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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炉子的文章

2023/02/06经典文章

关于炉子的文章(精选11篇)

煤炉情深

文/仇进才

冬已深。寒意附着在四肢上,似要凝成冰,向体内垂下。望着院子里的老屋,突然就想到了煤炉。它以前是被父亲放在小屋里的,可随着屋里不舍得扔的杂物越堆越多,尤其是装上天然气后,它也就渐渐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儿时,每年冬天,父亲都会买回来一堆煤球,稳稳当当地堆在墙角。那是我们家冬天全部温暖的储量。至今,那个墙角还泛着黑斑,可能是煤球把颜色映入了岁月的深处吧。

每天早上,都要尽早在铁皮炉子里生起火来,这样,挂着冰凌的日子才不会被冻僵,忙碌的一天也才能有条不紊地展开。

在老家方言里,这叫“引炉子”。

引炉子前,先要把炉子里昨天留下的残灰倒干净,如果有还未完全燃尽的煤块,便掏出来放在一边,等待再烧一次,然后要找一些引火的材料。父亲捡到过一个废弃的轮胎,挂在墙上,每次他都从上面剪下一个小条。这个小东西一点就着,火的韧性也很好,“禁得起烧”,不过它会冒出刺鼻的黑烟,像是一条恶龙从炉子上钻了出来,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母亲就急忙把我拉到上风口,“那烟里有毒,不要走进去”。在炉子里铺上一些废纸后,把点燃的轮胎条放上去,火便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

看看火候,可以慢慢放一些碎木块、细木条。待到火彻底烧起来,再把大块的木材放进去。如果说轮胎条是个将军,负责带兵上阵冲锋,那么木材就是战士,负责厮杀,决定了火的质量和持久力,所以它们都是由父亲亲自动手,在前一天劈开,存在袋子里等待取用。如果木材放的位置不好,很容易就把火盖住。这时候就要用火钳进行微调,并对着下面的通风孔,使劲地扇风。

等木材也烧起来后,母亲便会夹起一两块黑色的蜂窝煤放上去。然后让我来扇风,等到从煤孔中可以看到紫红色的火焰闪烁地跳动时,炉子就引好了。那时候,我因为贪玩经常拿一些塑料袋放在火上烧,被母亲发现后她就会用戒尺打我的手。后来才知道塑料袋烧化之后会堵住煤孔,或者融成黑色的黏液粘在炉子上,很难清理。

以前,只知道跟着父母说“引炉子”,但如今才逐渐品味出“引”字的妙趣。炉子不是直接点燃的,把一团火扔进去,煤球一压就会熄灭,需要接引火苗,引导火势,才能让黝黑的煤球燃烧成通红的模样。每次炉子熄灭后,木材或许还会剩下,但煤球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轻轻一戳就变成灰,洒落一地。

母亲应当是深谙引之道的。对于生活,她从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只是告诉我她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能够拥有怎样的生活。把火种埋在我的心灵深处,然后等待着我学会燃烧,去产生温度与光明。只在我走上歧路时,比如沉迷游戏——这就像塑料袋一样,融化后堵住我的通风眼,还让纯粹的心灵多了粘稠的复杂,母亲会把游戏机收走,然后抄起扫帚追着我打。那是她难得的发怒的时刻。

那时候,全家就靠这么一个铁皮炉子,做饭、烧水、取暖。如今炉子早就已经被淘汰掉了,不环保、不节能,让它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有时候我走在冬日清晨的街头,看见包子铺、馄饨铺等店面里冒出的云雾般的热气,不由就想起多年前,同样的一条街道上,各个店铺门前都摆着一个铁皮炉子,里面长长地拉出一道道青烟,在路上相互追逐,然后逸散的情景。

不知不觉,炉子已经成了上个世纪的烙印和证据。而那段被炉子焐热的岁月,却始终在我的记忆深处,在每个冬天把我引着,闪烁出温暖的火光,环绕、舔舐着我的骨头,持久地燃烧。

寒风中的“温暖”

文/汪志

为有效防控新冠肺炎疫情,全国各地基层党组织积极组织广大党员干部和志愿者设置疫情监控点,做好疫情监测、排查、防控等工作。

我所在的河西走廊,冬季寒冷而干燥,1月末2月初的早晚气温都在零下10摄氏度左右,午夜更是在零下十三四摄氏度,大风中夹着黄沙,长时间在室外值勤,确实是一件十分艰苦的工作。但为了广大居民的身体健康和社会和谐稳定,大家都甘愿在寒风中默默坚守。

1月29日(正月初五)早上8点,当我和另一名当值工作人员来到小区门口的执勤点时,我们惊喜地发现,在小区门口一墙角边的一张旧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茶几旁边还放着一个炉火正旺的火炉子,寒风中的我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这是谁准备的?难道是张师傅?”我连连发问。果然,还真让我猜对了,这个为我们泡茶生炉子的人正是张师傅。张师傅名叫张苏江,年近六旬,家住在乡下,现受聘在我们这个居民小区值守大门。原来,他见我们每天好几拨执勤人员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从乡下的家里取来了火炉子和无烟煤块,燃起了这个红红的小火炉。

