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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外公的散文

2023/02/08经典文章

关于外公的散文(精选11篇)

外公的鱼池

文/Shirley.Gao

外公的鱼池,在三十里桃花洞。  

桃花洞是犹如世外桃源的所在,从村口一直向着山中,平坦的土路变成石路,齐整的农田变成峭壁,人间言语变成虫鸣鸟叫,蓝天渐渐被彤霞般的桃花遮掩,军壶里的水喝到见底的时候,水声潺潺,空气微腥,转角,便到了鱼池。  

鱼池边上是两所小房子,有蓝房顶和圆窗户,是幼儿园画册上的样子,房子旁边两条凶巴巴的大黄狗,房子背后是翠峰叠嶂,桃花黄馨星星点点洒在山腰,太阳从山头露出眉眼,从简易的木栅栏外面一看,是一幅天作的画了。  

跟着外婆先进小房子喘口气,便迫不及待地跑去看鱼,外公是个严肃的老头儿,从表情到眼神都透露着严厉。我悄悄地沿着鱼池边沿走到他身边,"作业写完了吗?""嗯"。我安静地看着外公把饲料撒到水中,鱼池里养的是虹鳟鱼,饲料一着水,鱼儿马上欢腾雀跃,张圆了嘴巴,有几条都飞出来水面,把几丝清冽的的池水甩到我七岁的脸上,再跑去看小一点的鱼,小鱼在高处的鱼池里。鱼池有十多个,顺地势由高到低分布,地势越高的鱼池养越小的鱼,那儿的水更加新鲜。水泥的过道显得有些窄,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鱼比大鱼安静多了,乖乖地游成了好看的队列,但又很胆小,一跺脚,便惊慌地游开去。最高处的小屋子里面是小鱼苗,里面的鱼苗才黄豆一样大,刚冒出小小的鱼鳍和尾巴,弱不禁风。  

胖宝说,在进水口可以抓到试图飞跃龙门的小鱼,我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出水口,把手伸到流着的水中,不一会儿,一条小鱼便投入了掌心,我轻轻扣住,小鱼在手掌中扑棱扑棱,滑滑的拨动着手指,心都痒痒了,玩一会儿,放掉,再抓下一条,就这样打发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太阳都爬到头顶了。胖宝是舅舅家的表弟,皮到让人咬牙切齿,他在的时候好玩多了,带杆儿的捕鱼网很像图画书上捕蝴蝶的工具,趁着外公午睡,我们迫不及待地逃出来拿了它去扑蝴蝶,山里的蝴蝶又多又大又漂亮,比村里的好一万倍,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塑料袋,我们学着书上选了漂亮的钉在纸上做成了标本。过一会儿,胖宝说发现了虾,我一看,是虾米大的虾,"我们可以晒虾米呀",于是又拿了杯子去捉虾,捉到几十只,一只一只摆在太阳最好的水泥沿上,还没晒完,外婆在唤我俩了,因为贪玩,这时候照例是免不了一通教训,不过有胖宝在,文静又不爱讲话的我总能免了责骂。但是听话总归是有好处的,不像胖宝,有一年冬天的在池边太兴奋,噗通掉进鱼池,只得裹了黄大衣凑合回家。  

三月三是桃花洞最美的时候,也是外公的鱼池最热闹的时候。三月的山桃花在两侧的石壁山崖上熙熙攘攘,彤红如霞,凌空交错,行走其中,犹若穿洞。桃花洞深处,有凿于北魏的佛像石窟,三月三这天,方圆百里乡民前来上香,鱼池的栅栏外面人来车往,不时有人来买几条鱼,外公叫来表舅帮忙,自豪地捞起来池中最大的鱼,鱼儿的鳞片在三月的阳光里反射着光,与外公的笑脸一起在暖暖的春风里很好看。

过完三月三,鱼池边上小方田开始苏醒了,这是外公开垦出来的,种过南瓜,种过核桃苗,鱼池的废渣是最好的肥料,隔一段时间,外公就搬着小凳子,坐在田垄间除草,有一次锄完了正准备擦擦汗,转眼就看到一条黑蛇盘在不远处,"好家伙,吓得我一机灵",听外公讲完,我再也不敢去草深的地方了。  

得益于外公的鱼池,在干旱少水的北方乡村,小时候经常有鱼吃,算是难得的幸福,弟弟最爱吃鱼头,爸爸做的清蒸鱼最好吃。那种味道和满足感,是鱼池转手给别人以后,再也尝不到了的。  

外公是2013年腊月离开我们的···  

后来,我总是想起成群的蝴蝶,争先抢食的鱼儿,还有在太阳下等着虾儿晒成虾米的时候散漫的心情。

父亲的架子车

文/雷焕

家里有一辆架子车,那是父亲最爱的家当。

木制的车厢、车帮上钉满了钉子,两根长长的车辕被岁月磨得溜光。车轮是口杯宽的两个直径70cm的橡胶轮胎,车轴如掀把粗约1M宽,钢制的内轮上的辐条压弯了一大半。这辆架子车比我和哥哥的岁数都大,是父亲成家的时候爷爷给父亲的唯一值钱的家当。公社化的时候父亲拉着它给生产队平整土地,挣工分养家糊口。包产到户后,父亲用它拉庄稼、磨面、运肥料、柴火、捡拾煤块、盖房子的石头砖块……

记得我5岁那年夏天,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年近花甲的外公赶集,回家的路上淋了雨借宿在我家。到了半夜,外公上吐下泻,心口疼得厉害,母亲去敲村医的门,却怎么也叫不醒人家,只好让会揉肚子的奶奶给外公揉肚子,但还不见好转,最后只得连夜用架子车把外公送回家。在外公村上的诊所,村医给外公打了一针,这一针让受尽苦难一辈子的外公,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撒手人寰!那时候,没有钱看病,母亲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外公拉到公社医院,或许外公还能多活几年。

我的家乡号称“煤城”,但普通人家却也缺煤烧。离老宅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三原煤矿,乡亲们就在人家倒到沟里的煤矸石里捡零星的小煤块,还有矿工们烧炉子的炉灰中有没有烧完的“蓝碳”。上小学放学后或是周末假期,我和哥哥提着荆条编的笼到半沟中捡煤块和蓝碳,运气好的话,半天时间能捡上几笼。父亲在矿上干装卸工下班后就用架子车拉我们捡的煤块,架子车两个车辕上系着一根长长的攀绳(背包带样的绳子),父亲两手握辕把,左肩搭紧攀绳,往前拉着架子车,我和哥哥在架子车左右用力推着车子,功夫不大就到了家。捡的煤块和蓝碳全部用来烧灶火,不敢生炉子,麦草烧的热炕凑合着过冬。

