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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火车的散文

2023/02/09经典文章

关于火车的散文(精选12篇)

开往幸福的火车

文/梅莉

我们准备结束十年双城记的日子,在他居住的城市买房安家。看了数十处房子以后,有一天,他打来电话说看中了一套,环境、交通、学校什么都不错,但是有一个缺点,房子的正前方是一片绿化带,再过去几百米处就有火车轨道,经常有火车出没,今后必定会很吵,不过窗户都是双层玻璃,隔音效果不错。他问我要不要拿下这套房?

我在电话这头简直是欢呼雀跃:“快拿下来呀,火车啊,我超喜欢它!”

是的,从小到大,我对火车有着特别深厚的情感,总觉得它的另一头有我想要的幸福。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个夏天,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妇,一只手抱着一个幼儿,另一只手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走在大马路上。她是要带着孩子们去赶火车,看她远方的丈夫。走着走着,那个步履蹒跚的孩子走不动了,她也想让妈妈抱,母亲鼓励她,大宝走得很好,很了不起!突然就听到“咕咚”一声,孩子滚进路边的小水沟里,母亲赶紧把她像拎只落汤鸡似的拎起来,刚穿上身的新衣服已经又湿又脏。少妇于是从背着的行李包中,又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孩子换上,再继续赶路。

步行近一个小时才到火车站,只是火车还没来。那是一个小站,记得叫分界山。于是,年轻母亲就带着俩孩子站在路边等候,那个大孩子突然馋猫似的吵着要吃香瓜,于是,母亲掏出一元钱来买,恰好这时,火车来了。她抓起一只香瓜拎起孩子们就匆匆忙忙赶火车去了,连找的钱也没来得及要,那时的一只香瓜不过区区一角钱,她却花了整整一元钱!猪肉才七角钱一斤呢!

如今老到头发不染都不敢出门的母亲,每次回忆起这一段时,就会点着我的鼻子笑骂:“就是你这个小东西馋香瓜!害得我该找的零钱都没来得及拿,火车就开来了!我一个人拖着你们两个小的,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那时候日子真难啊!也熬过来了。”

母亲的回忆里是她来来回回坐火车时,一路上的辗转与艰辛。而我的童年记忆中,却是火车上飘散着油纸蛋糕的香味和停靠地那些稀奇古怪的站名。火车上卖的那种黄黄的油纸蛋糕,便宜又好吃,曾是我喜欢坐火车的理由之一,不像现在慢车上老卖撕不烂的袜子,而动车和高铁则不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至于那些小站名字,有个叫“寒亭”的,还有叫“毛耳山”的,寒亭听上去很小家碧玉,“毛耳山”则被小时候的我叫成“猫耳朵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让我对火车上的旅程充满无尽向往和渴盼的,是因为火车可以带我去看父亲。由于父母婚后分居两地,我从小就被母亲拖着在火车上奔波,对火车那头、一向严肃的父亲,是既熟悉又陌生,既渴望又畏惧。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我上中学时才一家团聚。

命运的轮回总是惊人的相似,后来我也嫁了个异乡人,婚后也是两地分居。一次次的欢聚与别离都由火车来承载。周末,我坐火车去看他,或者他坐火车来看我,来来回回的票根收集起来可以装订成一本厚厚的日历,那些年买火车票的钱足够买一辆好车。突然有天,一向热爱火车的我,竟然也坐怕了,于是,果断辞职搬到他的城,安居下来。

如今,我常常在黄昏里伫立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从上海西站开出的一列列火车“哐当、哐当”呼啸远去,一点也不觉得它吵,相反,我觉得这是一种动听的声音。想象坐在火车里的人,他们是多么幸福,因为火车的那头有人在等他。

我问先生,当年他每个周末乘火车回家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说,一到星期五那天,早晨起床时就开始高兴,又可以回家啦!坐在火车上,心就在呐喊:火车快开!带我回家!我又可以见到老婆孩子啦!

人生通常就是这样,我们所爱的人在哪,家就在哪。火车载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带着希望出发,开往幸福。

清醒的火车

文/彩虹天

那一年,我四岁,随二叔和哥哥一同去汉川老家拜年。年的印象已记不大清楚,匆匆忙忙拜完年,睡了一晚就该回去了。只记得乡村的小路上,薄薄的一片雪白,仿佛撒了一层盐分。零散的爆竹声,在乡村的上空炸响,混杂着冰凉的雪花飘向地面,仍有拜年的村民喜笑颜开,相互拱手作揖,踏着沉重的脚步在泥泞地里行走。早上,胡乱给自己扎了两只小辫,马上就要同二叔哥哥一道回安陆的家了。

已不记得当初是怎样从那个乡村离去的。印象里,仿佛是走了一天的路程,把白色的雪地踏成了泥浆,拔出脚,裤腿上全是泥。人感觉很困,脚又走得很疼。后来,二叔背着我,我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醒来后,便听到“哐当”的声响,一列火车如长龙般停在面前。

火车的到来仿佛是心灵的暗示,它突然唤醒了内心的焦灼和恐慌,于是此后的事情在我记忆中,就如挥之不去的云雨。云雨过后,才见一方晴天。倘若我走不过那片阴霾,或着最终遭雷电所击,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之所以能成为现在的我,是因为我时常陪同哥哥一起去火车站玩耍,这是我一生都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长长的站台,熟悉的车灯,还有轨道上斑驳的石子,穿着绿色服装挥旗的车站职员,在我记忆里刻下了永久!可是在那一刻,在迷失的那一瞬间,所有熟悉的气息只能成为一时的幻影,在我的脑海里飘飘荡荡,仿佛时间的秋千,只是荡来温暖和亲切。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弱小和害怕!在那遥远的路途中,在那冗长的列车上,在那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里。

四处皆是人,黑压压的挤火车的人,毫无秩序。叫声、骂声、哭声乱作一团。我是从二叔的背上遭人挤下来的。当时他可能因为拥挤而忘却了背上的孩子了,他只是在慌乱中牵着我七岁的哥哥,连吼带骂地上了火车。他们把我一人扔下了,我奋力哭喊,可是人群的喊叫声盖过了我的哭喊,他们根本无法听见。

我幼小的身体被挤在人群之中,使我呼吸困难。我不再哭喊,因为这毫无用处,所以我拼了小命往前挤,跟着人群往火车车门的方向挤。可是,人太多,加上我的劲太小,根本没有任何缝隙可找,行动艰难。挤着挤着,惊喜处,伸出脚,就快踏上火车的车门了,但是脚又被后来居上的人挤出来了。只听得火车一声鸣笛,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一看势头不对,急中生智,赶紧抱住一个人的腿,随着他吼吼挤挤,好不容易上了车。

前脚上火车,后脚刚一进门,车门就给关上了,紧接着火车开动了。火车上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但空气混浊,气味难闻。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二叔和哥哥。那时,乘车秩序并没有现在这么好,往往是上车的时候挤,上了车,还是人挤人,很多乘客连座位都没有。地上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人,连椅子下面也躺满了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更别谈乘务员和乘警在火车上巡视了。这时候,我才发觉脚底冰凉,低头一看,鞋子没了。

列车上闹哄哄的。我找到一处角落坐了下来,开始搜寻亲人。一个个陌生面孔投向了我,使我感到十分恐惧,不敢做声,更不敢哭泣,怕一哭,被坏人拐走了。那时候,经常听人说有哪家的小孩被人贩子拐走的消息。我不敢看旁人,不与他们搭讪。有个妇女靠近我,柔软的声音问我:“小孩,你家人呢?”我心中忐忑,随便指了指对面一个闭目养神的人,告诉她那是我家人。妇女“哦”了一声,不再同我说话。

