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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奶奶的散文

2023/02/09经典文章

关于奶奶的散文(精选12篇)

打发灶家娘娘

文/相金玉

下班回家时天色已暗,昏黄的路灯暖暖地指引着家的方向。不远处,一串串烟花升腾而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忘记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了啊!忽然就微笑起来。

小时候到了腊月二十三,晚上要打发灶家娘娘。吃罢晚饭,母亲把灶膛里的灶灰打扫得干干净净,在灶门上放一个小板凳,板凳上摆放一些供品:一个面灯儿,七个用麦草扎成的“标马子”、十三个“灶饼”,还有用奶奶的顶针儿剜出来的小面团烙成的“料瓣儿”。面灯儿点燃后,奶奶在灶门口焚香、化裱、叩拜,恭恭敬敬地请求灶家娘娘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一遍遍叮嘱灶家娘娘到了天上的娘家“坏话少说,好话多说。”

然后奶奶让我和弟弟到院子里点燃炮仗,欢送灶家娘娘回了娘家。奶奶留在厨房里在每一张灶饼上掐一块下来,将那些“标马子”、“料瓣儿”一同焚化,再三叩拜。就这样,灶家娘娘骑着那些“马”——“标马子”,带着给“马”备足的“马料”——“料瓣儿”,欢欢喜喜地上天回娘家去了!

腊月二十三打发灶家娘娘回娘家后,灶家娘娘要在娘家住上七天,到了年三十晚上灶家娘娘才会回到人间。三十晚上二十四点,与新春大年初一交夜之际,家家户户都要举行隆重的“接神”仪式,迎接灶家娘娘回家。

烙那十三个“灶饼”不用发面,将面和好后,摊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用面刀在饼子表面切出“棋花”(菱形)图案,上锅烙熟即可。小时候母亲烙“灶饼”,我就抢着在饼子上切漂亮的“棋花”图案,一遍遍翻看烙在锅里的“灶饼”熟了没?最喜欢的一件事那就是打发完灶家娘娘,与俩弟弟争吃剩下的供品——“灶饼”。

烙“灶饼”的同时,用洗净的顶针儿剜下七个手指头大小的面团儿,放到锅里和“灶饼”一起烙,那些可爱的手指大小的面团烙熟后称为“料瓣儿”,成为灶家娘娘上天时骑乘的马匹准备的“马料”。

青海民间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腊月二十三打发灶家娘娘这事儿应当由家中男子来执行。可是我们家历来由奶奶来祭灶,爷爷当年仿佛对祭灶一事并不感兴趣。

时间推移,转眼爷爷过世已经十九年了。我们已经搬了数次家,以前住小院子,现在变成小区楼房。家里的灶由最初的泥锅台,变成了天燃气灶,再变成电灶。虽然生活条件变化巨大,但是每逢腊月二十三仍然要祭灶——打发灶家娘娘,这是家里铁定的习俗,一直坚持下来。

已经八十多岁的奶奶依然主持着家里的祭灶活动。腊月二十三的晚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奶奶穿起长衫,以前是蓝色长布衫,现在换成了一件蓝色的长风衣。她在电灶炉台前点燃一支取代以前面灯儿的小蜡烛,焚香叩拜,继续叮嘱灶家娘娘上天后“坏话少说,好话多说。”

奶奶年老了,腿脚僵硬了,无法再跪地叩拜,她只好象征性地在灶前鞠躬作揖。奶奶“命令”父亲或弟弟下楼去放上一串炮仗,自己仍在厨房继续祭灶。她在铁簸箕内焚化用黄表纸折起的七个“标马子”。

麦草已经不好找了,黄表纸折成的“标马子”已经代替了原先麦草扎起的灶家娘娘的“坐骑”;奶奶在燃烧的黄表纸中撒入几颗从商店买来的“旺仔”小馒头,它的大小和形态完全与当年用顶针儿剜下并烙成的“料瓣儿”相同,代替了当年那些灶家娘娘“坐骑”的“马料”。终于,一切祭灶程序结束,打发灶家娘娘上了天。这时,奶奶大声招呼母亲把“灶饼”端出来给孩子们吃,母亲笑盈盈地端出一盘子“旺旺雪饼”,对!是从商店里买来的“旺旺雪饼”,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家里已经不烙“灶饼”了,取代它的便是这“旺旺雪饼”……

现在住在楼房里,奶奶在厨房里祭灶,往往弄得满屋子都是烟,可是一家老小谁都不抱怨,只小声地把窗户开个缝儿,让那些烟钻出去。祭灶结束,地板上会落一些纸灰,需要清理好一阵子,一家人依然没有埋怨,清理就清理吧。一年一年,大家守护着这一古老的习俗,就像守护着亲爱的奶奶一样。

又是一年腊月二十三了,许多传统的习俗在飞快前进的现代社会里逐渐被淡化。可此时,温馨的记忆充满心间,让我久久回味……

南瓜王奶奶

文/李林圆

龙王村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南瓜王”王奶奶。

王奶奶61岁了,她个子不高,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王奶奶种出的南瓜形状很好看,有些像孩子的脸,有些像飞碟,有些像玉雕黄山、还有些像靴子……人们看了这些奇形怪状的南瓜工艺品,都啧啧称奇。

王奶奶的这种像形南瓜是怎么种出来的呢?原来奶奶最喜欢看CCTV7的农业节目。她看到有的农民把红萝卜种成了有几个指头的小脚丫形状,很受欢迎。还有的为了运输方便、不多占地方,把西瓜种成了方形的。她就想:那南瓜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一下形状,让它更漂亮更值钱呢?她这么想,就动起手来了。王奶奶先去请村里的木工师傅用薄木板做了二十多个模具。她在地里搭了个棚子,白天黑夜都守在南瓜地里,只要南瓜花后面有小南瓜冒出,她就赶快给它套上模具。一个月、二个月过去了,别家地里的南瓜都长得很好,而奶奶的南瓜有的把模具撑破了,有的以为自己被关起来就气死了,有的缺水成了“南瓜葡萄干”了……三年多时间,失败了很多次,可她没有停下。当她看到市场上的“人参果娃”身上有祝福语的苹果,她更有信心了。她认真查资料,亲人们都帮忙干,搭起了调温室,装上了温度计、喷水器、光照灯,特别是透光模具罩罩等等。让南瓜在享受阳光、空气、水份、营养的同时,按照奶奶的设想成长,奶奶成功了。