每年夏收的时候是最忙的,小时候没有机械,只能靠镰刀割麦子。家里五六亩地分散了好几块,只能一片一片收,父母在前边收,我和哥哥在后边把收好的麦子码成小垛,收完后装到架子车里,一个人还要站在车里边踩瓷实了,捆好绳子,一车一车拉到晒场。那时候,拖拉机已经慢慢兴起,可家里根本买不起,搬运还得靠父亲的架子车。渭北高原,靠天吃饭,雨水好的话粮食勉强够吃,天旱少雨,交完公粮就剩不下多少粮食,不得不再买。每年6月下旬,家里要把要交的五六百斤公粮拾掇得干干净净,父亲用架子车拉上公粮,我和母亲、哥哥帮着推车,家离粮站七八里地,得走上个把钟头。到粮站排了长长的队伍,轮到我们家的时候,还是同村的一个熟人验粮,但我家的粮食无论收拾得多干净,只能是3级,他本家的粮食看都不看总是1级。交完粮后,在平路上父亲就拉着我和哥哥走上一段,坐在架子车上的感觉也挺美的。

1985年,由于煤矿活动,老宅的地基下陷了,家里申请了新的宅基地。建新砖窑的地基需要大量的石料,为了节省开支,父母就在5里外的漆水河里用架子车拉石块,整整捡了一个月才捡够了要用的石料。1985年冬天,我们一家终于住进了新砖窑,父亲的架子车给新家出了不少力。

时光流转,岁月沧桑,我和父母亲在砖窑里一住就是30年。2013年,我把30年的老宅翻新了一遍,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亲也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宅,他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不过,在翻新老宅时,由于院子里堆满了建筑材料,我不得不把架子车轱辘放在大门外,不幸让贼偷去了,向来谨慎的父亲一连叹息了好些日子,后来姨父把他家不用的车轱辘给了父亲,父亲的架子车又算完整了。村里有一大片被企业征购过的地,几年来一直荒芜还没占用,闲不住的父亲扛上锄头垦出两亩荒地,种了些玉米,今年收成还不错,他和母亲扳下玉米棒子,装上架子车,由于坡陡一个人拉不下来架子车,只好等到我下班后帮他把车子拉下来。架子车在机械到不了的荒地派上了用场,颗粒饱满的玉米回报了父亲的辛苦。

父亲拉了一辈子架子车,却笨拙得不会修理。补胎换带都要求人,以前求二叔和三舅,有时候人家没有空,他只好用担子挑东西。后来,哥哥和我都能帮他修车,他才不再求人了,但他的勤劳是我们永远也学不完的。

父亲一辈子下苦力,早年在煤矿上装卸煤,已记不清装了多少吨煤,只记得用坏的大号铁锨头足有五六十个。除了地里、家里的活,他就只会拉架子车,左肩上明显有一道攀绳勒下去的深深的印痕,背也驼得几近30度,他用架子车拉出了那时候一家人的温饱和幸福。

看着这辆厢板满是钉子的架子车,还有驼背的父亲,我陷入了沉思。

王家归来

文/周晓慷

娘家姓王,儿时听外公说,他的上几辈在清朝当官,文武兼有;没当官的经商,全国各地跑,生意大得惊人,煤、茶叶、粮油、布匹等,有马帮、镖局护送,他们从山西来,家殷实,房子多,院子大……

父辈姓周,我的祖上按理追溯爷爷辈,老辈人与无锡的荣氏家族合做生意,属民族工商业人士。母亲嫁给父亲也算是门当户对,过去的女性嫁给男方要随男人的姓,我姨娘就是。母亲还是那个大大的王姓。

母亲属新女性,读了上个世纪50年代初的国内名校——无锡无线电工业学校,保留王姓是必然。在过去,我曾问过母亲,她祖上在山西、河南一带做生意的事,母亲严厉训教:“别听你外公瞎唠叨,只会之乎者也,自己都养不活,靠子女,他哪来什么丰厚的老祖产。”母亲讳莫如深,大概是我们那时正处“谈金色变”的年代。

后来,外公家老祖坟因征地迁移,出土了大量珍稀宝物,有陪葬木雕刻有“晋”字样。这些财宝暂时由家住洛社镇双庙村的大舅保管。大舅比母亲长25岁,母亲在家排行老七,又在城里读书,以至于大舅后说财宝遭窃,母亲无语也只能当这事真的发生过。不过母亲对我改口说:“外公的老祖产是真的,山西大佬啊。”

老祖产与我家无关,它的“出生之谜”却让我好奇心未泯。

在那次对话的30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去山西采风,开启了解谜之行。大巴行进在东太行、西黄河之间,在皑皑白雪中,给我印象深刻的,除了看到煤老板们不畏路滑道险的高头大马(豪车),还有纵横捭阖数百年的晋商足迹,这些足迹竟然大都遗存在豪宅深府内。

在晋中市灵石县离城东12公里的静升镇,当我走进王家大院时,竟有种回娘家的感觉,对照外公提供的有限信息,不知可否有王家大院。整个大院气势如宏,依山攀援,层层叠叠,宛如一座浩大的民间紫禁城。其五巷、五堡、五祠堂,各有特色,明清晋居风格,它们既有区隔又十分关联,仿佛一脉相承。走进每个院落,触目可及的细节部位非常讲究,如五座古堡的院落分别有“龙”、“凤”、“龟”、“麟”、“虎”五大瑞兽总体造型,院与院之间,互联互通,亲属、邻里对瑞兽的图腾崇拜与敬畏高度一致,凝成一种联袂镇宅兴家、福泽庇佑众生独特的文化现象。

在这个王姓大家族,所有的房屋、院落都依次上行,但这个大家庭还是有等级之分的。我拾阶而上,从高家崖的建筑群,登上红门堡楼亭,城墙绕行,一个硕大的“王”字隐隐约约地显露,真是独具匠心。王家人靠什么致富?到外公这辈为何衰败?依然是谜团,随着一个个院落走过,谜团如巷内的雪球,越滚越大。我触摸的墙壁不断有龟龙鳞凤的图案,它们无疑以高寿、尊贵、吉祥的四种动物,来比喻身处高位德盖四海的家族之人。这屋檐下的祖辈们当年驰骋万里,不是去沙场征战,而是商海激浪。在我儿时的印象中,外公一天三顿酒,一喝酒,话匣子打开,直到酒喝完,摇摇晃晃地起身,催促女婿(我父亲)快去打酒。父亲总是好脾气地上街来来回回。酒来了,外公又开始对我讲他祖上的事。其中不乏提到山西的大院,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你外头再如何嚣张,总得要回老家院子的。”