从1月29日这天开始,每天天没亮,张师傅就早早将炉子点着,为我们值勤的志愿者烧水倒茶“送温暖”。当我们对他表示谢意时,他微微一笑:“外面天气这么冷,你们舍小家、顾大家、为国家,太不容易了。这点儿小事是我应该做的,只要疫情没结束,天气还冷,我就一直为大家服务下去……”

如今快一个月了,这个温暖的小故事还在继续……

爆米花的味道

文/1061

“嘣!”的一声,熟悉的巨响把目光引向窗外,原来是嘣花人来到楼下。看那三两个穿着华丽的女孩,双手捂住耳朵,躲得老远,眼看着满地爆米花也不去捡,只有一位大人弯下腰慢腾腾地收装着。

哪像我,只要听到嘣花的烘响,准会一个箭步冲出去抢,谁叫咱遇上穷年代。偏僻农村的街巷里,一群穿着破烂的孩子,钻在烟雾里疯抢滚远的爆米花。那时,粮食紧缺,爆米花是奢饰品,只有生活宽裕的人家才舍得嘣。为抢更多,我曾撞倒过伙伴。肚子常饿,零食根本谈不上,多数孩子都瞅准这机会想解馋。爆米花主人只要抱着簸箕从人群里挤出来,后面准跟着长长一队孩子,目光粘在簸箕边不舍离去,直到主人抓一把往每人手里塞几个,才跑回嘣花的地方等。

像我一样视爆米花为珍宝的不只一人,围观的孩子里三层外三层,衣服多处打补丁,有的补丁上还摞着补丁,补丁后面的白棉花探出头咧着嘴笑。北风凛冽,孩子们被冻得吸溜鼻子,有的孩子脚趾露在外面,像被馋坏的眼睛向外张望,再冷也要等。

现在,大街上、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吸引了孩子们的眼球,爆米花失去原有的吸引力。嘣花人表情僵硬,像面临失业的倒霉鬼,期盼着多招揽生意。

印象中,嘣花人是一位头裹羊肚手巾的中年男人,他总有使不完的魔力吸引着孩子们,一连串细微动作像影片慢镜头一样在我脑子里闪现。似乎他倒玉米时那“哗——”的一声响又在耳畔响起,特别是他手中神奇的小白瓶,至今还印象深刻。经常见他从角落里拿出小白瓶,打开瓶盖倒出几粒亮晶晶白色颗粒放进铁炉子,然后把瓶盖拧紧,再小心翼翼放回原处,像藏宝一样怕被人拿走。听说那白色颗粒叫糖精,甜得很,因为它,爆米花才好吃。糖还有精?是不是跟西游记里的狐仙一样对爆米花使了魔法,不然,小小一缸棒子怎么会变出一大堆花来?现在想起儿时的幼稚,还觉得可笑。

我对他嘣花的整个过程观察很仔细,铁炉子吞下糖精就“啪嗒”一声合上嘴,被架到火上烤。他坐在蒲墩上,一只手不停推拉风箱,另一只手不停旋转炉子手柄,铁炉子像待产母猪,吱拗拗在火苗上呻吟。他身体前后一俯一仰,被烟熏黑的羊肚手巾一角也伴随身体来回忽闪。

火苗小了,风箱慢了,我就知道爆米花快熟了。果然没过几分钟,中年男人就站起来冲我们喊,走远点!走远点!别嘣着。孩子们都想先抢到爆米花,谁也不肯后退。中年男人向后驱赶围观的孩子,等围圈大了,再把一个长长的布袋式铁丝网兜拉开,把铁炉子嘴对准网口。一只手揪住炉子耳朵,脚猛踩铁炉尾巴,另一只手举起铁锤用力向下砸。我们早形成条件反射,双手捂住耳朵,歪脖侧脸,眼睛瞅准铁炉子,但脚决不倒退一步,时刻准备在花开那一瞬冲上去。“嘣!”的一声,他像魔术师变魔术一样,弄出满天烟雾来,比楼下的烟雾可神秘许多,像个大白蘑菇裹住成群的孩子。

再看楼下稀拉拉几个孩子,在炉子响起的那一瞬,没见她们有一点惊喜之色。她们知道大人收到的爆米花都归自己所有,吃都吃不完,根本不用抢。若以前的孩子见此情景准像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把地上的爆米花一扫而光。在嘣花机响起的那一瞬,我们叫喊着冲向炉边,那阵式真像八路军冲前线一般。浓烟散尽,地上依然蹲满着孩子,无数双小手,抢着,边抢边往衣兜里装。

我们围抢爆米花时,中年男人闲碍事,就冲我们喊:“谁想吃,就快回家叫你娘挖一缸棒子来排队!”我实在忍不住馋,想吃更多爆米花,就回家缠磨娘。家里粮食缺,再哭再闹,娘也舍不得给棒子,还骂我嘴馋。所有招数用尽也打不动娘的心,只好抹着眼泪再回去等。不像现在的孩子想吃爆米花,大人随手拿钱就给买,就是蹦,也是为看热闹。一缸玉米对现代人来说不过几角钱而已,哪像以前,几角钱是不小的数目,谁家存几百元,那都是富户。没钱,又想吃,只好去抢被别人丢弃的爆米花。