已是夜晚了,人声鼎沸的列车平静下来,列车上的灯不知何时关了,很多疲乏的旅客进入了梦乡,四处皆有呼噜声。可是我却不敢睡,怕自己睡过了家的站台。来的时候,我记得是在“长江埠”下的站,听到列车喇叭里,女播音员播报“下一站是长江埠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她一连播了三次,我谨记在心,然后就跟着二叔哥哥下了火车,去了汉川老家。我想回家的时候,列车到站一定也要播报的。我家在安陆,只要听到 “安陆”两个字下火车,应该不会误事。

好几个小时,我都不敢眨眼,尽管我很困倦,极想睡觉,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够睡,不然就会回不了家的。阵阵冷风从车门的缝隙而灌,吹进来雪花。感觉好冷,脸也冻得僵硬,蜷缩在角落,把脚塞在腿下面取暖。

果然,喇叭里开始播报了,但不是安陆。大概又等了一两个钟头,喇叭里又开始播报,但都不是安陆,每次停车时,便有众多下车的乘客。

这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之长。我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睡意时刻侵袭着我的神经,即将没过我的双眼,但我的意志最终打败了疲乏,竖起耳朵去听播音员的再次播报。终于,我听到喇叭里说:“旅客同志们请注意,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下一站是安陆站,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列车开始骚动,好多乘客从地上爬起来,到头顶放箱包的地方拿行李包。我赶紧尾随着一个下车的旅客,并小心牵着他的衣角,被人推推搡搡地下了车。

仿佛刚才脑海里飘荡的秋千,蓦地荡到了眼前,一切又是现实的。风,迎面扑来,凉飕飕的。天还没有亮,灯光闪烁的那方,长长的站台向我飘来了熟识的气息,一种亲切感使我内心升起无限温暖。我赤脚走在潮湿的雪地里,走出站台,向候车室的大门走去,居然感觉不到寒冷。

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候车室的屋顶是白的。地面潮湿,灯光照耀的地方,腾起烟雾。阴冷的角落,有未化尽的雪。候车室里一片灯火通明,有候车的旅客,目光空洞地望向站台那边的轨道,等待往来的长途列车。我早已忘却了同我一道乘车的亲人,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在那个飘雪的凌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惊喜。开始了拔腿奔跑,我跑出候车室,往家的方向冲刺。我跑过街道,冲进小巷,穿过几条长长的弄堂,然后又跑向另一条街道和小巷,以及另几条长长的弄堂。雪明亮着天空,如同白昼,照亮了我回家的行程。我赤脚在雪地里欢快奔跑。有一会,我就要呼喊出来了。我分明是听到了,那来自我心灵的呼喊声:“我回家啦,我回家啦!”

是的,我回家啦,在那个飘雪的凌晨,我万分惊喜敲开了外婆的大门,外婆披了一件外衣,给我开门。只见她大惊失色:“伢,你怎么回来啦?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这时,我才感到了害怕,“哇哇”倒在外婆怀中痛哭了起来。

谁都不能想象,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居然能够搭乘长途火车,独自回家。事后,二叔和哥哥当然免不了遭到众亲戚的阵阵责骂,当然,我也挨了长辈们的好一顿训斥。

长大以后,我经常会搭乘火车去往全国各地。每一次的乘坐,我都会心事重重。那陈年的往事,就像陈在水底的鱼一样,时刻会浮出水面,在我面前清晰呈现。即使事隔多年,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倘若我从未跟随哥哥去火车站玩耍,又怎能记得车站的模样呢?倘若那几天不曾下雪,便不会有如同白昼照亮夜行的归路,在漆黑的夜晚,又怎能摸到回家的路呢?倘若我在火车上哭泣,或者根本不去理会乘务员的到站播音,那么我现在又将在何处呢?正是因为我一直谨记来时的所见所闻,保持时刻警觉和清醒的状态,才会给我点亮回家的路程。

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在我成年的路途中时而敲响警钟,所以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自己迷途,即便搭乘了那种足以让人陷入迷途的火车,内心也时刻保持清醒和警觉,保持做人,还有做事的原则。(2011年9月20日17时)

下山

文/荷锄月下

双桥子到柴河尽管才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但小火车一直是曲里拐弯沿着河走的,中间途经十六个小站,走走停停,因此想跑也跑不起来。如果再碰上拉运木材的货车,小火车还要让路,这一让就没头儿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是五六个小时。

小火车一天一趟,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从双桥子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的,跨过板桥子,趟过三道河、柳毛河、柳道河,下午两点多才懒洋洋地晃荡到二道河子。到了二道河子,小火车有些累了,要歇歇气儿了,加煤加水,补足给养,停留大约二十多分钟。

车一停,寂寞了小半天儿的二道河子顿时热闹起来,露天市场上人流熙攘,叫卖声四起。铁路两边摆满了吃的喝的,有令人垂涎的下酒菜:酥烂的猪蹄,金黄的小炸鱼,脆生生的五香花生米,油汪汪的咸鸭蛋,现吃现拌的小菜;有应季的蔬菜水果:大葱,黄瓜,柿子,葡萄,苹果,桔子;还有地产的饮品:白酒,啤酒,饮料。记得当时有一种白酒叫茅粮醇,海林产的,酒香醇厚,荡气回肠;还有两种啤酒,一种是牡丹江产的花河,一种是海林产的威虎山,口感都不错;孩子们经常喝的那种饮料叫小蜜蜂,玻璃瓶,小巧玲珑,煞是可爱。几个人买上几样小菜,兴冲冲回到车上,咔咔拧开一瓶白酒,往桌子上一撴,马上开喝。没有杯子,就用咸鸭蛋的蛋壳、桔子皮,或者用瓶盖,再不就干脆你一口我一口地咂,而且要咂出声来,只有这样,这酒喝起来才香,才过瘾。

酒一口口喝着,小火车咣当咣当卖力气地跑着,速度明显加快,滚滚的车轮碾着两条细小的铁轨一路向前狂奔。热了,就把车窗打开,敞开一条窄窄的缝隙,这时候风便探头探脑地挤进来凑热闹。风可真是个疯丫头,一会儿跑到你的胸前抓一把,一会儿跑到你的后背挠一下,痒得你的身子蛇一般乱扭,心都有些酥了。此时,放眼窗外,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即便酒还未过三巡,人已经醉了七分。

小火车每抵达一个小站,都要牛一样哞哞地叫上一阵,叫完了,才吭哧吭哧停下来。一些人下车,另一些人上车,整节车厢就像一壶烧得翻开的水,始终沸沸腾腾着。

赖在酒桌上的几个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战线有长有短。战线短的,二三十分钟,速战速决,然后打扑克,继续赢晚上的酒钱儿。喝大尾巴酒的,战线就拉得长的,恐怕要持续两三个小时,一直喝到月朗星稀,仍意犹未尽。

由于小火车上设施简陋,没有厕所,因此喝酒的人几乎没有喝啤酒饮料的,大都喝白酒,因为喝白酒不占地方,不用上厕所。即便有时喝得多了,脑袋有些晕,但只要山野里的小风嗖嗖一吹,人即刻就清醒了。