王奶奶在“南瓜展”比赛中获金奖了,她说,我是“龙王村”的人,我又姓王,我不成为工艺品南瓜王是不应该的。带着崇敬的心,大家都笑了。龙王村这位南瓜王的王奶奶,也成为了我最敬爱的奶奶,她一直在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老房子

文/弓永琪

老家有一所老房子,一直静静地站立在那条老街上。

即使在农村,它也显得太落伍了。泥墙面,土屑纷扬;土地面,坑坑洼洼;木格窗户,又小又破。从大街上走进院子里,就像是从浩瀚的天空走进了四角方方的枯井,小得让人觉得连腿都不能伸直;从院子走进屋里,就像是从白天走进了黑夜,什么都看不见,非掌灯不可。

村里的年轻人都在村边住上了新房,城里人看了赞叹,比得上有钱人的别墅。而被称为空心村的地方,都是七零八落的老房子。空房子,往往意味着老人的凋零。村里健在的老人们,都七零八落地住在老房子里。

每次回家,我都在奶奶的老房子的土炕上睡,听她讲那说不完的老房子的故事。听奶奶说,有几家的空房子梁都吊架了,过不了几年就倒了。我们的老房子还是个房子,甚至还以这样老迈的姿态,挺过了几场说小不小的地震,经历了几场说大不大的暴雨。在我看来,倒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坚不可摧,而是因为我那80岁的奶奶像母亲一样的呵护。

冬天来临,奶奶用白面打成浆糊,合着破布片,一条一条地贴补屋顶上的裂缝。夏天雨季,她用小簸箕颤巍巍地端来一点点干土,围在墙角防水。秋天的时候,她一片一片地捡拾院里的核桃树叶,以及散落的枯枝。而春天,奶奶打开每一扇屋门,迎接春天第一束阳光和第一缕春风,放掉老房子中的潮气。潮气坏东西最快,奶奶说。

奶奶舍不得老房子。尽管父辈几次三番让她从这破房里搬出来,可她不愿意。她总是说,在这里睡觉踏实。奶奶自从十六七岁嫁到这儿,就在这里赡养老人,照顾丈夫,抚儿育女。她在这里劳作,她在这里做梦,她在这里年轻,也在这里老去。老房子就是她的勤劳与富足,简朴与奢华,心窝与畅想,失眠与酣睡。

时代的潮流把人们带向四面八方,我们这一家子也不例外。父辈们的足迹踏得不算远,而我们这一辈则天南海北。奶奶常说,从老房子出来的人,都要摸着良心做事,老房子才欢迎你。是的,属于老房子的大大小小二十多口人,虽然没有取得多么骄人的成绩,但是,都是踏踏实实地生活,正正直直地做人。老房子的简陋,使我们感到知足与富有;老房子的沉着,使我们感到庄重与敬仰;老房子的庇护,使我们感到感恩与奋进。我们知道,不管这一辈子漂泊到哪里,老房子是我们永远的根。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至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就是我们心中带着这所老房子。可不知道的是,在这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它,还能站多久?

老屋情缘

文/申艳娜

潞城的老西街,是个传承了数千年乡土民俗文化的居民区。先人们到底是从何时迁徙于此繁衍壮大的,我不太清楚,但记忆里我家的老宅就座落在这片巷子分布密集、房屋错落有至的老街上。老宅是北方古民居典型的砖木结构明清式建筑,这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爷爷分得的土改房,是奶奶最初和最后生活的地方,是父亲六十年的生活缩影,是母亲四十年婚后岁月的依付,更是我们姐弟三人三十余年生活的记忆。

拆迁的声音,从二十年前一直喊到贰零一七年,终于在这年的六月变成了现实。从五月份开始,街头巷尾到处都笼罩着拆迁的话题,人们对是否拆迁从疑惑到肯定,从接受拆迁方案到签订拆迁协议,从找新住处到腾空旧房移迁别处,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原本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老城,渐渐变得冷冷清清,灯火昏暗,直至整条整条巷子一片漆黑。白天除了四处游走的收废品小贩的喇叭声外,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偶尔也还能在巷子里遇到一两个来看老房子的父辈,他们也数不清曾有多少辈人都是沐浴着老西街的故事长大、变老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充盈着太多太多的岁月沧桑和难以割舍的牵挂!这些旧时的街头小巷,这些从明清时期建造、一代一代传承到今天的砖木古建,蕴含着几代人用心雕铸的生活足迹、情感寄托,我懂得。

我家的老屋也逐渐被搬空,六十余年的积累,三四代人的繁衍,老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物品。积尘四起中,那些原生态的物品被逐一翻腾出来,看着那么多的原始积累,有时让人恍然觉得自己是个“纯土豪”。一车车带着老屋尘土味道、以后可能还会用到的东西被寄存到亲戚们家里,不知道它们何时才能再相聚。更有一些,是真的带不走了,只好让它们留在原地,等待未知的安排。决定丢弃它们的那刻,忽然想起那句:“今生的约,欠一个再见,伤痕从此不肯复原。”那些陪伴了我家几辈子的东西,是真的永别了!

奶奶的织布机,曾是家里争论了好久的话题。弟弟想存放在乡下的房子里,那样自己可以时时看到;父亲和我几番思量,决定将它们送到更可妥善保管、更有纪念意义的地方。经好友卫国多次联系,交由我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祟文博物馆”苗馆长收藏!讲真,那是我能想到的它的最好去处了!记忆中,奶奶只要空闲时就在织布机上织布,用这台织布机曾给每个新到来的家庭成员都带去了最初的肌肤之亲!后来,孩子们渐渐地长大,不再需要那些色彩单调,卖相朴实的老粗布了。或许各色洋装在身,琳琅别致;或许各种寝品盈怀,富贵温柔。却永远也给不出奶奶织出的那些纯手工老粗布所给的肌肤记忆。每当想起那一根根洁白的棉线曾在奶奶的指尖上穿行,每一寸布头上都满含着奶奶的亲情密码,便瞬间觉得身上都有了奶奶掌心的温度,那是我梦里难忘的温暖!