抢到手的爆米花又香又甜,几下子就被吃光。嘴馋的孩子又蹲在地上捡剩下的“哑巴油”,我也不例外。这些“哑巴油”没开花,有的微张着嘴,有的闭口不言,黑不溜秋,不大招人喜欢。不过在没爆米花可吃的时候,“哑巴油”,也能解馋。见女儿守着成堆的零食还挑三拣四,吃烦了,随手一扔,毫不珍惜,叹今昔没法比啊!

以前,对爆米花情有独钟,觉得它是世上最好吃的零食。现今走在大街上,各种包装的爆米花随处可见,也难引食欲,即便嚼在嘴里,也没当年的味道。

真不知是爆米花变了,还是什么变了?

明亮的温暖

文/殷金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是明朝诗人于谦著名的《石灰吟》。其实烧石灰的材料除了石灰石还有很多种,石炭就是其中一种。或者浙江杭州有石灰石而少石炭,才用石灰石去烧制石灰。在秦巴山区,石炭居多,烧石灰的材料大部分取自当地的石炭。但无论石灰石还是石炭,烧成了石灰,都是白色的,留下的都是磊落的襟怀做人的一片质朴清白。

冬天了,念这首诗,总想起一些和炭有关的往事。

那个时候冬天的气温比现在要寒冷,风刮在脸上,像冰渣渣硌着硬硬的生疼。但穿在身上的衣裤通常只有一条绒衣绒裤套上薄薄的单衣单裤。上衣短翘翘的,疯起来,肚脐眼腰身都露在外边。气温寒冷,心里并不觉得寒冷,全身暖融融的,只觉得雪下得不够深,风吹得不够猛。雪下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发出叽叽吱吱的欢鸣。手脚冻得通红,吸噜着鼻涕,也不肯到屋里烤一烤炭火。晚上洗脚,父亲总能从脱下的鞋子里面抠出一点雪渍,袜子挤出脚臭的味来。泡了一天的脚板晾出来,脚底是一层薄薄的白皮。睡觉后,父亲把鞋袜搁在炉子边上,早晨起来又是干爽爽的了。因为有一炉好炭火,父母就随我们由着性子嬉闹,在雪地里打闹出一片鸡鸣狗吠鸟啼的生气,摔出鼻青眼肿伤筋动骨的淘气。

炭火炉子是黄泥糊的,放上一些盐,揉出了黏性,摁在炉壁上。炉面的地上铺有青石板,用来煨茶煲汤。炉眼先用钢钎和铁勺掏出一个雏形,底部留下一个炉门,两个人合抱着粗圆木哼哧哼哧费力地插进去凿通,向四边靠一靠,炉壁变得瓷实。再用抹子抹平搪滑。炉口的面糊的大,燃的火就大。农村讲的是火大人畜旺盛,为了讨个好口风,这火烧得越旺越好。勤俭节约的人家在别处俭省,这口炭炉却是烧得越大越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红泥就是这种泥高温烧烤后的颜色。

农村家家都有炭炉。炭炉子没有闲着的时候,炉坑里面生豆芽,生麦芽,窝豆酱,来得快。或者炉边生甜酒,做霉豆腐,不要几天就起一层绒绒的白毛,就有了酒味和霉豆腐的香。小孩多的人家,炕尿布屎片,尿湿的铺盖架在风罩上,一会儿干爽爽的。遇着连阴雨,小孩的换洗衣服换不过来,搭在火炉屋里的晾衣杆上,第二天起来,衣服摸着像棉缎软沓沓的舒适,有羊绒的手感。穿上这样熨帖暖和的衣裤,小孩子就少了夜哭啼闹,见人笑呵呵。炭炉一年四季都烧着,家户人家用炭的量就很大,炭跟着涨身价,销量好,盈利快。职业无论高低贵贱,只要有人需要,只要随时有人求着,就是一个炭匠,就跟着有了脸面。

由于炭来得不容易,很多人家在炭烧过后,会用炭锤敲去外面烧过了的一层红灰,剥除黑芯来,又架在炉子上燃烧。烧过了的炭果,倒在受潮的地面缠一缠吸水,倒在雪铺满的路上防滑,放在墙角面上掩稻谷草,放萝卜防冻。

炭匠在村子里和骟匠篾匠土匠木匠一样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有人递烟,有人端茶。人远远地看见了,就有人点头,热情地打招呼。坐席坐上位,劝酒的轮流上,吃鸡头,吃猪肘子。

小时候觉得炭是好东西,能烧上炭就不错了。后来知道了还有高一等次的煤。炭和煤是同血同宗的一家人。煤位于更深的地下,炭在地皮的浅出。有钱的殷实之家过年或者娶媳妇才会买上一车煤,来个有身份的客人烧起火脸上会光彩一些。但是我喜欢炭,炭在最艰难的岁月带给了我们欢乐。炭让我感到踏实舒心,这是煤所没有的。

