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池塘的散文
关于池塘的散文(精选12篇)
残荷
文/黄玉才
那天我下乡,在石柱偏僻的土家山村偶然发现一池荷塘,曾经轰轰烈烈繁花盛开的池塘,只留下一池残荷,鲜花凋零的残叶,浮在水面上,在初冬冷雨的敲打下,显得冷落残败,但却呈现残缺的忧伤之美。
留得残荷听雨声。池塘的残荷,枯萎的莲枝举着向上的姿态,迎着风雨飘零,有的枯梗虽然褪去了夏日“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丽,但仍坚强地挺立,并发出盎然的生机。有的枯梗折断插入水中污泥,有的叶片零落破碎,黑色的莲蓬,仍挺起不屈的脊梁,俯仰沉浮的各种姿态,浸泡在雨水里,但它们都守住自己的根,守住自己不朽的风骨,守住自己永不泯灭的信念。
每年春夏,荷塘在一片蛙声中,呈现“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诗情画意,开始生命的旅程。直到盛夏,“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一池塘的荷花,绿伞翠盖,蜂飞蝶舞,一片繁荣景象,沁人心脾的花香,在空中弥漫,让人心旷神怡。
点点滴滴的冷雨,敲打着荷塘里稀稀疏疏的残叶,浮在水上的残叶,雨滴溅起阵阵涟渏。如诗的雨声,顿时响起一片琴弦声,“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诗人李商隐笔下敲落的晚唐雨,一直滴到今天,那凄楚的雨声,斑斑点点的雨滴,滴在我的心上!是孤苦飘零、情景交融的诉说。淅淅沥沥的冷雨,点点滴滴地敲打在枯荷上,那凄楚的、错落有致的声响,为残败的残荷弹奏着谢幕的挽歌,失去红花绿叶的簇拥,残荷的孤独凄楚之美,令人柔肠百折,平添几许怀旧的情绪。清代八大山人,感叹江山换代、人事昨非,作为大明遗老,怀念朱氏江山金鸾宝殿的皇子皇孙生活,喜作孤鸟残荷以自慰,不与大清同流合污,孤傲于世的品格让人敬仰。
在那一池枯败的池塘,我听到了季节的脚步声。奉献了一生的残荷,隐藏在山野田园,残荷之美,美在凄楚;美在婉约纯洁;美在孤独可爱……残荷的一梗一叶,失去了往日“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美,迎来凋零的冬季,孕育着春天的美丽……
半亩荷塘
文/静晚秋
荷花轻露红唇的花蕾,是最美的女子,袅娜的影子,在清晨的薄雾里,若隐若现的样子,会让人留恋与遐想。五月底,六月初的样子,天气还是比较适宜的温度,所以,荷花长得最美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刻了。
我的苗圃旁边,依靠着公路,有一个荷塘,平常不是很起眼,可是一到了荷花开的时候,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碧绿的荷叶,平展的叶心里,总有一点水珠在莹莹随风 舞动,晶莹的珠子,可以随着叶子的舞动而给变这形状,很是灵动的感觉。倘若,你是在清晨的霞光里,走过荷塘边,不仅是花色的纯净,而是荷姿的亭亭玉立,会 让你停住脚步,静静的分享一下,莲的轻盈。
荷塘不是很大,只有半亩左右,这是一个小池塘,作为苗圃的灌溉用水,我们一直是疏于管理的,池塘也是很浅的,水质也不好,碧绿的浮萍也是疯长的很,有时一 些野杂鱼无法吃掉浮萍了,我们就会用除草剂,解决一下遮住了池水的浮萍,让水质不再发黑发臭,所以,荷塘里的一切,基本属于自然的环境,没有多少人为的痕 迹,可是,荷花是个懂得珍惜的生物,只要她的世界适宜了她的存在,她的一切就会如旧。
原本,这是一个小水塘,是人家养鱼的地方,不知是谁,半夜里,偷偷的来倾倒垃圾,一夜之间的变故,一个池塘,被填去了半个还多,水漫出来,淹死了我们好多 的苗木,鱼儿,还是刚放养不久,也因为垃圾的毒害,毒死了。池塘被迫荒废了,我们只知道,查了许久,没有抓到肇事者,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怜的是这个池塘, 臭气熏天的过来一个夏天,秋天。直到冬天的温度降下来了,才好了许多。
我们算是幸运的,村里没有人来操心这个池塘了,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我们的专用池塘了。这个半亩左右的池塘,这样与世无争的存在了许多年了。水一直这么多, 山上总有一些水流下来,经过我们的苗圃沟渠,流到它的怀里。我是在四月间的一天,到池塘边的地里,去查看苗木时,才发现了一片荷叶,已经长出来了,绿色中 的嫩荷叶,还是卷起来的尖尖叶子,上一年被倾倒的那一个角落里,竟然有许多的荷叶顶出了水面,好一派生机盎然。
于是,这里就成了常来的地方了,我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过来看看荷的成长。我对荷花的熟悉,早就在断桥的春天,就熟悉了。而在身边有这样一个不是同类的 知己,却是近几年的事了。荷花对我的生活,产生了怎样的改变,无从说起,但是,给我带来的快乐,却是显而易见的。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想事情,在一个相对安 静,却有思维空间的地方,就是这个半亩地左右的荷塘了。
那是,第一朵荷花含苞欲放的时候,也是我出差归来,卸不下一身的疲乏,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处处的小心的时代,唯有这个荷塘边的小息,才会轻松的没有负 担。安顿自己的情绪,当我发现了那一朵红色花蕾,映着晚霞的红晕,娉婷而立时,我彻底抛开了烦恼的人事,我在荷花的对面坐了下来,因为这俨然是我的地盘, 我想独自拥有的时刻,没有什么来打搅,我的情意轻许给了,这个苦难中来的荷花仙子,她出淤泥而不染,展尽风姿的容颜,羞羞答答的粉色玉黛,正是,断桥畔的 青莲,无法比拟的一种自然的羞涩,与维美。
我开始于眷恋,只要我在苗圃里,我就会去看看,荷花的红颜,花开花谢,已然是突破了自然的一种倚望了。我会细心的去算算,这个夏天,开了几多,这个秋天, 又谢了几朵。这一年,我是绝对的幸福的人,我眼里的荷花,一直是陪伴我的,显然,第一年是一个开始,蜂蜜也是零零落落的几只,蝶儿只有一只,灰白色的小 蝶,直到快是秋天了,才有了它的身影,不肯离去了。