酒喝干了,天也一点点黑了,车窗外的山就像一只只怪兽,正向前跑着,突然扭过身来,撒开丫子,争相朝着车子的后面奔去。

过了一会儿,星星出来了,月亮也出来了,冷艳高悬在广袤的夜空,静静观望着这世间纷杂的万物。举目良久,你浮躁的内心突然会一点点沉寂下来,既而一点点淡泊起来。

当转过又一个山头,小火车就如同一个筋疲力尽的醉汉,一点点放慢了脚步,扯着嗓子干吼了几声,向前踉跄几步,最后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住了。

抬起头来,柴河就在眼前,夜色浓郁的大街上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人生犹如一列行驶的火车

文/皖辈名加

人生犹如一列火车,有个起始站在等候,也会有个终点站落脚。只是在这列火车上我们的风景不同,遭遇不同罢了。有些人在这列火车还没开动时就匆匆的离开了,也有些人会在中途下车,不管怎么样我们还要继续着自己的旅程,直到终点站。

生命让我们聚结到这列火车上,在这列火车上存活着三种人生:一是站票与硬座,二是硬卧,三是软卧。有些人从一开始就背负着重重的行囊,一直站着直到终点站,或是幸运的有个硬座可以坐着,而另一些人可以幸福的躺在硬卧铺位或软卧铺位上。在人生的这条道路上我们可以改变着自己的命运,遇到好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坐在硬座上,若是遇到人多的时候我们却在拼命地挤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在这拥挤的列车上,有时候会出现几个中资者,他们不堪在这样的环境下逗留,便付出更多的金钱进入高一层次的空间,硬卧或是软卧。在那里没有那般拥挤,饭菜也相对好一点,而且还可以舒服的躺着或是下来走动走动。

在这列火车上你会接触到不同的人,但大多却和自己身份差不多,因为处于的等级也差不多,若想改变这种等级差别你就需要努力的工作,赚的更多的钱财,才能够更好的享受着这一切。在这列火车上你可以认识任何一个人,只要你愿意,可是你也可以保持着沉默,一个人在那里欣赏着风景,听着别人的嬉笑。只要你人还未到终点站总会有新的面孔呈现在你的面前,又会有一些熟悉的面孔离开,这就是人生,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人来人往中学会这熟悉,有慢慢的学会着淡忘。

有些人或许很幸运,在这列火车上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陪着自己一直走到终点站,而有时候却只能孤零零的看着窗外的列车,看着异样的人生。火车上也会有热闹的叫喊声,也会有嘈杂的声音,犹如一个闹市,而每一个车厢犹如一座城市,我们可以在这座城市里听到同样的叫卖声,同样的吵闹声,可是周围的风景却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变得陌生,有时候兴许你还可以遇到几个认识的朋友,老乡,就像在生命中遇到曾经的朋友、同学般。同样在这列火车上有些地不是我们可以随便可以进去的,那些地方犹如台湾、香港等地,需要我们办理相关的证明才可以自由出入,而他们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普通车厢,那就是高层的硬卧、软卧地带。有时候在普通车厢的人也想步入他们的队伍,可是因为受到地方的控制,他们进不了那些地方。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人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位置,可是有时候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能改变。虽然有些人可以幸运的补办到硬卧或是软卧,但那并不是代表每个人都行,有时候要靠运气,有时候要靠关系。我想处于普通车间的人们很多人最多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可以了,他们没有想过要获得更高层次的享受,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担子,因为他们不想过于劳累,也舍不得浪费太多。这就是那些打工者或是农村人们的想法,也因为他们的这种想法所以才让另一些人有机会挤入更高层次的享受。

人生便是这样,同样的起点,不同样的享受,最后的终点站却是相同。在普通的硬座车间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热情的人们相互帮助,而在高层次的空间或许有几个人还可以闲聊,可更多的是冷漠,这便是火车上所拥有的一切,也是我们人生中遭遇的一切。

硬座火车

文/毛利

坐过长途硬座火车吗?不是现在的动车或高铁,而是K字头,标明为快车,但常常在24小时以上的硬座火车。

20岁前,我常常坐硬座火车从家里去学校,那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苦,每次感觉就像一场盛大的郊游,提着两个马甲袋的零食,和一帮大学同学坐进去,说学逗唱看书打牌,时光飞逝。倘若碰上对座是心仪已久的师兄,心潮更加澎湃,想着这种瓮中捉鳖的机会绝不可放过,结果傻乎乎说了很多话,下车已经觉得自己蠢笨如猪后悔莫及。

也累,但仅仅是身体上的累,困到头一下下往前冲时,内心暗暗发誓:以后挣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再也不坐火车了。穷学生总觉得自己的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肯定赚得盆满钵满。在这种列车上,经常有机会见识到许多奇形怪状的人:脖子上挂着斤把重的金项链一路打手机谈几百万元生意的带头大哥,带着新东方英语一路狂背好像明天就会出发去美国的眼镜博士,没三分钟就开始和邻座讲智斗小三的中年大妈……每个人看上去都是人生的赢家,失败者只是我们这帮穷学生和腼腆得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乡下大爷。后来明白了,无论顶着多大的招牌,坐硬座的到底还是穷,所以要苦挨20多个小时的无聊与酸痛。

2007年我坐了此生最长的一次硬座,拉萨到广州,56个小时。穷学生在西藏,花了个一干二净,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上了硬座车厢。隔壁坐的是个18岁的藏族姑娘,穿着一身时髦衣服,隔一两个小时,去车厢接缝处抽根红双喜。她在长沙下了车,那时我已经没有说话的精力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整个人如同一具僵尸,浑浑噩噩挺到广州。下车的一刹那,想着从此再也不坐硬座了吧。

果然,后来出行再也没考虑过坐火车。有次和别人一起出行,我拒绝坐火车,对方大概觉得我颇为矫情,一瞬间想起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真是太贴切不过。我原来以为,只要避免火车硬座,就能避免那种躺不下来的浑身酸痛,那种始终在找一个合适的想要睡着的窘迫。等过了几年才发现,从前没有这种痛苦,只是因为自己足够年轻。

前两年,叔叔做心脏搭桥手术,一群亲戚等在手术室外,煎熬着一分一秒。那种感觉又让我想起了硬座火车。大伯母拿了很多吃的来,但没人有心情活泼泼地吃生煎小笼包或者芝士蛋糕。父亲和大伯间或溜到楼道去抽烟,和火车上的中年人如出一辙。我溜达着到处走走,看到重症监护室外,胡子拉碴的青年男子正蹲在地上吃桶装泡面。

到今年,我又一次清楚地体会到这种感觉。那是刚生下儿子不久,完全没有做妈妈的喜悦。每天晚上被哭闹声折磨,抱着他在沙发上喂奶,在卧室里来回走动。又一次,我想到了那节硬座车厢,那种困到死却不能睡的痛苦,从记忆里完好无损地弹跳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这列车不是24个小时,也不是56个小时,它看起来似乎永无止境。

列车情缘

文/唐求是

每个人对坐火车可能都有一种特别的情感,特别是老一代人,在火车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大幅提速的时候,火车总能使人感受到一种特别的韵味。

我印象中最深的是八十年代坐火车的几次经历。那个时候我是在北京上学和工作,老家是在遥遥千里之外的湖南湘潭,每逢春节回家探亲时,就要搭上南去的列车,一坐就是一整天。那个时候基本都是硬座,跟卧铺无缘,但也就是这硬座车厢里才能体味出火车的那种特别韵味。

坐在窗口,看着车箱外那不断退去的远山近水、草木房屋,心也在跟着一起流动,流向前方一个又一个新的目标,那“咣当咣当”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是一串悦耳动听的节奏,伴着我的思绪一起飞动。山在跑,树在跑,河流在跑,心也在跑,一切都在不知疲倦地运动着,以前上哲学课时老师曾讲到过“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现在才更能明白这句哲理名言的深刻含义。