现在农村和城市一样,用电、煤气和煤块。而石炭因为硫磺烟子太重,不环保,也没有现在的燃料方便,就没有人破土取之。几年前回巴蜀老家时,树已经葳蕤茂密,成了一片华荫如盖的森林,再难找到一口裸露的洞口。炭匠这个职业因为没有事情可做,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炭在土地的深处,哪里才是它该去的地方,煤以后也要回到同样一个地方。

炭是故乡留在心中明亮的温暖,是来自土地内部涌动的热流。

消失的“规定动作”

平日虽然忙,但每逢双休日我总是很卖力地争取多干点家务,以彰显一个负责任男人的“风范。”这天,我先在厨房把煤气灶擦洗得一干二净,然后将卧室的大床整理得一尘不染。盯着眼前的“成果”自鸣得意时,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与煤气灶、大床对应的那两个早已消失的、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上海人家日常生活中的规定动作:封炉子和铺帆布床。

何谓封炉子和铺帆布床?如今的80后、90后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何“劳什子”。先说封炉子吧。那个年代老百姓的家里还没有管道煤气和液化气,烧水煮饭全靠煤球炉。顾名思义,煤球炉就是靠煤球燃烧的炉子。别小看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煤球,它们是十分紧张的能源,每家均要凭政府发放的煤球卡计划供应。所谓封煤球炉,就是为了节省第二天早上点火生炉子的时间与麻烦,而在煤球炉内塞进几个新煤球,然后铺上一层煤灰,使表面上看不出明火,俗称“封炉子”。第二天早上,只要用火钳或者一根粗壮的铁丝,把封闭的煤灰层捅开几个洞眼后,用蒲扇对准炉门猛扇几下,火焰就会呼呼地蹿上来。

封炉子这活,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如果封得不到位,煤球不幸被燃烧完,那第二天早上炉火就会熄了,只得重新点火生炉子。如此一来,就会耽误烧早饭的时间,影响大人、小孩准时上班和上学。童年时的我,虽然生炉子这活上手挺快,可封炉子这“生活”却始终弄不好。为此,头上没少挨过祖父的“毛栗子”。为减轻头皮上的痛苦,通过一番刻苦努力,我的封炉子“生活”,最终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受到了祖父的高度赞扬。那时的大人们夸奖自家孩子的聪明,也常常会用自豪的口吻对左邻右舍说:“阿毛姆妈,阿拉小狗会封炉子啦!”再后来,随着煤饼的出现,封炉子的活也就相应变得简单了,只要用一块和炉膛一样大小的铁板,朝煤饼上一盖就万事大吉了。那时,除了像我家这样的双职工家庭之外,还是有许多家庭为了节约煤球或煤饼,依然选择不封炉子过夜,而在第二天清晨把炉子拎到室外重新生炉子。

和封炉子不同,铺帆布床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了,这是个力气活,拼的是体力。帆布床又称行军床,它是由几根粗壮的木棍将厚重的白色帆布支撑起来的折叠床,十分笨重,搬进搬出非常吃力。六七十年代的上海人家居室狭小,因此基本上每家都会备有这样一个收放自如、不占空间的帆布床。最费力的是把两根木棍套进床的前后两端,随后再把木棍两头的小洞嵌入床的左右两侧凸出点,当四个点紧密对接后,一张帆布床就铺好了。由于要保证床体帆布的硬度,所以每次将两根木棍上的四个点嵌入,都要花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要手脚并用。一般情况下,搬床、铺床都由父母或祖父来做,我偶尔做做他们的帮手,在大人的眼里,这种事体太吃力,小人做不好。事实也的确如此,有一次,我想为大人分忧,就偷偷地试着独自把帆布床铺好,不料双手被夹出了大血泡。

一“封”一“铺”这两个动词所搭配的“煤球炉”“帆布床”两个名词,其实是那个年代上海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普遍细节和规定动作,是一项每日必做的“功课”。它们折射出了一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状态。如今这两个规定动作虽早已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但却永存在我的心灵深处了。

红泥小火炉

文/张秀云

世间的温暖,无非雪夜围火炉,又或雨夜茶一壶。

冬天里,暖是刚需,周身暖融融地站在窗前,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才能生出诗意来。一千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天欲雪,白居易屋里的小火炉蹿着红彤彤的火苗,坐在火苗上的那壶绿蚁酒,香气浓浓地飘了出来,这时候,诗人想起朋友刘十九,于是提笔写了个便条:“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都说这是一首诗,你看看内容,应该是一张便条吧,随手写下来交予童子,让他给那个人送过去。故事没有后续报道,如果续上,应该是,那个人看了,立马跟着童子过来了,二人围炉对饮,一杯一杯复一杯,外面雪花已经飘了起来,一层一层,厚厚地落在柴扉上。大雪封路回不去了,于是继续喝,继续玩,“围棋赌酒到天明”。