中华民国十一年十月由世界书局出版的《酬世大观》、爷爷当队长时的账簿以及未发放完的公分票、父亲少年时期珍藏的《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册,都被当做传家宝留给申姓的后人。也希望后人们能记住,曾经有一对勤奋的夫妻在清苦的岁月里带着四个子女,在老宅的屋檐下,经历着月缺月圆、品味着生活的咸淡!前人之苦,后人难知。所幸家风未变,依旧父慈子孝,兄恭弟谦,姐妹团结,家庭和睦。我想,这也算是另一种传家宝吧!

几十年岁月弹指一挥间,老屋的故事讲也讲不完。前辈的奔忙,为着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孩子的哭声笑声,都是每日必品的苦辣酸甜,老屋就那样寂寂柔柔的,见证了多少代人都是围着孩子转。忘不了那走近老屋时的欢喜与迷恋,更忘不了老屋那刻在人灵魂深处的亲近与自然……

月色融融,坐在老屋门外那块布满浮雕花纹的大青石上,抚摸着它经风雨冲刷的痕迹,离愁万千!少时的我,人在老屋,期待在远方,现在的我,离开老屋,老屋就成为我的魂牵梦绕的期待。用双臂拥抱着老街的空气,夜风中依旧是那样的清新、熟悉,空寂的巷子里、那些经历了数百年岁月的建筑默然矗立,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我从未走远。夜虫都不叫了,才念叨着李清照的《声声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老屋,一边希望着老屋迟几天再被夷为平地,一边又期待着它能早日焕发新颜!这样,那些老街坊邻居们又可以重归故地,再聚一处,我更想着在夕阳西下时,能和家人重温那老屋的昨天……

奶奶的鞋簸儿

文/易虹

奶奶有一个针线笸箩。幼时读书,读到《周总理的睡衣》,文中提及邓妈妈的针线笸箩,“面前的小凳子上摆着个针线笸箩,笸箩里放着剪刀、线团、布头和针线包……”真真切切的,脑子里浮现的是奶奶的针线笸箩。“笸箩”大抵是北方的叫法,那种圆口二三寸深的竹器我们老家叫“簸儿”,更具体地说,装针头线脑的叫“鞋簸儿”,概因布鞋做得最多吧?

奶奶的鞋簸儿不大,物件却真不少。剪刀、线团、布头、缝衣针那是必不可少的,针钳、顶针、线梭子这些辅助工具也在簸儿里占一席之地。奶奶虽然大字不识三箩筐,但家事却是一把好手,即使一个小小的鞋簸儿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深色、浅色、花色的布头分类大块包小块卷得紧紧的,长长短短的针全部吸附在一块大磁铁上搁进一个方形的锈色斑驳的铁盒里。奶奶还有一样利器——一个小小的穿针器。打我幼年记事起,奶奶眼神就不太好了,穿针有些困难,但凡我在家就央我帮她穿针。姑姑回乡省亲,给带了这么个小小的穿针器,对奶奶而言大概有海参燕窝的润泽。打小奶奶就很宠我,但却不要我动她这些“宝贝”。穿针器一个薄薄的夹片,两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大概比我的皮肉要娇嫩得多,值得奶奶用心呵护。每每想弄出来玩玩一探究竟,都不曾得手。幼时我极淘气,经常把奶奶的布头卷儿拆得七零八落,找最好看的花布让她给我缝沙包。奶奶虽然有点舍不得那些布头,但也架不住我难缠,总是一边缝着沙包,一边数落着我猴子一样的顽劣。

奶奶常说,“笑破不笑补”,旧衣裳也要穿得利利落落的。想想现在满街的破洞乞丐装,大概是颠覆了那时的审美。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只有棉线织的袜子,很厚,袜筒也长,看上去很暖和,但没有弹性,牢度也差,禁不住调皮孩子三上五下的蹦■就要露出脚趾头了。母亲买回的新袜子还没来得及上脚,就要被奶奶改造了。奶奶有一只补袜板,就像一只厚厚的木头鞋垫儿。袜子筒里塞进补袜板,垫上几层棉布,引针走线。虽是小童袜子,缝上结实耐用又好看的袜底也绝非易事。那时太小,也不知过了几日,奶奶便给我亮出一双缝上了袜底的棉袜,细密的针脚,袜底子上还用彩线绣上了蝶恋花的图案。那时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新袜子为什么还要缝上笨笨的袜底子才给人穿?但穿上缝了袜底的袜子才知道,来自脚底的绵软与温暖,足以抗衡一切寒冷。

奶奶是小脚,即使是时代进步到了买鞋子穿的年代,奶奶也难买到合脚的鞋子。小的时候我也穿过奶奶做的布鞋,但那些旧布糊的袼褙做成的鞋底实在是经不住顽劣熊孩子上山下水的折腾。慢慢地我们都穿上了街市上买回的鞋子,但奶奶还得自己给自己做鞋子。三寸金莲,鞋子是小,但做工煞是费心。纳鞋底,糊鞋帮,小脚老太太的鞋子鞋帮与鞋底的缝合看不到一根明线,都是走暗线,每缝一针都要借助针钳的帮助,做一双鞋子颇费周折。那一双青帮白底、鞋面上绣了彩线小花的三寸金莲鞋,不知要消耗奶奶多少农事之外的光阴。奶奶那会儿常常羡慕我脚大底盘稳,可以信步走天涯。也许,每一个家庭妇女的心中,也都藏着一个关于远方的梦吧?

奶奶做事麻利,风风火火但却一点也不毛躁。幼小的时候,常常在夏日午后恹恹的昏睡中醒来,看到奶奶在叠堆在竹床上的一大堆衣裳。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人的衣裳,一一翻到正面,叠得整整齐齐,送到各房的衣柜中。关于收拾衣裳这件事,我最佩服奶奶的,莫过于她总能从几十件衣裳中,精准地发现哪一件衣裳脱了线,哪一件衣裳破了道口子,哪一件衣裳掉了颗纽扣……每每这时,鞋簸儿便要粉墨登场了。就着大门外的亮光,奶奶坐着小竹椅,靠在门边缝补衣裳。我坐在门槛上看奶奶:她左手捏针,右手拿线,两手举到眼前,迎着大门外的光线,摸摸索索地穿上了针,飞快地打结。左手握着衣裳,右手上下翻飞,神情专注。奶奶齐耳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抹了头油,黑亮黑亮的……那是一幅极好看的剪影。