在王家大院的一处院落,我依稀分辨砖雕上“龙蟠凤逸”之行,如龙盘曲,如凤深藏,有才能而没人赏识,可见这家院子的主人曾怀才难遇。然而这座院子处在王家大院依山而建的中间段,阳光高照,想必这院的主人已驱赶走了心霾,给后人留下的砖雕、木雕、石雕中有花鸟鱼虫、山石水舟、典故传说、戏曲人物,透出一种淡定、闲适的意味;高堂门厅的家训,彰显德行操守来自好家风。外公曾告诉我:“软绳捆硬柴。”也反衬了王家人张弛有度能把格局做大。官商分开,各亮风范,为官专一,为商从仁,家国情怀,犹如宅院的飞檐,各自有义薄云天的气派。

离开王家大院,下一个大院就是乔家大院。途径绵山,大雪封道,司机不愿再行,发动机熄火。我们就步行前行。数公里后,到达介休市的龙凤镇,那里竟有一座古堡——张壁古堡在迎候。走进一人高的洞穴,3000多米长的三层地道,攻防完备。走出明堡暗道,接连出现古庙神龛、明清民居、元代戏台、琉璃碑贴……这里竟将军事、民俗、宗教、大院集为一体。当地人说:这里的设施也是对晋商一种保护。可见,晋商之道,亦为文武之道。谁说晋商不懂武学呢。

半天时间倏忽飞过,江苏人的执着,震动了山西司机。他驱车来接,一路畅通至乔家大院。这时的乔家大院像一位熟悉的当红影视明星在对粉丝们“摆pose”,我感到了一种家族炫富、励志求财的金属气。“王家归来不看院”的口碑当即显灵了。

然而,那历经300多个春秋的王家大院其后人今安在?我不得而知。我娘家的王姓长辈均远逝,表亲晚辈语焉不详,我无处考据,唯有一团豪情掺杂着谜团相拥入怀。

王家归来,思古抚今,我辈人若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说,连一点留个晚辈念叨的资本都会没有。

茶益时光

文/袁艳

忆往昔,茶香四溢。品人生,宁静致远。

陆游曾这样写过:“细啜襟灵爽,微吟齿颊香。”烧水,洗杯,烫杯,置茶,热冲,闻香,品茗,一切都是一气呵成。端起八分满的茶杯,轻轻啜饮一口,香气在舌尖缠绕,一股小小的温暖便窜入心房。

茶是平淡温和的,不像酒那样热性张扬,也不似咖啡那样浓稠激艳,喝茶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甚至还有“宁可一日不食,不可一日无茶”的说法。品茶,让人们的生活多了几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惬意。

鲁迅先生对饮茶颇有研究,他曾经有言:“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种清福,首先就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感觉。”不由想起曾经和外公促膝长谈的茶语时光,那是一种怎样的田园诗意呀。总是习惯在假期慵懒的午后,阳光洒满一片金黄,静坐在客厅,看外公娴熟地沏上一壶清茶,然后共饮一份闲致。

茶,滋润心田,引领我们感悟生活的点滴。闲适之时,清茶一盏,似乎能让自己的心有那么一时半日远离喧嚣、隐于浊世之外。看着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优雅地旋转,仿佛那是一朵朵生命之花在热烈绽放。纵使最后将归于宁静漂浮的姿态,却也义无反顾。我流连那样清淡的幽香,总能让人忘却烦忧,扫去心中的尘埃。

作家苏叔阳说过:“饮一口暖暖的春茶,就像整个春天就在自己的身边,身体卸下了冬天所有的寒冷和沉重。”在这霪雨霏霏的季节,想必那紫砂壶已换上了新茶,开始新的一轮茶香四溢。

有人懂得茶的甘甜,也有人难忘它的清苦。此时此刻,那些清丽而静谧的时光已无处寻觅,但是那份品茶的快乐却长存于心间。远在异乡,却仍念念不忘故乡的茶,并期待着那份温暖的邂逅。

外公与犁

文/栀子花开

外公与犁

看到犁,我就想起外公;说起外公,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犁。

外公个儿不高,背很驼。看到外公驼着的背影,我常常想起那张锃亮的、弓起的犁。

犁,只有在晚上不耕作时才静静靠在墙壁的一隅稍作休息,而且是悄无声息的。那锃亮的犁,身上还沾满了些许的泥土,有时甚至感觉犁的上面有几滴清泪。犁在月亮的映衬下通体迸射出幽幽冷光。这张犁即便是漆黑的夜里,周身也遍布着泥土的芳香。

你知道,一张犁,在中国对于农民,尤其对于像外祖父这样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整天离不开黄土地的农民意味着什么。

犁,最早被中国的农民发明,至今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然后犁才被传入欧洲各国。正是有了犁,荒芜、野蛮才被开垦,人类才有了收获,文明才得以进步。

我仿佛看到,一轮残阳如血的天际下,许许多多像外公一样的农民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抡着大锤在煅打着一块坚硬的铁,只听到一声声“哧、哧”的声音,汗水与热气写满了他们一张张黝黑的脸庞,终于一张张坚硬的犁被煅打成功了。凝视着一张张刚煅打的灰黑色的犁,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上绽放的是怎样的一种笑容。

从此农民与犁肝胆相照。犁的历史就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历史,一个有关耕耘、辛勤与收获的历史。

可是我搜遍了网络与书籍,居然没有什么文字讴歌过犁,就犹如像外公这样一辈子老老实实、任劳任怨、默默无闻、一辈子忠诚于黄土地的农民一样,有谁会肯多拿正眼瞧一瞧他们呢?