与刘十九一起在这张便条里流传千古的,是红泥小火炉,一到冬天,现代人的朋友圈里,到处都是这句话,都是喝酒的邀约。这是一款什么样的炉子呢?我小的时候家里用过一种煤炉,红土烧制的,褚红色,经不起大的磕碰,应该与诗人家里的大体相同。只是,我们烧的是很多孔眼的蜂窝煤,诗人的燃料应该是木炭。但不管是不是红泥炉,不管是什么燃料,只要有一炉火在,就会生出一怀温暖,生出严冬里的幸福感。

夜晚,四野静寂,除了偶尔一声犬吠,余下的就是簌簌的落雪声。这时候,坐在炉火前,读书也是件开心的事。雪夜闭门读书,在热烘烘的炉火跟前,一页页忘我地读着,看得心潮澎湃,不时地拊掌叫绝,确是人生快事。常有人感叹,文学能有什么用!是的,文学不能帮你买一篓炭,但你看,它可以让你的生活变得有趣,能慰藉你漫漫雪夜里的孤单寂寞。

我小时候的冬天,最喜欢守在火炉子旁边,看红红的小火苗从蜂窝煤的孔洞里呼呼地跳出来,把小手盖在上面,再迅速移开,烘得热乎乎的。玩够了,就抓一把花生放在环形的炉盖子上,看花生壳的缝隙里渐渐冒出一小股白烟,渐渐地扑出香气来。黄豆放在上面,一会儿就会被烫得直跳;红芋会软烂香甜,玉米粒会开出花来。母亲有时候还会倒腾个“火锅”给我们暖身子,白水里煮上白菜和嫩豆腐,捞出来蘸酱油吃,一屋子雾气缭绕热气腾腾。那些天寒地冻的日子,常常是一家人围坐在炉火前,父亲用芦花编织木底草鞋,母亲缝缝补补,哥哥姐姐做作业,我则抱着炉子,吃得满嘴乌黑。吃饱了,就坐听风声,迅猛的、凌厉的北风扫过干枯的树梢,扫过冰冷的屋瓦,呼啸着疾驰而去。几十年过去,现在回忆起来,仍能感觉到那嗖嗖疾驰的劲风,感觉到炉腔里小火苗轻微的喘息,感觉到“暖老温贫”。

记不清在哪里了,曾看到过这样一段描述:“雪后晴日,温冬酒一壶,卤肉、糟鱼为佐,临窗独酌,闲看顽童呵手堆雪人,不觉日昏,而酒亦尽矣。”这个画面,真让人觉得静日生香,明亮又温暖,觉得作者身后,肯定有一个红泥小火炉旺旺地烧着,小火苗调皮地忽闪跳跃,温着一壶老酒。杯空了,他转过身来,斟上,继续慢饮,继续看窗外的景致,直到天色昏黑。严冬里,只要有一炉火在,时光怎么都是好的,独酌好,对饮好,读书好,闲坐亦好。

都说张爱玲孤傲怪僻,不食人间烟火,她却喜欢看人生煤炉子。寒天清早的人行道上,扇子扇出滚滚的白烟,她就喜欢在那烟雾里走过,那烟雾薰眼而呛人,却是香而暖的,是尘世的味道。说白了,她的骨子里,和我们普通人一样,也贪恋着人间烟火。

红泥小火炉

文/文勇

数九寒冬,室外寒气浓浓,室内暖意融融。我的眼前又闪现出那个红泥小火炉,立在老家正屋门后。

火炉虽小但用处大,小时候,家里烧水、做饭、温粥、烤衣服都离不了,父亲不管何时从外面回来,都不忘提壶看火。早上起床后,先要去提炉门。每晚临睡前都要给炉子换新煤球,把炉门关上堵上些炉灰,再半开门上边的窗户。这样做既会保证一定的温度,又不会煤气中毒。封炉子是个技术活,如果封得不严或过实,炉火都会熄,就要再重新生火。

生炉子可是件苦差事,要用草和柴先把第一个煤球烧红。因炉门口小,要靠近用力扇风助燃,父亲会离炉子远一些,侧蹲着身子,伸长胳臂,紧闭着嘴,眯缝着眼猛扇一阵,赶紧躲到一边喘口长气。尽管如此防护,可还是会被浓烟熏得泪眼朦胧,咳嗽连天。

父亲有一手好厨艺。馒头切成片,抹上花生油,加点猪肉丁,放在炉边红泥上烘烤,那外焦里嫩的味道让人难忘。邻居送的豆腐和自家的大白菜,加点油、盐和五香粉,在火炉上”咕嘟咕嘟“地炖上一锅,真是美味。再拿一壶老酒,在炉子上温热,一家人守着红旺的炉火,一杯老酒、一块馒头、一碗白菜,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冬日的傍晚,从学校归来的母亲和我满身寒气。进屋后,母亲就把板凳放在炉边,让我靠近炉子写作业。红泥小火炉供热范围有限,不靠近炉子还是会觉得冷。母亲在里屋批改作业,我听见她的跺脚声,虽然很轻,但却让我心颤。

