在路上把他们一一拾起,你的幸福感会因对知识的探索不断累积而饱满。

这是我生命中一排排流动的诗行,盛开如莲,静默如谜,温暖成流动的时空。

当我老了,这双脚印最终会和我分离,坐在孤独的椅子上,可能会哭一会儿,然后再笑……

3.时光像利刃,削去了我的青春,同时,又像一条河,滋养了母爱。

2岁时,你蹒跚了;3岁时,你涂鸦了;4岁时,你弹琴了;5岁时,你背诗了;6岁时,你写拼音了;7岁时,你考差了;8岁时,迷上乒乓球了;9岁时,自己下面条了;10岁时,会说感恩的话了。

你像植物一样地生长,像香草,淡雅清香,不听话时,像仙人掌,接近时就刺疼手掌,害怕时,像牵牛花,紧紧搂着妈妈,高兴时,像蝴蝶兰,有飞奔的翅膀,哭泣时,像海芋(土壤含水量大时,它会从夜尖向下滴水)。

你长大了,希望长成胡枝子,什么地方都能活。

是的,如果你是一株植物,我就是那亩田,爱是种子。

兔·狐狸

文/骆安123

兔·狐狸(一)

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天天“直击华尔街风暴”,狐狸的公司业务锐减。这是个20个人的广告公司,五年前为陈瑞的《白狐》做3D设计而一炮走红;而今无论是抗风险能力,还是本身的竞争力,都十分有限了。狐狸有些伤感,感慨着世事无常,驾着雪铁龙C63.0来到“巴山夜雨”。

这是李商隐给一个酒吧起的名字,酒吧的灯光是朦胧的,歌声是暧昧的,狐狸喜欢这里的气氛,一种深夜走在笼着月色的草地上的感觉:道路是熟悉的,周围的人是陌生的。狐狸的眼光平时是狡黠而诡异的,而今天是善良而谦和的;因为他的对面坐着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兔子。兔子知道弱者该是喜欢群居的,否则怎会有“芸芸众生”。但他偏偏喜欢独处,强者不一定非要像吸血鬼一样把尖锐的牙齿龇在外面给别人看。

两杯斯的纳维亚伏特加让邂逅的狐狸和兔子很快成了说话投机的好朋友。

狐狸说:从疯牛病到禽流感,再到猪流感,闹得我想变异呀,做个食草动物,每天吃素,六根清净,真是羡慕你。

兔子说:吃肉也好,吃草也好,我们都要面对同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小沈阳不是说过吗——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宇宙无涯,生命有限,你我都如沧海一粟,寄蜉蝣于天地。今天我们能消除隔阂与芥蒂共度良宵,倒是比人活得明白啊。

狐狸的眼底闪过两道幽幽的不易被察觉的光亮。自从他发迹以来,他每天要做的事情无外乎接订单,数钱,喝酒,与美人共舞;今晚兔子的出现是个意外,而兔子谈人生则是更大的意外。狐狸索性又要来两杯椰子特其拉,一饮而尽。他突然悟出以前把兔子作为他的美食,只是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快乐是短暂的。记起管子曾说过,仓廪实而知礼仪。他感觉把兔子作为他的精神宴鄕,是一种更有意义的更有味道的猎取。(狐狸一定是那只千年修行伴读于书生窗下的白狐,他知道儒家经典,也知道马斯洛。)

兔子也是很意外的,今天的狐狸怎么如此儒雅,虽保留着贪婪的本性,却也保留着理性的克制;虽入俗汲汲营营,却也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他记起猎人的告诫:你总是心太软,不忍拒绝朋友……后面的话好像是劝他不要同狐狸作朋友,以免被牵制。兔子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想疾步而去,却使不出力气。

窗外,月亮似溃疡。

兔·狐狸(二)

今天是雨节,雨一直在下,淋淋漓漓,淅淅沥沥,滴滴嗒嗒。

兔子的眼睛像揉进了沙,把握着汽车的方向盘,却找不到要回的家。他感觉雨像赤脚追逐奔跑的浪花,而他为了寻找大海和彩霞,就像个满世界疯跑的小傻瓜。索性束起浑身的毛发,再找狐狸说说无聊的话。

兔:Speak to me of Good and Evil.

狐狸:Of the good in you I can speak, but not of the evil.

兔:千年的红狐,万年的白狐,你能修炼成今天的道行,必定经受过善与恶的考验。善,恶者无不向往;恶,善者跃跃欲试!只有在善与恶之间,才能找到人性!我们既然都修炼成了人形,具备了人的德性,就不要像人一样虚伪,总是回避恶。请为我言恶。

狐狸:就像是一株植物,随大地攀缘而上,它只想竭力吮吸大地的乳汁,滋润它的生命。当你为维系生命而挣扎之时,你便是善的;即使你为自己蝇营狗苟,你也称不上为恶。

兔:自古善与恶自有分辨,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在生活中为了维系自己的生命时,明智、公正、温和、勇敢、节制和自制欲望便是善。愚笨、不公正、暴躁、怯懦、无节制和不自制欲望便是恶。

狐狸:好,只谈节制吧。我修炼成人形,但人亦是兽,顺应兽的本性,我行于道,饥则饮,乏则寝,见蛾眉则欲食之。何须节制?节制是对生命的辜负与压制,这不是善。真善不会问赤裸的人:“你的衣裳在哪里?”也不会问无家可归之人:“你的房子遇到了什么不幸吗?”

