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香椿的文章
关于香椿的文章(精选17篇)
外婆的香椿
文/游刚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街头步履匆匆。“军儿!”有人拦住我的去路,直呼我的乳名。我一惊,是六姨!六姨背着背篓,汗涔涔地站在三月的阳光下:“我没有你的电话,就在这街上转悠,就知道能遇上你!”
我忙扶着六姨的背篓,想接过来替她一把。“背篓会弄脏你的衣服,这是外婆专为你备的香椿!”六姨说,“你从小就爱吃这芽儿,外婆成天念叨着,就让我给你送来了!”我小心翼翼地摊开六姨背篓里的包裹,一种久违的清香扑面而来,那是一大包切细了的香椿,却如在树上一般新鲜嫩红。
在故乡密密的山林里,到处都有高大的香椿树。每到春季,香椿树上就悄悄地挂出了一层新绿,小孩和男人蹭蹭地爬上树去摘香椿。外婆家没有人能爬上椿树,外婆家里只有外婆和六姨,外公在六姨出生之后的第二年就去逝了。在人家忙着摘香椿的时候,外婆和六姨就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敲打椿树上的那些嫩芽儿。
外婆会把敲打下来的香椿细细地切了,摊在阳光下晒干,然后打成包,给几个女儿等各送一包去。其实几个姨和我们家都住在乡村,都能摘到香椿,可外婆却坚持认为,只有她的香椿是最好的,因为每片芽儿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用外婆的香椿和着肉片爆炒,清香四溢,吃着香脆无比;和着猪肉炖,那汤汁甘醇可口,回味无穷。外婆的香椿,是我们最美味的佳肴。
如今我远离外婆,成天在城市里奔波。已年过七旬的外婆却记着我,竟让六姨将一大包香椿送到城里来。六姨并不识字,也从未到过我的家,仅凭着会在街上遇着我这样一个信念,不知道在街上转悠了多久。
拉着六姨的手,我泪眼模糊,似乎看见外婆颤颤巍巍地站在椿树下,吃力地举着竹竿,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那些嫩芽儿。外婆的身旁,是一地的香椿,那么鲜嫩,就像外婆和六姨逝去的青春。
我炒了香椿,然后给六姨敬酒,祝愿外婆像故乡的椿树一样青葱,愿六姨像故乡的香椿一样嫩绿。外婆和六姨,就像故乡的香椿,阳春三月奉献最鲜美的嫩芽儿,她们则把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乡村奉献给了我们。
春来野菜香
文/顾慧明
从《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描绘青春女子在灿烂春光中轻快地采集野菜,到《影梅庵记》中所忆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野菜的采集和食用在我国可谓是源远流长。
如今,野菜更是以营养丰富和美味可口成为绿色食品家族中的重要一员,也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新宠。
当细细的春暖蔓延开来的时候,便又到了最好的“野菜食节”。初春的这段日子,不如来些清淡口感的野菜时蔬,一方面缓解冬季进食增量和油腻为主的肠胃负担,另一方面也品尝下这野食的鲜。
最先唤醒味蕾的当数椿芽儿。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个个嫩芽苞渐渐撑开,小小的羽状复叶渐次舒展,成为一束紫红的椿芽儿。椿芽到了巧妇手中,可制成香椿饼、香椿煎蛋、香椿炒肉末,还有正宗的香椿卷儿。一盘香椿,满屋椿香,尝一口,唇齿也留香。于我而言,喜欢母亲做的椿芽,简单、清爽,透着香椿的原味儿。她把椿芽先入沸水焯一下,待紫红褪去,变成浅绿,立即起锅,连椿带水一并盛入碗中,加适量盐即可食用或冷藏数月。上桌前,把香椿芽取出,切成细细的碎末,可为凉拌菜的调味品,也可细细品尝。
要是您觉得香椿味儿太浓了,那就来一盘清淡略甜的黄花菜吧!黄花菜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学名萱草,花色金黄。苏东坡曾赋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黄花菜遍布我国大部分地区。每到春天,新鲜好看的黄花菜就上市了。人们喜欢买一捧黄花菜,洗净,放一两只鸡蛋调匀,“哧溜”一声滑入油锅,几分钟后,翻颠一次,两面金黄,即可出锅。咬一口,喷香的鸡蛋裹着鲜甜的黄花菜,美好滋味尽在其中。有时,看着鲜嫩的花儿,忍不住尝一朵,竟也甜滋滋的,满心欢喜。
野菜中我最喜欢的是野藠,家乡的人叫作野葱,我觉得还是叫野藠名符其实。因它狭长的叶片,晶莹的圆鼓鼓的根部都与藠头相似,那种特殊的浓厚的气味也类似于藠头。藠头是种源远流长的蔬菜,古代叫作“薤”,“人生如薤露”是古人对人生的短暂的感叹。想想看,藠头的叶子那么窄窄的一条,上面的露水能停留多久呢。古人的比喻虽然夸张了,但人生易老却是古往今来永恒的感叹。野藠也应该是从《诗经》的年代一直生长到今天的,想到这种细细小小的青草似的野菜经历过数千年的风风雨雨,依然丛生在荒山野岭、荆棘丛中,便想去野外寻寻觅觅,扯上几把。洗净切成小段落,和折耳根就着糟辣椒一起凉拌,真是好下饭菜呢。
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也有人称之为“斑荠菜”,也许是因它油绿的叶子上有着褐色的斑点吧。荠菜的别名很多,地菜、麦地菜、地米菜等都是。宋朝的词人似乎特别喜欢荠菜,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陆游在《食荠十韵》曾吟道“春来荠美勿忘归”,前者从审美的角度赞美荠菜的朴实的风貌,后者却以美食家的口吻夸赞荠菜的。“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则是一种风俗,据说吃了有着清火明目的功效。荠菜最好吃的时候是早春二月,麦地里、油菜地里,都能找得到鲜嫩嫩的荠菜,用剪刀连根剜出来,用滚水烫一下,拌麻油、爆红辣椒、酱油,真的是清香满口。用肉丝、豆腐皮和荠莱开汤,也很鲜美。
扯野莱中最开心的是扯笋子,野笋子大的有拇指粗,小的才铅笔杆那么一点点,顶着笋叶,像童话中戴着小尖帽的小矮人,东一个,西一个躲在长着丛丛小毛竹草丛中、荆棘丛里。要想找到它们,得弯着腰,瞪大眼,象巡逻兵一样搜索着,还得注意莫扯到“顶”(被人扯去笋后,长出的空笋壳)。家乡的孩子都会唱:“扯笋扯笋,扯到毛顶”。据说那天如果扯到“顶”,便再也找不到野笋的。野笋子剥去笋壳,笋肉以白嫩的为佳,青白色的略差。笋子切碎炒鸡蛋、炒肉丝,最好吃的,莫过于流行于苗乡侗寨的生菜包豆腐笋,称得上佳肴呢。
苗岭的人们保留着传统的食野习俗。除了香椿和黄花菜外,幼叶拳卷的蕨菜、黄澄澄的金雀花和棉花草、白生生的槐花和折耳根、嫩绿的野茼蒿等都是人们喜爱的早春美味。采摘于乡野,兜售于集市,烹调于百姓家,跳动于舌尖味蕾,春天的滋味,值得品尝。
发芽慢的树木
文/李星涛
仔细观察一下,香椿、楝树、国槐、枣树……这些发芽慢的树木,它们不仅性格相似,发芽的方式相似,而且还都属于长得慢的一族。这些树木没有十年以上的年龄,人们是根本看不上眼的,也根本舍不得砍伐。除非是家里遇到了天灾人祸,或者哪家后代是败家子。所以,平原上有个传统:一个人一旦结婚成家,另立门户,马上就会在院子里或台子周围植上几棵国槐和香椿,以备百年或者家道败落时使用。平原上长得快的树木有白杨、柳树、泡桐、枫杨、臭椿……这些急性子的树中,数白杨长得最快,三五年即碗口粗细,钻入云霄了。