现在老家用上了电暖器,伴我成长的红泥小火炉已黯然退出历史舞台,但在每个冰雪的季节我一想起它,都会感到温暖如春。

节俭的父亲

文/郑立广

父亲自20岁离开老家到一百多公里外的矿山参加工作,就独自一人生活。与母亲结婚后除每年回家休探亲假,或母亲去父亲单位短暂相聚,多数时间父亲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在矿山与父亲一样夫妻两地分居的单身男人很多,为省事许多人一日三餐都在单位食堂买现成的吃,而父亲却是自己动手做饭,六十年里每天如此。

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到父亲单位看望他时,才知道父亲一日三餐全是自己用小炉子烧着吃。印象中村子里都是女人做饭,可父亲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一辈子甘做“煨瓶打罐”的事。父亲的炉子烧柴火,从没烧过煤,因为矿山在山区不缺木柴,而煤需花钱买,虽然父亲在锅炉房工作有的是煤,但他从不假公济私。后来大家条件好了都用上方便干净的液化气灶,可父亲一辈子没用过,唯一用过的先进炊具是电饭煲。

父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每次见到他用的炉子都有变化,但可看出这些炉子是他自己动手制作的。父亲烧炉子的技能很娴熟,他用一根火柴和一小把刨花就能把炉子烧起来,所烧木柴因为平时晒得干基本没有烟。饭菜烧好,炉子的余火用来热茶水,未燃尽的木块夹到一个密闭的容器中制成木炭,以便下次使用。父亲曾教过我煮米饭,不论用什么锅煮饭,如果用开水只要水没过米面一手指,冷水则稍超出一点,这样煮出的米饭软硬适中。

父亲每天的伙食非常简单,每顿饭只一两个菜,且都是当季蔬菜,买块较肥的猪肉切成薄片加点盐一蒸,就算是改善伙食,排骨和精瘦肉没见他买过,父亲炒菜从没用过味精酱油这些调味品。偶尔来了客人父亲也舍不得买好菜,父亲一生吃的最多的是豆腐,多数时候是水煮白豆腐,把豆腐切成小块煎成两面黄再烧算是奢侈的了。父亲从不浪费一点东西,淘米掉在地上一粒米也要捡起来,烧好的饭菜每次都吃完。

父亲唯一觉得自己浪费的事是抽烟,他都是买烟丝装在自制烟斗里抽,香烟从没买过,但他一再劝我们别学这个。父亲退休后被聘到外地继续干了几年烧锅炉的老本行,我那时已参加工作,顺道去看望父亲,他仍是每顿饭自己烧着吃。我劝父亲可以好好改善一下生活,可父亲说习惯了。回到老单位,父亲又独自一人生活,父亲曾与二哥共同生活了两个月,觉得不习惯,最终又自己一个人过。

我后来明白,父亲之所以每顿饭自己烧并非他所说的为图方便,而是这样能省钱。父亲的支出,除一日三餐和少量水电费,以及偶尔添置一点衣服,其他能省则省。父亲只有一套好点的衣服,其他衣服都是补了又补,这套好衣服常常是回老家或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才穿,衣服式样早就过时,但父亲却不大舍得穿。年少时的贫困家境使父亲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兄弟几个尚小,父亲每月的工资除留下5元,其余的全寄回家。而这5元钱如果每顿去食堂吃肯定不够,况且日常还有其他开销。等到后来我们兄弟几人参加工作家里生活好转,节俭早已成为父亲根植于心的习惯。

生活在矿区,要想搞点“外快”还是挺容易的,随处可见的废铜旧铁偷拿到外面废品收购站就能换成钱,可父亲终其一生也没做过这样的事。身体一直健康的父亲于去年6月21日因心脏病突发离我们而去,除了银行的存款,父亲的遗物很是寒酸。我和二哥通过测算父亲退休后的工资收入和存款,父亲平均每月支出的生活费不足一百元!

节俭的父亲深深影响着我们兄弟几人,他常用“家有余粮,心里不慌”告诫我们,只有靠平时的节约和积累,家里有一定积蓄,才能在遇到大事时心里有底气。正是在父亲的教诲下,我和兄长们都能坚持事事量力而行,没有不良嗜好,也从不乱花钱,生活虽过得平淡,但却安稳、踏实。

教室里的泥火炉

文/米丽宏

小时候的冬天,取暖都是靠火炉。炉子是那种红砖垒砌、黄泥抹缝儿的泥炉子,二尺见方、一米多高、外方内圆,放在讲台里侧。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老师个个都会砌炉子。寒风一起,学校就号召各班砌炉子。同学们被要求一人带一块砖来,泥铲子、泥抹子、麦秸也是学生自己报名带来的。准备工作完成,余下的事就看老师大显身手了。抽中午或大课间,老师脱去外套、挽起袖子,一头汗、两手泥,忙得直冒汗。几个学生在老师的指挥下,一会儿搬砖,一会儿和泥。