因为,这里是垃圾填埋的池底,没有人来采藕,捕鱼,摸螺丝,俨然是一个没有打扰的世界了。只有我经常的出现在荷花面前,坦然自若的对着荷花,有着许多的遐 想。这里竟然成了我的心灵修复场所了,常常在晨露凝集的时候,对着月色,思想着我对生活的沉淀,其实,我真的不需要太多的生活得到,纠结的人生奢华,其 实,在荷花池边,变得很轻、很轻的了,对于陶渊明的桃花坞,我很有体会。
经过了几年的生长,荷塘已经满池的绿色了,六月初,我还是以个非常幸运的人,这些年不变的相处,与荷之间俨然有了一种默契了。我差不多都忘记了断桥的荷 花,是个怎样的荷花了。我只知道我身边的和,开着绚丽的花朵,粉香是她的最华美的盛宴。从早晨开始,蜜蜂,蜻蜓。和彩蝶,不比断桥的荷花来的少,寻芳客的 追捧,才是最有力的证明。原来的垃圾分解着养分,都给了荷花的美丽了,这些纷纷乱乱的事事,竟然在花的世界里,成了花泥的嫁衣了。
这个夏天,来的过于的长了,连续的干旱高温,山上的溪流断了,已经几十天没有流过我的苗圃了。荷塘干枯了,荷叶从发黄到枯掉,萎缩,一直在我的眼前,慢慢 经行着,一个悲剧的情节,加重。龟裂的池底,叙诉着一种灾难。我在这个天灾的面前,我无可奈何看着荷花越开越小,直至她的枯萎。水,是任何生命物体的存 在,而我,对水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
每当云层加厚,每当早晨醒来,我都在盼着天空里的雨滴,来一场豪放痛饮,可是,忍受着痛苦的生命,抵不过苍天的漠视与绝情。我的池塘里,我的苗圃里,一片 衰败了。在天的面前,我是一个弱者,一个无法挽救自己喜爱的弱者,井水已经抽干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去拯救我的世界呢。我寄希望于清晨的风,清凉一些,露珠 来的猛一些,可是,玉露湿眸的荷花,已经不再是亭亭玉立的样子了,已经是残荷叶枯的荷塘,进入了秋深的境地了。
雨还在天上,游曳着一个残酷的灵魂。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黄昏的寂寥,我准备离开了。走过荷塘,我走下池底,踩着硬硬淤泥,叹气,已经是多余的了。
明年,我将去一个有水的地方,重建我的苗圃。我不知道,这一池的荷花,还会不会,重新的花开一季。
一个人要的不需要太多,或许半亩荷塘就够了。
怀念,那一池春水
文/孙长江
当初,买这幢房子,就是因为窗外有一个池塘。
水面不很大,跟朱自清当年背着手踱步,踱着踱着,就踱一篇经久不衰的高中教材来的《荷塘月色》比,差不到哪去,只是没有“田田的叶子”,也不见“亭亭舞女的裙”。
但我还是喜欢这池塘的。
坐在电脑边,时间久了,我总是要站起身来,走到有着池塘的一边的窗前,向外看。看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池塘的四周,都是些高大的树,再往下看,就是长长的叶子,全都笔挺挺地朝着一个方向,剑一般地茁长着的蒲棒草,还有绿色的花,好像总是开不全,都开在高高的茎上的一侧的芦苇,一阵风,哪怕是微微的风,吹过,它们的茎条就变成拱状,奋不顾身似的,保护着那些并不好看的花。
透过这一切,我才看得清池塘里面有趣的一切。
是野鸭子吧,东一群,西一堆地各自占据着一块水面,嬉戏着,玩耍着。有边游动边梳理羽毛的,老远,你都能看见那梳理好了的羽毛,在阳光里,是那么悦目;有一个猛子就钻入到水里,就像让你着急它才高兴似的,老半天,才在另一个地方浮上来,嘴里横叼着的是一条扭动的鱼儿,也不知那野鸭子,用的是什么招数,那极不老实的鱼儿,三下两下就被顺着吞进到了它的肚里……莫非是商量好了,那东一群,西一堆的野鸭子,在一个地方会玩腻似的,于是就不时地交换着位置。没风的时候,水面平静得就像一块晶莹的翡翠,它们一游动,那偌大的翡翠上,就有无数道条痕,纵横交错着,慢慢地漾开,直至消失。一瞬间,我就像是坐在低飞的直升飞机上,看见了我们叫作城市的大街小巷……
这儿的燕子也多,满院子里到处飞,边飞还边发出呢喃的软语,不仅不让人感到吵,反而会勾起你久藏的宿构。夏天,我最怕的也最喜欢的就是打开窗子;怕的是你正在搜索刚刚还很清楚,写出来没准儿就是天籁的一个于倏忽之间产生的意兴,可窗外,忽然响起的一声接一声的“卖鸭蛋了——卖鸭蛋了——”的叫卖声,搅的你心一沉,脑子里立刻一片惨白;喜欢是因为你正在享用着周遭的一片美妙的静谧,忽然就从窗口外送进来一串燕子的交谈声,或者就是它们玩得尽兴了,你追我,我追你,互相在叫号,叫号也喃喃,前苏联的着名作家富曼诺夫就曾说过“作家所写出来的,常常是事先没有想到”的,听着燕子的喃喃碎语,你的笔下,文思立刻就会像清冽甘甜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向外冒了……院子太小了点吧,要不就是燕子跟我一样,我写累了,就往窗边一站;燕子在院子里飞够了,也跑到池塘上面去飞了,一群一群的。我总觉得燕子是一种很高贵也很有尊严的鸟儿,这只要看它们的“服饰”就可以知道。那从头到尾披着的,根本就不是黑色的紧身斗篷,得仔细看,那可是能把画家鼻子都气歪了也调不出来的深深的宝蓝色的外套,里面呢?那可是把白云撕扯撕扯,再重新编织出来的保暖又防寒的内衣……对了,有个词,应该叫“颉颃”吧,原意指的就是鸟儿上下翻飞。好快乐的颉颃啊!飞的高的似乎要钻天,衔一片白云下来,玩一会儿,玩够了,一松手,就沉到池底;飞的低的干脆用肚皮在水里滑一下,然后再飞起来,洒下一串甘霖……
冬天到了,树叶掉了,蒲棒枯了,芦花谢了,野鸭飞了,燕子走了,池塘冻了……我的盼望也就开始了!盼什么?盼的就是春风一吹,眼前就又是一池春水,满池盎然。
可是,池水却干了!先前,还没有全干,还剩有井口大小的几块。
那天早上,写累了的我,又习惯性地站到了临池的窗口,心头陡然一喜:为了躲避冬天的酷寒,回到了南方的野鸭子,千里迢迢,它们又回来了!随即心头就又莫名悲伤起来:千山万水,日夜兼程,归来的你们,在这里还能呆多久?果真,没几天,它们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那干涸了池塘就被闲着一点事也没有,不,就被那些一直在盼望着“快干了吧,好种点豆角、窝瓜、土豆”的人“割据”净尽了,那仅存的一点“圣水”,就被他们你一桶,我一瓢地全用来给苞米、辣椒、生菜“解渴”了。
可是,多愁善感的我几乎天天都在想,它们,现在在哪里?它们还好吗?