《周总理的睡衣》中写道,“这一回,邓妈妈又穿上了线,左手捏着针略略抬起,右手熟练地打结。”——邓妈妈在给周总理缝补睡衣。奶奶的鞋簸儿放在小凳子上,她坐在旁边,穿针引线。——奶奶在缝补着一家人的衣裳。虽然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与乡野村妇的差别,但在缝补这件事情上,在我看来是一样的,她们身上都闪耀着同样一种圣洁的光辉。

奶奶的豆瓣酱

文/严顺

在我家餐桌上,总是会有一种别具风味的特色,就是奶奶的豌豆酱。奶奶的豌豆酱在我们老家是名扬一方的,有许多人来请教方法,却都已失败告终,也许,就像《舌尖上的中国》里头的每一道美食,都有着别人无法领会的奥秘吧。

豆瓣的种子是奶奶在前一年洒下的,每年都是这样。种子来源于去年的豆子的果实,每一年收取的时候,奶奶会选那些最强壮的,然后剥开外壳,取出可以当下一年种子的豆瓣。

播完种,就是那漫长而又充满了希望的等待时间。有时候邻家的奶奶来串门,奶奶就会与她一边望着那片土地一边谈论村子发生的奇闻趣事。时间,有时经过奶奶家门口,也会停下来,听听她们聊天,再看看那有些小苗钻出来的豆瓣,然后他也许会笑着说些什么,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像风一样,呼,呼,说完,又静悄悄地离去了。

豌豆开花了。那淡紫色的花在一片绿中是如此的显眼,有种清新淡雅的美。奶奶在花丛中笑,仿佛回到了六十年前那一个少女的模样。风一吹,奶奶的衣角随着花儿一起摇摆,仿佛融为一体了。

豌豆的枝干终于伸展开来,像我们伸懒腰一样。春天的太阳轻轻地照在它们的叶子上,枝干上的绒毛仿佛更加有了触感,柔柔的,软软的。

盛夏终于来了,春天尾巴时长出的那些小小的硬硬的豆荚,终于现形了。奶奶脸上的笑容想必也会越来越多吧?她的心里一定会想:就快熟了。然后用她那满是老茧的、充满了岁月气息的手,轻轻地抚摸那些稚嫩的小家伙。

豆子熟了,收获的时候必定是喜悦的,奶奶会把这事在自己的朋友圈中传个遍。收完豆子,主要的工作就是开始晒豆子了。奶奶有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簸箕,她把所有的豆子一古脑地倒在簸箕上,扬一扬,就有咕噜咕噜的声音,那是豆子在打滚呢。阳光晒在豌豆的表皮上,闪闪发光的,那是豌豆在慢慢的变化。

等到豌豆晒得干扁时,就要开始制作那酱料了。那酱料,也不知配方是从哪来,也许那只是奶奶在岁月的沉淀中,慢慢摸索出来的吧。哪一次酸,哪一次咸,尽管她的记性已不太好,但是这充满了神秘的配方,却仿佛铭记在她的心上,永远也不会忘记。做酱,要放很多的调料,最重要的就是盐、辣椒和生姜了,至于其中的比例,只有奶奶弄得清楚。调好酱料,把一坛子豌豆酱放进阴凉的地方,这个时候,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豆瓣自身慢慢的升华。奶奶心里肯定会想:再等半个多月,这酱应该就好了吧。

当鞭炮的声音响彻了小村子,大家都会知道:新年快到了。从前一年秋到下一年冬天,似乎是一段很长久的时间,不过对于奶奶来说,这些时间只是成就了一坛豌豆酱,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

家里总是会常备着奶奶的豌豆酱,这一缸沉甸甸的、包含了奶奶所有的爱的豌豆酱风尘仆仆地来到我们的手中,我们都会想起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老人家。

今年,妈妈和奶奶请教了一番,也是信心满满地做起了豌豆酱。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成功的,可爸爸让妈妈打电话给奶奶,告诉她豌豆酱其实没有成功,为什么呢?我想我们心中自然明了。但其实,我总是觉得奶奶的豌豆酱还是比妈妈的好吃,因为妈妈少了奶奶一味很重要的调味料,那就是时间的味道。

明年,豆瓣依旧……

别人眼中的我

文/余宛宸

大家好,我叫余宛宸。今天和大家聊聊别人眼中的我,经过调查,我发现别人眼中的我和我眼中的我还真不一样!

我眼中的自己十全十美,活泼可爱,是一个喜欢运动的阳光女孩……,可是我在别人眼中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呢?稍安勿躁,我拿起电话,首先打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奶奶,看看奶奶眼中的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奶奶说我从小懂事且孝顺,特别爱关心人,小时候还给奶奶洗过脚,就是瘦了点,让我不要挑食,早点睡,过春节到北京来。

问完长辈,该问下我的静静姐姐了,她可是我的偶像,去年她以676分的成绩考取了北京理工大学,我要好好问下她,我在她眼中是怎样的风景?姐姐说我笑点低,随便一个笑话就会笑大半天,停都停不下来,还是一个标准的小吃货,但总也吃不胖,这让她羡慕嫉妒恨!那么姐姐,我还有没有值得表扬的一面啊,当然有啊,她说我做数学口算题最讲信用了,说做10题,绝不会做11题。

问完姐姐,我大着胆子问了我最喜欢的刘老师,刘老师说我是个乐学上进,文静懂事的姑娘,有一双灵巧的手,能写出漂亮工整的字,有着优美洪亮的声音,说我深情并茂的朗读总能感染每一个人!说我爱好体育运动,在篮球接力赛上拼搏的身影让老师们感动!但是希望我在课堂是积极发言,这样我会更棒!