有一年,我们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从没做过泥水活儿。砌炉子前,她先到别班教室观摩了整个过程,回来便信心十足地如法炮制。老师累得卷发都贴在额上了,白衬衣上溅了好些个黄泥点子,当然炉子砌得也很漂亮。可那个冬天,我们班的炉子老是不冒火,光吐烟;火灭了,还特别难生着。有次,值日生七点就到校生火,一直到八点十五分上课铃响,还没有把炉火生着。他们一脸的黑灰,两手拿着书在炉口拼命地扇,那炉子一点儿不领情,发脾气似的冒着滚滚浓烟,屋子里云山雾罩一般。老师进来,只听一片咳嗽声,看不见人。于是,我们被轰出教室,在墙根儿站成一排,晒着阳光,互相挤着,呜哩哇啦地背课文。老师从办公室找了两张废弃的油印纸,又让近处的同学跑回家拿了一篮子玉米棒,才引着了火。

平时,如果哪个学生没吃早饭,带块冷干粮来校,老师会准许在火炉上烤烤吃。有时,他还会用自己的水壶为我们烧开水。我们一边做作业,一边听着水壶的吟唱,感觉到的是一种家的气氛。

每年冬天闹流感的时候,学校会购进几缸醋,每班分一些。老师便拿了锅,在教室里不厌其烦地熏醋。据说,醋能杀死感冒病毒,我们那时感冒的人还真不多。

冬天的炉火

在我的记忆里,冬天的炉火特别亲切,特别温暖。

那天朋友们在一起聊天,有人说喜欢春天,有人说喜欢秋天,当然也有人喜欢夏天,唯独我说是喜欢冬天。朋友说,啊?太可怕了!你怎么会喜欢冬天呢?

为什么?我似乎也说不太清楚。在苍茫日月轮回中,我好象总是期盼着冬天。

我喜欢冬天的雪,喜欢冬天的冰,喜欢冬天的纯净,喜欢冬天的风景。而特别令我迷恋的,是那冬天里的炉火。

我想,这可能和儿时的某些记忆有关。我的童年时光,是在乡村姥姥家长大的。乡村的冬天,实在是个美好而迷人的季节。

记得那时的冬天,仿佛格外寒冷,下雪的日子也特别多。村边高高的井台上,总是结着亮晶晶的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冰山,我们一群小孩子,最喜欢在井台四周溜冰玩。小村的院落里,房顶上,常常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偶尔,一群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落在院子里的小树杈上,蓬松的雪花飘落成一股白毛小旋风,清爽诱人,充满童趣。这真切而灵动的冬日风景,一直镌刻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我总觉得,这样冰天雪地的冬天,才有魅力,才更像是冬天。

屋外,北风呼啸,雪花飘飞。室内,炉火通红,温暖如春。大人们坐在热炕上,飞针走线,随口闲聊着一些琐碎的

家常话。而小孩子们,在屋里就喜欢围着炉子转,因为那上面常常烧烤着一些好吃的东西。

我最感兴趣的,是在炉子上炒苞米花吃。看着那金灿灿的苞米粒在小铁锅里上下滚动,我们跃跃欲试,垂涎欲滴。忽听膨的一声炸响,一颗松脆的白色小团花腾空而起,紧接着,铁锅里噼噼啪啪连珠炮似地响了起来,一朵朵香甜的小白花争先恐后从滚烫的沙土里弹跳出来,蹦的漫天都是。我们这帮小孩子欣喜若狂,一哄而上,争着抢着满地捡蹦出来的苞米花吃。

文革中,爷爷下乡到一个叫驿马图的地方。在一个狂风肆虐的冬季,父母要我代替他们去看望爷爷奶奶过春节。当时,一支解放军医疗队也驻扎在村里,队长正跟爷爷学功夫,有几个爱凑热闹的小护士,硬把我拉进她们办的乡村医生培训班,下课后就理所当然地和我一起回家,顺便在爷爷家混饭吃。

她们只所以爱往爷爷家跑,是因为家里良好的饮食卫生习惯。爷爷作为当地很有名望的一位老中医资深老院长,救死扶伤治疗疾病是他的本分,可在农村却受到特别的欢迎和尊重,生活方面也得到了特殊的优待和照顾。过小年那天,社里送来了一个大号铝锅子,里面盛满了麻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油。乡邻们送的年糕和腊肉,多得都用小缸盛。

那几个小女兵,最喜欢在炉子上烤冻年糕,我们把切成片的年糕,放在炉子的铁罩子上,烤到上面鼓起了白泡,再翻过来,这样烤出来的年糕外焦里嫩,又热又粘又脆又香。

我们最爱吃的菜,就是沙锅炖酸菜。用腊肉炒酸菜,再加上粉条和冻豆腐,是一种独特的美味。守在炉旁,看着沙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浓的香味从锅盖的缝隙间透出来,旋转着,飘荡着,热气扑面,香气扑鼻,温暖得让人沉醉。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爱上了冬天的炉火。有了炉火,家里就有了生机,有了炉火,人生就燃烧着希望。炉火融融中,我们走过了一个个寂寞的冬日,炉火融融中,我们走过了人世间最冷酷的三九严寒。