我的记忆中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早上一轮金色的太阳刚刚升起,在群山逶迤的山间一垅垅的田地里,外公手扶犁把,吆喝着黄牛在犁田。牛在前面艰辛地走着,犁在后面欢快地犁着,外公则在后面稳稳地扶着犁把,身后是一条条被犁犁过的深深的水沟。

一片一片带着污水的黑土被外公娴熟地翻起,又连片连片地倒向一边,那被犁过的一垅垅的田美得像一首首节奏整齐、分明、优美的散文诗。有时,外公高兴了,也会哼上一曲走调的当地山歌。

晨曦把外公满皱纹的脸映照得通红,我看到的是一张在太阳下满写着沧桑、坚毅、朴实而执着的脸。

尔后收工时,外公就会扛着犁来到一条清清的小溪,用手轻轻拭去犁身上面的污泥。那动作轻得啊就像是给一位刚出生的婴儿洗澡一样。每抹一下,外公就要把毛巾到池塘里用清澈的水清洗干净;那眼神呢,凝神、专注;那表情呢,虔诚、庄严,就像是在敬奉一位威严而神圣的土地菩萨。

洗完犁以后,外公还要用一条洁白的毛巾把犁周身的水珠抹得干干净净再预以收捡。

你不要以为外公随后就随便把犁往哪个旮旯里一放了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外公会很郑重地把犁放在一张高桌的下面。高桌的上面供着家神菩萨,桌子上有三柱香火,一小碗里插着一块煮熟了的肉。在我的记忆里,那三柱香火永远没有停熄过。

每 当进入冬季农闲时,犁也该休息一个季节了。外公就开始了在幼小的我看来是郑重其事的封犁仪式。

首先,外公把犁洗净,抹干,哪怕是一丁点的灰也不放过。然后外公就拿来桐油,一把刷子,把犁的周身轻轻地抹上一层桐油。下面的犁呢,外祖父用一张大大的白纸把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我看到抹了桐油的犁在融融的月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一种桐油的清香不时随着轻风飘向我们的鼻子里。桐油干了以后,外祖父把犁小心地往那阁楼上一放,我发现那阁楼的方向正是那家神菩萨的方向。

每次经过那阁楼,外公都会情不自禁地往那站上一会,瞄上一眼才转身离开,心里似乎在默念着什么。那虔诚,那庄严只有在外公在敬菩萨时才有过的。

后来,外公病倒了,一张犁也终于有时间能静静地立在空旷、寂寥的房间里的一隅了。久而久之,犁的上面竟生满了一些黄黄的铁锈,上面还有许多的清泪。我猜想此时犁的心里不知有多么地孤寂,多么地痛苦,多么地渴望。你知道,一张犁如果离开了它日益耕作的田地,那还叫一张犁吗?

即便在病倒的日子里,外公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张犁。

外公常说:“做人要过得鼓,就像那张犁。你看,犁无论在多深的浊泥里、污淖地耕耘时总是很少沾淤泥,反而越来越亮(“过鼓”在我们那里是指做人要经得起推敲的意思。)”

今天当我再一次肃立在一张犁前,我的心情充满了由衷的敬意与折服,因为我听到了犁悠远而深沉的诉说。

遗憾没有外公

文/和祺珍

从我出生后,我就没有见过外公。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外公这个角色一直空缺着。我只能是凭空想象外公的样子,可能是架着一副老花镜,一头花白的头发,可这后面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一天,我跟妈妈去外婆家。妈妈跟外婆说:“孩子想看一看爸的照片。”外婆就从卧室里拿出相册递给我,我拿起相册翻看着。突然从相册里飘落下一张相片,相片已经泛黄。我拿起相片,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架着一副老花镜,一头花白头发,背着手,眼中满是祥和,感觉相片中的人是那么的亲切。妈妈告诉我,那就是外公。

哦,外公,原来他就是外公啊!

妈妈说,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外公很疼她,对她很好。家里的哥哥和两位姐姐也都对她很好,也很疼她,总是让着她。虽然家里很穷,但她还是觉得很幸福。

后来,因外公得病去世了。外婆,一个单薄的女人,也拿起了锄头下田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为的都是自己的儿女。后来妈妈嫁到爸爸家,外婆就给了妈妈一个手镯,说代表外公的礼物送给她,妈妈特别小心地保管着手镯。妈妈到现在都描述着从前的生活,外公对她的好。我想起在大姨家的时候,姐姐的衣柜前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玩具,姐姐说是外公送的。

我吃起醋来,我好嫉妒姐姐啊!为什么我不早点出世呢?我并不求什么,我只要外公能抱抱我,和我说说话就好,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微笑地抬起头,望着天空,心里默默地说:“外公,您在天上看着我吗?您一定要记着到我的梦里来做客,让我见上您一面,让我享受和外公在一起的感觉。”

蛋花酒

文/刘群华

外公嗜酒,全村人都知道。人家衣兜里藏烟,他屁股上带酒,一壶酒翘在屁股上叩得叮当叮当响,像铁匠铺打锄头。

这一天,外公左手一壶酒,右手摸支秃毛乱笔在桌子上写大字。三阿婆说:“雨哥哥,字写得那么好,给我孙子写幅字,我泡壶鸡蛋酒给你喝。”鸡蛋泡米酒我喝过。我妈生我弟时,见我爸先把甜米酒烧滚热,再打个鸡蛋搅花,放几片黄砖糖进去,酒甜色黄,蛋花软而嫩,好喝极了。

外公喝酒喝那么多年,没见外婆给外公这般待遇过,仅一壶寡酒,一碟小菜也时凉时热,还被外婆讨厌地唠叨不休,我都听烦了。外公听三阿婆这么说,两眼泛光,仰头灌口酒,笔如龙出洞,飞舞灵动。我在边上看,至今认为我的字如蚂蚁脚散架,练八辈子也莫想赶上。

外公轻而易举地混了三阿婆的一壶蛋花酒。三阿婆当晚叫外公去时,外婆的脸总舒展不开。而外公则换了身黑裤白衬衣,在镜子前照了照,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那一晚,外公很晚回来。我细细端祥,他白衬衣上的一个纽扣终于不见了。我胡思乱想那颗扣子的人生轨迹,答案有千万种,却总找不到正确的一种。外婆没理外公,一声不吭关了房门睡去了。我不奇怪,对外公今晚与我的同床,是意料之中的事。

第二天早上,灶火烧得早,火炉上阵阵米酒的甜香味弥漫开来,肆虐地蹂躏着我的口水。吃饭的时候,外婆给每人一碗,我尝了下,很烫很甜。外婆吹了吹,说:“雨哥哥,你喝啊,看我的蛋花酒比得上三妹子的不?”说完,就一转身跑了。

记忆中外公喝那碗蛋花酒喝得最久,品得最透。他细细地喝,一双筷子始终没挟菜,生怕一点油盐味打碎了那碗甜。

事情似乎还没有完,没过几天,外婆便与三阿婆突然闹翻了。外婆站在屋前的土丘上,右手一把锋利的菜刀,左手一块寸多厚的砧板,跳着脚,扬高腔,骂一句,跺一刀。这是村里典型的泼妇形象,外婆不紧不慢地把这个形象阐释得淋漓尽致,棱角分明。而三阿婆则一会进屋,一会搭腔,像一个配角把舞台唱得腔正字圆,撑得热闹非凡。我搬个凳子坐在门口看,像一只迷途的小羊羔,对外婆因一个打鞋底的针钻子莫名丢失而大动干戈,十分不解。