树的年龄是轻易不给人看的,让人看到的时候,树就死了。当年轮滚滚而来,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就会明白长得慢的树和长得快的树各自是如何收藏各自经过的岁月的。白杨的年轮颜色较淡,间距较宽,木质较疏松,所以不被人们看重,常被用来造纸,或者锯成薄片,做简易工棚的房笆和建筑工地上的扣板。只有贫穷的人家才会选上几根挺直的,作为新房靠近房檐的椽梁用。香椿、楝树、国槐、枣树等树木的年轮,一圈挨着一圈,就像是圆规画出的那么匀称。枣树纵向剖开的木板上,还可看出年轮上抛出的密集紫红的弧线,宛如早晨太阳刚冒出的一弯眉红。人们喜欢用槐树制作耩子,用枣树制作犁耙,用香椿和楝树制作衣柜、椅子等家具。父亲在世时,喜欢用枣树做边框,香椿做膛子,槐树做腿子,为我们姊妹五人做大桌子,作为嫁妆或结婚的礼物。大桌做好以后,刷上三遍桐油,再用细砂纸打磨几遍,便油光闪亮,四平八稳。枣树的边框,固若金汤,叩之,有紫铜的声韵。香椿的膛子,清香扑鼻,暗红的颜色,一片吉祥如意。槐树的腿子,四根擎天铁柱,任一位彪形壮汉左右摇撼,竟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家里来了客人,父亲将其当门摆开,端上大鱼大肉,饮酒闲话,那场面是多么古朴、传统、典雅、排场。
长得慢的植物大都是我们生活中的精品。只要我们仔细观察一下长得慢的树木的年轮,就一定会听到那密集的木质深处传来的风雨之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需要的不是哗众取宠,不是浮躁功利,而是实在硬朗的生命本质。多年来,我之所以一直关注着发芽慢的树木,就是因为从它们的生长经历中,我可以学到从容淡定,学到真实坚韧。
河边长棵香椿树
文/王自治
商住楼与护城河之间是一溜空地,靠近河沿的地上栽种了婆娑的倒垂杨柳,四季泛绿的常青树,还有二月以一树洁白争春的杏树,三月以满枝粉红招蜂引蝶的桃树,四
月以火红喧闹迎接夏日的石榴树。与它们的惹人注目不同,河边角落处生发出一棵香椿树,且是株黑油椿。小小古城以贡椿闻名于世,本地人哪个不知晓黑油椿乃是香椿树中的佼佼者。
4年,也许是6年,黑油椿寂寞地长成了一棵小汤碗粗细的小树。有慧眼识珠的行家调侃道:这是棵母株。我由此送给它一个可爱的芳名——椿姑娘。
正值花季少女的椿姑娘以高挑光润的树干,招摇的枝桠,黑油油的叶片吸引了居民的目光。细雨纷纷的谷雨中,操持家务的妇女不误季节地对椿姑娘动手动脚,登时椿姑娘枝叶飘零,颜容憔悴。还好她们知道不能竭泽而渔,手下留情,没有把椿姑娘剃成光脑袋。万物生长靠太阳,椿姑娘依靠剩下的叶片顽强地进行着光合作用。夏天里,在它鹿角似的几乎光裸的树条上可喜地又萌芽抽枝,树顶逐渐黑绿一片,蔚然恢复了独有耐看的美容。
翌年初春,一人嘴动,十人嘴馋。从楼上下来的居民又开始一年一度地撷取馨香的香椿芽,一饱口福。个别来晚的男士唯恐吃亏,竞相攫取最后几片嫩叶。入夏,在够过的枝条上紧接着又萌发出一撮撮新的叶芽。不料饕餮的人盯上了它,他们站在板凳上,伸出带钩的竹竿,对第二茬椿芽实行删繁就简。已是盛夏时节,还有人在勾取已肥厚了的椿叶。说是在石臼里把椿叶捣烂成浆,淋上麻油那真是香气扑鼻啊。
椿姑娘元气大伤。在潇潇风雨中,衰败的枝叶间摇曳着断枝残柯,甚煞风景。一枝一叶总关情,我怜香惜玉思忖:椿姑娘能享受到鱼儿休渔期那般的待遇就好了。
又是一年一度春风里,我翘首以盼,然而迟迟等不来椿姑娘与垂
杨柳、常青树、桃李等群类一样,参与生命四季的轮回。她香消玉殒,只剩再也没有释放出绿叶的枝条枝杈。我曾去过干热广翰的沙漠、荒凉的戈壁滩,那里突兀着已死去的胡杨树、红柳的残躯,那是大自然的罪过。而河沿孤独的椿姑娘悄然离去,谁的罪过?
春去秋来。一日,意外瞅见在不多的树木间隙里,在离椿姑娘丈余的河沿边,拱出了一株瘦弱的树苗。看着荏弱的它慢慢由淡黄变成嫩绿,浅绿,油绿。一棵树崛起在阳光下。
不久,我发现树苗被一圈干树枝围了起来,心底略感宽慰。
椿芽有梦遇谷雨
文/冯作华
谷雨节气刚过,正是椿芽大批上市的旺季。民间素有“雨前椿芽雨后笋”的说法。一转眼椿芽开始有硬梗生成,鲜味就会大打折扣。
宋代诗词大家苏轼《春菜》中写到:“岂如吾蜀富冬蔬,霜叶露芽寒更茁。”里面的露芽说的就是香椿芽叶。
小时候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在房前屋后栽上几棵香椿树,除了观赏,更重要的是,它能提供一种时令珍馐。香椿树发芽时,招摇的杨柳、妩媚的桃杏早已吐绿绽翠,花开花谢。一夜之间,细嫩的椿芽红彤彤伸展自己,如一张张欲开还闭、娇羞欲语的小嘴,让人心生怜爱,让人热切期盼。从发芽到采摘前,馥郁的香气熏蒸得空气也浓香流溢,让人心旷神怡。
有一棵香椿树为邻,会让每一个春日精神焕发,会让人们不忘记回家的路。
儿时记忆中,几阵春风、几场透雨过后,是采摘香椿芽的时分了。等香椿芽长得有筷子长了,母亲用钩子掰下些来,有时我爬树上去掐香椿芽,一次就掐一篓子。在那个食物紧缺的年代,香椿的主要做法是用来腌制咸菜,至于用鸡蛋液,裹上面糊油炸的,是后来才有的。现在生活好了,也不缺鸡蛋。因此,每当这个时令,老百姓吃头道鲜的制作方法就是椿芽炒鸡蛋,炸椿芽鱼,做椿芽鸡蛋汤。
其实,在我的生活经验中,最拿手的还是腌制咸椿芽的“小门道”。鲜椿芽腌好后码在盖垫上,水份晾地差不多了,准备一碗好醋,把码在手里的椿芽根在醋里沾一下,要是很讲究的,可用喷雾器均匀地喷洒,短暂晾一下装起来,可冷冻可冷藏,做凉面,炒鸡蛋,随取随用。
如今常住上海,每当谷雨节气前后,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香椿树、香椿芽,那渗透着挚情的香椿,时常在心头弥散,在梦中萦绕,让我久久回味。
香椿树之恋
文/若雨若云
十年前,楼下一对老夫妻在门前植了一棵香椿树,它的茁壮生长歇住了旁边另一家的草木,好事的人将其夭折。富有生命力的根系很快在旁边又长出一棵新的香椿树,飞也似地向阳伸长,欲与天公试比高。好事的人不能容忍香椿树的张扬,将其连根拔出,气呼呼扔到一边,说:斩草除根,看你还张不张!直条条的树苗被太阳一晒,脑袋马上耷拉下来,叶子蔫不唧唧,幼小的生命眼看将上西天,令人心寒,我赶快捡拾起来,趁其一息尚存,在房后另选一块向阳之地,深深地挖坑施肥浇水,将其栽培起来。
几天的将息缓和,香椿树渐渐有了生气,枝叶开始舒展,精神逐渐焕发,伸长脖子向阳光索取营养。打开后窗,我深情地看着香椿树,香椿树在微风的吹动下,向我点头示意。
冬去春来,草木一枯一荣,香椿树积蓄了一年的力量,脚跟站稳,木秀于林,落落大方。三米高的树身上端蓬勃欲发,青灰色的枝干在和煦的阳光下生长出一簇一簇紫绿色带油质感的鲜嫩椿芽,左右梯形排列,见风就长,好像新分娩的孪生姊妹那样令人爱怜。一只白脖黑头尖嘴金爪红尾的鸟儿从这朵枝桠上跳到那朵枝桠上,吻了吻椿芽,鸣翠几声飞去了,也许在鸟儿的眼里,椿芽是香椿树新生的羽毛,不能叼啄。天地之间有这等飞跃的精灵和驻守发越的精灵使世界变得美丽,我心旷神怡,定情地看着,想着,呆若木鸡。一个穿着文人服装却满脸鲁莽的汉子手提绑扎有铁钩的竹棍匆匆前来,不由分说,噼里啪啦,把全部椿芽折完,连新生的枝干也被折断了。公家的地里载着的是公家的树,公家的人采摘公家的果实似乎天经地义,我心疼如割肉,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光秃秃的香椿树望着喜上眉梢的掠食者显得无可奈何,被折断的枝干端头还流着黏黏的液汁,那是它的血呀!