夏天的故乡
文/张华梅
很多人不喜欢夏天,认为夏天炎热烦闷,有肆虐的蚊蝇,有聒噪的蝉鸣,总是令人不快。而我不,我喜欢夏天,喜欢那淋漓尽致的雨,喜欢太阳毫无保留的热忱,喜欢植物无所顾忌的生长,喜欢万物呈现出最旺盛的生命力。也许夏天是最不会想家的季节,外乡和家乡何其相似,走到哪,都有一种身处故乡的错觉。但其实,想家是人们骨子里的情感,再好的外乡也无法替代心中的故乡。
即使普普通通的几滴雨,也能在心中洒落成一幅画。故乡的植物竞相生长,禾苗齐整,野草缠绕,藤蔓借助树的力量勇敢地攀缘而上,有点像离家外出人们的不屈不挠。母亲的菜园一定生机盎然,绿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红色的番茄、长长的黄瓜和豆角,还有圆圆的南瓜,这些东西不能想,一想起来就会流口水,就会想陪着母亲说说话,就想对着远处的故乡无奈地笑笑,然后再情不自禁地流几滴泪。
故乡的河里总是热闹非凡,很多光着屁股的孩子在游泳,这是少年时的情景,却也是夏天最大的乐趣。抓鱼摸虾不一定有多大物质上的收获,但那种精神上的满足感,多年以后仍然令人难忘。其实,在外打拼的人,何曾不是在人海里游泳,又何曾不是在抓鱼摸虾,所不同的是,我们更在意现在的物质收获,因为我们必须生存下去,生存下去才能想家,才能美美地想那些童年往事。
故乡的树荫下聚集了很多人,老人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陈年往事,聊故乡的历史与现实。从河里爬上来的孩子们闲不住,他们在地上划格子,下各种各样乡间流传的土棋,真是不亦乐乎。男人们打牌,神情专注,不时爆发出得意的笑和互不相让的吵闹声,越是这样激烈的场面越吸引人。有很多人在围观,偶尔惋惜,偶尔兴奋,比自己打牌还带劲。有许多女人围拢在一起,手中做着活计,或者纳鞋底,或者打毛衣,总之是不得闲的,不得闲的还有她们的嘴,不停地说着话,张家长李家短,时而有几声叹息,时而又爆发一阵哄笑,神情转变之快,就像夏天的晴雨之间。
夏天的故乡是有荷香的。庄前有池塘,庄后有池塘,庄左庄右都有池塘,池塘里长满婷婷的荷,圆圆的荷叶间隙,露出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想到故乡的荷塘,心中便弥漫一阵芳香,这些年在外乡哭过笑过失落过得意过,但只要想起故乡的荷,那看似普通的荷仿佛有无限魔力,能让我瞬间安静,能让我心情平复。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一只蜻蜓,飞来飞去,疲累时总想落在故乡尖尖的小荷上,顺便在清水里看看自己的倒影,和自由自在的小鱼小虾打声亲切的招呼。
思念故乡的情感如酒,在夏天时最浓厚。一桩桩往事就如一杯杯佳酿,慢慢地饮,就会渐渐迷醉。其实,醉了也好,醉了以后,遥远的故乡就到了眼前,周遭的人群就成了乡邻,岁月在夏天里变得可亲可敬,每个人的身心都可以自由地在故乡穿行。
乡村明珠
文/屈绍龙
在乡村,一颗又一颗明珠,镶嵌在邹鲁乡村之间,熠熠闪光。
大地上的乡村,就像一个明珠,静卧在田野间。刘桥,一个只有几百口人的玲珑村落,一个整齐的布局呈现“丰”字型排列。
街道两旁树木高低错落有致,高大的女真树,与低矮的冬青,相互搭配,油亮的叶面,折射着街道两旁墙壁上的壁画,“孔融让梨”、“凿壁偷光”、“断机教子”……一个又一个民间故事,彰显着当今寓意。农户墙外,一道又一道的栅栏,围成一道又一道的风景,各色各样的草本花木,招引着成千上万的蜂蝶,形成无数个美丽的漩涡,静听到嘤嘤嗡嗡的声响,与寂静的乡村形成鲜明的对比。
街道中心的池塘,往日是一个干涸垃圾场所。夏日,难闻的气味,令村民作呕。而今,乡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草的清香,夏初,香味更为浓烈。野草贴着地面疯长,艾草,更是来劲,几日不见,就换一个模样。池塘,也在修建,也在整改,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思,来到池塘,这时,我发现,一片一片的野艾,冒出清爽味,我折一枝野艾,断茬口溢出汁液,染绿我的手指,清清爽爽的味道,在我的指尖上环绕,在初夏,我愿意嗅到这种味道,与小麦即将成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飘忽不定。野艾生长在水塘边沿,我撕下一片叶,扔到水中,看它如同鱼儿,在水中游荡。池塘里的蝌蚪,慌作一团,蝌蚪们慌慌张张到处乱躲,乱一阵儿,只要叶儿不晃动,塘中的逗号们也就迅速恢复平静。水边的空气湿润,清凉的风徐徐而来,一只青蛙,从池塘边的草丛里一跃跳入池塘,瞪着一双大眼睛,披挂一身迷彩皮,宣战似的大叫,然后又弹入草丛里,我摘下一片艾叶,向它掷去。叶片轻盈盈地浮在水面上飘向池塘中央。
村里的池塘,在月光下,荷叶显得无比宽阔,明亮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水珠在荷叶上滚动,晶莹剔透,富有特别的光泽。此时此刻,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的境界,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洁白的莲花浮出水面,荷叶田田。一首两汉诗《江南》在村民的脑海有了鲜明的画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虽然在江北的乡村,忽而仿佛有了置身江南的感觉。
青蛙,在月光初上的时候,在村头、或村中央的池塘里,早就憋不住嗓子,开始鸣叫,一只、两只、三只,继而,一个合唱会就开始上演了。村民不喜欢去城里听什么音乐会,村民也不愿意浪费那样的开支,在乡村静听青蛙的鸣叫,就是最好的享受。
如果是初夏,在月光下,在庭院里,一家人支起一架圆桌,凉拌几个小菜,在月光下畅饮,李白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村民不像李白那样,常常对月吟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桌上,刚满上酒,月亮就立刻融入酒杯,酒杯静止不动时,月亮,在酒杯中散发出光芒。村民不懂诗情画意,只是感受良辰美景。
夏日的树上,蝉的鸣叫,给乡村的夏夜,带来音响。高大的杨树上,一只蝉,爬在高高的树干上,高声唱歌,此时,树木在此刻有了音响,有了声音。
月光,在夏夜,是行路人的明灯。村民,如果出门回家在路上,有月光的陪伴,寂寞、孤单、害怕的念头,随月光而烟消云散,有月光的陪伴,人在月光里行走,就好像自己的同伴,在跟随左右,不离不弃。即使打扰了卷曲在路边歇息的刺猬,行人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感;野兔偶尔也会从田埂间穿出来,它们也在享受月光的温柔,山鸡扑棱一声飞起,给行人一个惊喜,哦,这些小动物,也在月光下,田野间,或觅食,或活动,或散步,夏夜的月光下,是乡村动物的天地,是它们活动的最佳场所。
池塘成刘桥村的景点,吸引无数邻村的村民前来游览,人们在此驻足观赏、赞叹,清澈的池塘,倒映着一张美丽的笑脸。
穿过池塘不远处,又一个明珠似的乡村展现眼前。东坡村,亦是一个平原村落,与刘桥村并列成一条风景线。
东坡村的街道两侧的民房的墙头之上,古色古香的黑瓦,显示一个古老乡村的新面貌。
村委会一侧的小广场上,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整齐排放,双休日,老人、孩子以及青年妇女,在此健身,无论是健身床,还是秋千;无论是单杠,还是双杠,都挤满了健身的人群。
村西南角的走廊两侧,坐满了老人。夏日里,乘凉的老人带着孙儿、孙女,手摇芭蕉扇,述说着牛郎织女的新故事,编织着银河宇宙的新传奇,一声笑语,激起银河的水声哗哗作响……
如水的月光轻轻地泻下,乡村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巾,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不停转动一天的石碾,在月光里停下歇息;麻雀、鸽子、燕子、斑鸠、喜鹊,归巢与家人团聚,寂静无声;归家的山羊,在羊圈静卧反刍;村民的晚餐,也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进行着,仿佛就是一幅《最后的晚餐》画卷……白日的喧嚣,夏日的燥热,忽而融入月光的海洋世界,一切回归到祥和的宁静。