不解也要释怀。外公喝了三阿婆那次蛋花酒后,屁股上的酒壶不响了。偶尔他在村里的红白喜事场上写对联,一手握个酒瓶,一支毛笔在红白纸上狂飞乱舞,看得大伙啧啧称赞。

有一次,外公给一户人家写婚联,三阿婆也在帮忙做事,外公写字时不小心把一滴浓墨溅在白衬衣上,三阿婆看见了,嚷嚷要外公脱了。然后她把外公的衬衣认真地搓洗,一直把那点墨搓没,再烤干递给赤膊而书的外公。邻居看三阿婆对外公亲,抿嘴嗤嗤笑。这时外婆进来,一把牵住三阿婆,说:“三妹子,谢谢你给雨哥洗衣,他们是心怀鬼胎啊。”

邻居们听了,惊讶和尴尬得面面相觑,但我马上为外婆的大度和聪明拍案叫绝!

不知过了几年,我去外婆家,外婆孤寞地盯着三阿婆的屋,她深邃的眼晴里一眶浑浊的泪水,我轻轻说:“怎么啦?”她狠狠地擦了擦眼,说:“三阿婆死了!”

我再一次见到三阿婆,她已在新的坟堆里。外婆在她的青石碑前斟满三杯酒,喃喃道:“三妹子,你为雨哥泡蛋花酒,可我还没给你泡过呢……”

三阿婆的蛋花酒,一直让外婆莫名地惦念她。

成长的色彩

文/王俊典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童年时代的我都在用“丑、美”来判断颜色,比如灰色在我眼里就是“丑”的,那时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随着一步一步地成长,对颜色有了不同看法,也明白了画家心中的美,我所追求的“成长的色彩”也揭开了谜底。

“红红”一百分

从初中开始,就再也没有遇过红红的一百分了,小学时它像朋友一样随时都可能出现。唉!又是一场考试,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与它相遇,同桌拍了我一下:“哟!还在做白日梦啊!老师可说了组员只要考过组长,组长可是要做下蹲,你一定惨了!”接受了吧!反正已经被嘲笑过好几次了,不过总不能这样下去,至少也要赢回一点面子。

考试快要结束了,同桌望着我说:“我都不会做,你怎么可能会呢?一定是错的!”紧张地等待了三节课后,我却赢来了惊喜,就是那“红红一百分”我欢呼雀跃,我真的又与它相遇了。我看着那红红一百分便想到了我的梦想,也似乎感触到了这红色给我带来的希望与对未来的向往。

明黄灯下的等待

有一种颜色叫“等待”。那年家里发生了大改变。外婆去世、妈妈调到山村支教、我去了更远的地方上学。原本像捆在一起的家被一根一根的拆散了。

暑假我被带回独自一个人在家的外公身边,同时我早就约好了多久不见的小伙伴去玩,或许是我太贪玩了,一玩就到晚上11:00,我似乎感觉到外公的焦急、担心,我顾不上黑夜的恐怖,一路飞奔。到小区门口时,门卫大爷把我拦下“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外公来这问了多少次!”

当我走到楼下看到了一盏“明黄”的灯亮着,还有外公的背影。我顿了一下,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也涌到了眼眶。夜是那么宁静,那一片“明黄”直洒到心间,温暖漫布到周身。这时我恍然大悟黄色的谜底原来是“无论你走在天涯海角,不论你经历多大的风浪,也不管是过了多少岁月,家中的人,永远等待着你归来,那盏明黄的灯,永不熄灭。”这就是“等待”

紫黑色来袭

有一种颜色却令我恐惧——“紫黑色”。

那一晚,我正在沙发上悠闲的看小画书,父亲急匆匆地回到家,安排我的衣食住行。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外婆又生病了吧!他叮嘱了我几句,又转身融入到茫茫的黑夜。夜晚我趴在书上写日记,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不是对黑夜的害怕,而是……

直到第二天父亲把我叫醒,我懒懒的说:“才4点呢!”

父亲眼睛红肿,哽咽着说:“去医院看看吧!”

我顿觉不妙,追问到“外婆呢?”

“走了……”

我泪如倾盆雨下:“你们在骗我!”

外婆走了,那是我最难过的日子。那天凌晨,我抬头望着天空,它呈现出了一种深深的黑又带紫,它好像遮住了我的双眼。这黑紫色的天空像波涛汹涌的大海,我像一只小船被掀翻在海水中一样。紫黑色我恐惧着你,也想远离着你。

我总理解不了画家心中的色彩,它好像在跟我玩捉迷藏,可是随着成长我也渐渐读懂,那是成长中的“彩虹七色”。

外婆

文/边缘人

表哥打电话给我,说外婆过世了,怎么办?我刚从家里飞过来,就告诉我这个消息,有点突然,表哥是外婆的孙子,小舅妈强烈要求表哥回去,至于我,年初一的时候见过外婆,躺在床上,年纪大了,有点记性不好,到了面前,还要自我介绍我是谁,我们都已到了中年,父母业已年迈,对外婆,却无话可以谈,有些悲哀与尴尬,在床前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来。大家在外面兀自拍照与热闹着,临到吃饭,总有人会给外婆端些饭菜去,有时是小舅,有时是表妹,有时是姨,而我,却成为了一个有外婆的陌生人。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安,心中内疚,却又无可奈何,这边厢热闹非凡,那边厢,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着现在就会没了外婆,应该多陪陪她的,注定不能回去,应该多跟她说说话的,这样的一个亲人,说没有就没有了,虽然知道她躺在那里,但至少知道她还在,所以大家也就心安理得的玩乐自己的。外婆,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小时候,因为读书的关系,外婆家离学校近,所以曾跟外婆住过一段时间,没有太多的交流,除了晚上的留门,除了同榻过一段时间,我们甚少说话,对于外婆,是有些疏远的,她有时做好的饭,我都是能不吃就不吃,有些生疏的客气,总是有些不习惯。住了一段时间,便搬到学校住去了。外婆一个人生活,还是有些艰难的。没有再种田地,全靠儿孙的给予,一月一点钱,一点米,以此渡日。