车厢里,天南海北聚到一起的旅友们虽素不相识却格外亲热,特别是在这全国人民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的春运期间,时常能碰到一些回家探亲的高校大学生,更是聊得投机,一路聊下来比过去十几年的老朋友显得还亲,漫无边际的闲聊能把旅友们那颗孤独寂寞的心牢牢地连在一起,以至下车后都还依依不舍作别,你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火车车厢里是一块特别的天地,八十年代的春运期间,车厢里基本都是满员,那时也没什么空调车,好在冬天里大家挤在一块倒还显得温暖些,也凑得个热闹,所以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可以消除旅途的寂寞,旅友们在一起互聊一通,车上那孤独的时光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过去,旅友们也相互间了解了不少异域他乡的奇闻异事,收益颇多。所以如果真是一个人占上一条长椅,则虽然晚上睡得舒坦些,但却少了这份情致。当然,车厢里也别超员现象太严重,那样就过道里人满为患,走路都成了艰难之举,心情就会破坏许多。

列车在一站又一站地向前飞奔,从北京到湘潭这漫漫三千多里路程,要经历过多少分分秒秒,而我却很少有不耐烦的感觉,尽管有时火车晚点四五个小时,我也能安然处之,这或许就是说不清的火车情缘。车厢喇叭里经常响起美妙的音乐,把我们带进这个流动世界里的音乐王国……

列车在辽阔的大地上飞奔,穿过高山,穿过大河,穿过城市,穿过乡村。我想,人生也像这快速奔驰的列车,一路翻山越岭,闯险滩,过激流,风吹雨打,历尽坎坷,却还不舍昼夜地向前飞奔。人生是一趟永不停息的高速列车,如果说有终点的话那就是你生命的尽头,如果想让这趟车顺利、圆满地到达终点,你必须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那窗外的风景就是这风云变幻的大千世界,你可以尽情地领略这道奇特的风景,但切记一点的是,你的人生列车必须保持高速前进,并且尽可能地少走弯路,这样,在你到达终点时,你才能获得最大的成功。

最后,想起了一支八十年代曾经流行一时的歌曲——《风雨兼程》,比较能反映那个年代坐火车时的心情,特别是有一次刚好火车上播放这支歌曲,令人不禁感慨丛生:“今天你要去远行,正是风雨浓。山高水长路不平,愿你多保重。记得那年初相识,也在风雨中。风浓雨浓情更浓,祝你早成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

人生之路的确是在这“风雨兼程”中走过的,想走捷径是没有的,所以要自己多保重,一路走好!

尖叫的火车

文/刘静

晨间户外活动的时间到了,孩子们按照惯例把椅子放好后来排队。

我随手拉了潘潘的手让他排第一个,因为他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孩子,挺让人操心的。“老师,我想排第一个。”一只小手碰了碰我的手,原来是乖巧的琦琦,她正看着我,目光里包含着渴望,“好,今天让琦琦做火车头。”听到我的话琦琦开心极了,小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小脸一路上都挂着笑容。

没有当到火车头的潘潘,偷偷地溜到了火车后面做起了火车车厢。“火车开起来啦,小朋友们跟着一起走。”火车还没开出多久,后面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仔细一开,火车还发生了摆尾现象,几节“车厢”在潘潘的牵引下,一会冲到东一会甩到西,有的孩子叫,有的孩子笑,还有的开心得直蹦跳……几个小朋友走得踉踉跄跄,边跟着尖叫边快速奔跑着,眼看就要摔倒了,危险一触即发……怎么办?怎么办?停车!

都说幼儿的常规习惯养成非一朝一夕,需要有重点地关注、教育,并采取多种方式去进行培养。那么让我们来和孩子们一起引爆思维的火花,顺着尖叫的火车把队伍排起来,并把排队变成有趣的事情吧!

“今天火车开得开心么?”果然,孩子们没有意识到危险,纷纷表示很开心。“为什么今天火车开得那么开心呢?”原来火车还会鸣叫呢!顺着孩子们的思维,我先赞美了潘潘:“潘潘知道得可真多!那你们还了解火车的其他奥秘吗?”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能坐人!”“可以在铁轨上开。”终于出现我想要的答案了,我马上提问:“为什么火车要顺着铁轨开呢?”我和孩子们马上请教了“电脑博士”,用一张张图片展示火车脱轨的危险。“那我们的火车应该怎么开呢?”这下孩子们有了概念,纷纷表示要一个接一个,沿着铁轨开。

虽然和孩子们一起进行了谈话,但是接下来的几次“开火车”中,还是有几个小调皮忍不住“左右摇摆”。我决定采用“移情大法”,用表扬来刺激小调皮们。“我来看看今天的火车谁沿着铁轨开的?”“果果的车厢沿着铁轨跑得真稳呀!”“文文今天小手抓得牢牢的。”用表扬来批评,故意默视,让小调皮们慢慢意识到原来火车应该稳稳地沿铁轨开。

爱跑、爱跳、爱玩耍是孩子的天性,年龄越小,注意时间越短,活动性越强。教育者的职责在于采用积极的方式,促进每一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帮助每一辆童年的火车发出快乐的“鸣叫”!

绿皮火车送我去上大学

文/李晓

那辆绿皮火车,穿过了二十六年的岁月,还在我耳边轰鸣。当年,是它送我去上大学。

绿皮火车摇摇晃晃去成都,天上白云,一朵一朵落下来,棉花一样披在我身上,是初秋了,风有一些凉……这是我十九岁那年,在乡间夜里做的一个梦。八月,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来了。去成都读大学,开始我十九岁的第一次远行,成为我那些日子最美好的期待。于是,我就在梦里提前出发了。

八月里最后几天,爸妈就开始忙碌,为我准备去大学的包裹。一个乡村的十九岁孩子,就要出远门了,那是出发去成都啊,高楼林立,一个川流不息的大城市。我妈总是不放心,她要我爸陪我去一趟,爸反复思量,最终决定,让我一个人去。爸是心疼那几个路费?也许,爸是让我独自出门,去学会面对我未来的人生,独立接受我自己的命运。十八岁那天的成人仪式,我就是在山坡上,和父亲追一只野兔,沿着起伏的山梁狂奔,最后,我把气喘吁吁的父亲跑赢了,父亲累倒在一棵大树下。

妈为我打紧了一床半新半旧的棉絮,妈笑着说,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棉絮就是准备给我娶乡下媳妇用的。妈突然说了一句:“你看村支书的女儿,一听说你去读大学了,有几顿饭没吃了。”我记得,还是高二时,就有一个人披着旧棉袄,捂着胸口咳嗽着来我家说媒,说的就是村支书家的女儿。我爸那次指着那人发了很大的火:“我家的娃,还要考大学!”那人悻悻而去。

妈还在布口袋里放满了核桃、芝麻、麦乳精。我爸毕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读过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知道杜甫在成都的秋天里就冷得瑟瑟发抖,所以气温肯定很低,他抱着那件心爱的军大衣要塞到包裹里。我轻轻推开他:“爸啊,用不上的,我比你年轻,冬天我还可以去洗冷水澡的。”在我坚持下,爸把发黄的军大衣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临行前的晚上,妈做了好大一桌子菜,远比过年丰盛多了。爸拿出一瓶本地酿的粮食酒,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了半杯。沉默许久的爸开口说:“就喝几口吧!”我同我爸碰杯了,我知道,我与这样一个男人,开始做朋友了,平时,他可是那么威严。爸抬头说,成都那城啊,肯定比县城大好多倍,你嘴巴要甜一点,多问路,不要走错了。我点点头,爸,我会看地图。爸说,我一看地图就头晕。我妈给我碗里不停夹菜,一句话也没说,我偷偷望见,妈眼里有泪水了。