生命是顽强的,春风化雨,不几天时间,香椿树愈合了伤口,又长出新的一轮枝桠,不等人们发现,叶子已长成尺许,很快就老了。食用香椿季节性很强,过了时节的香椿就不好吃了,难道香椿树的天性是第一茬香椿专门献给人们食用的,然后才是给自己生长受用的吗?真是大公无私呀!我油然而生敬意,更爱这棵香椿树了。
清明前后是吃香椿的最好时节,香椿炒鸡蛋,香椿炒肉片,香椿炒辣椒,凉拌热煎,都是极为爽口的上等菜,它不仅口感好,而且营养丰富,因此,近年来全国各地栽培香椿已成燎原,既有天然的也有大棚的,以天然为佳。有计划有节制地采摘是理智人的理智行为,于从细处见品格,面对柔弱显真情。那些为了自己一时口福而不惜以另一种生命危亡为代价的人实在不能叫人正眼视之。
香椿树彰显大地的大能,它把坚强的根系深深地扎进土地,躯干竖直向上,叶片张开手臂向太空散发地气,并且接受太阳光能的回报,如此这般,弥合了天地之间的隔阂,自然和谐统一,谁说一棵树不就是一座化工厂呢?谁说一棵树不就是一个碳氧交换器呢?谁说一个伞状的树冠不就是一个大大的太阳能接收器呢?愧怍无知,我只知道香椿的营养和食用价值,知道香椿树板材家俱木纹漂亮结实,散发清香,但却不知道大地那些成分给它提供了这些价值,不知道它是怎样地把土地和阳光的有用成分化解成好吃的椿芽和华丽的木纹。灯光下我端详着一片心形长长的香椿树叶片,由心底到心尖,中间一道主叶脉由粗到细通天地把叶片分为两半,主脉两侧支脉分别对称通至叶缘,更纤细的叶脉密密麻麻布满绿色的叶片,有机相连,如同人体的血管一样,不能中断。叶片正面深绿光滑,背面紫绿略呈毛绒感,天工造物,一帧小小的叶片竟如此复杂细致,维持一棵香椿树的全部生命该有多么大的动力和复杂的相互转化的程序啊!
香椿树在苦难中成长,在成长中抗击各种苦难。十年了,香椿树的树身直挺挺四米多高,铁灰色的树干五把多粗,树干3米处一根晾晒衣服生锈的钢丝深深地扎进树皮里。它的树冠形状既非自然有序,也非人工修剪整齐划一,而是长短不一,高低不平,足以证明多年来疯狂的掠食者一次又一次对它无情地伤害和香椿树痛苦的经历与挣扎。每每看见有人凶残地砍伐香椿树,我止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香椿树啊!你把自己的血肉供给了人们享用,怎么得不到人们应有的尊重呢?香椿树啊!你的无私馈赠,怎么换取了以恶相报呢?香椿树啊!反正他们要砍断你,何不趁机自己断掉,把砍伐者摔下来,教训教训他们呢?善良的香椿树没有这样做,一如既往,砍掉一个头,长出几个头。低处受伤害,高出争自由。香椿树,顽强的香椿树,只有爱没有恨,以自己的大爱默默地奉献,个性使然。
七八月间,树冠最为茂盛,茂密的树叶遮住了所有残缺,阳光投影地面,遮阴面积有十米径远,耐阴的小草在下乘凉。粗糙的树皮纵向裂开,黑色的蚂蚁爬上爬下,从中寻觅营养。一种叫"花大姐"的飞蛾也在树上连飞带爬,在树干的缝隙间产卵繁衍,赖以世代相传,生物的链接活动无处不有啊!天气酷热,香椿树下,一边是老人围坐聊天乘凉,一边是群贤毕至,棋枰之上金戈铁马论英雄。一对年轻夫妇在粗壮的树杆上绑扎了一个吊篮,不满周岁的婴儿在吊篮里游荡着绽放着甜蜜的笑脸。幼儿园归来的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转圈嬉戏,在这自然的氧吧里,微风散发着香椿树的清香,浓荫树下成为老人和孩子们幸福的乐园。
一天,一群约摸数百只麻雀飞来,哗啦啦降落在香椿树上,藏匿在树叶中间,开始,它们悄然无声,一会儿听见有一只麻雀啾啾叫了几声,结果,香椿树像是炸开了锅,几百只麻雀同时叫起来,像是吵架,又像是辩论,波涛一般一起一伏,喋喋不休,在这天然的屏障里,它们该不会是竞选总统吧!那一只雀儿才是德才兼备的领导者呢?
深秋淫雨季节,雨打椿叶,有时似寺院木鱼叮咚,有时似鼓点催促万马奔腾,雨驻之后,雨珠像琉璃球一样从叶面滑落到叶尖,再从叶尖有秩序地掉落地上,嘀嗒!嘀嗒!收放自如,从容不迫,香椿树成就了一架美妙的音乐键盘。再深秋,寒蝉在香椿树上失去高亢噪人的叫声,知--知--,纤细的声音游丝一般缭绕,像与世分离的精灵临走时对世界难舍难分的倾诉。接着,香椿树的树叶逐渐失去水分和滋养,由绿变黄,像夕阳老人一样皮肤干燥,脉络明显地裸露出来,鸟儿不经意间就撞落一片枯叶,一阵西北风吹来,片片落叶飘飘洒洒飞落下来,远看还以为是落魄的金丝鸟呢。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香椿树从头到脚只剩下坚硬的骨干,颈部的钢丝毫不放松地掐住脖子,以上许多干枯的桩头呲牙咧嘴,有斜面的斧伤,有齐面的锯伤,有参差不齐的手劈伤,大部分枝杆伤断后带着愈合后的伤疤歪歪扭扭不规则地衔接起来,有的像利剑一样刺向蓝天,有的像龙蛇一样曲里拐弯,有的冒天高免于不测,有的匍匐下坠身带残疾。它们坚强不屈,却在凛冽的风地里发出丝丝的颤抖,如泣如诉:人啊!为了你们的生命,我伙同众多不会说话的兄弟姐妹默默地用生命滋养你们,不以为报,何以为害呢?请放下你们手中的利器,我们的不幸也将是你们的不幸。
在这个干枯的季节里,少有鸟儿栖居其间,香椿树显得异常的丑陋、孤单、无序。一个不知情的人说:这棵树咋长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酸酸的,树是可爱的,是人……我看着香椿树,几分惆怅,几分凄厉,几分感动,香椿树的四季,谁说不是一幕酸甜苦辣的戏剧呢?!谁说香椿树只是一棵不会说话的树呢?!我拿起铁铲,给香椿树的根部培了一层新土,严冬像临盆的产妇一样好多事故,在事故中香椿树又要迎接新的春天到来,但愿新的轮回与以往不同。
发芽慢的树木
文/李星涛
在堤上闲走,见一枣树从堤下长上来,黑铁似的枝头顶端,已吐出一簇簇新嫩的绿芽。枣树是淮北平原上发芽最慢的树木,一旦这位冷脸人也在空中滋生出一朵朵小巧的绿云,树的世界就可宣告发芽工程的结束。打开手机,查看万年历,节气正好是谷雨后第三天。与柳树相比,枣树发芽整整迟了67天,真是慢性子!