原来,我是这么一个综合复杂的人,怪不得人们常常说一百个人眼里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点也不错。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开心果、小吃货、小可爱,但同时也是一个善良,守信的好姑娘。

重游村口小神庙

文/陈姓名人

今天是奶奶的忌辰,我回老家来拜我奶奶 。难得回一趟老家,拜过奶奶 ,闲暇无事,自己在老家村里随便走走,看看我在那长大的老房子和小时玩过的村间小巷,寻找着自已小时的身影,抒发着自己的儿时情怀,也为回村的记忆中寻找一个回忆。回来经过村口上园村时,偶然间看到不远处的小庙,依旧在风雨飘摇中坚守。我突发奇想来这小庙一游。

小庙就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现在的小庙整体已经破败不堪,满目荒凉。面对庙前那苍老的木桩子,依稀还能辨认出是原来的老柳树,杂草围着庙宇没有给游人留下一处落脚的地方。我本无心践踏,可如何也找不见庙前的小径。来到庙前,看着这面目全非的古庙,看着这布满了尘土的沧桑,我心感慨。庙就如一个年迈的老人,面对行将就木的岁月,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他就是这么孤独的一个人,有如那些曾官居要职,退休下来的老干部一样,呆在那辉惺以过的家中,数着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时间,静看春月秋风。

走进庙宇,坐落在殿中的神像早已经看不到了身影,环视这满地砖瓦碎片,使我无从还原那曾经的面目。因为神像是木塑的,经过漫长的岁月早已风化了干净。看着这苍凉的不能再苍凉的地方,做为这个村的唯一见证,我心甚为伤感。细数这座小庙的残败,我不忍他就此长眠于地下,蹲下身子随手翻过杂草中的一片片瓦砾,过往的故事也一幕幕在心头被翻开。

在奶奶的故事里,他的辉煌是在小时候的那个年代。那时候的此地,常年香火不断,人声鼎沸。听奶奶说,她小的时候这儿的神仙很灵。那个时节每年的春夏都逢大旱,老百姓辛苦播种在田间地头的粮食都被干死,人们对水的渴求达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高度。这个时节,全村人都杀猪宰羊,敲锣打鼓的齐聚这庙前焚香祈雨。据说当时是很灵验的,每逢此时都会有大雨倾盆。人们在雨中欢呼,雨淋湿了衣裳,更坚定了每个人心中的信仰。后来大家越发殷勤的供奉着这里的神位,以求风调雨顺,粮食丰产。有的人甚至生病不去看医,而是来庙里祈求神灵庇护,据说只要心诚也能身好病退。我小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经常陪奶奶来此参拜,以求合家平安,因为奶奶脚不好,所以点香,下跪参拜,求签都是我一手包办,如果没求到胜杯,就要一百跪一百拜,这可是苦差事,又不能叫累,奶奶说如果叫苦不迭,这就不够诚心,要罚再拜一百的,所以我从不敢出声,乖乖拜完一百,呵呵,不累才怪……

传说,这座庙里共有三大神位,正中是观音菩萨,两旁是龙王爷和土地公。是这里的社头神,村里的每个人都是这庙中的信徒。他们虔诚膜拜,晨参暮省,精心呵护着神庙中的一草一木。记得有一年里,更是遭遇几十年都不常见的大旱。从春天一直到夏天,连续四个多月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就连村边最出水的古井都日见干枯。人人心急如焚,每日里都在庙前为下雨祈祷,有些长辈们更是把自家的大母猪都杀掉供奉给庙里。但老天似乎偏偏与人作对,天天期盼就是不见有雨。据说当时有个愤怒的村民,他有天夜里趁着天黑悄悄潜进神庙,把龙王爷的头给砍了下来,然后偷偷扔到村边那口枯井里。说也奇怪,当时的天空就突然风起云涌,那雨倾盆的下,地面到处流水成河,下的路上行人一步三滑,硬是把他阻拦在从枯井回家的路途中。那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后来他费尽全力回去后却一病不起,没几天他就在人们的谴责声中离开了人世,传说是他得罪了神灵,受到了报应,也不知是真是假……

据说经过那件事以后,庙里的神像就在也没有灵验过,人们在无可奈何中,渐渐就淡忘了那个地方,那座小庙。或许他的死让村民受到了启发,村民们的思想都在发生着改变。随着时代变迁,破除了迷信思想的影响,这座小庙也彻底失去了他应有的意义。

改革开放后,农村里发生很大的变化。而小庙却被孤立在尘埃中,他隐去了往日繁华,也隐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我环视这整座小庙,到处都是斑驳,到处都是残痕。也许再过不了几个春天,小庙终将消失在这片土地上,我也难以寻找到记忆中那故乡的原貌。我想在仅有的时间里记录下这一段故事,做为一个见证,做为一段历史,都将在我的笔下永存。我离开这儿的时候天已经昏暗,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村庄的每一处。我静坐车中,感受那风雨飘摇中的小庙,颇多感叹。

出游何必太远,细看身边的一草一木,一河一庙,无论他们有多么衰败和颓唐。只要有历史,有故事,在这春天细雨的滋润下,他们都会焕发出无穷生机,难道不是吗?????????

2013.5.9.

桂花树

文/李凤林

进入金秋八月,桂花树浓郁的芳香无孔不入的漫泛,花的香气潮涌般联手秋日景色,让路人迷醉,摇摇晃晃,让你找不到家似的。

桂花飘香时节,去外面走走吧,世界会让你沉醉不归!

那么多的桂花树站立街树的行列,或是伴着香樟、银杏,红枫等等,纵横成行列队公园,或散居居民小区,已然有些年分,两年三年,还是数年?桂花树什么时候悄然成了城市居民,她们像安静的女孩子,却在秋风秋语里,个个呼啦啦地忽地成熟,转身就成了风情万种的少妇,让扑到在醉香里的人心旌摇曳。

长益路是我居住附近的一条普通街道。因为普通,我们常常走动,散步,无事瞎逛,去街道中途的菜市准备一日三餐。居处相距不远,抬脚就到了长益路。脚步常在街道行人道叠加,眼目就会附在街道细微局部,停留、盯视。随意打探商铺的不同,以及柜窗和窗内不一样的柜展。凝视两旁的街树。看到时常遇到的女孩今儿穿着别致,有另样的漂亮——我真的可以眯起眼勾画出整个街道的模样,和日子在闹市走过的情形。可是,我却像第一次与这个城市相见似的,发见长益路两旁街树都是桂花树!我是欢喜树的,走在大街上,看到的是人,而后是喜欢与街树对视。树四季赠与我们绿色,而且净化着空气,它们张着嘴吸入二氧化碳,而后用无数的小嘴巴吐出氧气,摇动绿叶阻挡满街奔驰的车辆扬起的灰尘。现在它们竟口吐芬芳!不仅仅是欢喜,是喜出望外了。我跟夫人说,还去长益路走走吧。夫人望我眼神里有些不解,但立刻明白是那些芳香引诱着我,于是换装伴我出门。在这样的季节里,我们在长益路来来去去,无事,大多时候手里并没有提着什么,也就是没有购买食品用品的意思,让许多守店的女人警觉地望着我们。她们怎么能明白我们获得满满的花香,让一个日子完整兴奋,忘掉琐碎繁杂,消除生存疲劳,以及于俗世的稍稍厌倦,因为有桂花香在心里装着发酵,让普通的日子彻底香透,魔化,晋升为节日?