凌晨的满天星光下,爸和妈送我到山梁,他们没什么话了,只是拉着我的手,不愿意松开。我去乡里坐头班客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长途车到另外一个城市的火车站,坐火车到成都。

晚上,坐在开往成都的绿皮火车上,列车如一节一节巨大的绿色邮箱,载着我的梦想,缓缓抵达。

致敬父亲

文/苏天真

一、

当我们记起某些过往时,总是眼前一亮。于是,我的眼睛定格于父亲那深邃的沉思和悲悯之情,仰望一个驹褛老人的背影。而那思想之光,正是由你从事过战争的身体和心灵浇铸而成。

那一年的战事,如魔法般的旋律控制着我,电脑不自觉地随手指跳起梦幻般的舞蹈。

文字不断地从屏幕上跳出,我试图用手眼合一的方式,表达抑制已久的心情。因而,我选择一蹴而就,依照自己的方式叙述。

父亲是抗美援朝老兵。

当年波诡云谲的战争早已成为历史。即便父亲在梦中邂逅那些威武雄壮的战友,但他们的英姿早已还原成大地的基本颗粒。可他们的名字和朝鲜战争总被灼热的时代传递,如同矗立在中朝土地上的抗美援朝纪念碑,在金色的阳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幽光。

天总在下雨,日复一日。皖江大地上的“双抢”似乎要被这连绵无边的阴雨淹没。不过,若留心倾听平畴的田野雨滴落声,凝望阴暗灰沉的天空,你唯一能想到的是抢收抢种就是与季节赛跑的生死战。

对农家来说,早稻收不上来,浸泡水中,持续的高温,要不了几日,金黄的稻穗就会发芽,不仅仅半年的辛苦打了水漂,口粮还指望这新粮接济呢。

雨,没完没了,令人绝望。

父亲拐着铁锹,披着蓑衣,承受滂沱大雨的浸淋。站在田埂呆呆地望着大片大片金黄的稻穗,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愿意想。

而今,战火熄,烽烟灭,飞鸟尽,良弓藏……夕阳西照,卸下戎装,徒留一颗苍老的心……此时,已没了战场的汗腥味和空气中飘荡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忘却了军旅生活、忘却饥饿痛苦、忘却死亡、甚至把未来也忘得一干二净。

父亲天天满腹心事。在田头木然坐上好几个钟头,让溪水带着尚未退尽的霄烟一起流去。

我的目光穿过世纪的崇山峻岭,搜寻父亲隐入岁月深处的背影。

那年春天,雨水漫长,家家户户断了口粮。面对饥荒的折磨,痢疾的蔓延,和七八张饥饿难耐的嘴,我的祖父母为了给我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们有路可“逃”。

常言说得好,“好儿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兵荒马乱年代去当兵,那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但穷人总是想着眼前,最迫切的还是当兵最起码能撑饱肚子,或许在刺刀见红的战场上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粉墙黛瓦、烽火高台的皖中四合院,也未能阻止父亲的身心趋向成熟。那年十九岁的父亲,迎来了生命之花灿然开放的季节。

那个艳阳高照的夏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向乡政府驻地行进。在那支庄严肃穆的送兵队伍中,父亲面色沉郁,似一个形单影只的弱者。我估摸着父亲不想做一只困鸟,只想做一只从容的鹰,翱翔与苍穹之上。

于是,血气方刚的父亲,伏地向祖父母磕了三个响头,重复说道:舍家卫国,忠孝难两全,为儿的对不住了……

那一刻,阳光瀑布般倾泻在父亲的头顶。此时此刻,我嗅到来自油菜和稻米的芬芳,也真切感受到激荡在父亲内心深处的忐忑。

从此,父亲一身戎装。无论世事何等苍桑,终究没有辜负家族和自己。听从国之召唤,忠诚履行卫国戍边的使命担当,历经生与死、血与火的洗礼,你无怨地悔。

这就是父亲,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兵。

二、

我仿佛被一种力量带入另一个时代。

父亲的新兵团由无为襄安轮渡至芜湖裕溪口。一列绿色的闷罐火车停靠在月台,车站内人山人海,彩旗飘扬,“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励志标语随处可见。欢送的人群摩肩接踵地紧挨着,几乎是脸贴脸,把小小的站台挤得水泄不通。父送子,妻送郎,弟送兄,欢呼声、口号声、偶尔的哭叫声彼此起伏。所有的新兵成两路纵队齐刷刷站立月台两侧,接兵首长与地方领导拿着花名册,大声呼唤每个新兵的姓名。

阿蔡轻轻地将手放在父亲肩上,小声说:“我们上车吧,车马上要启程了。”

军列像一条大蟒,而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如无数的蝼蚁,汹涌的人流似乎要把这条巨蟒揪住,躁杂音盖过鸣笛声。

父亲不知所措地笑了,笑容有些苍白。两人向一旁的亲人们挥手,手拉手穿过人群跨上车厢。

只需几分钟,一千多人的新兵分散到十几节车厢,就像几滴露水渗入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

弟妹们仍然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惊喜地、茫然地瞪大眼睛。

车后退了数步,一声长鸣,吐出一串白烟徐徐挪动身躯。风吹动着父亲热气蒸腾的头发,清秀的脸庞英姿焕发。把一群从未离开过故土的年轻人,送上保家卫国的征程。

如今,八十有五的父亲,第一次给我讲述那段历程时,声音高亢有些颤抖,双眼烔烔有神。虽然岁月的风霜在他的额头留下刀刻般的皱褶,但却始终赋予我一种温润的善良和坚韧。

一盏马灯悬在车顶,随着列车的运动,摇摇摆摆。一排排枣红色宽大的固定式木凳,白天可坐,晚上可铺上被子当床使用。

车厢内,兵蛋们叽叽喳喳,寒暄正欢。还有戴着眼镜、一脸文气的浙江籍指导员郝忠于,说话走路风风火火,戎装毕挺,腰间束着武装带,右扣手枪,头上是一顶软檐宽边帽,伫立车窗向外眺望,那一绺青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火车喘着粗气一路向北,车轮在铁轨上不停地滚动着,山川、河流、树木、村庄、工厂在窗前飞掠而过。

天色近晚,每隔一段时间,火车路过一些小站,小到只有铁轨边一盏信号灯证明它的存在。偶尔在穿过山洞或者桥梁时,会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那时的父亲很朦胧,或者说是很稚嫩。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总认为自己很快乐。暗自感到庆幸,不是因为快要上前线,而是因为发小阿蔡成了他的战友。此刻,正随他一道同行。想起上前线,刹那间,父亲只是心头一紧,一种难以描述的担忧如鲠在喉。至于战事如何?有多少危险?管他呢。

而在父亲身旁的阿蔡却双眉紧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沽咚咚的窗外。在阿蔡的内心深处,战事的担忧越来越深重。然而,却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样,火车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穿梭,父亲的面颊仿佛在睡梦中已然成为思考未来的思想者。