此时,月亮,一点一点地放大光芒。乡村的景物也在月光里呈现出原貌,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斜射在大地之上。庄稼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依次投射在田埂、堤堰、山岗之上,凉风袭来,舞动的庄稼,在月光下,成为影影绰绰的各种景物。
秋虫,在月光下,唧唧有声,忽高忽低,时长时短;萤火虫,在月光里,提着灯笼在飞来飞去,和孩童们嬉戏,给他们的扑捉增加难度。
古朴的凉亭,为这个乡村增添无尽的色彩。往日里,贫穷、落后、破败的景象,早已被村庄的美景所覆盖,所裹藏,所抛弃。城市的喧嚣,城市的污染,城市的交通拥挤,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清楚地显眼,只有乡村还是一片净土。乡村的草木、山水、风情、庄稼、月光依然呈现着古老的色彩,乡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温度适中,是最理想的宜居之地;乡村,雨量充沛,气候温湿,河湖众多,是最理想的休闲之地;乡村,沃野千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是难得人间天堂。
在东坡村,我们找到城市里所难以拥有的美景,所难以见到的美景,所难以感受到的淳朴民风。
穿越东坡村的凉亭走廊,不远处,就是西坡村。
在一条线上的明珠,就展现在村民的面前。
透着古香气味的乡村,穿越古代定格在邹鲁乡村的大地之上。整齐的街道,洁净的路面,美好的壁画,一一呈现在村民的眼前。
青砖黑瓦,伴着古朴的风俗民情,在此,彰显弥散扩展。
一幅又一幅“二十四孝图”,惟妙惟肖,栩栩生动,每一幅画,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就是一个美妙的传说,就是一个文化传承的根蒂。洁白的墙面上,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孝道文化。
在此,不远处的田野上,春日野花满坡,径幽而香远;秋来草木郁郁,天高水清。这里的山,是低矮山丘,冬季或早春,丘陵显得光与秃,树木的叶子早已落尽,或是没有生长出来,在远处望去,我们看不清周围的树木是什么颜色,在夏季,苍翠欲滴的树木的浓绿,村民却能感觉出来。这浓绿是有层次的,从淡到浓,一直到浓黑一团,扑上村民眉头,压上我们心头。此时,薄雾如白练,伸手就可以抓到。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遨游在仙宫之中。这一种感觉村民从来没有过,从那以后,也没有过。至今回忆,当时情景,如在眼前。
这里的水,清,静,柔。在山丘的石崖下,那里有一泓深潭,这里有一条小路,路边有一条小溪,石间有细流脉脉,如线如缕;林中有碧波闪闪,如锦如缎。在夏季,这里的水,就从石崖下的石缝间冒出来,丁丁冬冬,佩环齐鸣,或隐于石后,或躲于石左,或藏于石右,而溪流不大,清清的碧波,将长长的青草拉成缕缕细丝。这条曲曲弯弯的溪水美得纯真,在缓缓的流淌中,不时有水滴轻落在草叶上,渗入根下土石中,然后,土滤石挤,再流出涓涓细流,顺山丘的坡面流到山脚下,没有凶险的水涡,没有震山的吼声,只是悄悄地流,静静地淌逢山转身回清眸,遇难蹑足曳翠裙。
明珠,不只是在天堂的珍宝盒,也不只是在城市的宝箱里,在乡村同样具有熠熠生辉的明珠。
你若不相信,就来我们邹鲁大地走一走,看一看,你一定会流连忘返。
村舍旧事之池塘水鸭
文/叙事高手
冗长拖沓的时光是如此寂寞无聊,呆在昏暗逼仄的屋子里久了,人立刻会产生一种久在牢笼里的束缚感。心也渐渐地低沉下去,什么事都不愿去想。于是便早早逃出来,外面的世界总归是另外一番景象吧。
抬头向天,太阳被厚厚的云围堵在半空,只能把一层淡淡的日光洒在我的肩头。没有什么风,空气也比较灰暗,远处高大挺直的白杨在视线里显得模糊,大概是要下雨了吧。一个多雨的季节,一个多雨的地方,一场雨,是多么的平凡而常见。
先不管天气怎样,我还是慢慢踱着轻快的步子,慢慢地走着。耳边的音乐,是我最爱的一首老歌。调子悠长,歌词怅然,配合缓慢舒适的节拍,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向过去的某些时光。然而,我并不会让思绪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之中,这会使我更加寂寞孤单。一个人,静静地走着,不去看任何人,也不去理会任何人的目光,眼前只有不断向前延伸的路,和自己默默流淌的繁杂的思绪。
低着头,无意地踢打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看它几经辗转,然后停在道路的中央。于是,不经意地把目光伸去,看见了那里原来有了一排各种模样的小石子。绕过一处还是一片郁郁青青的野草地,停留观望树梢的一只从墙外飞进来的小鸟,随着自己的意愿,不知不觉地又来到荷塘旁边,想寻找曾经失落的某些东西。这个季节,荷塘里的水很浅,也没有荷花荷叶,只是一片清澈宁静的水面,和上面来回游弋着的白色的和两只灰色的鸭子。
它们轻轻拨弄着两只扇子似的短短的后腿,像小船一样,在水面上留下两道剪刀似的破浪,身体缓缓地向前荡去。有几只游得累了,漫不经心地踱到荷塘的一块裸露出来的淤泥地上,张开双翅,抖掉坠在羽毛间的水滴,然后把头倒插到翅膀里,有的则缩进一只脚,闭上一只小小的圆眼,另一只在看着远处。
本没有什么兴致来观赏这荷塘,何况,也没有夏季里开的热烈的白色荷花和碧绿荷叶。看着那些塘旁边坐着的人们的安详和平静,我却更加没有了兴致。无意地绕着荷塘走了几圈,胡乱地想着最近几日来发生的一些琐事,也把一晃而过的过去和难以预测的未来,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勾勒,幻想。于是,一阵没来由的悲伤和落寞便袭上心头。出来散散心,却不料还是被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情景打湿了所有欢快的情绪。
荷塘的岸边围绕着一些高高的柳树,此时,正在水中细细观赏着自己苗条婀娜的身姿。柳树下,也有一些露天木质座椅,走累的行人,或是对烦累的生活有了厌倦,难得发了雅兴,便来坐坐,寻一段没有杂念的短暂时光,赏一赏荷花,细细梳理一下难以排解的心事。然而,常年的风雨侵蚀,那木椅的表面已然粗糙发黑,似乎碰一碰,就会碎落一地的腐烂木屑。
柳树下的一片草地,也添了不少秋意,微黄,枯瘦,像这片荷塘。
不远处,也有这么几个人,旁边停着几辆自行车,三三两两的,向荷塘里丢着一些东西,然后,那群鸭子们便嘎嘎的地浮水过去,个个都把脖子伸直,看着岸上的人们。还有几对情侣,坐在椅子上,相拥着,一边说着情话,一边有意无意地遥望着荷塘里一对白鸭。不远处的荷塘对岸,还有几个垂钓者,正蹲在岸上,紧紧地盯着水面上动静。
走的累了,也无心再看着别人,随意找了一个木椅坐了下来,幸运,耳边还有美妙的音乐,让我不被这巨大的空洞的时光所吞噬,淹没。
我闭上眼睛,任跳动的音符安顿我躁动的情绪。黑色的耳机,塞在耳朵里,声音调到最大,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的不相干。不知过了多久,耳机掉了下来,没有了声音,没有电了,睁开眼,那群水中嬉闹的鸭子,已经全部上岸,正在安稳地打理着自己湿漉漉的毛发。
不到一会儿,几只贪吃的鸭子,又游到那群人身旁,伸长颈项,痴痴守候在那里。一对白鸭向我这边游过来,在我附近的水面仔细地寻找着,终于落了一场空,便很是无奈地往别处游着。
那边的几个人,也没有更多的食物了,便做出一个挥手抛洒的动作,惹得那些远处的鸭们也纷纷聚往一处,把长而瘪的嘴伸进水里,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哼,一群拥有自由和整片荷塘的生物,却还是被一点吃食所牵绊,困扰。
终于,我还是不能自已地想起了故乡的鸭,眼前的这些鸭总归不如故乡的好。