兔:节制的特点是不渴求肉体无禁的快乐,不沉溺于无趣的感官快乐,节制由良好的秩序、和谐的规律和审慎伴随的。节制是靠理性来抑制欲望的冲动。

狐狸:我之所以修炼成人形,是因为这个世界透露让人着迷的吸引力,我对它充满好奇,我需要太多的刺激,什么都不需要回避,我有我寻找快乐的权利。不要拿人间所有的概念来向我对举,我今天就是吃了你,也是我生命的善举。

兔再次想起了猎人的告诫,修行的狐狸可以和他相处,但千万不要让它闻到你的血腥味,你的血腥味会刺激他的欲望,他便会不顾一切扑向你。

看到狐狸流露出的贪婪本性,兔后悔自己刚刚不小心,竟然为了人间善与恶的问题让心流了血。

雨还在不停地下。

兔·狐狸(三)

三天后,雨还在下。

兔已经逃脱狐狸的虐杀,回到自己的家。恨到归时方始休,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尘世的交流往往给人带来两种结果:一种是美好,一种是孤独。美好是由于交流而形成心灵的共鸣,像俞伯牙和钟子期,像鲁迅和瞿秋白;彼此充满着爱意,又彼此尊重。孤独是因为彼此的交流充斥着利害的交易;或者是交流的双方往往是一方热情洋溢,真心流露,而另一方却是思想浅薄,虚与委蛇。这种交往常常败坏着精神和感情,既亵渎了爱,又羞辱了情谊。看着对面的人,嘻嘻哈哈,热闹过后,才发现你不过是生活的一个稻草人——与朋友会晤是快事,但必须能激活自己的脑细胞才是真正的快事。

兔知道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就是人是有思维与思想的,兔还得让自己的生命升级与进化。

兔开始思考:我修炼成人反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痛苦,为什么呢?

兔听到另一个像是狐狸的声音在回答。

这是一个信仰崩溃的时代。

人们看似彬彬有礼,仿佛谦谦君子,却不如魏晋时期的癫狂之人。阮籍、嵇康表面上不守礼教,其实在内心却是极有信仰之人,为人放浪形骸,却是坦坦荡荡,不越雷池。如今的人大多私利务求,私欲务贪,说得冠冕些是与时俱进,融入和谐社会;说得真实些是人心不古,思想浑浊,社会泥沙俱下。其实,孤独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伴随物,苏轼孤独,李清照孤独,男人孤独,女人孤独,有爱与向往的人都是孤独的,当你怀着憧憬,孤独倒也是可以忍受的,把自己依然当做兔,走进森林,走过草原都会给你心灵的慰藉,这是一种静谧中对生命的安享。

这是一个爱情走失,幸福隐匿的时代。

哲学家说,幸福问题的讨论历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社会方面,关系到幸福的客观方面;一是心理方面,关系到幸福的主观体验。他们强调从后者去关注感受幸福,其实这纯粹是一种精神的自我欺骗,是江湖的骗方罢了。幸福是一种太不确定的东西。有人把幸福同爱情、婚姻联系在一起,这也是一种幻想。热恋中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宠儿,但并非人人都能得到热恋的际遇,有许多人一辈子去追寻却始终品尝不到个中的滋味。况且,即使当时感觉是幸福的,婚后的失信、失望、麻木、厌倦几乎无人能够幸免,于是人又开始了对痛苦的体验和审视。保持爱情的陶醉与热烈,辅以友谊的宽容与尊重,相敬如宾却没有嫉妒与挑剔,有这样的婚姻吗?你到人间来找爱情与幸福,太天真了。你选择了做人,就必须有勇气能够承受痛苦

兔懵了,人间怎么如此复杂与尴尬。兔想:我在准备做人之前是不是该读读莫洛亚的《人生五大问题》呢?还是依旧做我快乐机警的兔?

兔·狐狸(四)

在风雨凄迷的黄昏,兔拖着酸痛的脚站在公交车站的遮檐下看雨。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在城市的书店寻找莫洛亚的《人生五大问题》,可惜根本找不到。他想起曾和狐狸的一段简短对白:

——喜欢诗歌还是哲学?

——都不喜欢。

——喜欢阅读、运动还是喝酒?