今年的气温与往年相比,没有多大的变化。元宵节刚过,淮河岸边的柳树就在软手软脚的风中氤氲出一团团淡淡的黄晕。远看,在黄晕的外围还旁逸出点点醒目的绿意。紧接着,桃树、杏树、梨树也纷纷举起了花的杯盏,盛满阳光雨露,欢迎远道而来的蜂群。此时,白杨的枝条上也爆出了紫红的嫩叶,于料峭的春风里火焰似地抖动。惊蛰过后,榆树、刺槐、枫杨、柘树、棠梨、桑树、黄杨也都次第萌发出星星点点的绿芽……而就在这熙熙攘攘花团锦簇的树木中,枣树、国槐、楝树、香椿等几种树木却始终保持沉默,好像越来越热的阳光与它们毫无关联似的。但细心的人还是可以发现,虽然这些慢性子的树木表面上冷得像铁,但其枝柯却在柔风中变得朗润起来了。枣树枝条的顶端也在慢慢肿出一颗叶蕾。刚刚孕出的如桃花刚鼓出的花蕾,又像是丹青手中刚用墨汁润开的毛笔。一簇簇闪着蜡光的新绿就是从那里炸裂出来的。
仔细观察一下,香椿、楝树、国槐、枣树……这些发芽慢的树木,它们不仅性格相似,发芽的方式相似,而且还都属于长得慢的一族。这些树木没有十年以上的年龄,是根本看不上眼的,人们也根本舍不得砍伐。除非是家里遇到了天灾人祸,或者哪家后代是败家子。国槐和香椿这两种树在乡下是常被选作做寿棺用的。所以,平原上有个传统:一个人一旦结婚成家,另立门户,马上就会在院子里或台子周围植上几棵国槐和香椿,以备百年或者家道败落时使用。平原上长得快的树木有白杨、柳树、泡桐、枫杨、臭椿……这些急性子的树中,数白杨长得最快,三五年即碗口粗细,钻入云霄了。
树的年龄是轻易不给人看的,让人看到的时候,树就死了。当年轮滚滚而来,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就会明白长得慢的树和长得快的树各自是如何收藏各自经过的岁月的。白杨的年轮颜色较淡,间距较宽,木质较疏松,所以不被人们看重,常被用来造纸,或者锯成薄片,做简易工棚的房笆和建筑工地上的扣板。只有贫穷的人家才会选上几根挺直的,作为新房靠近房檐的椽梁用。香椿、楝树、国槐、枣树等树木的年轮,一圈挨着一圈,就像是圆规画出的那么匀称。枣树纵向剖开的木板上,还可看出年轮上抛出的密集紫红的弧线,宛如早晨太阳刚冒出的一弯眉红。人们喜欢用槐树制作耩子,用枣树制作犁耙,用香椿和楝树制作衣柜、椅子等家具。父亲在世时,喜欢用枣树做边框,香椿做膛子,槐树做腿子,为我们姊妹五人做大桌子,作为嫁妆或结婚的礼物。大桌做好以后,刷上三遍桐油,再用细砂纸打磨几遍,便油光闪亮,四平八稳。枣树的边框,固若金汤,叩之,有紫铜的声韵。香椿的膛子,清香扑鼻,暗红的颜色,一片吉祥如意。槐树的腿子,四根擎天铁柱,任一位彪形壮汉左右摇撼,竟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家里来了客人,父亲将其当门摆开,端上大鱼大肉,饮酒闲话,那场面是多么古朴,传统,典雅,排场。
长得慢的植物大都是我们生活中的精品。只要我们仔细观察一下长得慢的树木的年轮,就一定会听到那密集的木质深处传来的风雨之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需要的不是哗众取宠,不是浮躁功利,而是实在硬朗的生命本质。多年来,我之所以一直关注着发芽慢的树木,就是因为从它们的生长经历中,我可以学到从容和淡定,学到真实坚韧。
香椿呓语,心暖三月
文/君夕
异乡的三月,我似乎还能看到童年的香椿树正沿着那条乡间小马路向我招手,沿着炊烟升起的屋顶一路展示微笑。香椿树淡淡的清香,穿越我的童年,载着朴实无言的爱,向我飘来。每一件与香椿树有关的细节,都如歌般的温暖。
——题记
1.
童年的菜园地里种着一排香椿树,笔直挺拔,枝叶婆娑,绿意盎然,它是我乡土生活里难以忘怀的记忆。虽然香椿树早在十多年前已经被砍掉,但每年三月,我似乎还能看到童年的香椿树沿着那条乡间小马路向我招手,沿着炊烟升起的屋顶一路展示微笑。我至今似乎还能闻到那时淡淡的阵阵清香,直袭胸怀。
那是父亲年轻时种下的香椿树,在离老屋五十米远隔着马路的菜园里。菜园半亩左右大小,面朝马路,右侧是池塘的路基,其它三面是用普通的竹子和木桩围就的篱笆墙。
小时候老家的菜园,经常会有别家的鸡鸭鹅,大白天从篱笆缝隙外钻进来,跑进菜地里偷吃着菜叶。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孩,经常的任务之一,就是看守自家菜园不要让那些乱跑进的小家伙践踏,要么拿一根小竹杆,要么捡起一个小石子,把那些偷闯进菜园的小家伙赶出篱笆,赶得飞快,翅膀惊起,落一地羽毛。我家的那片菜地离池塘近,也不例外地受到那些小家伙的入侵。刚从池塘里嬉水后的鸭鹅,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就从外面的篱笆墙挤进来。有时还会悠闲地躲在我家的香椿树底下,闭目休憩,似乎那里是它们的领地。
其实,看守菜园并非是件苦闷事。在香椿树下也偶尔会捡到一两个生鸡蛋或生鸭蛋鹅蛋什么的,那是最值得跑回家拿给大人作为炫耀的功劳。不过,家里人还是会问是谁家鸡鸭丢的蛋,再给人家还回去。当年清贫的乡亲平日里靠养一些家禽专门下蛋再拿到老街去卖,换回一些油盐酱醋钱。也会留下一些蛋招待平日里来往串门的亲戚,谁家丢个蛋都感觉有些心疼。淳朴的乡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认的惯例。谁捡谁还,礼尚往来,不占别家一点便宜。在他们的心里,更相信善良能让人活得长寿,更相信善良能得到菩萨保佑。那些大人们,晚上等家里的鸡鸭鹅全部回到圈里或者笼里,总会捉住它们的爪子,一个个的倒提起来,用拇指往屁股端伸进去摸一摸,摸一摸里面有没有蛋,快不快要到下蛋的时间了。要是谁家的鸡屁股鸭屁股鹅屁股昨天摸上去有团软软的圆蛋形状,到今天里面是空的,如果圈棚里捡不到蛋,没准是把蛋生在外面的空地或角落里了。
2.
香椿树,我儿时沉默不语的伙伴,端祥着我那一路奔跑活波的成长画面。
我家的香椿树,长得特别高大粗壮。每年春天,香椿树刚发出来的嫩芽,就可以踩着木梯采摘下来做成香椿炒蛋的美味。那是一道可口的菜,我现在想来舌尖还有津津有味的感觉。夏天,当香椿树的枝叶长成茂盛的浓荫,那时香椿树底就成了更加热闹的场所。不仅吸引着一些蝉儿紧贴在树杆上大声鸣叫,也吸引着伙伴们有着上树捉蝉儿的冲动。树杆高的爬不上去,还得跑回家里找出细长的竹杆,钻进每个牛棚猪圈的角落寻找踟蛛网,用竹杆尖缠上好多张踟蛛网,放在水里浸几秒钟,再提起来用力甩一下,如此反复多次。浸过水的蜘蛛丝很有粘性,把蜘蛛丝捏成一小团,用它去沾香椿树上的蝉儿。捉到的蝉给它薄薄的翅翼摘掉一些,也就不用担心它飞走了。或者在蝉儿的脚上系根细麻线,捏起细线的一端,象放飞筝一样让它乱飞,甚是好玩。如果觉得它太吵了,拿针在它腹部下方有孔的地方扎一下,它就不叫了。蝉儿是可以放在书包的文具盒里拿到学校去在同学面前炫耀的,也可以放在自已家里煤灶盖着的铁饼上烤上几分钟来吃的,金黄色的蝉肉香喷喷,特有一番风味。等到秋天时,孩童们也忘不了捡起被风吹落下来的叶把子用来比赛,两手捏着叶把子,相互成“X”形交错使劲往自已的方向拉,看谁的叶把子不会被拉断,可人两人玩,也可以多人玩。折不断的叶把子就是将军的“宝剑”,大伙儿都听他的,特神气。不过那神气谁都可以当一回,只要你掌握那种比划的决窍,一是要挑粗且柔软的叶把子,二是速度要快,三是偶尔也要耍些小聪明,就如“扳手劲”一样。飘雪的冬天,在香椿树下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调皮时会趁着对方不注意,往脖子里塞一团雪,再飞快地跑掉。现在回想那些年开心的场景,不亦乐乎的玩耍,竟有些流恋了。
是的,总有一些记忆还那么清新,让你无法忘怀。当时光把往事打磨得光亮,再重新摆放在你偶然途经的路上,你定会如我一样忍不住思绪万千、感慨激昂。当年的农村孩子,没有漂亮精致的玩具,扎纸飞机、滚铁轮子、捉鸟捉蝉,捣弄蜂窝,跳格子,玩战争,打雪仗都能成为一年四季连续上演的一幕幕生动真实的话剧;当年的农村孩子,没有宽敞的游乐场,老屋的巷道、晒谷场的空旷处、山间的小溪、树底下的空地、田边的鱼塘和水库,都是他们身影穿梭的好去处。
记得后门山上每晚升起的那轮明月,记得从香椿树叶缝隙间轻洒下的清亮月辉,记得树底下纳凉的人群,记得从牛棚羊圈出发的羊群咩叫掰开的每一个清晨,以及每个清晨被窗外香椿树上清脆密集的鸟声啼醒的无邪的眼神。
3.
