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故乡的散文
关于故乡的散文(精选11篇)
故乡的年味
文/东篱闲人
1
响腊月,闹正月。
腊月的一声爆竹,倏然炸开尘封的记忆,故乡的年味一如奔泻的潮水,汹涌漫过比脚步更远的路,裹挟着感动,强悍在心头登陆。
故乡,不是地球仪上的符号,也不是身份证上的地址,而是魂牵梦绕在心灵深处的一个声音,一个隐藏在小脚趾盖上流传久远的故事。
腊月不绝于耳的爆竹,是遥远故乡的呼喊。
爆竹不响,没有年味。
爆竹不响,游子不归。
2
母亲一句“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就能让父亲手忙脚乱忙活半天。
二十三,祭灶官。
祭灶,是全村男人最圣神的一项劳动。
一张花花绿绿的纸,衬托着灶王爷和灶王奶,也衬托着五谷丰登的年景和一日三餐的生活。面如满月,慈眉善目,富富态态,宣示着眷顾黎民百姓的决心和对千家万户的承诺。
灶糖太甜太黏,灶王爷说,无需煞费苦心,我懂得人情世故,识得人间烟火。
无需好奇,灶王爷骑着毛驴,带着干粮,就可以平步青云:二十三日去,大年五更来。
肃然起敬,只有学着父亲的样子祷祝: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3
没钱,也得把房子扫得干干净净。
缺粮,也得把家里整得亮亮堂堂。
二十四,扫房子。
大长一年,难免会有穷圪渣落在粱上,旮旯缝道必须打扫,不能让来年有半点晦气。
乡下人再穷,也得讲究这些。
只是,关于健康的话题,在缺衣少食的年代还没来得及挂在嘴上。
扫灰除尘,擦桌抹櫈,虽说不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家,可满眼的整洁,叫人看着就清爽利朗。
4
二十六,割块肉。
记忆中的肉香,最是诱人,胜过山珍海味。
就着斜坡挖一个圆坑,一口大铁锅往上一放,不用招呼,大人小孩都会齐聚过来,等待一个盼望已久的时刻。
杀猪啦——大人们说的这样短促,而兴高采烈的孩子们却是这样扯开嗓子吆喝:杀——猪——啦——
能把猪尿泡抢到手,用土挫去油腥后当气球吹,也并非所有孩子的造化。那种眼气人的炫耀,让你感到能有一个会杀猪的爷爷,都扬眉吐气,敢说大话。
肉,或多或少总要有些。生产队,那时也摽着劲比富。队长的脸,需要用社员的真心笑容去贴金。
把肉割回家,这年就过踏实了。
5
约定俗成的日子,四合院里的每一家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二十八,蒸馍馍。
东屋蒸花卷,西屋蒸豆包,南屋蒸枣花,堂屋蒸大馍。
这时候,小院里最繁忙,小院里最温馨。
忙碌的婶娘两手沾面,烧火的叔伯叼着烟锅,嬉戏的孩子唱着童谣,撒欢的狗儿上蹿下跳。
袅袅青烟从小院升起,带着温暖在树梢统一集合。
每家每户,馍要蒸得铺天盖地,堆成小山,吃过十五六,吃到龙抬头。
从早上到黄昏,左邻右舍都在大张旗鼓渲染一个以食为天的主题。
从村东到村西,整个小村都在聚精会神传播缕缕垂涎三尺的馍香。
6
家里没有识文断字的人,也要买张红纸,请舞文弄墨的先生写幅春联:鸡鸭成群快快长大,牛羊满圈多多益善。
不用对仗工整,无需高深文雅,图的是个吉利,要的是个心情。
还剩一溜红纸,也不能浪费,就写个“树木兴旺”、“出门见喜”吧。
庄户人家过年,过的就是热闹,过的就是盼头。
母亲打浆糊,父亲端砂锅,儿子搬板凳,女儿拿榾柮,一家人欢天喜地贴春联,爷爷可是总掌舵:不能说“高了往下来”,不许说“上偏下耷拉”,必须全是吉言祥语,上是“五福临门”,下是“五谷丰登”,左是“事事如意”,右是“岁岁平安”。
贴上春联,家就成了一幅年画,一首歌谣。
有威风凛凛的门神站岗,家家户户四季平安。
7
过年,不能忘了祖宗。
于是,在三十的午后,通向祖茔的路上就挤满了孝子贤孙。
那份情感,是祖辈人传下的,像血液一样流淌。
那种虔诚,是风俗中滤净的,跟目光一样澄澈。
摆上几样供品,放上一挂火鞭,磕头或鞠躬,都无关紧要,关键是快点被请回家过年。
一种风俗就是一种文化,一种仪式更是一种传承。
每个漂泊的游子,都是那棵古槐树上的一片嫩叶。
嫩叶,不会忘记根的情意。
落叶归根,根依然如慈祥老母,拥它如梦。
乡愁,每逢过年时最美最浓,像喝下一杯老酒,回味无穷。
8
除夕,母亲总要找出一些疙疙瘩瘩、不中规矩的树根,在院内点着,名曰“熰疙瘩”。
一种朴素的祈愿,一份真挚的情感。
熰疙瘩,熰掉兄弟间的言差语错,妯娌间的磨牙斗嘴,邻居间的脖粗脸红。
张家的孩子跌倒了,赶紧拉起拍拍身上的灰,关切地问一声疼不疼?邻居的疙瘩解开了。
李家的猪仔跳圈了,帮忙撵回去,告诉主人可得把圈门关好了。对门的别扭不见了。
张叔家的二小子要典礼,主动过去道声喜,端盘洗碗、烧火打杂帮帮手。早先的误会消除了。
赵婶家的大姑娘要出阁,笑盈盈送过去一盘褶美馅鲜的生饺子。从前的隔阂没有了。