——喝酒。

进入了后现代时期,人们都想诗意地栖息,却与诗歌无关;人们都能讲出富有哲理的人生宣言,却与哲学无关;男人肚皮内外堆满脂肪是身份与地位的标志,与运动不相干;满腹皆书能害事,腹中竟无一卷书却能成事。国家进入小康社会的标志是什么呢?当年共产主义的最高理想,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早都不入流了;是汽车美人,是喤喤呷呷,是踌躇满志地融入这神秘而轻柔的和谐之夜。酒肆霓虹闪烁,这是城市永久的魅惑。

天空沉闷得似乎要压坠下来,雨下得像仕女纤指抚出的古筝曲,时缓时急,很有古典的韵味。天边有一道闪电,兔赶紧捂住自己的长耳朵,却好久没有传来雷声。光的速度比声音的速度快,这是物理常识;兔想验证自己的科学认识,却迟迟没有等到结论。为什么?难道自己看到的光亮不是闪电,还是科学也有失真失信的时候?这个世界永远缺乏一种立论的痛快与明彻。

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夜无精打采的,兔没有观雨的兴致了,该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了。悲观主义是一条绝路,冥思苦想人生的困惑,想一辈子也还是那么回事,绝不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反而窒息了生命的乐趣。生命毕竟是蓬勃丰厚的,人该学会收藏人生,收藏人生比收藏书籍、古董更重要,收藏小河,收藏草原,收藏风夕雨夜,精神上暂时的“短路”,不会妨碍你点亮生命之灯。

雨停了,路上的积水慢慢地退去了,寂静的街道上偶尔传来奔驰的汽车与空气的摩擦声,一切喧嚣过后终会恢复到平静。静是动的沉淀与归宿,静是美的,静是衣袂飘举的敦煌飞天,是乡村孩子质朴的笑脸。

一盏路灯下,兔瘦伶伶的身影像一团雨雾,在云端跳舞。

生日是一场孤独的晚宴

文/李晓

我的生日在8月,这个热浪滚滚的城市,我该上哪儿去找一清净阴凉之地,与几个闲人一起喝喝茶,或者静默无语。

人到中年,早已经不需要一场男人之间纵情的大酒,来装饰这静水深流的生活了。一年之中这样一个时间的节点,反倒让我有些磕磕绊绊了。当我一跨过那个门槛,我不是朝着闪电一样的岁月,以腾云驾雾的速度追赶而去吗。中年岁月,一眼望去,都是秋霜点点的泛白,想起一个友人的诗:“灯下看我白发多,想来去年风雪大。”

那年,在我40岁生日时,我谢绝了城里朋友的宴会一起吹灭生日蛋糕的邀请。我请爸妈到外面餐厅吃饭,我给妈碗里不住地夹菜,妈又把碗里的菜夹给我孩子。送妈到了老城家门口时,妈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娃,这下,妈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我吃惊不小,在我生日这天,妈何出此言?后来,爸告诉我,你23岁那年,妈独自去为我占了一卦,说我活不过40岁。我妈就一直不停地祷告,嘴巴都念歪了,心里憋着,常常半夜被噩梦惊醒。17年啊,一块大石头压迫着妈妈的心。

一年又一年的生日,我有爸妈这些亲人的陪伴,很少感到孤单。一年又一年,当我走到了人生的中年季节,在枕边看见了自己的落发,我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生日前夕,朋友们都说,你生日那天,我们要找一地方,好好喝几杯。同事们说,你生日那天,我们到山上农家乐去吧,陪你好好吃一顿饭。亲人圈、朋友圈、同事圈,在我生活的这三个圈子里,我和他们,不即不离,若即若离。

生日来临了,我决定做一个总结,在我47年的生命里,在这个世界上来来回回的人中,我到底和多少人发生着关系。我搜索记忆,在岁月之湖里一共打捞出了1300多个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和我生命里有过直接、间接认识的人,起码是说过几句话的人。有火车上认识的一个潦倒的诗人,我记得他望着一个女人时满眼喷火;有在去峨眉山小道上拉我一把的游客,我记得他眼里友善的光芒,他是湖南人邵学兵;有我老家的章二娃,他是一个副厅长级别的官员,因为贪污受贿刚刚出狱。还有在沈阳笔会陪我跳舞的一个女文友,陪我到大河边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民间歌手,有在医院里为我挤过牙膏的张老四,有我在城里的朋友吴歪嘴、秀才阿贵,梳子王谭先生,作家谢先生、熊先生,网络人野狼、抹布。最让我胸口发热的是,我还记得情窦初开时,一厢情愿爱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她那时饭量特别大,一顿能吃5个大馒头,她打嗝的声音也是那么悠扬。

多少人啊,在迷离烟雨中背影远去,多少人啊,在大风中,影子散去。清醒后,我算了算,目前与我生命中、心灵中真正亲近亲密的,还剩下20多个人。

于是,我决定了,在我生日那天,我就请这20多个人一起吃一顿饭。我要逐一拥抱一下他们,告诉他们,人身上传递的东西,确实是有正能量的。就靠这个正能量,我在星星满天的夜空,彼此凝望。