乡村总是那般安宁,那般平静,属于它的一切都是自由而欢快的。那些家禽们虽然无法摆脱自己的宿命,但还是与他们的主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至少它们可以很自由快活地生活着。每当看到那些成群结队的鸭子横穿乡村小道时,那摇摆的有些滑稽的身姿,总能让我感觉到亲切,却也有点羡慕。
要是夏季,暴风雨一来,当全世界都被它的淫淫威吓到,而它们却像觅到了自己的宝贝,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雨中舒展开来,然后把夏季的一切烦躁和炎热一扫而光。看,那屋檐向下倾倒的雨注,那小沟里翻滚着的通黄的雨水,那漫天灰蒙蒙的雨雾,鸭子们就在这样被雨水覆盖的世界下变得焦躁,变得疯狂起来,它们或挥舞着纯白色的双翅,在雨中奔跑,或立在原地,撑开身体上的羽毛,任雨水浇溉身体的每个角落,或坐倒在通黄的水沟里,把头伸进那浅浅的浑水里,贪那水底的一阵清凉。那种感觉有如久旱的大地突遇甘霖,久未散去的阴霾突然遭遇一阵狂风,于是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心里的烦闷都会烟消云散。
喜欢鸭,喜欢它们的那种随性,喜欢它们那种舒展张扬的个性,更喜欢它们摇大摆地滑稽的步伐,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一个憨厚老实,又有点像不修边幅的老者。
那些年,家里每年都要饲养十几只毛茸茸的雏鸭。因为太过习惯,太过熟悉的缘故,对鸭这种动物,我倒是异常喜爱,尤其是当它们还没有长大的时候。那些毛茸茸的小鸭子们,浑身都软绵绵的,迈着摇摆而滑稽的步伐,然后嘎嘎地叫嚷着,争着眼前的吃食。有时候,并不是为了一点吃食,而仅仅是为了追逐前方一个未知的东西,又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去追,单单张开一对小翅膀,飞也似得往前奔跑,边跑边叫着,那如小婴儿般细腻而稚嫩的嗓音,煞是甜美可爱。
我常常会在自家后院的那块丢满垃圾的废弃土地里掘着肥大圆长的蚯蚓,然后装在瓶子里,慢慢倒给那些小鸭们吃。小鸭们可喜欢这种天然的美食,比起那些人工制造的灰色饲料,这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后来,也许是开荤久了,小鸭们渐渐地失去了对饲料,或青菜的兴趣,妈妈亲自给它们制作的吃食也只是象征性地吃两口,一旦看到蚯蚓,全都立即拼命地争抢。有时它们也会自己学着在潮湿肥沃的土地上寻找,用爪子翻开一些碎石,看看有没有目标。但是,毕竟幼小,它们还没有自己寻找食物的能力呢。
有时,我拿着铲子去撅的时候,那群走路还不稳当的小鸭们便一边拍打着小翅膀,一边疯狂地跟着我跑。
来到场地,小鸭们立即把我团团围住,一个个都枕戈待旦,紧紧盯着我的铲子,眼光锁定着那片黑糊糊的泥土。那块土地很是肥沃,里面住满了圆滚滚的红色或青色的蚯蚓,随便一铲下去,就会有一条露出半截脑袋的蚯蚓,这时,小鸭们像收到了某种号令,全都不约而同地冲抢到前面,争着把那蚯蚓咬到自己的嘴里。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见者有份,可怜的小蚯蚓一般都是被分成了好几段。
我还到别处寻找撅蚯蚓的地处,有时竟跑的很远。见到我拿了铲子,小鸭们都跟在我的后头,但当我走的很远了,又都依依不舍地回了家。不过每回,我都是带了满满的一瓶蚯蚓回来,小鸭们一见到我,就全都开心地嘎嘎乱嚷着。
晚上,我把手伸进装小鸭的笼子里,想摸一摸它们那浑身黄色的暖融融的毛发,而它们则静静地蹲坐着,像一只开进了宁静海港的经历了风雨的小船。
每年,那几只小雏鸭,就这样被我宠着,呵护着,然后悄悄长大着。长大了,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了,许多东西都随着时间在改变。在这几年,我家已不再养鸭子了。母亲说,养鸭子不合算。
故乡的鸭子还有很多,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独门独户自由地养,而是成了一个专门的养殖场。我有点幸灾乐祸地想,鸭子们终于失去了自由。
眼前的这些鸭子们,又何尝能游得出这片小小的荷塘呢?
就像自己,纵然能生出双翅,又怎能飞出这堵无形而又高大的围墙?
故乡的池塘里也会有几只野鸭,俗称水鸭子。不过这种鸭子在人么眼里是水鬼的化身,是不能碰的,甚至也不能看。但是在我的眼里,它们同样是那样的潇洒,那样的自由。这种鸭子一般都呆在水下,胆子甚小,一般在池塘或小河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会浮出水面,在上面舒服地飘着,然而一旦它感觉到四周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即钻入水下,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出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世俗的偏见才会认为这种生物是不祥的征兆。我有幸,有过好几次目睹它们的风采,不过我都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它发现。它的个头要远远比家养的小的多,一般都是灰色羽毛,大概是随着周遭的环境而变化的。它的动作非常灵活,总是在一瞬间就消失在视线里,有时候是回到水底了,但有时候它游到了前面很远的地方,身体又不大,很难发现它是如何从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对于这种奇怪的生物,我向来是保持着十足的好奇心,总是在有幸遇见的时候,偷偷驻足很久,但总是不能看清它的模样。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发现我,还是因为过度享受这快活的美好时光,水鸭子居然朝着岸边游过来。我怀着激动而惊讶的心情,静静地等着它靠近,可是还没到一半,它就因为我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萎的树枝发出的莎莎声而又消失在水面。
为什么要对一个喜爱着你们同类,喜爱着你们的人类感到如此的害怕呢?
很多年过去了,每次回家,我都会选择一个时间,停留在它曾经出现过的池塘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希望我能再看一看它们,再让我回首一下曾经的那些记忆,可是,无论如何,再也没有它们的影子了。家里人说,池塘干了好几回,里面的鱼虾都被捞的干干净净,在下游还筑起了大坝,捞河底的黄沙,水鸭子早就没了。
家里人还说,别说野鸭了,这几年,那些以前经常见到的野鸟也不多了。
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吹灭了那些在脑中苏醒过来的回忆,浑身哆哆嗦嗦,凉意袭遍全身,但我的心里却更加冰凉。我看到那群休憩完的鸭子们正欢快地拍着厚重的翅膀,争相往水里涌。
但是,喂食的几个人早已骑着车子,离开了荷塘。
泥鳅
文/周华诚
“泥鳅啊,你也装不成金鱼吧。”
这首诗,叫《泥鳅》。
这只有一句话的诗,在日本,叫“俳句”。俳句,日本的古典短诗,十七个字音。俳句之神松尾芭蕉,他的俳句让人过目难忘。
“古池塘呀,青蛙跳入水声响。”
清寂,幽玄。此番意境,都市中人唯有神往而已。
再有,“树下肉丝、菜汤上,飘落樱花瓣。”
真美。既有生活的平实,又有物外的悠然。
这样的诗,我也会写。张口就来,“窗外稻谷黄,桌上一锅泥鳅真香啊。”
是在江山,一个叫大桥的地方。秋意高远的天空下,层层稻浪在涌。朋友拉着我,开车穿越树林田野和村庄,进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农庄。聊天,喝茶,吃花生。老板娘扎围裙,村妇打扮,洗手下厨去。一会儿呼喊小儿端一碟枣。一会儿呼喊小儿扯一把葱。小儿六七岁,尚未上学。半个多小时后,老板娘便端上一大锅来,顿时鲜香扑鼻,招引得众人腾地纷纷起立,伸颈近前细嗅,一个个争道,“香!真香!”