我是早知道桂花的。小时候,奶奶给我们做桂花饼,还有桂花汤丸,香溢满屋,不待出笼出锅早口涎三尺。离家有些距离的小菜园里有一棵桂花树,桂花开放的时节,奶奶会让我提一个小竹篮跟着她去菜园。离桂花树很远,一阵阵芳香袭击着我,而后晕晕糊糊的尾随着奶奶飘到了树下。奶奶用一架小木梯支在树下,而后爬上去采花。奶奶把采着的花轻悄悄地放到小篮里,小小的花瓣细细碎碎的热闹着,缕缕芳香喷发,天哪,香浓醉死人!

奶奶在树上边采花边给我说:梅子,别跑,坐在树下,等下桂花仙子会让你飞起来,奶奶可就找不着你了。

我真怕自己会飞起来,老老实实守着小篮子坐在树下。

童时的事能记忆的不多,跟随奶奶采桂花却永久不褪色的留下,是缕缕浓郁的芳香,还有慈爱的奶奶说桂花仙子会掳着我飞走的话,结实永远沉淀心底一角。

在满天星星的夜里乘凉,奶奶会告诉我天上那个大月亮里也有一棵桂花树。顺着奶奶的指点,我真的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里有一棵大的桂花树,一个人在采着桂花。

为什么不能闻到桂花香呢?

奶奶神秘的附着我的耳朵:吴刚采去做了桂花酒。你闻闻,酒香!

我真的闻到了酒香。酒有浓浓的桂花香,醉着我的童年。

城里有桂花树是早有的事,还是桂花树现在才成熟吐香?还是她们的存在没有引起我注意,是我沉迷琐事、纷争计效,痛苦失望交错扰心的日子里无心顾及,还是她们因为我对于生活的失意逃避?是不是,没用颗安静的心闻到桂花的香,也就不可能注目生活的真实,从纷乱里去分辨握紧生活的要义,也就没有在匆忙的岁月采摘到生命本有的芳香?

要清楚辩析分明这些吗!

桂花树已然为城市居民,同我们守候日子,装点季节,更为重要的是,桂花芳香的潮水一遍一遍地冲涮着俗世,和我们活着的疲惫,让日子,让生活焕然充满活力朝气,在树尖尖上吐出了一粒粒的新芽。

我们己懂得放下,懂得选择,懂得生活还是生命,简单最好,将尘世粗俗放下,漫步生活原野采撷花朵花香,虔诚献给自己,让一颗心安妥幸福,然后去用完整的自己拥抱这个的世界。

谢谢桂花树的芳香!

窗棂上的小鸟

文/陋岩

每年冬天,我都会盼望下雪。

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等等活动,当然好玩,但我最渴望见到的是因为雪覆大野,前来我家窗棂上觅食的小鸟。

我家的老宅子是地道的北方窑洞,窑门的最上方是面积约三平方米左右的窗棂。窗棂上糊着一层白色的草纸,纸上残留的草籽和糊窗户时残留的浆糊,一到大雪封地就成了小鸟们救命的美食。

小鸟们啄食草籽和浆湖的镜头,可真是一件绝佳的画中上品。

下雪的日子,我半卧在奶奶烧得热乎乎的土炕上,只要听见窗棂上嘭嘭乱响,就知道是鸟儿们来找吃的了。鸟儿先是一只,两只,然后越聚越多。最多的时候,能有二三十只。它们在窗棂上寻寻觅觅,一下一下地啄着木质窗格上残留的浆湖,啄食着白纸上残留的草籽。它们忽而上下翻飞展示身姿,仿若飞翔的花朵;忽而鸣声婉啭传情示爱,又像在感谢主人的的款待。因为隔着透明度并不高的窗户纸,我看不清鸟的模样。但是它们映在窗纸上的影子,已经够我陶醉十分了。有几次,我要出去观看这些可爱的小鸟,却被奶奶劝阻了。奶奶说:"文小呀,你一出去,鸟儿们就会被吓跑。它们也是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孩子的一家人啊!你把人家吓跑,人家就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会饿肚子。这大雪天的,挨饿多难受啊!"那时候我家家境亦不富裕,挨饿的滋味隔三岔五就会享受到,难受啊!所以一听奶奶说我一出去,小鸟就会挨饿,我就变得很乖很乖的了。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雪天观赏窗棂上的小鸟的地方――因为住房紧张,父亲在正对着窑洞的影壁前盖了一个小房子,窗户正对着奶奶家的窗棂。这世界上什么事情也一样,只有亲手做了,亲耳听了,亲眼见了,才会明白真相。

那次,我坐在影壁前小房子的窗前,亲睹了小鸟的盛宴。

奶奶所住窑洞的窗棂上,先是飞来了4只灰乎乎的家雀,继尔飞来了几只叫不来名的羽毛黑白相间的小鸟,随后又飞来了几只红嘴巴、白脖子、灰身子的小鸟。最后,竟然飞来了七只身披彩衣的鹦鹉,完全不是奶奶所说的那"一家子"。它们是来自不同种群,不同的地方,发着不同口音,说着不同语言的一群小鸟。为了在大雪中觅得几粒草籽、几粒浆糊斑点,飞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它们不争不抢,甚至连吵嘴的现象,好像都没有发生。虽然它们经常会将窗户纸啄破,但父老乡亲没有一家为此而驱逐它们。因为大家都是老百姓,都是一家人。

从一个窗户飞向另一个窗户,小鸟们在觅食的同时,为千家万户送来了快乐和吉祥。

长大后,每年春节前换窗户纸,我都会故意多留一点浆糊斑点于窗棂上。尽管那样干,很不"精干",甚至被大人笑话,但一想到这是雪天时,留给百鸟的礼物,我就心甘情愿了。

这些年父老亲家基本上都更换安装上了铝合金门窗,窗棂上小鸟觅食的景色很难看到了。哦,那些曾经在窗棂上唱歌、舞蹈的小鸟们,现在下雪后你们在哪里觅食?