但我的生日,我想还是一场孤独的晚宴。因为曲终人散以后,我还是要走向苍茫大地,天地之间,我的身影被风掀动,一张纸那么薄。

曼陀罗花

文/林文栀

如今我很少再梦回那座山,那片林。

迷蒙着的小木屋,黑墟墟,堆着茅草。我坐在小凳子上,永远的,我等不来人,一群黑狗乌鸦鸦地向我袭击。

我翻了一个山头,是更漫无边际的原野。黄昏的光,暗暗的、静谧的、温馨着,尽管压在心底的依然是一丝淡淡的恐惧与无法测知的茫然。

有人谈到那座山,带着向往与欣喜,我于是约了一人同去。那天早上,天下着蒙蒙小雨,空气湿漉漉的,难得的夏日的凉爽。略有犹豫,但多日来无尽的苦闷,让我的心不愿放弃。另一个人没有来,在我离开之前。

我骑着自行车,奔向一个概念的、模糊的方向。路边卖菜的老头,下笔的刹那我眼前重现了他的笑容与关切:“这么小的小姑娘一个人出行?”记得自己大概很鬼,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目的地,因为那里似乎有点远,但这不合逻辑,因为我要问路,所以实际情况是我不断地编造自己的出发点,永远都只刚骑了半里路,内心关于长途跋涉的欣喜只掩藏在眼底处。

我喜欢一个人,一个人独行,你独自分享着内心完整的秘密,你永远属于你自己,扑朔迷离与神秘给你的生活增添的是自我的魅力。我们因为一个人的缺点而喜爱一个人,面对完美拥有的只是崇拜与疏离,哪怕那是内心的一方净土,因为我们熟知自己的渺小。

这一天我骑在路上,独自去一个我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我经过许多陌生而熟悉的街道,问过许多长着相似的面孔却全然陌生的人。终于抵达一条长长的泥土路,很宽,两旁是高高的树木。与我一路骑过的道路相比,区别只在于它不是柏油路面,还有,它更陡,大约30度的倾斜。

这是我人生在13岁时完成的一次壮举,自那以后,我便踏上了独自的旅程。

路愈来愈陡,我只能推着车走。天早已放晴了,早晨短暂的一点毛毛细雨。

我常常做梦,梦见他来。梦境清晰而又真切,持久的像是已经度过了一辈子。然而今天,我才记起,曾有那样的时刻,人生很单纯、很快乐,自然给予着震撼与惊喜,在那样的时刻里,他不曾出现过。

从小到大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学会交朋友,这是否证明人类从来就不会有朋友,朋友之间少不了需要与征服的关系,人渴望着被关怀,而这注定着你的孤独。

我的心隐隐作痛,然而就在当年推着爸妈的自行车向山脚走的时候,我只渴望着友情,我整个的人单纯而清爽。

我推着车走,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板着脸严肃的山里人,他们很冷淡,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扔下:“这里就是九华山”,然后继续自己的路。

我的孤独注定着胆量与疯狂以及无知,孤独里的虚弱、伤害与微笑只能自己承受、愈合与分享,他人仅报之以了然于胸的微笑或雷鸣般的怒吼或是雨点般的打骂,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是虚弱的庞大体。你只想离开他们。

究竟是演员幸福,还是演绎着浪漫人生的女子幸福?我选择后者,因为前者与我无缘,因为,太迅速的幸福让你什么也捕捉不住。

看《重庆森林》,一遍又一遍,里面的女子演绎着我的故事。她是从哪里窃取了我的秘密?但她有着比我幸福的结局。人不应该看太多电影,那会限制你的想像力,你所曾梦想的,被那样赤裸裸的表现出来,真实的梦想在同时不复存在。

我推着自行车,走了很久,看到了一个村子。有很多排的房子,垂直于道路,有人在路边看着我。

人如果不能知道自己错了,那是他的悲哀。我们因为迷失离开自己所爱的人,结果真的迷失了。如果彼此都有错,是否可以等待对方改正错误,还是心已经不能原谅?我们都有着自己的爱人,尽管那爱已不可寻。

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我低头推着车行,不去看路边看我的人,也不去询问什么。停在了最后一排房子面前,我想把已成为负累的自行车存在某处。我把车推进了一个人家,一个中年的妇女接待了我,留下了我的车子热情地给我指引了方向。

我在梦里寻找着,站在这片堆满茅草的原野。赭石色的夕阳光。我要翻过面前这座山,我仿佛要寻找什么,我丢掉了什么。也许是自行车,我把它忘在山脚下了。但是我着急要回家,天要黑了。可能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但是忘记了自行车,我返回来寻找它。但是我被欺骗了,自行车再也没有了,我被留在这间黑暗的茅草屋里,一群黑狗向我狂吠和袭击,我什么也看不见。