一大锅煮泥鳅。
乡野的烧法。几块豆腐,几把辣椒,一把小葱,柴火灶上炖了出来。可就是香。也再没有人说话,只顾埋了头吃那泥鳅。
泥鳅,水中人参,不寻常的一种鱼。
小时候,故乡水田里常见泥鳅。池塘,沟渠,溪流里,鱼儿不多,泥鳅不少。
孩童喜欢捉鱼,不喜欢泥鳅、螃蟹、小虾。泥鳅、螃蟹、小虾,在孩童眼里,属小玩意儿。鱼则不同。红丝棍,白条子,两指宽的小野鱼儿用柳枝串了一串,拎着走回家,一路收获小伙伴的欣羡和仰慕。
夏天近晚时分,天气闷热,池塘水浅,泥鳅纷纷探头到水面呼吸。
我跟着大人,拿一个印满牡丹红双喜的“国民脸盆”,下池塘泼水。水泼到沟渠,漫进稻田,把池塘舀干,泥鳅就噼哩啪啦在泥里钻。双手拢住,一把一把捉泥鳅。一个黄昏,能捉小半盆。
稻田中,也有泥鳅。黄鳝,泥鳅,那时都多。冬天阴冷,水田干透,泥鳅在泥下三十公分处冬眠。在泥面找到透气小洞,手指探入,沿洞往下掏,总能掏出泥鳅。有的洞里,不止一条泥鳅,有两条三条。
此近十年,泥鳅和黄鳝,稻田中几近绝迹。化肥和农药,把稻田中的蚯蚓都杀绝了,遑论泥鳅。
城市菜场,时常还能见到黄鳝泥鳅,却不敢买。电视上常有各种新闻,这个有毒,那个有毒,令人对吃惶恐。豆芽说是用尿素催长,泥鳅用避孕药喂大,谁还敢吃?怕此种泥鳅吃多了,再不能生育。
以前人生殖力旺盛,怎么都能生。现在生育居然也成了都市人的难题,怎么弄都怀不上。真不知道,这是要闹哪样?
那时的泥鳅,生命力顽强。扔在没有一滴水的干盆中,五六小时仍然能活。冬天干燥的泥巴里冬眠,结冰,春来化冻,泥鳅照样鲜活。这种泥鳅,放进塑料袋装一些水,扔进冰箱冷冻,冬眠。想吃了,拿出来,放冷水里解冻,泥鳅还能复活。
没想到,在大桥,泥鳅还有很多。大桥的泥鳅,是养殖,却是在清水里养殖。也不乱投污七八糟的催长药。只任它自由自在,自然生长。
自然的东西,自有其鲜活的纯正味道。
所以在大桥,还有泥鳅文化节。泥鳅有什么文化?吃的文化罢了。
大桥泥鳅的烧法,乡土人家常有三种。一是干煸,放雪菜和辣椒炒起来,尤香。二是慢炖,与香芋、豆腐、青瓜之类的一同慢火炖出,尤鲜。三是红烧,上好的黄酒和手工的酱油,放一点豆瓣酱,烧出来尤其味美。
其实,在大桥吃泥鳅,不必管这样还是那样的烧法。只要随便地走进一个农庄,跟村妇一样打扮的老板娘说,来一锅泥鳅。然后,就静静地坐,看窗外的稻浪,一层一层地涌。然后,聊天,喝茶,吃花生。
很快,桌上一锅泥鳅啊,真香。
荷塘初夏
文/那时晨曦
连日的几场雨,将空气滤得一尘不染,气温也降了许多。推开窗,我却觉察到了远方飘来的一种气息,格外真切,幽长,仿佛记忆缠绕。
路面上还是湿漉漉的。远远的就望见一片荷塘,不如公园中的那么艳丽,也不如朱自清笔下的那般撩人情思,但却是流露出一番别样的风味。
水面如一块镶在地上的巨大的镜子,小荷笼着青纱的梦,那么的恬静,曼妙,在池塘里虔诚的守望着。微风徐来,荷叶上面零星地撒着点白花微微颤动,像在少女睫毛上挂着的星光。
蓝天白云倒映其中,梦幻般的穿越。恍惚间,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水在天上,还是天在水里?
偶尔一只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那水中的蓝天白云便像是被风吹皱了,随着水波,晃悠悠向四周晕染开来……
阳光斜射在荷塘里,闪闪烁烁,像碎了一池塘的金子,又像是一池塘的星子,浮在水上,调皮地眨巴眼睛。
波光潋滟处,却举着一只含包的朵,纯白中透着点粉红,从容而超俗。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佛都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是因了莲花不管叶下是怎样污浊的泥土,却依旧圣洁的开着,还是身在红尘之外的佛主[祖],愿天下世人都有一颗如莲的心呢?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就是佛祖的箴言。尊重且敬畏那些谦卑、低调的美丽,这不单纯是遵循本性,更是一种人生境界。拈花一笑的不仅仅是佛,生活也是这样,无论多么逆境、多么卑微,但我们的灵魂始终在高处绽放。而真正的高处,是存在于灵魂深处的那份高贵。
我伸手,想要去轻轻地触摸她,却又怕红尘的俗气惊了圣洁的精灵。顾盼之间,只见流光溢彩缠绕着我的指尖。
面对一池塘的荷发呆,聆听她的呼吸,一如听从自己心灵的声音,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很多时候,我愿意沉溺于一种禅境。或者是在一个闲淡的日子里,在慵懒的阳光下偶尔地逃离,跟随一朵出尘的莲花,进入清灵的净界。
不知何时,天空燃烧着一片晚霞。于是,天,是金色的,水,是金色的,荷叶也是金色的。看看我自己,仿佛也成了佛祖手中遗落的那一瓣,静静地伏在水面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芬芳…
怎一个热字了得
文/谢泓博
暑假,回到湖南老家的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热。
我们回去时,老家已经是全国持续高温时间最长的地方了。我在手机上一查,说是已经有39天了。最高气温不是40摄氏度便是39摄氏度。
一个多月的高温干旱,早已将老家人烤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大家每天坚守的原则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我的心中也憋着一股发不出来的怨气,十分烦躁不安。我能对老天爷发火吗?那样也只能让我再流出一身热气腾腾的臭汗来。
我坐在大厅里无奈地写着暑假作业,旁边放着一台电风扇,调到了最大挡的风力。虽然风扇在卖力地“呼呼”转着,但送出来的热风还是使我头上冒着汗珠,捏笔的手也滑腻腻的。突然,停电了。风扇喘了几口气,歇菜了。顿时,我感到一大团热气笼罩着我,汗珠子也像憋足了劲,拼命往皮肤外涌。看着外面骄阳似火,期待着来点凉风。终于,树叶动了,水波漾了,风来了。却是一股热浪!着实很亲热地扑在我的脸上,像要蒸干我的汗珠。衣服在身上贴得更亲密了。一会儿,来电了,风扇“呼呼”地吹出了我的笑脸。
屋子旁边是一片小树林,里面有几丛芭蕉树。芭蕉叶虽肥大,但在太阳的炙烤下,已经憔悴了,也减肥了。颜色不是翠绿,而是白绿,叶边还卷了起来,蔫头耷脑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那大叶脉,也变得十分扁平,似乎窄了许多。田地里的水稻还没有成熟,这时正需要灌溉,但是各个池塘的水已经越来越少了。再加上高温的炙烤,它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没有一点精气神。
邻家的大黄狗,懒懒地趴在竹林子里,吐着长长的舌头,“哈哈”地换着气,连口水都不滴了。快傍晚了,农人才把大水牛从牛棚放出来。水牛一出门,就急慌慌地奔向水池,张大鼻孔地猛喝水,鼻子几乎碰着池底的泥巴了。喝完了,再走到池子中央,左边滚滚,右边滚滚,滚得四蹄朝天,好一个凉爽的泥巴浴!在主人的吆喝下,它才恋恋不舍地从泥坑里爬起,惬意地甩甩尾巴,在晚霞中优哉游哉地闲逛去了。
舅舅家池塘里的鱼,一到下午就在浅浅的池水里翻腾,露出黑黑的脊背。它们大概实在受不了池塘这口“热水锅”了。果然,几天之后,池塘边便浮满了白色的小鱼尸体,引来了不少的白鹭来享受美食。再过一天,大一些的鲤鱼也热死了,僵直地浮在水面上。舅舅连忙把露出黑脊背的草鱼和鲤鱼全给捞上来了。现在,绝大部分的池塘都没有水了。
我们得把平时的洗脸水洗菜水存起来,放在一个桶里,去浇灌那些焦渴万分的蔬菜。终于,那条小小的丝瓜长大了,虽然,一头大一头小,很畸形。那些神奇的藿香,外婆可以每天摘一点嫩叶,给我做鱼吃。幸亏井里的水还是有的,每天可以把我这一身一身的臭汗洗干净。只是每到洗澡时,我便要与衣服进行一场搏战——因为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很难脱,而我又很胖。每当这时,我便要打破常规的脱法,拉啊、从上面拽啊,在下面踢啊,又一身臭汗之后,终于使我和衣服、裤子成功分离。
唉,这些事情,怎一个“热”字了得!