在冬天,我总喜欢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炉边,尽情享受炉火的温暖。记得家里的炉子上,经常放有一把冒着热气的水壶,有意无意间静听着壶水嗤嗤的哨音,从低吟浅唱到婉转攸扬,直到水花翻滚热浪沸腾。白色的水蒸气在屋子里婷婷袅袅,缭绕弥漫,将布满冰花的窗玻璃,蒸腾得水雾蒙蒙,氤氲迷离。那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享受。

我还喜欢在炉火最旺时,打开炉盖,看炉堂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光带着金红色的特质和幽蓝色的神韵,热烈地舞动着,不停地升腾着,清泉般纯净,丝绸般滑爽,光影交错,婀娜多姿,神奇美妙而浪漫,勾引出多少梦幻般的思绪……

炉火红红的,心里暖暖的,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说着笑着,吃着喝着,充满温馨和亲情,这是一种质朴的恬淡的幸福感觉,特别清新美好,特别富有诗意。

雪花飘零的冬夜,那炉火正红,壶水正沸的感觉,我似乎还没有充分享受够,七十年代中叶,我自己成家后还没太学会生炉子,市区就开始集中供热,火炉就被暖气所取代。但那美丽的炉火,时常从我记忆深处燃起,带着热烈的希望和美好的憧憬,在我脑海里翻飞闪烁。

蜂窝煤炉子的记忆

文/一心

清明节回老家,在家里老屋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老物件,是一个过去用来取暖用的炉子,这个炉子是专门用来烧蜂窝煤的,所以那时都管这种炉子叫蜂窝煤炉子。

已经尘封了很多年的蜂窝煤炉子静静的躺在老屋的一角,满身布满了灰尘,由于长时间没人动他,或者早已被人遗忘,他失去了原来的容貌,外边的铁皮已经锈迹斑斑,我用手慢慢的擦拭着他,试图努力在恢复他原来的样子,一遍遍的擦着,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了与手中的东西相关联的一些记忆……

蜂窝煤炉子见证了一段历史,记录了一段岁月。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北方的冬天非常的寒冷,当时农村的条件比过去稍微好了点,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冬天只用烧火炕取暖的方式,于是蜂窝煤炉子走进了许多农村的家庭,成为了当时家庭取暖的不二之选。

蜂窝煤炉子通常都是在集市上买的,圆筒状,中间可上下放三四块蜂窝煤,最下边是炉底和通风口,构造简单但实用,也有人家自己用旧油漆桶做的,也一样好用。蜂窝煤则有专门加工的人定期到村子里来卖,记得当时好像是几分钱一块蜂窝煤,或者也可以自己买煤块然后破碎成粉,自己用那种专门的蜂窝煤模子制作,这个要比买成品便宜一点。

蜂窝煤炉子生的时候比较简单,家里锅灶烧火的时候,将一块蜂窝煤放在灶台里烧一会点着后,就可以用夹子夹出来放在炉子里的最底层,上边再放上两块蜂窝煤,慢慢的就引上火来了,当上边几块蜂窝煤都引着后,炉子就逐渐的有了温度,当最下边的蜂窝煤燃尽的时候,要用夹子把最上边的两块先取出来,把最底下的夹出来,然后把没燃尽的两块依次再放进去,最上边放上一块新的蜂窝煤,这样就保证炉子一直不熄灭。

一般家里的蜂窝煤炉子都放在炕间,炉筒直接与炕相连,这样不仅保证屋内的温度,也能保证火炕的温度,晚上睡觉的时候更加的暖和。蜂窝煤炉子不仅可以用来取暖,还可以用来烧水做饭。由于炉口的温度非常高,烧一壶开水的时间也不太长,这样保证了整个寒冷的冬天家里有热水用,喝茶,洗手洗脸,甚至洗衣服,非常方便。至于加热干粮,打玉米面稀饭什么的也都非常快捷。

一炉多用,一个小小的蜂窝煤炉子深得当时农家人的喜欢。

当然不止在农村,当时即使在一些大中城市,蜂窝煤炉子也都非常的普及,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门前放一个炉子,取暖做饭,也算当时一道独特的风景。

我手里擦拭的这个蜂窝煤炉子应该是家里用的最后一个蜂窝煤炉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当成破烂扔掉而幸存于此,看着他,我仿佛看到了这个老屋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穿梭在屋内的那稳健的身影;看到了母亲每天早上早早起床点蜂窝煤炉子被烟熏着时揉眼睛的样子;看到了母亲在炉子上煎青鳞鱼时我在边上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眼巴巴急不可耐的情景;更想到了母亲在那温暖的热炕头上为我一针一线缝新衣服的神态……

如今,随着暖气,空调,空气能等新技术新设备的推广和普及,蜂窝煤炉子早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蜂窝煤炉子不用了,母亲也不在了,那种曾经的温暖再也感受不到了……

我慢慢的擦拭着蜂窝煤炉子,仿佛在梳理着一段过往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