香椿树,我儿时沉默不语的伙伴,更记载着我们全家那些年生活的变迁。
我小学毕业以前,父亲在几百里外的国企矿山上班。母亲带着我们兄妹四人守在乡下老家的那间老屋和几亩田地生活。父亲每月总会从微薄的工资里省吃俭用准时寄回家里补贴家用。那时从老街邮电局派送各村的邮递员,在村口外骑着墨绿色邮电专用自行车,一路按摇着车把前的铃铛,一路叫喊着谁家的信件谁家的汇款单谁家的包裹,然后坐在香椿村下稍作休息。那时听到铃铛,我总会上前去问有没有自已家里的信件或汇款单。
儿时菜园里的香椿树,伴随着那些岁月和我们兄妹一样健康地成长。香椿树越长越高,兄妹四人越来越大,老屋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捅挤,父亲想盖新屋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
父亲退休前,用积存的积蓄加上从别处借凑的一些钱,便请假回家开始拆掉池塘边那块菜园的篱笆,动工准备盖上两间新瓦房。新房的地基,比池塘低矮好几尺,必须用山上的石块垫高垫平垫结实。为了节省每一笔开支,除必须请的石匠木匠等人工,其余的全部是靠自家人。山上炮轰再经过铁锤打磨后的石头,家里用两轮子的农用工具车拉回,有时用簸箕挑担回来。砌墙用的红砖和粉刷用的沙土水泥,请的是拖拉机从几公里外的老街拉回来的。房子的石基和砖墙砌好时,按照老家的习俗,新盖的瓦房一定要选用上好的实木做成横梁柱子。此时高大粗壮的香椿树,正好派上大用场。父亲把其中两棵最高最粗壮的香椿树砍了下来,做成了新房子的脊梁,横挂在两堵砖墙。剩下的几棵香椿树,就留了下来。
父亲退休后,住回了农村。二姐在父亲退休后顶替了父亲的岗位名额,而我的户口也从老家迁移到父亲当年工作过的矿山所在地。八七年,刚参加工作的二姐带着我,让我就读在离家二百多公里外的矿山子弟学校的初中,那年我才十多岁。大姐已经出嫁,哥哥刚好去了部队。我离开家乡那天,父母就站在香椿树茂盛的门前,目送我和二姐坐在三轮车上,并一再叮嘱我在外要好好学习,听二姐的话,要记得常写信回家,免得他们担心。家里的房子就只留下父亲和母亲守着。而后每年我只有寒暑假回家两次。从初中、高中直到大学,再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
每年放假时回到老家。总看见庭院的香椿树下,父亲母亲和一群曾经在老屋一起邻居多年的老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茂盛的树叶摇曳出大把的阵年往事,阳光从树叶缝隙里照着他们清瘦苍劳的脸。九八年,我南下深圳,工作的原因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再后来回家时,已是前几年的事,父母把原来的房子加盖了一层,在原先的瓦房屋基础上改造成两层的钢筋水泥楼房。门前的那几棵香椿树也已经砍去。
岁月苒苒,香椿树一年年不断向上攀升的高度,一圈圈向外扩展的年轮,写下我成长的轨迹。每一件与香椿树有关的细节,都如歌般的温暖。那些年我们衣着简朴、粗茶淡饭,没有太多的奢望。若在过年时节能穿件新衣或者有个暂新的书包,就足以在门前的庭院里高声雀跃。
4.
可爱的香椿树,和村庄里其它卑微的樟树、梨树、榴树、桑树一样,它们在乡村的房屋,农舍,田野的庄稼面前保持着永久的沉默。它们在成群的鸡鸭牛群面前,在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面前,在那些田地间埋头劳作的身影面前,又荡漾着属于它自已内心深处的那份欣慰。它们站成一段艰辛朴素的风景,它们站成一副笔挺正直的脊梁。它们是土壤深处长出的言语,是静止的也是流动的。房屋、农舍、庄稼、牛羊,人群,一起构筑成乡间最朴素最纯净的画面。
树与村庄息息相关,树与儿时的生活息息相关。只有在乡村土地上长大的你,才真正懂得树的可贵。因为总有一些童年的光阴是仰望着春天的树木一路长大一路长高的。而香椿树赋予我童年向上生长的梦想,让我手触浓荫洒下的阳光,让我窥见头顶一方天空之外的天空,那方天空是如此辽阔、深邃,纯净如清晨露珠般晶莹剔透。
有一句成语叫叶落归根。叶落归根赋予了树相对独立于其它生命之外的更深层次的涵义。家乡的树联系着游子与故土之间的血脉相通,它的叶脉在每个黄昏和深夜伸及到游子灵魂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如它扎根于生它养它的那片土壤深处。现在住回老家农村的老父亲,一直以他言身教的方式,说人不能忘本,说住在乡下的好处。他坚持自已生活的方式,告诉我们什么是叶落归根的真正含义,告诉我们做人的脊梁要如香椿树般正直和笔挺。
穿过时光的透镜,记忆里的香椿树依然鲜活如初。三月的今天,我还能瞧见树底下留有童年或深或浅追逐的碾痕。我还能听到香椿树底下围着鸡鸭成群翅膀扑腾的声音。我还能看到一群同龄的小伙伴攀爬到树杆上紧紧抱着树身的背影,就象年少的孩童撒娇般的趴到父亲厚实的肩膀上,贴着父亲的耳边轻声昵喃。
家乡的香椿
文/高山流水1212
母亲打电话来了,说院里的香椿已经采摘好了,等我回家去吃新鲜的香椿。母亲的电话,把我带到了遥远的童年时代。
我的家乡鲁西北平原,有一片片的香椿树,每年三月,是香椿采摘的最佳时期,拿满地的馨香,常常是我们流连忘返。民间有“门前一株椿,春菜常不断”、“雨前椿芽嫩无丝”之说。
香椿树嫩芽被称为“树上蔬菜”,每年春季谷雨前后,香椿发的嫩芽可做成各种菜肴。它不仅营养丰富,且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香椿叶厚芽嫩,绿叶红边,犹如玛瑙、翡翠,香味浓郁,营养之丰富远高于其它蔬菜,为宴宾之名贵佳肴。香椿炒鸡蛋、拌嫩香椿芽、腌香椿都是宴席上常见且深受人们喜爱的佳品。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家中若有一株椿树,便省却许多为待客人无菜可食的烦恼。
家乡有栽种香椿的传统和喜好。房前屋后,田头地角,沟上坎下,随处可见大小高矮不一的香椿树。每年春天,香椿树嫩芽盈枝之时,就到了掰香椿芽的时节。旭日初升,树叶上还挂着露珠,心急的男孩子们,不等晨露消散,将攀爬椿树当作比武场,一声吆喝,个个如猴子一般攀爬上树,或两腿一盘附在树干上,或干脆站树杈上,或手执着挠钩,或手握着竹竿,只就椿芽上一钩或一按,椿芽便如一支力竭的箭镞,倏然落下。树下呢,则有不会爬树的小伙伴仰望,见有椿树芽落下,张开双手奔来跑去忙着迎接,生怕椿芽落在了地上。中午的饭桌上,便多了一盘时鲜的菜肴,绿绿的,香香的,诱着人的胃口。不到一周,田野上的香椿便被孩子们掰完了,原来在风中摇头晃脑,生机勃勃的香椿树,立刻显得光秃秃的。不过,不用担心,未等几日,这些树上就会重新长出椿芽,香椿是越掰越旺。
香椿芽以清明前后采撷最为鲜嫩合宜,过了谷雨,芽老而梗中多丝,不宜食。香椿在开水锅里稍煎,切丁加盐,与豆腐丁相拌,浇入陈醋,清油炝了凉调,是春天上好的佐菜。亦可同鸡蛋热炒,蛋香跟菜香和在一起,闻一闻都解馋。香椿切碎撒上盐巴、花椒淹了,可储藏到夏、秋,吃时加醋滴香油,味仍然极鲜。
香椿性凉,味苦平;入肺、胃、大肠经。不仅富含营养,而且还具药理价值,有食疗作用。《本草纲目》中说:“白秃不生发,取椿、桃、楸叶心捣汁,频之。”春天多食香椿,还可清热解毒,健胃理气,润肤明目,真是口福、健身两全其美。