随风而逝的歌谣
文/王光龙
土墙一堵,墙外青梨一株,一弯残月冷冷地照在院坝的上空。我蜷缩在两张拼凑在一起的木椅上,奶奶一手抚摸着我的头,一手轻轻挥动大蒲扇,嘴里的歌谣轻轻地飘出,在月色朦胧的院坝里回荡,如这轻凉的夜风一样,沐浴周身。
夜黑的深沉,像是人困乏了的眼睛,闭的很紧。晚饭后,奶奶把木盆放在院子里,慢慢放入温水,时不时用手放入水中,试试冷热,然后把幼小的我放在木盆里。水来自远处丘陵上的一口古井,水清且凉,即使煮沸也少有杂质。白天在村庄里奔跑玩耍,我一身汗味,回家后,在月光下,奶奶一边给只有五六岁的我洗澡,一边哼着乡土气息浓烈的歌谣。
在村庄里生长,童年也被村庄浸染。我无法忘记贴在院墙外的一方池塘,它给我这个不会游泳的陆地生物一次童年的洗礼。
对于水,我和田里的幼苗一样有着天生的渴望。尤其是夏季,雨水过后,被汗水浸透的村庄陡然凉爽起来,泥土还有着余热。那时,我还没有到关心粮食和蔬菜的年纪,我只喜欢光着脚丫奔跑在被雨水喂饱的泥土上,追赶着清新的空气,看着雨后的彩虹挂在菜园边的一棵杨树枝桠上。夏季池水清凉,池塘里鱼虾游弋可见,我折根槐树枝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水底的世界因我的突然袭击而显得慌乱不堪。
奶奶在院子里忙碌着,我就继续拍打着水花,水底像一块诱人的琥珀,我被吸引过去,慢慢向池塘爬过去,像一头口渴的小牛犊。那一刻,我没有想到平时温顺的池塘,却突然向我张开了口,把我吞了进去。我只感觉自己头一仰,坠入了池塘里。水很快淹没了我,在水里的我看见蔚蓝的天空被水纹弄的褶皱斑驳,我企图抓住那些变形的云朵。我挣扎,双手扑水,我感觉到我是被奶奶常说的一种叫做 “猫猴” 的水怪抓住了,它要拉我当替死鬼,借我复活。我害怕急了,越发挣扎,手突然碰到硬硬的树根,那是池塘边槐树的根茎。可是幼小的我根本爬不上去,我的哭声被水呛了回去。奶奶老了,耳背,我真担心她听不到我的呼喊。就在我快要被扯进池塘深处的时候,奶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出来。原来,奶奶在院子里晾完衣服,却迟迟没有看到她的孙子,她赶紧跑到池塘边,却发现我在水里挣扎。
奶奶把我拎回屋子里,我哭哭啼啼,从水底出来后才知道害怕。奶奶让我站在椅子上,把湿衣服都脱了下来,一边帮我擦干,一边问抽泣不歇的我,看你以后还玩水不?这下知道怕了吧?
从那以后,奶奶去哪里都带着我,生怕我一不小心再次从她的身边消失。父亲禁止我再去水边玩耍,其实,自从那次之后,我对水就产生了恐惧之情。水底世界对于我而言不再是色彩斑斓的童话,而是充满深邃的无底地狱。我不仅在身体上成了旱鸭子,还在心理上也患了恐水症。即使十余年后,原来的村庄已经稀稀疏疏地只剩下不肯搬走的两户人家,像是老人仅剩下的两颗牙齿,还松动地长在四周都种上粮食的村庄里。我家原来的老屋也被推倒,曾经的屋基和打谷场都种上了棉花。那口曾经差点淹死我的池塘早已没有了水,成了一个小沟,像是村庄一条浅浅的伤疤。我站在池塘边,烈日下一股热风从遥远的丘陵上刮来,吹的棉花枝在颤抖,池塘旁边早已成材的杨树的叶子也哗哗地响。整个村庄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那个奶奶十余年前就去的世界。
夏天迟迟不肯过去,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我坐在幼时做过的板凳上,院子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怎么变化,我抬头看着千年不变的夜空,似乎少了歌谣,那个奶奶哼过的歌谣。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像一股凉水,浸透我的全身。我不再害怕,开始思念,开始伤感。甚至我走在路上,看到银发的老人,或者听到谁家的孩童喊了一声“奶奶”,我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来,黯然伤怀。
我考研去了广州后,一天,我走在大学城的路上,听见三四个学生模样的人和我擦肩而过,她们用方言哼着一首歌谣:“小板凳跺跺/里面蹲个大哥/大哥出来买菜/里面蹲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蹲个姑娘/姑娘出来磕头/里面蹲个马猴/马猴出来蹦蹦/里面蹲个臭虫/臭虫出来爬爬/里面蛤蟆/蛤蟆出来呱呱/里面蹲个娃娃。”我停下来,久久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想起奶奶已经去世二十余年了,而我也位于千里之外的南方城市。奶奶的模样差不多被岁月漂洗的模糊,那份对奶奶的思念也被成长的困惑所遮蔽,而偶尔响起的歌谣,让我仿佛回到那个贫瘠的小村庄里,月光下,奶奶摇着蒲扇,在哄幼小的孙子入睡。
哎,时光让一切都化作了尘土,我们的肉体终究都会枯槁,深埋地下,对亲人的思念也会被岁月篡改和漂白。在人世间奔波,我们纸醉金迷,我们无暇伤感,而突然响起的歌谣,却让精神失忆的我们猛然回想起来一切。我停下脚步,抬头望望华灯初上的城市和繁星点缀的夜空,像一个孩童,流下了泪水。
家乡的水
文/鄱阳湖的风
家乡的水
李文旺
家乡在鄱阳湖畔,方圆四公里的地面,起伏在一米左右,所以,家乡的能见度很好。
我小时候见得最多就是家乡的水。
村子的前前后后除了稻田和道路,就是水面。村子前面有一条笔直的河,名曰互惠河,宽约一百米,是信江流到鄱阳湖的支流。村里两千亩农田几乎都在村子后面,在这些农田间,均匀地分布着七八处面积较大的池塘,那里放养着很多淡水鱼。农田的最远处,是纵横交错的沟渠,那是野生鱼类的家乡。
我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就看见大人在家门口的河里游泳,六七岁时,我学会了游泳,再也不用羡慕大人了。从此以后,游泳将是我一辈子最爱好的、也是做得做多的体育运动。在河里,我不光游泳,也在河边钓鱼。有一年,天气十分干旱,互惠河干透了底,我们家乡上万人到河里抓鱼,那场面十分壮观。村里的电灌站将河水提上来,一到停止灌溉时,我们十几个八九岁的小孩,拿着畚箕到沟渠里装鱼。沟渠里的鱼以泥鳅为主,也有少数黄鱼。文化大革命一结束,“破四旧”也随之彻底土崩瓦解了,家乡门前的河边又能看见龙舟飞渡的场面了,于是,家乡的水更加增添了几分活力了。