人在寻找着自己的价值,自己的被承认。一个人,你常常会感觉轻飘飘,你需要认同以确定分量。家让你失去安全感的原因在于你无法赢得尊重,那里常会演变成彼此伤害的战场,于是你逃离。

爱丧失了,比丢失甚。

我爬上一个小山坡,讶异于自己长途跋涉来寻找的就是这么一个轻而易举的地方?山坡的背后是山林,我继续前行。

九华山的路是一条蜿蜒曲折,一米宽左右的泥土道,刚下过雨,有些潮湿,没有行人。漫长的路途间偶尔听到“咩咩”的叫声。也有其他的声音,无法判知的声音。因为恐惧,我渴望见到一个人,没有人,行人是在很久以后我欢笑着捧着鲜花一蹦一跳快下到山脚时才碰到的,四五个正走的呼哧呼哧的男女,看见我的出现雀跃不已,惊叹着仿佛见到天使,只可惜我得意的告诉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后来终于在丧失希望的时刻飞奔着见到了第一个人,一个民间雕塑家,正在小屋里修改一个神像。我围着他问东问西,他也淡淡的问着我,他当然不能体会我此刻内心的喜悦。他收拾家什带我往上去了另一个大的庙,在那里见到一拨盖庙的工人们。我本来觉得很累如濒临死亡,此刻却轻松无比,像没爬过山一样雀跃着,疲劳早已飞到云际,再触摸不着。

人的疲劳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年轻的时候不一样,想起小时候春游,在烈日的暴晒下走很远,偶尔不过见到一片竹林,一条小溪。回家,几碗母亲腌的酸菜汤灌下,甜香的睡下。醒来,在院子里愉快的游戏,总是不知道疲劳的滋味是什么。我忽然间彻底地怀疑人为什么要长大?如今我总是浑身酸痛,睡很久亦不能精神的醒来,胃每时每刻需要调养。现实是你有太多的工作,你面对着人类努力奋斗的无聊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孩子那样是健康的一个人,是快乐的一群人?我们失去了健康,在缺氧的空气里残喘。

人走着走着就忘掉了幸福的本来,被变化套上枷锁,遗忘本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我胃特别不好,需要去跑步锻炼。

——胃是要养的!

那个胖胖的女孩瞪着我说:像你,早饭不吃,这顿吃一点,那顿又暴饮,从来没有吃饭的时间,胃都是这样给折腾坏的。

我笑。我想起爬山时的自己,总是一顿疾走,而后休息在平台松树下观赏黑墟墟的山林。华山的石是凶狠而有灵性的,你与它们互换着彼此的心事。西双版纳的山是缠绕着的,间或的密密的竹林可以让你躺在针叶中静听细语。我原是此般的性格,与众人缓步前行,只会搞得自己身心疲惫。性格里跌宕起伏,色彩鲜明而缺少灰调。

爬行在九华山,遇到很窄的一段小径,中间淌着水,似乎稍有闪失就会掉下山去。踯躅了许久,在那里饮了水,坐在旁边休息了一会,自问是否还要继续?泉水很甘很甜,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样的味道,不可寻。我已经走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这山林,有那么一点走不动,有那么一点害怕,有那么一点担心会丢失在这里,甚至是坠落山崖,或者被老虎吃掉。

但我还是继续前行了。我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我开始在交叉口插上树枝作为标记。面对野兽的叫声,小鸟的叽喳声,哗哗响的树叶以及想像中密林里盯视着我的眼睛,我在心里琢磨着对策。我开始对自己说话。我开始对想像中的老虎说话。我对路边的野花说话。爸妈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我去了哪里。我也许不能活着回去了,我把爸妈的自行车存在了不知道哪里,弄丢了。没人知道我从哪里来,去往何处。我不敢回头,仿佛有东西在后面追赶着,我只能往前不停地走,即使是累了。那丛林里的眼睛偷偷地拔掉我插的树枝,我回不去了,只能不断地前行。事实证明这只是自己荒谬的想像,回来路上我惊异的发现,从第一个可能发生迷失的交叉口开始,插满了枯萎的野花,那正是我在孤独与恐惧的同时摘下的。我曾对它们说:“你们是我唯一的陪伴。”而这正是我的性格,最孤独时也会给自己诡异的微笑,让天空在那一刹那明亮的闪光。我总是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孤独地静默着,审视着自己的灵魂。

空寂的山、幽静的林,暗潮涌动。阳光投射下一道道笔直的影子,密密地如同针叶般。我按捺不住地大喊:“大——山——”,混合着清泉小鸟的呼应,“大——山——”不断地传了回来,如同要把我卷入漩涡中去。