老屋

文/余騠

说起老屋我就特别的骄傲。

始建于八十年代初的这间楼房是整个村子里较早的楼房之一。那时我大约六七岁。原来的屋子是什么样已经记不起了。父亲原先想起一间简单的小平房。虽然他有工作,但上有奶奶得孝敬,下有我们几兄妹,负担不轻。可他的一些伙伴建议干脆建成楼房。当时有个搞工程的王师傅尤其鼓励我爸盖大的,于是,几乎全村子的人都来帮忙。男人上山砍料,女人们帮忙做饭、送饭。

上梁那天是最热闹的。不知有多少人七手八脚地使劲抬,嘴里喊着“一二,加油”的号子。屋架终于竖起来了。面向西边,巍然矗立,就像一个威武的勇士还没披上铠甲时露出健美的体格的样子。上梁时,鞭炮轰鸣,响彻山村,回荡于四野。按风俗,还举行了扔包子的仪式。师傅站在房梁上,把包子往下扔,人们争相抢夺。如果谁拿到的包子里有一枚硬币,便意味着他有好运气。“磐石为基坚且固,古松作栋寿而康”,父亲用有力的肩膀,建起了一份令我们引以为荣的基业。父辈的吃苦精神让我们自叹弗如,父亲的钻研劲头十足。楼层以下的部分用土夯的墙。就像藏族的土掌房,五行中的土和木真可谓是完美的结合。这部分又依仗村里的乡亲们的大力支持。楼上的土坯全是父亲一点点挖土、和泥及制作而成,还抽空亲手砌满到屋檐。其间不知花费了他多少气力,更多的应该说是心血。楼下请木匠做了雕花的板壁。有几分古朴的韵味。老屋上,凝结有不少村里的人情。

我的记忆中,似乎记得有一次在楼上玩耍,而当时楼板还没有打好,我从楼上摔下,幸好没大碍。为了方便晾玉米,廊道用竹竿捆扎而成。靠南方的屋子,是奶奶和我们住的房间。有个火塘,我和弟妹们争着跟奶奶挤着睡。奶奶八十大寿时,举行了祝寿活动,大宴宾客,还有亲友做了一块牌匾。用楷书写了“萱茂梓荣”四个大字。工整而遒劲,颇有点“耕读传家”的书香气息。门上有三伯撰写的对联:“耄耋老人康健,世代儿孙幸福”。我们一路求学,工作,父亲也工作在外,多数日子只有母亲和奶奶。而奶奶去世后,只有母亲一人与这老屋相依相守了。

说起老屋我就特别的留恋。

尽管在故乡家家盖新楼并且越来越漂亮,但那没有光滑的瓷砖等现代装潢的老屋在三十年的记忆中永远是无可替代的。墙是凹凸不平的,木板是粗粗糙糙的,漆涂了一次又一次却仍然褪去颜色。土墙和板壁都有了裂痕。而就是这一板一石一砖一瓦之间,存储着多少阳光的温存,多少风雨的印痕,多少聚散的悲欢。我和两个妹妹在老屋里结婚,带着儿女回家小聚,再离开。我们走出了老屋,灵魂却永远归于那儿。

青青的竹影,苍老的苹果树,暖暖的夕阳……无论我们今后身在何处,都走不出它的胸怀和光影。即使破旧,即使偏僻,即使平凡,也算是我们的伊甸园。那普通的农家小院,像一只简朴的木船,装载着我们的亲情、爱情、友谊及邻里情。还有童年抹不去的印痕,一路扬帆。

愿时光不老

文/顾晓蕊

到了家门口,发现忘了带钥匙,我抬手敲门。咚咚,咚咚……初时是有节奏地叩门,没人回应。敲门声细密起来,如冷雨敲窗,咚咚咚咚咚,仍没回音,变成了响亮的鼓点,咚——咚——咚——门总算开了,探出一张温良和善的脸,是母亲,皱纹里淌着笑意。

“嗳唷,手都敲疼了。”我怨嗔地说。她腰间扎着围裙,手里掂着锅铲,歉声道:“我在厨房,抽油烟机开着,声音太吵,听不清外面。”我换拖鞋的功夫,她踅身回厨房,小声补充:“累了吧,这就开饭。”

慢慢地,我心里浮起几丝愧疚,尾随她拐进厨房,盛饭,端汤,坐下来吃饭。爱人工作忙,中午很少回家,女儿又住校,只有俩个人的午餐,母亲做得很用心。干煽冬笋、清炖鲈鱼、豆腐菌汤,饭菜精致,不凑和,都是我喜欢吃的。

“味道不错!”我边吃边夸赞,眼瞟向母亲,她轻皱着眉,鼻尖上悬几粒汗珠,闪莹莹的,伴着咀嚼一颤一颤。我问她:“腰还痛吗?”半个月前她到市场上买菜,被一辆三轮车剐倒,扭伤了腰。“嗳,人老了呀,经不得磕碰。”她缓缓说道,身子向前俯着,抬手捶了几下腰,侧影有些忧伤。

我低下头去,接着挟饭,心里却如沸水般翻涌起来。母亲已年过古稀,时光在她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痕,白了鬓发,弯了腰身。想起春上村树的话: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瞬间变老的。心里忽疼了起来,总以为时间还长,但这么快,母亲就老了。

家中的相册里,留有一张她旧时的照片,个不高,瘦脸,眉眼清亮,穿件蓝底白花衬衫,扎两个黑粗的长辫子,给人的感觉是素朴、爽利、端庄。

母亲念过几年书,能写能画,在乡下时干过妇女队长,是个极掐尖要强的人儿。父亲是一名军官,常年在部队,难得回来,母亲家里家外地忙。耕田插秧、担粪浇地、翻修屋舍……她干起活计又快又好,一米五几的瘦小身材,生生把些个男人比矮下去。不强着些,又能怎样。在乡村,家里没个顶梁的人,是会被人轻侮,受到冷落的。

不说别人,奶奶就很少正眼打望过母亲。母亲在旧屋生了我后,奶奶听到别人传信,用毛巾裹几个刚煮熟的鸡蛋,兴冲冲地来看。掀开门帘,听接生的说是女娃,扭身出去,连一个鸡蛋也没留下。奶奶站到院里,甩出几句冷话,石粒子一样飞来,母亲隔窗听到,胸口一阵疼痛。