我十二岁以后,常常和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大孩子到村后的沟渠里抓鱼,那些沟渠,比灌溉农田的沟渠要宽得多,最窄的也有三四米宽。我们当地的抓鱼工具,十分特别,后来我到过的地方,很少看见这种工具。那是一种类似与鱼罾的网,不过,鱼罾十分巨大,且四面敞开,而我们用的抓鱼工具小得多,而且三面围拢,只有一面敞开,以便于赶鱼儿进去。我做农活不是好手,甚至有些笨,可是,抓鱼是我的长项。所以,我已经三十年没有抓鱼,还十分留恋在沟渠里的时光,因为,在家乡的沟渠里抓鱼,不光能给我家改善好天的生活,还让我颇为出风头。
其实,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池塘里的水。
村里的鱼池塘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有的叫月亮湾,有的叫磨盘洞,还有一个叫牛皮鼓。我不知道这些名字是怎么来的,反正这些池塘里的鱼又大又肥。更为巧合的是,我们大队、后来的村委会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鱼池大队。在那些池塘里,我挖过藕箭,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抽藕箭。藕箭这词几乎从没有在书面上看过,可是,我们家乡的人都懂。所谓藕箭,是荷藕在嫩嫩的时候的一种别称,相当于蒜苗和笋苗,有的地方也叫它藕苗。我们几个少年,结伴潜到池塘的中央,拣荷叶最茂密的地方伸手下去,就能摸到嫩嫩的藕箭,然后握着藕箭的粗段,缓缓地用力抽,藕箭就出来了。抽藕箭切忌抽快了,抽快了就很容易断裂,只能得到小半根藕箭甚至藕箭头。白嫩白嫩的藕箭拿回家,藕箭就出来了。藕箭拿回家,用油一炒,是一道鲜美的菜肴。据说,吴官正当上政治局常委,还十分想吃家乡的藕箭呢。
其实,池塘里的东西多着呢。有几十斤重的草鱼,鲢鱼,鳙鱼,有十几斤重的鳜鱼,还有活了上百年的甲鱼。至于莲蓬、红菱和芡实,也是池塘里常常可见的好东西。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芡实,古代的药书中说芡实是“婴儿食之不老,老人食之延年”的粮菜佳品。
一千三百多年前,诗仙李白有感而发: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我离开家乡虽然只有三百六十五里路,可是,因为家乡的水里有如此多的宝贝,所以,离开家乡以后,我最最想念的还是家乡的水。
半亩池塘
文/杨云香
回家住些日子,舍不得离开,踩着泥泞的篱笆墙跟儿小道去车站,母亲在身后一句一句地叮嘱,杨树叶子刮着头发了,她扬起胳膊一拨拉,哗喳喳……池塘的鸭子们听见了,纷纷竖起脖颈,瞪歪着晶亮的眼睛瞧一阵子,身子晃了晃游走了,空留水面上层层涟漪。
家住在岗子坡边上,旁边是凹下去的土沟,不知多少年前,河水悄悄地来到这里,生成一个水洼子。母亲操着铁锹东修修西拍拍,坝子规整洁净,风儿一吹,映得水面镜子般清亮,冒了几簇挺拔的蒲叶,阳光下生出一团团雾霭,淡淡地,氤氲着泥土,眼神寻过去,真是一个圆润温和的池塘。母亲就欢喜地在坡坝上栽杨树,杨树越长越茂盛,把池塘笼得清翠宁静。池塘里养一群大白鹅和麻花鸭子,队里分土地的时候,母亲没要三节地的两根长垄,换来了这半亩池塘,她精心养护,池塘的水从没干过,即使遇上大旱年,不远处的泥河水极近枯竭了,池塘的水仍是饱满,牛儿花猪和哑巴家的拉磨驴子经常来喝水,悄悄地,喝够了,还在坝子边上徘徊,印上一片片梅花般的脚印,太阳就把这些脚印烤干,泥窝窝,土片片,饺子边样儿,包子褶皱儿似的,脚丫踩上去,像手指的骨头节在咔咔顶着,惬意极了。清晨,母亲站在池塘边上梳洗打扮,挽起一个圆疙瘩鬏,额际上不留一根头发,水面映出一张苍白色肿眼泡的女人脸,有时笑意盈盈,有时愁苦哀怜,直到高粱穗红彤彤的时候,池塘里就会泛出鲤鱼影了,它们是母亲的偏爱,当初白铝盆里几百条苗苗,鼓着漩涡,细小得肉眼看不见,撒进水里任其生长。一夏天过去了,有许多成了生灵子们的美食,那些勇敢的、顽强的、幸运的存活下来,鳞光闪闪,村人们常常聚在这里观赏。
离池塘不远处,有一座村里唯一的土房子,谷草苫的顶,边稍剪得整齐,房里住着仙兰和强宝母子俩。此时仙兰正躬身在小园子里,粉色线衣在绿叶子间一漾一漾的,掐掉柿子秧的尖,在每棵根部培足土,再绑紧竹竿,架得各个秧棵挺直腰板,茁壮成长,像强宝一样。当初他爸是村书记,为全村人忙碌,日日不闲着,就忙乎到漂亮的孙寡妇被窝里了,人家男人刚过世不到百天,恨得仙兰牙根咬得咯嘣响,她板住脸不哭没闹,抱着三岁的强宝在池塘边坐一夜,夜露打湿了她小巧的脸,几次移动脚步站在水里,仿佛搅了月亮的美梦,哗哗……膝下碎银子般闪着一汪汪念想,怀里的孩子挣扎着,日子还得过。他爸没和孙寡妇过到一起去,在她们娘俩土房子的后院盖起了明亮的砖房子,敞开门窗,瞅着这娘俩不声不响一天又一天。村里前年换届选举,他爸站在台上演讲,眼睛盯着仙兰和强宝,充满情意。这一家人的情形,村里人看在眼里,习惯了,就这样守着吧,望着吧。强宝跑过来喊妈妈,考上市里重点中学了,娘俩抱在一起笑出泪来了,孩子转身向后院跑去了,路过池塘时,不忘了撮着嘴儿,吹出一串响亮的口哨,他要告诉爸爸好消息。村书记没在屋,他记挂着全村的人家,背了手东走西转,庄稼长势呀,灌溉情况啊,加工厂的产品销路哇……此刻,他正隐在池塘边杨树荫里屏住呼吸,瞧着仙兰的影子呢。
母亲抱着一捆柳条麻利地摊在石板上,慢慢向前推,浸上水,反覆地拍打,泡好再剥皮,预备编篓子。一会儿,她抬头大声说:“强宝他爹,你得行动,总这么看有用吗?”村书记探身出来,站在亮处,脸上难过地说:“她不要我了,行动了她也不要。”母亲看了看他,叹口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能要你的,慢慢来。”“爸爸,入取通知书!”强宝兴奋地跑过来,鼻子尖上挂着汗珠,蹦着扑在他爸怀里,大喊大叫,惊得几只鸭子嘎嘎地张开翅膀,飞快地划着水逃远了,一只大花猪满身泥巴,连滚带爬,翻过坝子钻进树丛里。不知啥时候,仙兰站直了身子,怔怔地盯着这爷俩了。
转眼就老秋了,池塘的水凉了,更清亮了,映着一棵棵杨树影子,影子间飘着许多半黄半绿的叶子。母亲的风湿病犯了,我要带她到城里大医院去治疗。收拾好东西,她却围着池塘一圈圈走,不肯离开。直到仙兰跑来,母亲还在叮嘱她,池塘里有大鱼,长了好多年了,看好了,别伤害它们,她很快就回来。
母亲没意识到吧,那半亩池塘都在她心里了,守护它,相互望望,活润着,希望总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