外婆孙子,外孙太多,而我,除了一个名字,也不知道在外婆心里是否留下了太多的印象。外婆离去了,虽然八十多高龄,对于母亲她们,总是少了一个娘,她也常说,如果外婆过世了,她回家的日子也就少了。我们都盘根在外婆的树荫下,开枝散叶,各成一户,却经常会忘了她。外公跟外婆分手已经好多年,自我记事起,外婆便跟外公没有关系了,外公已经另娶,只有外婆,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直至成人,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儿女们散去后,大家都不再需要她,她一个人住着,曾经的一大家子,如今冷冷清清的,大家各自抚养着自己的孩子,体会着生活的艰辛,而外婆,孤独的过着她自己的春夏秋冬,她的世界里,不知道寂不寂寞,她老人家也从不打牌,也不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想着些什么,什么是她的牵挂,什么是她的幸福。

我是一个游子,以为幸福总是离我很远很远,如今外婆已然离去,家里的人情世故,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也总是生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仿若不知道人间疾苦。对于外婆的离去,我,不知道是要流泪,还是要坚强一些,总认为自己要坚强一些,以至于有些冷血,这些亲人的离去,对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刺激了吗。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这些,便会不自禁的默默流泪,为外婆,为那个给过我血缘的人。外公离世时,我正在读书,后来我回来拿生活费,父母留字条给我,说是外公过世了,我一个人呆在家,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公,我们对他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与情感,妈妈,姨们,舅舅们,可能要为了外公的财产与外公的继子们一顿好吵,这种热闹,小孩子们不看也罢吧。可是外婆却是一个弱者,也是一个强者,对于外婆,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是道听途说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一生,不知道外婆有没有遗憾呢。

外婆,你走之前,儿女们都在面前,孙子,外孙也基本上都在,母亲在你临走前送了你一程,打电话问母亲,以为她会哭,因为在接到通知前,她正在找车,赶着回去,声音是哭着的。现在已经平静了,我问,外婆走得是否还安详,是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母亲道,走得挺安详,很平静。走前,姨们给她洗了一个澡,换好了衣服,然后才去的。我点头。我见到外婆的时候,瘦得很,可能只有皮包骨了,脸色枯黄,手发青,说是冷得很,也能起身,就是冷,所以躺在床上。小舅说,她自己烤火,将盖棺木的布都给烧掉了,说不定哪天不小心,会将棺木也烧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外婆,这一生,你活够了吗,总觉得你活得不够,活得不够好,一生离开娘家,没有选对好丈夫,独自抚养着儿女,然后自己一个人生活至死,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去哪里都晕车。而我,不能赶回去送您一程,只能在这里凭吊您,为您默默的掉一会儿眼泪。外婆,如果您泉下有知,一定要原谅我,不要怨我。我已经请姐姐替我多磕几个头,权当您这个外孙对您的牵挂与孝心吧。外婆,您一生孤独,这一路可要走好呵!

今天是外婆出葬的日子,打电话给母亲,已经回来了,清晨四点就出葬了,本来想早上打电话的,母亲熬了几夜,身体不好,她的年纪也大了,打过去时,正在回家的车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能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问外婆葬在哪里,花钱多不多等。打电话给姐姐,问是否火化,姐答,当然,姨父是干部,要带头火化。据姐姐告之,妈妈在送葬的路上就晕了,哭,熬夜,伤心,可能也打垮了她。我又问,是否帮我磕了头,跟我说了告别的话没,姐答,磕了,说了,外婆不会怨你的。我答,总归是我们的一个亲人,身边的亲人就这样一个一个不见了,我心里很难受。姐说,好了好了,外婆年纪大了,总归要走这条路的,不要太难过。家里的人将这些看得很淡,哭过,笑过,尽力的过过,该尽孝的时候尽孝过,逝去了哭一场,日子还是要过,多么洒脱的人生。而我,总是不能释怀,心中郁结,耿耿于怀。人生于我总是不能太圆满,总是有太多的遗憾与错过,我逃避的是什么,逃避的是自己的一生吧。想到一把火烧了外婆,这么瘦小的身体,就这样消散,消失不见,这世上从此再没有这个人,真是让人心悸。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这样的生离死别呢,我想我是脆弱的,经不起这样的离别,所以我常在暗夜中哭泣,辗转,思考,失眠。人生这样匆匆而过,我们经历其中,失去的有多少,拥有的又有多少,走过,珍惜过,也就不枉此生了吧。外婆,您这一生坎坷,来生可一定要幸福呵。

外公系列之七----小布丁的春节

文/东山峰人88

古历,初十二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春雨打落在窗户的雨阳罩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钻进了我耳膜里搅得我一夜无眠。翻来覆去,脑海里晃动着尽是些年前年后所发生的事。

本应该是十四亿中国人皆大欢喜的春节,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2019新型冠状病毒”彻底打破了。此次疫情,来之凶猛、爆发突然、时间节点恰逢新春佳节返乡高潮,防控难度系数极大,抗疫形势严峻,就此,整个春节的传统气氛被恐惧和忧郁所笼罩着。就连今年接送外甥女她们的方式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了,出门开车都如临大敌般状态,口罩和手套、消毒用的酒精都准备在车上,与救护车的差别就只剩下配备氧气瓶、担架及穿白大褂的医生了。

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儿回到外公外婆家十五天又赶回上海去了。这十五天的回家与疫情的故事,却是无法预料的结局,憧憬的春节快乐将大打折扣,但有外甥女和女儿在,春节竟是这般模样。

这个春节真的很特别,政府要求大家尽量不要出门,哪怕是上下电梯或出门倒垃圾都必须戴上口罩,甚至还劝阻亲戚串门,我们时常还不停的关注着武汉的动态,哪怕有一点好消息大家都会马上分享出去,当前这个特殊情况,为减少‘气溶胶’的传播,放假的时间也比平常多了两倍。于是我们全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随意抛头露脸,只能终日宅在家里隔绝了一切社会交际的空间,做起“宅女宅男”来,布丁也像我们一样,放弃了往日回来能天天去公园和商场的娱乐,只能宅在家里做起一个‘宅童’来。

收拾春节轻盈的脚步,在‘疫情’的笼罩下,2020年春节依然

有一种伤逝之美。不同时间和节点留下过不同的痕迹,节日里捂不住的氛围顽固的留在每个人脑海里,留在传统文化里,留在印象与日常生活里,也留在美食的吃喝之中。

贴近外甥女的味道,温度低至6度,汗水泪水滴落在客厅和卧室中,转瞬升腾,回眸,发现家里小布丁被拉长的影子在满屋里穿来穿去,我仿佛遇见自己,遇见惊喜,一种无言的感动从心底升腾而来。小布丁慢慢长大了,她身体的长度和宽度以及无法预知生命的外延,却丰富了布丁生命的内涵。人至老年,那些轻狂那些浮夸、那些奢靡那些浅薄,渐渐褪去。这些朴实、这些素净的时光,还有眼前外甥女饶膝的祖孙之情都慢慢的归真了。