我家的后院里有两棵香椿树,一棵有水桶般粗,一棵仅有茶杯口那么粗细。幼年,每到掰香椿时节,我便瞄上了家中的这两棵香椿树。一到野香椿采完,我就打上了它们的主意。但是,祖父严禁我掰小树上的香椿,他说那棵树正在"长树",经不住攀折,这样,我便只好掰大树上的香椿了。这棵大椿树靠院墙而生,长到两丈,分作两杈,然后又向上发展。每次掰椿芽,我都坐在分杈上,用挠钩钩。祖父呢,在树下捡。我一般不一次性采完,只掰够一顿吃的就罢手。这样,整个春天里,我们就有吃不完的香椿。
春天里暖暖的日光一舒展,饭桌上的新鲜蔬菜就招招摇摇地多了起来,马兰头、嫩荠菜吃遍了,那滋味独特沁香诱人的香椿,又怎么可以忘了尝鲜呢。此时的香椿是极香的,这个季节的香椿头,色泽嫩绿,叶尖带着玛瑙红,味浓郁浑香,没有比这更适合炒鸡蛋的了。
那个时候,母亲的厨房古朴而温热。小半勺油浇进灶上的锅,母亲迅速在粗壮的木头砧板上剁着香椿,一边剁着,香味就争先恐后地喷薄出来。香椿剁得越细碎,香味越浓厚。一个一个鸡蛋滚到碗里,红彤彤,暖洋洋,筷子拌着盐粒,当当地撞击着碗瓷。
炒鸡蛋是多么简单的家常菜,可是一年里并不多产的香椿让它在这一刻也变得弥足珍贵。母亲把香椿末悉数划进蛋液中,她不断地检查着,连砧板上、刀背上、手指缝里的叶末都不遗漏。这时锅里的热油已开始微微冒着热气,午饭的气氛也随之升了起来。伴随着“呲”的一声,青绿色的蛋液迅速弥漫,凝固,卷起稍稍焦黄的边缘。有时母亲会翻动铲勺,把它们无情地打碎,有时她又会随心情让它们凝成一整张蛋饼。不过不管怎样,都是极美味的。因为这种别样的香味,是任谁都抵挡不了的。
长大后,离开了家乡,走南闯北,吃过很多的风味小吃,但最难忘的还是家乡香椿炒鸡蛋,每当看到鲜艳欲滴的香椿,闻到它那沁人心脾的馨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长在春天的嫩芽,想起那像花瓣一样的春蹦蹦,心里就缠绵的不行,那些童年的春天,那些亲人,那些乡亲,都会一一向我走来。家里的人不管谁来我居住的小城,都会给我带一些香椿芽过来,也算是聊慰乡思吧。
香椿鱼
文/半瓶茅台
香椿鱼
我家天井里那棵香椿树,是五年前和妻子一起亲手栽的。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储存了一冬营养,经历了风雪磨难的香椿树,随着鸟儿的鸣叫声,终于从美梦中醒来。她伸了伸懒腰,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打了个哈欠:哦,春来了!于是,她叫醒了自己的许多同伴,一起努力的去迎接初升的太阳,亲吻和煦的春风,沐浴晶莹的露珠。一点一点,一朵朵香椿芽就钻了出来,露出了可爱的小脸。待到香椿的嫩芽长到七八厘米长的时候,就可以掰下来做香椿鱼了。
做香椿鱼其实很简单,先把香椿芽洗净晾干,在鸡蛋液里面粘一下,下到七八成热的油锅里,马上沾满鸡蛋液的香椿芽就浮到油面上,像一条条金黄色的鱼儿在游动,这时只要用筷子捞起来就行了。你好好看一下,它还真的像鱼呢。不等招呼,孩子就已经吃上了。又香又酥又脆,那味道就别提多棒了。
这天,我刚回家,就看见妻子正在用铁锹刨那棵香椿树,我很惊讶:“你为什么把它刨掉啊?”
“天井里不能栽香椿树。”妻子一边继续刨树一边说。说着那棵香椿树就倒在了地上,被截断的树根上渗出点点汁液,就像香椿树疼痛的泪珠。
“谁说的,为什么呀?”
妻子走到我身边,很神秘的对我说:“是阳阳的姥姥说的,香椿树没有正头,栽在天井里不好,就像一家人没有户主一样。”
我很生气: “什么话你都相信,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真是的。”
“要不咱把它移栽倒院墙外边吧。”看着倒在地上无可奈何地香椿树,妻似乎也有些心疼,就试探的对我说。
那也只好这样了。于是,我又和妻在院墙外边挖了个很大的树坑,把香椿树小心的挪过去,栽好,又浇上足够的水。但愿它能成活,明年还能吃到自家树上的香椿鱼。
可以触摸的春天
文/张宏
家乡在皖南小城池州一个名叫高坦的小镇上,秋浦河穿境而过,河水清澈见底,依山势地形而起伏蜿蜒,两岸山清林茂,倒映在水中,每到春季,总是弥漫着槠树的花香,间或点缀着一簇簇火红的杜鹃花。李白曾七游秋浦河,留下《秋浦歌十七首》等大量诗篇,“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就是写在这里。
高坦属于皖南丘陵山区,自然环境良好,几乎保持了原生态。每到春季,劳碌的村民都在忙着采茶、打竹笋。家乡的茶叶,长在山野间、竹林里,漫山遍野,山高林密,云雾缠绕,平时无人管理,是绝没有化肥农药的,并且土壤中富含硒等微量元素。到了清明季节,茶树纷纷冒出了嫩芽。采好后,高温杀青,揉制烘干,就成了高山富硒野生绿茶。泡一杯在手,茶汤碧绿,沉沉浮浮,片片舒展,浅啜一口,唇齿留香,还带有一点淡淡的兰花清鲜。清晨,大人会拿透明的玻璃杯泡好一杯新茶,三两聚在一起,比比锋毫、香气、汤色、滋味,谓之“斗茶”,赢的人洋洋得意,轻抿一口,慢慢咽下,然后张开嘴,轻轻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嘴里、喉咙里、肺腑间都充溢着淡淡的茶香,村民们的幸福莫过如此了。这个时候,远离家乡的游子,最迫切的心情便是收到家里的包裹了。现在,家乡的生态茶也在走向市场化,有村民开起了网店,表哥还经营起了一家大型的茶叶加工厂,并准备发展农家乐呢。再说这小竹笋,采茶的季节,它也钻出了地面,房前屋后,成林成片。无需刻意去寻找,村民们劳作的路上随手采一把,或者抱上一捆。扔在院子场地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剥好笋米,新鲜碧绿,肥肥嫩嫩。可以清炒,如果再放点自家腌制的腊肉,香气四溢,就着米饭,是可以连碗都舔得很干净的。小朋友拿着剥下来的笋衣,叠成雨伞的形状,雀跃着跑开了,嘴里边嚷着:“下雨啦!下雨啦!”。竹笋还可以晒成笋干,留给工作在市里的子女或亲友,随时可以尝一尝家乡的味道。
春天里山野间的各种特产很多,蕨菜、地儿菜、香椿苗等,也是这个季节最诱人的山珍了。这蕨菜,选它未伸展开的嫩芽,像一个个小拳头,用柴火将铁锅烧得红红的,倒入菜籽油,放入葱姜蒜和少许辣椒爆香,再加入蕨菜,翻炒一会儿,就可以上桌了,清香滑润,鲜美爽口。香椿炒鸡蛋也是这个季节的一道应景菜,我家老屋前面就栽种有一排香椿树,高大粗壮,等椿树长出了嫩头,红通通的,母亲会用长长的竹竿绑上镰刀,和父亲一起,一个采,一个捡,一会儿就能装满满一竹篮子。香椿头绿叶红边,如玛瑙、翡翠,香味浓郁,用来炒鸡蛋,金黄翠绿,香气扑鼻,吃在嘴里,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肚去。往往等不及劳作的大人回家,母亲会给我和弟弟提前盛好一小碗米饭,上面铺满香椿炒鸡蛋,我和弟弟则会比着看谁的菜多,谁能慢慢享用。据说这香椿营养价值远高于其他蔬菜,还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我工作后远离家乡,吃不到新鲜的香椿炒鸡蛋,母亲还是每年都会腌制一瓶香椿头邮寄过来,和从前一样美味。虽然这边菜市场也能买到,但分成小把论两卖,价格很高,已经不是家常菜了,但味道却大打折扣!