母亲晕沉沉地躺了一天,翌日醒来,饿得浑身无力,勉强下床,挪到灶间引火烧汤。第三天,她端着一木盆尿布,到河边刷洗,沁凉的水,冰着她的手。待过了满月,她将我哄睡后,用被子挡在床沿,到田间干活。日子一天天熬过,其中的苦楚与悲凉,只有她自己知道。父亲来信问起,她每每回道:家里都好,不必挂念。

奶奶的轻慢态度,不曾减弱母亲对我的爱,她常痴望着我,自语道,有女孩多好,清眉清眼,清水样儿。我的小花衣花裤,是母亲自裁自做,一针一线地缝制,她说女孩要穿爽净些,才像样呢。

到我能跑会跳了,偏又身子孱弱,母亲为了多挣些钱,给我瞧病抓药,还到距家30余里地的矿上拉过煤。天刚透出微微的亮光,她就起床,揣上两个饼子,拉上架子车出发了。三月的风,欲暖还寒,她拉着车走在乡野小路上。四周漆黑一片,凉凉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心想着赶路。

到煤矿上时已近中午,装上一车煤,她顾不上歇口气,把绳套挂到颈间,拉上车往回赶。汗浸透了衣衫,走累了,坐在田梗上,掰块饼就口水,攒些力气接着走。走着走着,夜的幕布罩了下来,路过一片荒坟地,母亲不敢停歇,咬紧牙一气拉回家。

进了家,母亲把稀粥煮上,待火舌热烈地舔着锅底时,她这才坐下来,将外衫轻轻褪下,肩上勒出道道血印。

那时我五岁,帮母亲敷抹草药时,听她讲起路上的见闻,好奇地问:“你害怕吗?”她温存地轻抚着我的头,回道:“没顾上想,不知道怕的。”她适才还青郁的脸,被蹿出的火苗映得通红,我有点羡慕起母亲进城,这一天走那么长的路,去那么远的地方。

又过了两年,母亲带着我随军去部队。她到一家绣花厂做活,挣些钱补贴家用,那双握惯了锄头的手,绣起花来同样灵巧。母亲一手握布绷,另一只手捏着绣针,指尖上下翻飞,小半天的功夫,绢布上枝叶摇曳,花绽蝶舞,淌动着浓浓春意。

记得有一回,我放学后去绣花厂找母亲。院子里有棵高大的老杏树,足有十余米高,树上的杏子熟透了,灿黄诱人。我馋得口水流淌,缠着母亲非要摘杏子吃。她仰头望树,迟疑了下,但还是牵着我的手,来到树前。

她双手抱紧树干,脚使劲一蹬,噌噌噌,攀上高大的杏树。她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手捂胸口稳了会儿神,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折了根树枝,左敲一下,右敲一下,杏子“吧嗒,吧嗒”落下。我挎着小篮子,兴冲冲地跑着捡拾,边捡边吃,嚼得两腮泛酸,才肯住口。

多年后的一天,我的一位舅妈从老家来,捎来篮新摘的黄杏。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回想起往日情景,那一篮子的阳光和欢喜,闪动在记忆里。我跟她说起母亲爬树摘杏的事,她一脸惊诧,摇头说:“不可能呦,***有恐高症,再者说了,她应姑娘时上屋顶晾晒粮食,都头晕的。”

我吃惊地望向母亲,想从她的目光里得到求证,母亲深讳地低低一笑,我霎时明白了。难怪逢上重阳节,我陪母亲爬山,到山脚下,她便不肯走了,说:“你往上去,慢着点,我在这儿歇脚,等你。”

母亲洗了杏子,挑个大熟透的,送到屋里给奶奶先尝。爷爷得病去世后,父亲便把奶奶接来同住。他后来已从别人口里,知道了奶奶从前的冷漠,心里有些顾虑和担忧。他小心地说起这事,母亲倒爽落得很,一口应下,还劝父亲说都过去了,不能跟老人计较。

原以为她心若一池静水,无澜无惊,却原来啊,只因为她是母亲,便要将所有的怯懦与忧惧,小心地藏起,用爱,为我撑一片馥郁的浓荫,遮蔽俗世的冷风苦雨。

而今纵然老去,她仍不肯闲下来,每日读书读报,操持家事,保持着一份洁净优雅。那目光依旧纯澈、明静,如一汪清潭,仿佛能照见天光云影。

可看着母亲一天天地老去,终究是让人伤感又无奈的事。她早年干活太过使力,无形中种下病根。随着光阴远去,人渐老后,她被各种疾病缠绕着,疼痛如丝如缕,时缓时重,每天要吃一撮一撮的药。很多时候,母亲都隐忍着,一退,再退,疼得实在受不了,长长地唷叹几声。那叹息,一声声敲在我心上。

我的性子一向倔拗,表面上温和沉静,有时却很急躁。那些脱口而出的无心的话,如锐利的刺,一度伤了她的心。母亲用她的坦荡与宽宥,一次次地容让,细润无声的爱感化着我,让我羞愧难安。好比说敲门这件事,明知母亲年岁大了,还那么心急气躁,怎么就不能多点耐心呢?

我独自懊悔着,忽闪跳出个念头,趁涮碗时,扭头对母亲说:“等过些天,我陪你去鲁山,看万亩桃花,拍些艺术照。”以前也给母亲拍过照,但太随意,这回,我想专门为母亲拍一组照片。

艺术这俩字显得庄重了些,母亲很是欣喜不安。为此,她提前去发廊染黑了头发,翻出我买给她的暗红格子绒布衫,熨了又熨,像是去赴宴。

到了周末,我陪着母亲坐车去山里。一到山脚下,到处都是灼灼盛开的桃花,嫣红灿漫,美如云霞,好似置身花海。母亲站到一株株花树前,时而低头,时而仰望,或浅笑伫立,或微闭双眼。我举起相机拍个不停,她笑得眼里开出花来。

我深望着母亲的笑脸,心中自是欢喜,同时,又有些酸楚,母亲的心,是如此容易安慰和满足。恍惚间,仿若时光倒流,我又看到当年的母亲。如果说母爱是一条河流,我多想时光不老,河水逆流而上,母亲永远是年轻的模样,那有多么好!

依稀的时光,恍若梦境,已是回不去了。我惟有祈望能多些时间,牵着母亲的手,陪她慢慢地走。老舍说过: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在我的心灵深处,母爱,犹如姣姣的白月光。有了这抹月光,我便不会陷入黑暗之渊,永远内心明亮,平凡的日子,也因此充满了温暖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