凝视客厅墙上挂的布丁满月的照片、那些十字锈画、小桥流水、花瓣上的滴滴雨露,时光荏苒,纵然千般铭心,蓦然回首之间皆化作烟色隐隐,青春的情绪就被频频触动,忽然就想要流泪。哦,我们真的已经老了,那是一代人历经了沧桑之后在身体变得逐渐萎缩后的一种多么复杂又委婉又夹杂着些许无奈的心绪,但却做着外甥女长大的梦,因为始终相信,有梦就有诗和远方。

过年、永远是最向往和最畏惧的重要节日。儿时那些难得吃到的鸡鸭鱼肉和腊味的满席、花生瓜子、寸金糖、焦切片被吃撑,汽水也是那个年代畅饮的特殊日子。特别是那雪枣的味道;一大朵浇着被膨化的干燥糖粉,唾液马上就把糖粉打湿卷走,舌尖开始一点一点感受到糖块留下的余香。晚饭后,口袋里兜着平日里罕见的块把几毛“巨款”,深夜几个伙伴游荡在街边放爆竹的声响、通宵达旦的大人和亲戚们围在一起扯谈,平日里严肃的父母突然变得和蔼可亲,没有人问你考试成绩,没有人凶狠地催促你睡觉,没有人告诉你谁家小孩比你更懂事。你甚至觉得空气里的硝烟闻起来香甜醉人。

而今年春节的三十却寂寥了许多,晚会结束后,夜晚的勾月从天空窥视着北边卧室小布丁的睡房,不知怎么地,居然她也睡不着了,耍着童性的聪明,寻找各种理由,老是哼哼唧唧的吵着要这要那,这可能还是节日和家庭的氛围感染着她,所以;苏轼有一首《守岁》,非常精确地写出了好几代人向往的场景:“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晨鸡且勿唱,更鼓畏添挝。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布丁不想睡觉,其实,这是受3岁年龄段情绪支配的作用,她还不能用理智支配行为。而客观上却起着折磨人的效果,于是她遭到爸妈的一顿合力‘痛打’。稍许,北边卧室陷入了沉静,布丁的哭声带着童性的叛逆和诉求在夜色中渐渐的熄灭了。

孤独的夜,我和外婆仍在床上喃喃细语,假装不知道布丁那边所发生的事,我说:‘让他们赢吧,一年回家一次,女儿女婿并没有过分的摧毁着布丁’。当我揪着被褥的一头正准备倒下,仍然看到客厅金鱼缸里的灯光反射在过道的墙壁上摇曳,还看到窗外残月的笑靥,那不断泛着几抹嘲讽的笑,让我感到儿时的回忆在身边缭绕、熠熠发光。这是各种时光里面的寂寞,还是我心中的寂寞?但它依然慢慢地催促我睡去。

轻轻地,拾起散落一地的玩具,布丁的顽皮性又深红了一瓣,童年的一阙时光嫣然浅笑的惊动了风,惊动了雨。外婆告诉我;布丁啊比以前越法搞事了,她顽皮起来硬有一种‘破坏性’,她非要把一样东西搞坏或搞损才高兴,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才满足。这不,一会儿她把小单车当作了宝马,‘俨然开着120码的速度’在卧室、客厅、凉台上横冲直闯,全然没有一点‘交通安全’意识,把外婆外公家里的墙壁、桌椅和柜子刻下一道她非常‘得意’的痕迹。

最可恼的是;布丁从不按照你的意志去做事,即使是坐下折纸、玩玩具、或坐着吃饭,凳子她都只坐一个角,反正横竖没有一个坐像,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或者四脚撩天,要不就一个人仰马翻,然后就自讨无趣的哭声不止。于是,大人们的呵斥声时常响彻在四室两厅的空旷里。瞅着这个小不点,忧与喜、烦与开心,心里默默想;布丁何时能安好大人们那缥缈的心情,何时能使我们能舒展于眉宇之间?

布丁已经三岁半了,三岁半是一个内向,焦虑,缺乏安全感,同时意志力极强的年龄。有的时候,我们难免会以为他之所以这么固执,是因为他太自信了。其实全然不是那回事,而且刚好相反。据观察,三岁半的布丁有这么几个心理特征:(一)强烈的好奇心,(二)由行为和动作引起思维活动,(三)行为受情绪支配,(四)喜爱模仿。这四个特征在小布丁身上得到了最集中的表现。

还是那些熟悉身影在外公外婆家里颠簸?布丁伴随着初春的风,在不断画着她自己的梦。这是一份憧憬,也是外公外婆日子里面的风景。由于今年春节长休假的时间,考虑到特殊情况布丁不能出门,女儿在网上邮购了两大盒玩具,能叠成各种形状的游戏,但充其量每天也只能吸引她一段段时间,即使在这一段时间里她也不会规规矩矩的坐着玩,总是趴着或者睡在地下搬来抹去,那全身的衣服扫在地下比机器‘扫地机’还扫的全面,难怪老外婆说;‘外婆不需要拖地板了,布丁全帮外婆拖干净了’。我也细致打量她,嗨,布丁真还穿着是一身工作服,好像就专门为她准备式的。

三岁半的生命转瞬升腾,绯红色的云朵常常挂在小脸蛋上,刚刚扎好的头发不一会儿就凌乱的垂在她幼小脑门的边际,扑通扑通的心跳永不坠落,情绪在每日里翻滚,血液的沸腾浸透着她的成长,这就是外公外婆家的小布丁。

女儿说;她要尽能力给小布丁一个快乐的童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把布丁放在心坎上。布丁啊!你这个时候,是在蜜罐里泡大,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在儿童的世间莽撞,虽然会体会到各样悲喜,历经种种不高兴,发现自己不如意,而且还不学会了收起任性。这就是今年春节期间的布丁。