这大概就是记忆中的乡愁吧!
香椿头
文/吕立
前些天里,父亲提出想吃香椿头,母亲便买了一些,炒鸡蛋。
听母亲说,现在香椿头特别贵,都是按两卖的。整个菜场也只有这一家有卖。
一盘香椿头炒鸡蛋,灰绿色的碎叶片糅杂在一团团鸡蛋里,卖相很不好看。闻起来冲鼻子,很涩。
父亲笑了笑,说,他小时候家里人都爱吃香椿头,唯独他不爱吃,尤其闻不得这苦涩的气味。家里炒香椿头的时候,父亲便只拣别的菜,盛碗饭,远远地跑到房檐下蹲着吃。后来父亲到南方来了,发现我母亲家里也吃香椿头炒鸡蛋。父亲就想,尝尝罢?不料这一尝,便迷上了。
父亲还说,以前香椿头很常吃,不像现在,少得可怜。
他小时候家在北方农村,村子里普遍穷,菜少。尤其到冬天,地窖里一摞大白菜,一摞土豆,一堆白萝卜,轮着吃。到了初春,天气还未转暖,剩的不多了,村前几排香椿树却抽出了新芽,我奶奶便去摘一箩筐新鲜的香椿头回来,炒鸡蛋吃。这便是全家人(当然除了我父亲)在初春时一点生活的新意与期盼了。
后来呢?
后来,有了公路,有了卡车。北方一个贫穷小农村的冬天再也不止大白菜、土豆和白萝卜了。一年四季,各种各样的菜从车上卸下,涌进村口,涌进奶奶的箩筐。香椿头不再是人们维持生计的必需品了。逐渐的,香椿树自开自落,无人去采,无人去摘。
最后,香椿树被砍掉了。
父亲沉默了。
我尝了一口。香椿头的味道很浓,浓过鸡蛋味儿,浓得像雨后空气中饱和的土壤的味道,是树根的味道。很涩,却坚实,一下便能沁到心里去。
这番味道,父亲小时候不爱,长大才明白它在生命中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那是一个贫穷的村庄,一个贫穷的时代的味道。
香椿头,已然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了。
如今,我爱吃的,多半是甜腻的,亦加醋加辣。那种味道仅停留在舌尖,而难以弥漫到心头去。带着香椿头那般浓郁气息的东西,我恐怕这辈子也吃不到了。毕竟,我的日子远没有我父亲小时候那般苦涩。
或许,只有那个苦的年代,才爱香椿头涩的味道。
奶奶的香椿树
文/沫晨慧
小时候,对春天总是情有独钟,恋它的最初情结还是源于奶奶的那几棵香椿树。
安享晚年的爷爷奶奶,在自家院子里栽种了各种蔬菜,春夏秋季随时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蔬菜,品种多样化,除了平常所见的蔬菜外,还有被称为“树上蔬菜”的香椿嫩芽,可谓是丰富多元,各持所长。它的成长在奶奶的呵护下,更加熠熠夺目。
谷雨前后的春季,香椿抽发嫩芽,奶奶会小心翼翼的站在花园墙上,一手扶住枝干,一手轻轻掐采嫩芽,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触疼香椿树似的。跨出菜园子,奶奶总会直盯香椿树很久,然后再从水缸舀几勺水均匀浇洒,一举一动尽是柔柔的呵护关爱。我在想,这几棵香椿树在奶奶的心里,已不仅仅只是香椿树,它还是奶奶的精神寄托吧。
采下的嫩芽,经过奶奶的巧手烹制,一盘香喷喷的菜肴即可食用,色香味绝对俱全。
时隔多年,我曾试图在南国他乡尝吃香椿菜肴,渴望能在瞬间吮吸到奶奶烹制味道,哪怕只是一秒的瞬间。明知是不可能的徒劳,但仍想怀着对奶奶的念想,再试一次又一次。
春来了,排排大雁从南方归来了,冬眠的虫鸟也苏醒了,唧唧喳喳的小鸟总喜欢停站在香椿树枝头叼啄嫩芽,绿叶红边的香椿叶子被啄的不成形,这可急坏了备致呵护香椿树的奶奶。
终于,奶奶想到了一个很土的办法,那就是和爷爷轮换盯梢,驱赶前来搞破坏的小鸟。这办法在很多人看来很愚蠢,但在奶奶看来只要管用就是好办法,只要香椿树不被伤害就能安心。香椿树抽发的嫩芽,供爷爷奶奶食用了一季又一季,也被奶奶照料了一季又一季。
香椿树还在绵延不息的成长,抽发的嫩芽已疯长成枝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单爽模样。细心呵护它们的奶奶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再也没人前去爱它们了。
住在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味道,经奶奶之手巧烹的味道,我再也寻不到了,寻不到了。
一如当初,对春的眷恋依旧浓厚,尤其是在谷雨前后,香椿抽芽之时。闭目嗅闻阵阵浓郁香味,飘自奶奶精心呵护的菜园子,还有其它蔬菜飘香的味道。
忽听到耳边的呼唤声,亲切熟悉,多想就这样闭目不醒来,再听奶奶喊我给她搭手采摘嫩芽,教我小心采摘的技巧。可,我还是醒了,沉醉的记忆也醒了,奶奶离我也更远更远了。
再遇初春,倍感春寒料俏,瑟瑟发抖,那几棵香椿树也显落寞孤寂。
冬去“椿”回
文/程筠
香椿树,被人提起和遗忘,同时发生在春天。余下的季节,它们好像是缺席的。
椿,大概是名字太应景应季了!对春天如此偏袒,才会被其他季节冷落吧。
食椿,更多的,是一种仪式。乍暖还寒,香椿已经萌芽。掐一把嫩头,沸水里滚一滚,斩碎,做什么菜,都能撒上一把。
或炒或拌,都足够鲜味夺人。外婆的吃法,至今记忆犹新:半碟老酱,一把香椿,随饭一起蒸熟。酱,最好是晒够夏天最狠毒的太阳;椿,最好是挂着春露刚刚采来。酱香佐着椿香,都是时间风味。
香椿难打理,产量微薄,也就无人用心打理。香椿树多半长得细溜溜的,树冠一丛嫩椿,竟然有些楚楚可怜。
掰下一丛,就会留下一道斑痕。斑痕处,不再萌芽吐叶,会成为一块永久伤疤。生长,只得另找地方。见过斑痕累累的香椿树,坑坑洼洼,简直吓人一跳。多少次被掐断希望,就有过多少次展露希望。
无论如何,总有一丛香椿,会躲过眼尖的人,长成一树绿荫。从夏天穿过,走进秋天的尾声,在冬天抖下一地落叶。初落的叶子,黄绿相间,状如鹅羽。几夜寒霜,已是一层焦黄。
此时,抬头望天,椿树依然还是风景。瘦枝上,挂着几串香铃子。这是香椿的果实,名如其物,一挂果子,真的像极了一串铃铛。细细一看,壳似花瓣果似蕊,又像是一簇簇花团盛放。
即便冬日,椿树也从不衰败,也学春来花开,也等冬去春回。
春菜
文/张向军
春天,万物萌动,人们的味蕾也开始苏醒。美食家苏东坡曾写过一首《春菜》的诗,诗中提到了:蔓菁(今俗称大头菜)、韭菜、荠菜、青蒿、甘菊、菠菜、白菜、苦笋等菜蔬。想到这些美妙的美食,诗人宁可辞官回乡,可见美食的诱惑。在我看来,春菜就是应春天而生发的菜。春天植物从漫长的冬眠中醒来,冒出鲜嫩的芽尖。《诗经·小雅·采薇》里古人所采的“薇”,大致就是野生的豌豆苗的芽尖。
南国春来早,田间地头、山溪沟壑所见春菜的品种繁多。家里人最爱的是香椿,香椿长在“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的古老椿树上,采摘颇要费些周折。采摘下来的褐红色嫩芽,我们叫“椿尖”,有一股浓烈的香味。椿尖洗过后切碎,拌以剁碎的辣椒,浇上酱油、麻油,就是一道可口的凉拌菜肴。不喜凉菜的可以用香椿炒鸡蛋,香椿的清香和鸡蛋的气息融合,调和出的味道也让人舒适。