吃了一大碗素面。干活的工人们坐在房子外面抽烟聊天,看着我吃饭。素面很香,但我没好意思再要第二碗。工人们说我爬山实在不可思议的快,很少有人能4个小时登上山顶,他们开玩笑的说,“你是坐汽车上来的吧?”我看见那个年龄大的领头人招呼带我过来的画师进屋去谈话,隐隐觉得他们谈话时在朝我看,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近窗户假装看远处的山景,听到:“问问小姑娘是不是和爸妈闹别扭想不开?… …带她去拜拜庙送回去吧!”我暗然失笑,然而又觉得欣喜。一个老太太过来领我去看庙,我跟着她走。我的心被喜悦充满着,登高远望,审视这接纳了我的山林,它是那样的平静而温暖着,只在我内心勾起愉快的情绪,对于先前的恐惧也是觉得惭愧了。

上山的路上我曾经遇到过一朵硕大无比美丽异常的红花,有向日葵圆盘那么大,在路边的一棵大树附近,旁边是断壁的悬崖。我花了半天时间试图去接近它,周围枝藤遍布,我的脚也不断被羁绊着,快接近的时候看着后面深不见地的深渊,忽然想起毒蛇,想起曼陀罗花,据说曼陀罗花的根茎盘着毒蛇,每天把自己的毒液注进花的体内,因此培育出世界上最美丽的毒花,碰到即会身亡,我退缩了。下山的时候我却再也没找见那朵美丽的红花,它就那样蒸发了,消失了。曼佗罗花,它成为我内心中的曼陀罗花。

身体有点烫,大概是有点发烧,我静静地看着坐在我对面正缀饮着咖啡的男子,忽然暗问他老了会是什么样?而我又将会是什么样呢?美丽的卡弥儿后来变成了一个毫无神采气韵的胖胖的坏脾气的中年妇女,失去了爱的滋润,被仇恨缠绕着的卡弥儿再也无法解脱。

美丽的曼佗罗花,像太阳那么大,像血一样红,静静地盛开在清晨雨后新鲜的绿叶之中。如果我摘了它,是否就像卡弥儿一样中毒身亡?我的一生都在追寻着那份美丽,它只在你的视线里,旁人嘻嘻哈哈走过。

追寻让你的内心感到沉重,常常落寞,常常迷茫。人的生命究竟需要得到什么?也许什么都不需要。来世走一遭,什么都不会留下,完成的只是一次生命的轨迹。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好好的活着。美丽常常只有那么一瞬间,为着追求永远早已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而终将一无所获。

我看到他的踪影,我听到他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忧愁的味道。一道薄纱隔开,彼此如同陌生人一般。能够做到的大概只是让时光把一切痕迹慢慢地、不露声色地抹去。曾经的美丽也因此淡淡的微笑着。留下的,是眼底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忧郁,如同存活于血脉中。

我总是记起那些梦,零碎的梦。我站在那里。我走过枯黄的平原。我在寻找一座山,一座需要翻越的山。暖暖的夕阳暮色。内心孤独无助。

阴影处,一个小姑娘手捧野花束,蹦蹦跳跳,在她的一侧,慵懒着的是一朵硕大无比、孤独且骄傲着的、美艳无比的曼陀罗花。

孤独是一场灵魂的修行

文/何白女

打小我是在一个大家庭成长,所以,对于孤独,大致就是一伙小朋友一起去玩,而我由于睡觉醒来,发现自己被落下了,而茫然不知去处时的感觉。那种孤独,是短暂可修复的,没有什么刺痛感。给我带来的教训是一定要跟他们一起睡一起走,才能分享他们的快乐。这种快乐跟我参不参与他们的活动无关,只要我在群体里就行,哪怕做个旁观者也是好的。确切地说,只要能感受到彼此氛围就能获得安全感。

而现在要是再用以前的思维放在人群里,是无比可笑,甚至荒诞的。反而,越在热闹的人群里,自己看别人全情投入,或者自己配合别人演出,越觉得孤独冷清。

这种感觉是在无意间感知的。我自己是不喜欢KTV内聒噪的环境,震耳欲聋的声音和绚丽的闪灯交错,一箱箱直冒白色泡沫的啤酒瓶撞得砰砰响,再加上放任身体摇摆的红男绿女,让人仿佛在一场放荡的猎艳场上角逐。可能是我自身五音不全,也没有曼妙的舞姿,不会获得异性的关注,才会排斥这种场合。有一次,朋友的朋友生日,而我也恰好约她有点事。她建议一起去她朋友生日PARTY上玩玩,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就随她去了。生日会上,很多脚踩细高跟,涂着烈焰红唇的姑娘在不断变换着姿势和今天的寿星合拍,音乐声大得让人心脏跟着每一个高音颤动,骰子和着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就像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充斥着耳膜。最后,为了将气氛带到最高潮,他们组织男女互相搭配,慢摇起来。说实话,这确实是一个在道德边缘不断试探的好机会。可我却显得格外不舒适,不是我清高,基于自身原因,和其他人关系不咸不淡,却也没有去认识的欲望,这导致我一晚上在果盘边吃个够。这里很热闹,人也很热情,环境也很嗨,可是我却还是觉得是一个人。我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获得身体和心灵的全部释放。相反,我置身其中,却像是一个无心观影的观众,因为所排的片子并不是我想看的。