暮色降临。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脸来,在窗外洒下皎洁柔软的光。车厢内一片寂静,车顶那盏马灯在晃荡中偶尔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指导员似乎看透新兵的心情,站起来,亮开嗓子,操起浙江普通话,“同志们都是来自庐江,那你们知道庐江的来历吗?”这一提问便调动了大伙早已松弛的神经,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庐’者,房屋也。《诗经·小雅》中有‘中田有庐,’指的是大田中间有居住的屋,也就是在长江边,有农人用茅草搭起的房屋,这就是庐江地名的由来。”大家报以热烈掌声。指导员知识真渊博,车每过一个地方,都能讲出那里的人文掌故,历史传说。指导员又润润嗓子咳嗽一声,“战友们初次相识,都别干坐着,谁给大家唱首歌。”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指导员见没人响应,提出教大家一首《抗美援朝进行曲》,顿时掌声响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保祖国,中华好儿郎,齐心团结紧,打败美国野心狼。”高昂的歌声,飘出车厢,传向远方,给寂寞的车厢带来生机。

朦胧的月光下,起伏的原野上,车头喷出的火光像一群红色的萤火虫,在夜色里散发着光亮。

夜已深沉,战友们陆续进入梦香,呼噜声彼此起伏。父亲与阿蔡迷迷糊糊,兴奋和担忧纠缠着。俩人同时坐起,父亲轻拍阿蔡的肩,小声安慰着,“别想心事了,一觉醒来就到东北了。”

阿蔡怀疑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他莫名地想起父母以及过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往事从遥远的地方袭来,他低下头,用力摁住两边的太阳穴,想阻隔回忆的潮流,不再把自己卷走。

阿蔡忍不住泪潸然而下,爱父母、想家人、担忧自己的处境,以及一种超越本能的巨大压力令他无法释怀。

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一切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故土难离啊!在这夜深人静,去朝鲜战场,赴汤蹈火,生死由命,却别无选择。我是不是太没出息?阿宏。”

“理解,理解。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风透过车厢的缝隙刮来,令人感到丝丝凉意。黑暗中,两人的手紧紧捏在一起,阿蔡的手凉得发抖。同时深呼吸一下,像要让彼此镇静下来,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在这漆黑的夜晚,他们正向东北集结,再开向爆发战事的朝鲜半岛。

三、

父亲入伍两个月后,转入第九陆军医院,三个月战场救护学习培训结业,得到的命令是加入汽车九一团,即刻奔赴朝鲜平安南道成川郡石岩里。

天总是阴云密布,寒风一天比一天冷。军列从沈阳出发,车轮和铁轨的摩擦以及长长的汽笛声划破苍穹,棉团般的黑云笼罩着大半个城市。车头喷着水汽,车厢后拖着一门门火炮。

火车向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经过一些小站,在这雾云压城争分夺秒的日子里,再向北,安东(即丹东)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城空寂无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么漫长,又那么飞快。

遭遇空袭警报后,火车不得不在一片热气腾腾的烟雾中停下,解除警报后,车很快又豁出命似的开动。再向前,跨过鸭绿江。

在夜色掩护下,火车似一头怪兽,熄灭所有灯光,新义州、盐川、宣川呼啸而过,火车在晨曦中经过定川,父亲和所有战友站起来,眼晴望向窗外。田野、堆垛、薄雾、竹林、山坡、河滩……全都在初冬清晨的天空下一闪而逝。奇怪的汽笛声传来,巨大的飞机引挚在苍茫的青空中震聋发聩。“美机!炸弹!”有人惊恐地叫着,瞬间,炸弹像无数蜻蜓般飘浮在山谷、河流、村庄、集镇和火车两旁开始爆炸。

火车开始颠簸,年轻的军人们面露恐惧,车厢里顷刻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有人声斯竭底地大喊,“停车,停车!!”。

车还在飞速行驶,飞机再度俯冲投弹,天空忽然像开启了一个巨大的热水瓶塞,一幅幅白色瀑布从天空倾泻而下,爆发出一阵阵巨响。

一时间,火车行驶的节奏被打乱。曙光中,温柔的天幕被撕得粉碎。新兵们那见过这种阵势

车门轰地打开,“不要慌,大家镇定!不要慌,大家镇定!”

“抓紧时间下车,向两旁草丛中转移隐蔽,敌机马上还会过来……”指导员站在车厢口大声命令着。

跳下火车瘦弱高挑的阿蔡,脸色残白,眼前的氛围令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几乎就要倒下。连长赶紧扶住他,连抱带拖地挪到一棵葱郁的大树下。

“勇敢些,小伙子!”“这只是小儿科,跟真正的战场相比,这不过是和风细雨罢了!”。

几分钟功夫,车厢里几千号人,作鸟散状淹没在烟雾茫茫的山谷间。

火车迅速开动,像一匹脱僵的烈马消失得了无踪迹。

尔后,炸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战争跟想象不一样,血淋淋毫无人性。也难怪,那是生和死的诀绝。

生命中的每一滴水都是由它生活中一桩桩事件和一个个回忆组成,并最终汇聚成一条没有姓名,没有时间的长河。

部队徒步向石岩里急行军,此时的中国军队从服装上没有任何标志,土黄色的军服与当地居民混杂在一起,人和驮炮的骡马混杂在一起。战士的头顶上是宽大树枝扎成的草帽,胳膊上扎着白色毛巾。夜色沉沉,脚步声和骡马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显得急促而混杂。路旁尸横遍野,村落悲寥,烟雾袅袅。

“三连长,派一个排到前面侦察一下,看看什么情况。”团长命令道。

“是。”

约个把钟头,三连长来报。

“卫生员阿宏,在炸毁的民房中捡到一个婴儿,父母都死了,该怎么处置?”

得到的答复是:“谁捡着谁负责,不许冻着饿着,直到有人收养为止。”于是,父亲抱着婴儿行进在队伍中,身上除背包,枪支弹药,还有食品和急救包等。本来体质瘦弱,加上着急上火,第二天快到水板洞防区,父亲因虚脱,脸色苍白,晕厥不醒。

经过一天一夜的徒步行军,天亮时,终于找到了愿意收留孩子的朝鲜大妈。女兵和围拢过来的当地妇女流着眼泪,轮流亲着孩子娇嫩的脸。

如果把亲历战争和回忆当年的战争串在一起,那种感受似乎大相径庭罢了。

但无论如何,在父亲的记忆中,无法忘记高旺山、马良山阻击战,无法忘记第一个牺牲的班长秦山川。父亲还是个新兵,也是第一次参战。整整两天两夜,汽车九团与敌空降兵激战。秦山川带着满员一个班,无论是站着、躺着、翻滚着,还是射击、冲锋、奔跑,秦山川一直紧贴着父亲卫生队左右。在穿越一片通向2026高地的树林时,迎面撞上一支美军空降兵。突然,一颗炮弹在秦班长脚下爆炸,他被炸飞,并重重地摔下来。父亲跑到他倒下的地方,跪下身段准备扶他起来,见他肚破肠流,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帮他包扎。更可怕的是,秦山川的身子骨似乎都散架了,双手摇摇晃晃,两条腿逐渐变成青紫色。秦山川昏迷一会儿很快又醒过来,尖叫起来,“别碰我,不要,别给我包扎,不,不要阿!”

父亲还是想方设法为他包扎。

血从秦班长的嘴角汨汨地流出,他顿时又昏了过去。半晌,他微微动了动头,睁开眼。

“副班长,我命令你立即杀了我,快开枪,我求你了。你***的胆小鬼,开枪,开枪啊,老天爷!”