在云南,除了芽尖,树上可采食的还有各种花:棠梨花、金雀花、苦刺花、白花、芭蕉花、海菜花等。棠梨花的花蕾像绽放的花椒果,通常的吃法是用韭菜素炒,或者用酱汁爆炒。韭菜也属于生发的菜,棠梨花富含维生素,它们放在一起算得上黄金组合。金雀花色金黄,瓣端稍尖,旁分两瓣,势如飞雀,故名“金雀花”。经典的吃法是鸡蛋炒食,灿黄喷香,鲜嫩清甜,风味独特。苦刺花类似于北方的洋槐花,吃法有凉拌、豆豉热炒,它不但是一道难得的山珍美味,还有清凉祛火的药用价值。
春菜里具有药用价值的最有名的应该算车前子。它的功用是利水通淋,清热明目,对治疗赤肿尤为有效。它的古名叫芣苢,《诗经·周南·芣苢》曾写到:“采采芣苢,薄言采之……”描写了古人摘拾车前子,用衣襟兜揽的景象。楚雄人叫车前子“蛤蟆菜”,大概是因为春雨落下,蛤蟆欢快地叫唤,车前子就长出来了,就到了采食车前子的时候了。
东坡先生爱吃的美食中有一道菜是苦笋。“好竹连山觉笋香”。笋,是一种禾本科植物的嫩芽,云南多山,山中长竹,春天出笋的季节,在集市菜场,到处都可以看到沾着泥星的粗壮新笋。于是,笋就成了春天家庭餐桌的常物。可用青椒炒、腌菜煮、酌水以后腌制,也可凉拌,味道甜脆、清香、鲜爽。云南版纳、德宏还有吃酸笋的习惯,酸笋煮鸡、煮鱼都是别具特色的菜肴。吃不完的新笋,人们还将它切成片晒干,制成干笋片。这样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笋了。如果美食家东坡先生吃到异地风味的甜笋,不知又会写出怎样的诗篇。
春菜,还有很多很多,荠菜、蕨菜、枸杞尖、芦蒿、灰条菜、辣木尖……每一个春天都是舌尖上的春天。
谷雨“吃春”
文/周广玲
谷雨前后,香椿新芽初绽,民间有“三月八,吃椿芽儿”的说法,这时的香椿醇香爽口营养价值高,故有“雨前香椿嫩如丝”之说。谷雨食椿,又名“吃春”。古时,人们把春天采摘、食用香椿说成是“吃春”,寓意迎接新春到来。
据说早在汉朝,我们的祖先就有食用香椿的习惯。香椿还曾与荔枝一起作为南北两大贡品。宋苏颂盛赞其“椿木实而叶香可啖。”椿素有“树上青菜”之称,鲜椿芽中含丰富的糖、蛋白质、脂肪、胡萝卜素和大量的维生素 C。其叶、 芽、根、皮和果实均可入药,香椿具有提高机体免疫力,健胃理气,止泻润肤等多种功效。
家乡的院落,栽种两棵香椿树,每年春末,母亲总会摘下打尖下来的最鲜嫩的香椿芽,为我们做各色的香椿美味。香椿可以腌制、凉拌、炒食、油炸,食用方法很多。但由于其香味浓郁,无需繁复的配搭,所以烹饪方法极其简单。
最经典的香椿菜肴,当属香椿炒鸡蛋。将椿芽洗净切碎,打入鸡蛋,加盐适量,搅匀,锅内放油,炒熟,即成。此菜味香浓,佐食馒头、米饭均可。简简单单的煎香椿饼最能吃出香椿的原始味儿,小段的香椿和进面糊里,两面煎香之后,金黄的面饼夹着一丝碧绿,令人齿颊留香。香椿拌豆腐也是可口的小菜,常吃还可润肤明目。
谷雨是春天最后一个节气,谷雨“吃春”,人们也许是想用这种形式,留住春色,让春意驻在心中吧。
“椿日”滋味长
文/杨柳
这天儿应该是春的脚步渐浓。你看,许多屋檐下已然构起了一堆堆燕子巢窝。春暖花开时,一直想为春天写生,却总写不出春天的秘密,草长莺飞三月天,一朵春花,一丛青草,都是生机盎然的姿态,而属于春日的小菜,也在蒙蒙细雨中悄悄探出了头,鲜活地朝我们微笑。
南方的椿芽、马齿苋、清明艾;北方的榆钱儿、荠菜、苜蓿;江南的枸杞头、菊花脑、马兰头,都是这个时节饭桌上最独特的美味。
传说上巳佳节(俗称三月三,“春浴日”,又称女儿节),走进田野里采摘春菜做“春汤”,可以祈祷阖家老小,平安健康。
春风十里不如碗中有你。每次走过山野,看到绿油油的野菜,都忍不住采摘。无论如何,趁这大好春光尝个鲜,咬一口那绿油油,嫩生生的春天,才算不辜负了这场应时应景的馈赠。
记得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文昌阁的小山坡上长着像椿芽叶的树。我煞有其事地对小伙伴宣布:“我发现了椿芽!”于是,我们“呼哧呼哧”地爬上小山坡来到树边,用一根长竹棒顶上绑一把小刀去割那树梢的一波新芽。有胆大的男孩子直接爬上树去摘。我们找来麻绳将这些新芽系成一小捆一小捆的,兴冲冲地到内东门菜市场,学人家坐地上卖“椿芽”,一毛钱一捆!来来往往的人群,看我们的人寥寥无几。坐到太阳快落坡了,一位老婆婆和气地问我们:“你们这是卖的什么呀?”我们齐声连忙回答:“椿芽!椿芽!”老婆婆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傻儿,这不是椿芽,这树叶子吃不得,娃儿们都快回家玩吧!”我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记忆中那是什么树,只记得这段孩提时的傻事。这也是我对椿芽最早的记忆。
后来看书才知道,香椿在中国已经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从汉代就开始种植香椿。在我们家乡大竹也有500多年的种植历史,目前香椿种植面积达10万余亩,遍布50个乡镇(街道办)。大竹的香椿是紫香椿,色泽紫红,芽苞肥厚,一眼望去,油亮的紫红色一片锦绣。上巳节前后,正是香椿芽上市的大好季节,它那紫红的叶,油亮的梗,扑鼻的香,每一处都散发诱惑,令人陶醉。民谚说“三月八,吃椿芽”, 农家田园的春天,正是从香椿开始的。
香椿的第一茬称头茬,色泽艳丽诱人,质地厚实肥嫩,皆为上品,绝对是新鲜和时令的代名词,故而成都某大型超市一上架便是每500克119元,让网友调侃“无法实现香椿财务自由”。在我看来,那香椿的娇贵,大概是因其短暂的生命及绚烂之美扑鼻而来,带着春天独特的香味,细细密密,自口腔再回环到鼻腔,头脑中似乎幻化出那发光的紫红,瞬时让人觉得春光旖旎。也许生活在钢筋水泥中的城市人,更看重的是精神愉悦和别样出尘的心灵感受吧。
对于香椿之乡的大竹人自然是“椿风得意”,把整个春天盛在盘子里,五块钱就够了。这些来自乡土,天然绿色而富有生机的,满载着春天气息的香椿,正是过往和现代的交融,传统与潮流的传承。作为“中国香椿第一县”,我们大竹的香椿正趁着和暖的春风,向外界传递着清新而温馨的生机勃发力量。
三毛曾说“生命的滋味,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都要自己去尝一尝啊”。香椿可以做香椿炒鸡蛋,香椿炒虾仁,香椿拌豆腐,酥炸香椿……而我们做得最多的便是简单易做的香椿炒鸡蛋了吧。椿芽洗净投入沸水中一焯即出,生味尽去,清香四溢。切末和着打散的蛋液搅成蛋糊,让七成熟热油在平底锅中流淌均匀,倒下椿芽蛋糊煎成双面金黄,木勺铲起来盛入青花瓷盘。炒出来后香椿看起来并不美貌,然而其香带着一股木头和泥土的气息,香气四溢,扑面而来,闻得惯的人稀罕得不得了,喜爱如同折耳根,芫荽。
从爱一道菜而爱上一个季节,时光不会辜负你的等待。于乡野小院,椿树溪畔,春风椿香,与二三好友,赏花食椿,情之所至,对花共舞,吟诗作对,真乃人间三月之妙事。
静美缱绻,用心珍惜,还给生活最美好的样子,才是对待春光和生活应有的态度,这便是我喜欢的春天的模样。
多年以后,愿我的小伙伴们仍记得那年少傻事,“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最是一年春好处,愿你无事为花忙,何惜落英又缤纷。一年之际在于春,让我们一起,食美味春天,览明媚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