我想,要是换成我的朋友或者我是寿星,感受可能截然不同。是环境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根本上,是自己心里感受的问题。这一场经历告诉我,有些无意义或者没有发自内心的热闹,最好敬而远之,否则只会成为负担。我获得什么呢,认识朋友吗?这种萍水相逢的朋友,在往后没有交集的日子里是不会发生太多故事的。交往异性吗?我清晰地知道我的择偶对象不会是一个在KTV里与别人贴身热舞的男士。我不仅损失了一晚上,还受到心理上的束缚,这是一件并不划算的买卖。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当我心情郁结,一个人去KTV,酣畅淋漓地发泄下,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在我失恋那一阵子,日子晦暗,前途渺茫,整个人精神颓靡,睡得天昏地暗。朋友来看我时,家里外卖盒没收拾,泡在水里的衣服一大桶,垃圾袋也没有及时清理。我承认,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状态。

朋友试图带我去热闹的街市上散散心,一排排整整齐齐地路灯好似等待检阅的军队,笔直笔直的。奶茶店,鲜花店,小吃店,到处挤满了男男女女,好似都是成双成对。鲜艳漂亮的衣服,再好看也是需要有人欣赏的。甚至连皮筋上的珍珠都是两个同时出现。还没逛到一半,我就准备回家了。这一片繁华的景色,特别不适合我现在的处境,我心想。越是喧哗,越衬得人心里凄凉。朋友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病,心病,需要自己治愈的心病。这样颓废好久,我开始捡起许久未读完的《简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快能安静下来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简被送去舅妈时遭到不公平待遇,却暗自出逃。喜欢罗切斯特先生,却隐忍地不表现出来。得知先生由于疯子妻子而没办法解除婚约后,毅然决然地离开桑菲尔德府,哪怕身无分文也绝不后悔。这坚韧的态度深深地撼动了我的内心。我不断联想着她离开深爱的人时徘徊的脚步,内心挣扎却又不露痕迹,这该是多么痛心。她爱他,他也爱她,但有一把道德的戒尺让简不断丈量着两人的距离。她多么想在离开的前夜,再吻一吻深爱人的额头,帮他擦去深情的泪水,她跌撞在漆黑的夜,也希望他像个勇猛无畏的骑士,带她去安全的城堡或者远走天涯。可是,夜还是漆黑的夜,风吹草动,没有人来怜爱这个瘦小的姑娘——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她是有骨气的,含着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跑回去哀求。这样的女性怎能不惹人心疼,却又灵魂深处透入着倔强。有一瞬间,我似乎自己也跟着简逃跑,跟着她徘徊,跟着她吻别阿戴勒。这一种心灵上的共情让我忘记了伤痛,我开始认真摆正心态,去书店买了很多类似的书籍。从爱情到亲情,再到友情,从感情到生活再到职场。

这是一场心灵的旅途。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穿越性别,凡是能让我吸收并使之成为我的东西,都是一次成人礼。我知道,在那一刻,我长大了,这是与身体不同步的成长。当我真正认识到我自己精神缺陷后,生活才真正开始。我开始收拾起屋子,买了一束满天星,粉粉的,像少女般羞红的脸。我整理衣柜,扔掉了许久不穿并且过时的衣服。我把被褥拿到楼下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感受强烈的紫外线照射,像直面一场浩劫。我摘下路边的小花,夹在书本,制作成标本,定格这个令人陶醉的时刻。当生活变得慢下来时,很多东西没有那么复杂了。对待每个人也没那么多偏见。他有他的宿命,我有我的未来,“相逢是意外,分别才是常态。”这么想,就能接受任何一个来自善意的提醒,或者恶意的抨击。保持自己才是最核心的关键。

朋友问我,这么久,你一个人,不孤独吗?我笑了笑,不孤独。而且很美好。朋友诧异地不敢置信。

人生海海,身处热闹的人群,难免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随着大众的节奏高低起伏。短暂的浮华不能抚慰一颗想沉静的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孤独不是贬义词了。对于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来说,孤独会是另一种生活境界。人生来就是一个人,而最后也将是一个人去。孤独本是一种常态,奈何我们总想在人群里占个位,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要知道,自身没有价值时,哪怕站在舞台,也是被人忽略的那一个,自身有价值,即使在角落里,也有人迎面奉承。

毕淑敏说“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这就是一种精神独立的状态,女孩子最好的修养就是不过度依赖,却又不刻意疏远,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春暖花开,每一个笑脸后面都来自对生活的热忱。

问秋

文/席平均

站在夏的终点,俯身汲水,手指便触到了秋的流里。

伫立在这样的流里,成了夏和秋之间的交点,一半还留着余热,一半就变得苍凉。伸展开所有的触角,看,夏花远去,听,蝉声鸣起,想,人在何处,问,秋在哪里?