树林边的战斗依然激烈。此起彼伏的枪声与烟雾弥漫在林间,似乎要将整个林子翻转一遍。父亲浑身颤抖,但还是竭力照顾班长,小心翼翼地包扎着,希望他暂时昏迷过去。这样,他至少能忘记痛苦,父亲能体会到他此刻剧痛的折磨,但死神似乎一定要让他醒着,生生承受着煎熬。

敌人又在身边投下炸弹,瞬间击碎周边的草木,扬起尘土,把他俩埋在泥土下。很久,父亲从土里把班长刨出来,他还活着,但一呼吸,嘴里就冒血沫。

父亲俯下身,“可怜可怜我吧,不要拖延了,我好难受。”他声音微弱似蚂蚁般,那痛苦的表情让我毛骨悚然,痛苦不已。

班长突然昂起头,猛地伸出胳膊,从父亲腰间迅速抽出手枪,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血随着他的喘息,不住地从嘴角往外涌。

“阿宏,快退后,退得远远的!”

砰!子弹穿透了脑壳,他转过身来,像是一捆木头似的重重倒下,旁边是七零八乱、冒着焦烟的树枝……

战争不但让自己流血,也让对手流血。山头上敌人的飞机在疯狂地扫射,在火光中投下炸弹,然后调头远去。满山遍地的血汇聚起来,聚集到战场。双方展开肉搏,拼刺刀,用枪托对抗,搏击中不少人抱头鼠窜。父亲正举着枪射击敌人,子弹十分密集,只听见“ah!ah!ah……!”的大声惨叫。

副班中受伤了,一块弹片扎进了右下腹,裤管顿时被染红。

手术第二天,副班长尿憋满脸通红,再不想办法帮助排尿就会出大事。父亲向卫生队长做了汇报,抢救伤员的命要紧。父亲没想那么多,把自己的想法和副班长商量,他很害羞,“我们在战场上死都不怕,还害啥羞。父亲吸了一口、两口,第三口终于将尿吸出来了。当时父亲直打恶心,但尿排出来了,伤口就会消肿,这是救命的大事。”

我同情地看着父亲,同时穿越时空,看见他那霄烟弥漫的高旺山的峰峦,而在峰峦的上方,是云雾散去后渐渐亮开的无尽苍穹,这一切,竟有一种细微然而却来得很深的温暖,有一种比死的背景更广阔的生的慰藉,有一种更广阔深邃的难以名状的宇宙意识和生命况味。

很多年后的一天,父亲回忆起住在水板洞防空洞的那段日子,仍心有余悸。

住山洞是志愿军最难熬的日子。阴暗潮湿,时间一长被褥湿霉,一些战士患上风湿病,走路一瘸一拐,部队减员近半。副团长原颜威,山西人,特别喜欢喝醋,慢性气管炎,发病时上气不接下气,我几乎天天给他打针,那屁股成了“蚂蜂窝”,看了心痛。

四、

不知不觉中,父亲讲述那些战争或忧或喜的遥远记忆,我也渐渐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意讲述这场残酷战争的缘由。战争,那是刺刀上的芭蕾,是血与火的较量。那枪刀的肉博,那飞机像幽灵似的投弹扫射,战友像木排般地倒下,那身首不全的身影,他们用手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如影随影,纠缠着父亲的心绪。

我仿佛像一叶扁舟逆流而下,驰向过去的岁月。

逝去的人永远离开了我们,幸存的我们还得继续享受生活,还要激情满满地向后人讲述这段历史。

不能记记,不能记记战争中发生的一切,不能忘记经历战争的人,无论活着还是死去。

父亲的经历,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一种飞翔的画面,像一只雄鹰俯冲在山谷,复员回乡又像是一条鱼潜于水中,这鸟与鱼的想象让我肃敬不已。但最重要的意义是,因为我相信父亲沉默安静的内心满是信仰,这种信仰像河流一样奔腾不息,充满了对美好生活无限追求的定力。

60多年过去了,很难想象当年的情景和梦一般的战争岁月。如今,我们的国家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父亲和阿蔡,也已是步履蹒跚的高龄老人了。

父亲告诉我,他们这些老兵走的差不多了。我瞄一眼父亲,尽管岁月流转,物是人非,但他的个性却依然如故,不曾有丝毫改变,又不无伤感。但是,我却没来得及为他们写点什么,我很惭愧。其实,人,匆匆一生,终归要走,既然走了,又何必在乎写,在乎后来者呢?

在三年的前线生活中,父亲的青春热血挥洒在异国他乡,多少战友倒下,现在和平了,做个脚踏实地的农民,与家人与乡亲们亲近,春天里开荒种植,夏季里插秧薅草、挖竹笋、采蘑菇,修船结网,捕鱼捉虾,或是采茶、或是施肥。日常的生产劳动,父亲的手变得粗糙龟裂。但一米一饭,一砖一瓦,流的每一粒汗,都感受到社会祥和,都充满了生活的乐趣,都能化解对倒下战友内心的痛苦。

我时常会就父亲一些鲜为人知的细枝末节询问着,探讨着……,表达着对他的景仰和尊敬,让他感受儿子的理解和温情。即使被时光淘洗得斑驳淋漓,秋阳里依然是洗尽铅华之后负载更多的政治与哲学。

你看哪,鸭绿江畔,秋日枫叶引领两岸群山妖娆起舞,花儿依然盛开着,就在这随处可见的战争与静谧流转间,而伴随寺庙悠扬的钟声,那个叫阿宏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悲欣交集呢?是的,所有的今天都来自咋天,只有真正跨越哪些不能忘却的经历,才会体悟胜败俱泯的遗憾与欣慰。

一扇门悄然关闭,而另一扇门却不经意打开。

我们的头脑只不过会生产许多冲动与欲望,而父亲他们那代人的心灵永远忠实与本心,本心会告诫自己什么是值得珍爱,什么才是神圣。

绿皮车带给我的温暖记忆

文/刘希

上世纪,在祖国广阔的大地上,随处可见一条条的绿色长龙呼啸而过,它们穿山越岭,飞速前行,带领我们奔向一个又一个目的地。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关于绿皮火车的温暖记忆。

我第一次坐的火车便是绿皮火车。那是20年前,我考上怀化安江农校,父亲送我去上学,那也是父亲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搭火车。虽然我们买的是一张站票,但我们都很兴奋。挤上拥挤不堪的车,我们找了个过道坐下,卖食品的推车穿行而过,我们起身让路,再坐下,这样反反复复几百次我也没觉得烦躁,听着他们的吆喝声一阵阵飘来又远去:“香烟瓜子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虽然父亲口袋里除了学费已是所剩无几,但他还是给我买了一罐红豆八宝粥,每想起那罐八宝粥,我的嘴边依旧泛起一股浓浓的红豆的香味儿。

我最后一次坐的火车也是绿皮火车。那是两年前,想回到孩子们身边的我拒绝了老公的再三请求,离开广东决心回家发展。当我一个人坐上回家的绿皮火车时,又犹豫又矛盾。这一走,虽然能和孩子们在一起,但从此便和老公两地分居。踏上火车的那刻,我看到了老公孤单的身影,忍不住掉了泪,到了车厢,安顿好行李,我仍抑制不住分离的情绪趴在桌台上嚎啕大哭。还好,半年后,他也厌倦了一家人分隔两地的生活,坐着绿皮火车回了家。

想来我人生的每次远行和回归,坐的最多的就是绿皮火车,四年外地求学,十四年外出打工,家与学校,家与工厂,都是绿皮车咣当咣当的带我来来去去。将我带往寻找梦想的异地,又将我带回魂牵梦萦的故乡,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每次都是它默默地伴着我,像个安静的朋友。起初是我独行,后来有了恋人相伴,再后来,我的孩子们也爱上了绿皮火车,亲爱的绿皮火车里,留下了我们太多欢乐的记忆。