家里春节的灯火比平日开的更多更亮了,几百瓦的灯光长明不息,这是应了布丁的要求,小家伙喜欢光亮、喜欢新奇、还喜欢恶搞,不知什么时候她把外婆种的花盆里土挑得满地都是,单车的前网篮也被她碰得稀烂,整版整版的拼图被她恶搞得满茶几沙发都是,你一怒斥她,那就是风风火火跑开然后又窜来,眼前摇晃的都是她娇小身影。此刻,如果你伸手去摸她的背脊肯定是汗津津湿润,而且还带有浓浓的汗臭,难怪我女儿说;‘闻布丁身上都是喷臭的’。所以,每天我们家里晚上最后一个洗澡的就是小布丁了。

这个春节,看着布丁的顽皮和放纵,外公外婆即有无奈却又满心疼爱。外公每天变着法子式的想办法做小布丁喜欢吃的东西,今天西红柿炒蛋,明天豆豉蒸排骨,餐餐顿顿不一样,总是在几处打动人心的场所,提供温暖布丁肠胃的热汤或润养心灵的慰藉。

小布丁慢慢地走着她脚下的路,任凭哭声和笑声在不断奔跑着,在不断的游动着,在寂寥空旷的房间里,渡过了一个特殊的春节,她的心事微微拂动着外公外婆心里的涟漪,一圈圈向往荡着,然后就逐渐地归于平静,如流星般飞来长沙又飞回上海。却不自觉地会露出了她性格的执着。

在我倾斜的年龄里,整个城市都沉静在‘疫情防控’之中,我在昏黄的灯光下行走,城市的窒息给我带来了一点绝望和心灵的震撼,人们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去顾及别人的家庭,这个被‘新形冠状’危险笼罩的城市,也没有时间再去装扮十五元宵的烟花鞭炮文明了。

小布丁走了,是外公外婆带着口罩送她走的。望着口罩带在她的小脸蛋上只透出两只亮花花的小眼睛,一个转身布丁的背影就留在外公的思绪中。我依然舍不得忘记她的顽皮与可恼,舍不得忘记她的活泼与可爱,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像烙印刻在我的心上,缠绕于耳际。

此时,我想起作家冯骥才的一句话:时光对于人,其实就是生命的过程。当生命到终点,不一定消失得没有痕迹,有时它还会转化为另一种形态存在或再生。

2020年2月5日

在那尽头

文/仪桑

夏夜的一股凉风带来了秋的思量,在那永恒的尽头,我却不知还能陪你多久。

乡下小屋前有条小河,小河旁倚着一片田埂,而越过田埂有条出乡的小路,没有任何人知道,上面刻着爱与辛酸。

前些年,当它还是用泥泞的石子铺成的小街时,我就很少回乡看望外公了,有一次回乡突然发现它被翻新改成水泥铺的路时,心里边翻涌一股不可名状的情感,我们家门前的那小路的一部分是外公修的,并不是很难走,如今一起被冰冷化的水泥填满它稚嫩身躯,心里便留下一阵空落。它不是村里最繁华的小路,甚至平平无奇,两岸商店都没有多少,遍布闲庭小巷,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感亲切的小路。

小路的两旁有着一群不知名的树,它对面的田埂是一片金黄。当这条小路还不是用水泥铺成的时候,一下雨就变的泥泞难走,不过调皮的孩子倒是能穿上雨衣雨靴尽情玩耍一番了。跳跃的泥珠跳到孩子的身上,留下一连串如音符一般的印记,若是真用钢琴将它弹奏出来,保准是个欢快的曲子,谁让他是童年的歌呢。

每次去泥地里大肆得玩上一阵,外公必会来接我回家,边走边“教育”我,说是女孩子要矜持,可不能在泥里打滚,我似乎也不在乎外公说些什么,下次下雨,照样还是和村里的小朋友玩的尽兴。而外公,不过就是一脸担忧的撑着伞在小路的尽头踱来踱去。

晴天,便邀着伙伴去田埂上放风筝,瞧见那风儿一来,二话不说就是拿着风筝往小路上跑,随意的撒欢,任凭那风筝带着孩子的笑声向远处飘去。我出门往往都是乱跑,在那庄稼地里,你准能看见一个扎两个小揪揪的姑娘在乱跑,不过好在村子不大,小路迂曲相通,所以无论我怎么跑,总能跑回家里喝口水,然后继续同那小猫小狗,小鸡小鸭说说话什么的。

小孩子嘛,总是有股叛逆和天真的劲儿,外公说的“淑女”也从此与我无缘了,许多时候就是我在前面耍,外公在我后面帮着忙活,让外公确实操了不少心。

从早上到黄昏,对于我这种爱玩的孩子来说,无论是从隔壁家捎上两个柿子,还是从地里摘掉几根玉米,一切都充斥着欢愉。回家的路很长,可我从来都不怕,因为风儿总是会捎来那尽头外公喊我回家吃饭的消息。无论如何,这条小路镌刻了我大半个童年。

往事随风,渐渐长大的我,回乡的次数更少了,很多次与外婆通话,外婆通话,外婆都会偷偷地对我说,外公又到小路的尽头蹲我回来了。

外公似乎习惯了等我的日子,可我做的却是让他越等越久。

每当忆及外公,我的心里是抽痛的。他是我牙牙学语的启蒙者,是我幼时学走路的陪伴者,是我好奇心的满足者,他总是给我很多很多,我却给他的很少很少。

每次准备返程出乡的时候,心里的苦楚便加深一分,他的眉头总是皱得很紧,眼角是向下垂着的,虽然每次他都对我说快点走吧,快点走吧,可是每一句说出的话都像一把刀割断我一层又一层的心理防线。他一米75的个子仿佛透着一丝可以令人感知到的苍老与忧伤,他的肤色是农村最为质朴的颜色,可越为质朴,便是越令人心酸。我不敢猜也猜不透他当时的心情,只是噙着泪水,随着汽车的颠簸,看他在那小路的尽头,逐渐消失殆尽……

只有长大了才意识到,这条小路对我的意义之重大。那是我来时的小路,是我回家的小路,是我儿时的小路,他永远是我身后强大的后盾,因为在那尽头是一个无条件支持我的人,我不怕这条街道上到底有多少的风雨,我只是想,趁你还在,在走向那个尽头望一望那个苍老的你。

有多少个黑夜我在想,我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再陪你走一走那条小路。

我们习惯了被爱,却忘了如何爱人,忙于凡尘的浮华,却忘却了人间的本色,泪水滴落在小路的尽头,与你相拥的一刻,即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秋的凉意带走了夏的惆怅,田埂周围开出了一片狗尾草,我将一切爱与思恋藏在他的身上,默默地陪伴在你的身边,让你不再孤单。

而我,则会沿着这条小路,穿过一系列未知的风雨,去看,在那尽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