一直以为,春来的时候,告诉我要活下去,夏临的时候,告诉我要开得灿烂,冬至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枯萎。而今,在秋的流里,我又能告诉自己什么?得去问谁?启齿未语的迟钝里,便一头栽倒在秋的光景里起不了身,成了秋的另外的一种光景。

扛起我笨重的锄耙,一如我铮亮的犁铧。将沟峁刺穿了,把日子嚼碎了,将日历撕完了,秋,便熬红了,熟透了——

换上我发白的工作服,一如我硌脚的黄胶鞋和褪色的安全帽。将脚手架踩在脚下,把手套磨穿了,将汗水吸干了,秋,就变甜了,燃烧了——

打开我崭新的书本,一如我清秀的粉笔字与深情的朗读声。将荒蛮的城池唤醒,把求知的眼神托起,将青丝飘舞成雪花,秋,就微笑了,芬芳了——

拉开我橘红色的衣柜,一如我叠放齐整的包袱、柔暖的线衣裤。将昏花的泪眼打湿,把如柴的双手擎起,将浓郁的思念捎去,秋,就暖和了,滚烫了——

推开我爬满青藤的窗扉,一如我铺天遮地的塘和萧索的泥荇。将昏睡的草叶潦倒,把迷离的雀鸟摇曳,将无语的舟船唤归,把绵延的山川点染,秋,就奔放了,深沉了——

深深的秋里,我望眼欲穿着层林尽染的霞和泼墨泛晕的海啊,又怎么能够望得尽净,望得彻底,望的心甘?

秋,就这样穿过茂盛的玉米高粱,山川河流,草花蔬果,一路奔跑——窜入果园就红,爬上枣树就甜,依着丹桂就飘香,扑到山间就绚烂,趟过小溪就清凉……走到哪都能绘就一幅幅彩卷,染红一串串岁月。

当她与我擦肩的时候,不及闪躲,人,便随秋一起奔跑,奔跑着被推进了秋色的霞光里,如霞一样爬满青藤的我的窗台,窗子内端坐着与秋闲话的我和我的时光。

在秋的这样的光景里,我能告诉什么呢?秋无语,密密的同行。

独坐,默默地蜷缩在竹椅里,像一只幽幽的猫。掩卷屈膝,与一本书而憩,贴近在胸前,却读不到秋的片言只语。杯中的茶,叶片悠悠地沉落,鹅黄色的淡香在慢慢弥散,鼻子便被默默地穿过。穿过之后,茶便在一个竹椅的世界里清凉起来,不去想喝,或者不喝,像一杯秋茶的午后,我的静静的蜷缩着独坐的午后。

秋,不需要语言,如同一样无需言语的我的秋天。静思的空间,把所有流云、清雨和叶落、果香、水凉、花谢一起聚集,沉淀。在这样的空间里,静默的我成了一片秋色,飘飘;一滴秋水,嘀嗒;一束秋香,淡淡。尔后,便被攥紧了,摊开了,成了一抹浓浓的秋意,飘出窗外,瞬间舞蹈成千里秋山,万里秋水,江天一染,与秋对舞,秋无眠!

舞蹈,有雨落,落在浅浅的线缆上,俯视成一只青色的鸟。收束着翅膀,突兀地站立,于朦朦雨丝中聆听沙沙的细响,偶尔扑棱一下羽翅,嘴巴衔进羽里,挠挠,又返归默然,于山林的红与青间,镶嵌成一束秋的孤独,在秋的心谱上独唱。

依一棵树而望秋,脚步在绵软的落叶里,循声目送那一片片叶子告别枝头,默默零落。与落叶一起沉下的,还有我的脉脉的目光和失温的感觉,一起躺下,绵软成一堆树叶,有风便随之跳跃,奔跑,再躺下。看远处,林疏兽散,祈望一束秋阳流泻,穿透这深秋的层林;听细处,风清花淡,想象一位女子携篮,采摘这深秋的馨香。

飘,已是红叶一瓣,带着野菊花的芬芳,穿越这海似的秋,到树梢,到弥留的那只孤独的坚果,轻轻采撷,剥开,露出白白的牙,甜甜的笑。然后离开,再离开,攀援上去,落在浅浅的线缆上,没有俯视,对望成为两只青色的鸟,渡秋的鸟,望秋的鸟,和秋对语的鸟,分享了孤独,那个秋的世界,在孤独中开出了莲花般的微笑。

站在夏的终点,俯身汲水,秋便与手指缠绵,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因为秋,我们还会花开如莲,每片绽放的花瓣,都在为生命的呼吸而怒放;因为秋,我们还会翅羽翩跹,每棵簇拥的菩提,都在为无悔的今生而伸展。

问秋,已不及秋的回眸相视,而我每一颗落下的文字,在与秋的对望中经唇齿间呢喃纷飞,落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