2014年6月30日,郑州到温州的2191/4次列车,踏上了它的“告别之旅”,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它是中国最后一趟绿皮火车。看到这则消息后我失落了很久,而且曾一度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遇见亲爱的绿皮火车了。直到几天前看新闻,说绿皮火车又要“重出江湖”了,铁路总局决定统一客车外皮颜色,恢复绿皮火车,我的心咯噔一下,随即狂喜起来。虽然重新刷上绿漆的列车,价格提高了许多,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绿皮火车了,但是,我亲爱的绿皮车,你退出舞台也罢,“改头换面”也罢,我依然祝福你:一帆风顺,平安万里。

记忆中的绿皮火车

文/苏贻

背上行李,踏上火车,一道铁轨,蜿蜒着躺在土垛子上,静静地,逆着海南岛的风,伴着七彩阳光前进。电影似乎总是喜欢以特定的方式开场,逐渐拉远的镜头,画面感骤强,主题突出而明确。2016年的第一天清晨,我带着女儿从海南西线东方动车站口走出来,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我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远处的火车,一个念头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这就是我从小生活成长的地方,于是,我开始对着铁轨边的火车呐喊,积蓄了很久的情绪不顾一切地涌出来。

我是在这片土地成长起来的,那是一个离铁路站台不远的家属区,每天放学回家路过车站,只要看到火车经过,急急忙忙一阵小跑到铁轨边,看着一节节的车厢,掰着小手指,细数着到底有几节车厢。还没等到小脑袋瓜转过弯来,火车已缓缓地从我眼前驶过,奔向八所港, 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起初看着的都是拉铁矿石的火车,那是童年看火车的记忆,所以每次听到有火车“呼——”的汽笛声传来,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喊“火车来了、火车来了”,然后做预看火车状,逗得弟弟开怀大笑。这大概是火车这种富于情怀的交通工具,对我所拥有的最初反应吧。

每忆起那绿皮火车,就仿佛像自己的童年失而复得了一样。没错,就是那种慢吞吞的、没有空调、见站就停、濒临灭绝的绿皮火车,尽管它嘈杂闷热、空气里弥漫着各种不知名的味道和小孩的吵闹声,还是有许多人乘着它去追寻梦想和希望。

绿皮火车,对于我的某种情怀,或许不可替代,因为对于我来说它就是儿时的记忆。那时的火车远没有现在的动车这么漂亮,是那种老式的绿铁皮火车,开起来轰轰轰,慢慢的,几十里路,要晃悠悠地走上半天。

八所是个小镇,因为是铁路子弟的缘由,那个时候免费坐火车也是一种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是八岁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去昌江铁矿的伯父家里。

“吱——”绿皮火车像是扭捏的姑娘姗姗来迟,远远的,还未靠近,月台之上就已经有了急速涌动的人潮。车上车下,都是急步走动奔跑的人群。人挤着人,肩擦着肩,人与人,人与行李之间好像没有了空隙,紧紧地粘合在一起。上了火车不久,列车就像拉犁前的黄牛那般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又好似颤抖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惊人的长鸣,就悠悠然地滑出车站,向前驶去。伴随着车轮撞击铁轨的铿锵声,两边的破房旧屋好像跳舞一般急速向后旋转。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变换着,车厢内的男女旅客都在吃着、喝着,赏心悦目地欣赏着远处丰茂碧绿的田野。这就是我第一次和火车的亲密相处,那种新奇、舒适、兴奋一生都忘不了。

上了初中,就可以一个人坐火车去伯父家了,虽然汽车更方便更快,但我却总是喜欢坐这慢悠悠的绿家伙,带上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慢慢地读着,偶尔也会透过模糊的窗户,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随着火车逐渐加快速度,窗外的景物也如电影放映般快速地向后滑去,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又是另一番光景。渐渐地,小镇的风景也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接着,就是那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破旧的篷布,晾在外面的衣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还显得有点儿生机;继而是高低不平的山坡,了无人烟,寂寥而又冷清,田间的野花已经凋零,在风中来回地摇摆,间或会看见广阔的平原。第二季水稻已收割,大片的田野全是酥黄的稻秆儿,一棵树,或几丛灌木,绿油油地立在黄色的田野中间,白色的小鸟穿梭其间,起伏的山峦迎面而来,又抽身而去;三两个在田间劳作的村民,那瘦弱的身影是那么的渺小,似乎要被那土壤淹没。

那时还有沿途停靠的小镇,到站后甚至可以下去走走,反正会停留很长的时间,八分钟,十分钟,或者更长,这是那些快速火车无法想象的。那些小站的站台上总有卖特产的小贩,特产并不贵,非常新鲜,旅客只需要付出不多的银子就可以品尝到美味,诸如昌感的花生、那等的香蕉、抱板的芒果、叉河的甘蔗、水尾的竹笋……

可能至今仍有很多人在抱怨绿皮火车人员拥挤、厕所难闻、速度慢、空气流通差,没错,即使它有这么多缺点,但是这并不妨碍享受坐绿皮车的心情。过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很喜欢坐上慢悠悠的绿皮车,看看窗外风景,用眼睛和相机去记录自己所见所闻,放空自我,享受一段缓慢而又温暖的时光。没兴致的时候,干脆就闭上眼睛,将头倚靠在车厢的壁上,随着火车的颤动迷迷糊糊地静心养神,仿佛婴儿在享受摇篮般的乐趣。脑子里什么都不用去想,享受这种全身心的放松。还有我始终相信那一排排行李架上装载的不仅仅是行李,皮箱里还有我曾经的梦想与那些青春岁月,它们都是沉甸甸的。

“只要不赶时间,或者,路上有伴儿没伴儿,我还是喜欢选择火车出行。但是,兴趣已经大打折扣,原因就是那车头过于干净,没有了喷云吐雾的效果。现在的火车讲究速度,封闭,削弱了气味和零乱的钢铁音响……”民谣歌手周云蓬写的《绿皮火车》,拨动了很多有着绿皮火车情结人的神经。但随着火车第六次提速,越来越多的绿皮火车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绿皮火车留给太多人难以磨灭的记忆,那是现在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无法替代的情感,我也许还会去钟情一下绿皮火车。在那个年代,绿皮火车穿梭在全国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个年代,无数人的出行都离不开这样的绿皮火车。它见证了列车上的点点滴滴,也见证我们这代人的成长。或许,在哪里偶尔会看到绿皮火车的身影,难免也会多看几眼,算是怀念绿皮火车的一份情缘吧……

那一束阳光

文/徐子婷

又一次的旅行结束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一点点储存在心中。

旅行的最后我看见了那份成绩单,说不出的委屈,全力地付出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问题出在哪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失败,前所未有过的打击。之后连续几天都活在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温暖,留下了带不走的委屈,我尝试着用眼泪来发泄那说不尽的委屈。那几日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哭泣,就连在梦中的我也是个泪人儿。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依然在哭,我坐在火车上,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心里的痛,透过火车的窗户,看见外面世界也在哭,我好像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伙伴,冲下了火车,在雨中尽情地奔跑,我的脸上有泪水也有雨水,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浑身都湿透了,被冰冷的雨水打湿的我渐渐恢复了意识,耳边响起了妈妈曾说过的话:“人不怕跌倒,就怕跌倒了爬不起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该爬起来了,纵有太多的委屈和理由此时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过去的已成为历史了。

踏上返程的火车,看着雨过天睛后的阳光,我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