熰疙瘩,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亲如一家,情同手足,亲上加亲,和谐美好。
把过去那些别别扭扭、疙疙瘩瘩的烦心事全熰掉,新年从新开始。
正如一首歌所唱: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9
除夕,母亲把所有的希望和祝福都包进饺子,煮成一锅又一锅热气腾腾的美味。
我在狼吞虎咽中,不期而遇一枚硬币。
我惊喜万分,母亲却笑得比我更开心。
原来,我的福气是母亲的恩典。这福气,温暖了我一辈子。
除夕,从箱底翻出新衣新裤,新鞋新袜,放在手边,等待早起。
枕边,还要放一块水果糖,准备醒来时第一口吃到的就是甜蜜。
除夕,女人们“当窗理云鬓”,说着心事,男人们“把酒话桑麻”,唠着闲嗑。
故乡的年味,除夕到黎明最浓烈:树梢头高高挂起的天灯,火炉旁神采飞扬的守岁,神主前烛光照映的供品,子夜时争夺第一的爆竹,五更时端着饺子的拜年,老年人双手合抱的回礼,小孩子手里崭新的钞票,大街上喜气洋洋的人群,问候时更觉亲切的乡音,锣鼓声配搭紧密的秧歌……
故乡,在浓浓的年味中醉成一坛甘冽纯美的老酒,唱成一出粗犷激昂的怀邦。
10
当青丝变成白发,家乡成为故乡,故乡的年味就会不可思议地发酵成刻骨铭心的乡愁,澎湃成海,把你与故乡阻隔在淼淼两岸。
从此,故乡你在梦里出现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而你只身抵达彼岸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故乡的年味,是味蕾上的,更是情感上的;是真实的感觉,更是神奇的幻觉;是独一无二的“地理标识产品”,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循着氤氲的年味,跋山涉水,回家过年!
花开烂漫
文/牛勃
紫丁香
在柳丝匝地的缠绵里,在涟漪轻涌的湖波中,紫丁香,你以怎样的旷世柔情,让如歌的春天,跌入爱情。
在紫色的高贵与大气里,在充盈天地的芬芳与浪漫里,紫丁香,你以怎样蓬勃的律动,让我的世界,萦绕清越的笛音。
游弋在诗歌的海洋,我欣赏你“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的高古,在戴望舒精心铺就的幽深的雨巷里,我寻找“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忧怨的姑娘”。而今,我来到大像山,从田骏丰“天香不许风吹散,万树花围大像山”的惊喜中,感受一座山和一朵花的千古因缘,万世相倾。
是花吗?分明是天上飘落的云霓,白中带着紫,紫里含着白,以遗世独立的姿态,在白皮松的挺拔里,彰显生命的多情与妩媚。
是云吗?分明是花枝轻颤的薄雾,在朦胧隐约,如梦如幻中,端详古寺檐角的风铃,聆听穿过叶隙的梵呗,以花的沉醉,享受此刻,山的主题,紫丁香的风采。
是雾吗?又分明是花的真实与幻影,紫丁香,大像山的紫丁香啊,你以绿叶铺路,以花瓣迎宾,在枝柯交错的声韵里,让平仄的阶梯,从尘世走向佛心,然后,捧一束花瓣,在丝绸和花雨,音乐和舞蹈的婉转里,成为迦陵频伽翅膀上的絮风,让故乡在浴佛的神圣里,穿越时空。
山是一束花,花是一座山。浮在紫丁香的花海里,浮在令人陶醉的诗歌的意境中,目光千万次摸挲着花瓣的素艳。花朵般的大像山安谧如佛前的阿难,在聆听和感悟中,体会一座山的永恒是如何在岁月里保持内心的恬淡与丰盈。
从山麓到山巅,从悬崖到缓坡,紫丁香,你是宣泄还是点染,是咏赞还是歌吟。你以生命的澎湃推涌山的轩邈,那是花的高峰啊,以紫丁香的热烈,让佛有了人的体温。
挽不住游子远去的脚步,紧紧牵系着游子穿越时空的目光,大像山的捧捧花啊,你,早已成为甘谷的精神和向往,那些翱翔的翅膀,有谁不曾被你濯洗,沐浴过你花瓣一样和煦的阳光。
佛在洞窟里拈花微笑,花在悬崖上自由抒情。漫山漫坡的紫丁香,以云的旖旎,雾的缥缈,以亦真亦幻的名山的风采,让一个个游客,捧一片虔诚而来,带满怀馨香归去,就连梦中,也是紫丁香花开的声音。
不会火一样热情,却有水一般的隽永。紫丁香,扎根山岩,柔媚中不乏风骨的坚挺。似乎没有一种花香飘十里,只为一座山而坚守,只有你啊,紫丁香,执着如听诵的弟子,倾心一念,不离不弃。这,是甘谷人心中的大像山,还是大像山眼中的甘谷人。
一尊佛命名了大像山,一树花成就了大像山。花和佛的因缘,甘谷和大像山的因缘,让这座日新月异的古城,安享佛的宁静和花的温馨。这是自然的恩赐吗?不,这是甘谷人心中的诗篇,如山巍峨,比花绚烂。
大像山的紫丁香啊,你这花中的智者,人间的天仙。
油菜花
是一片黄色的海洋啊,排山倒海的气势源自季节的感召,只以碧绿农田分开波峰与浪谷的界线。
是一种灵魂的震撼啊,黄得如此惊心动魄,让成长倾泄对于春天的感恩,像黄色的火焰,在生命的巅峰跳动。
不论是一朵、一株、还是一片,油菜花啊,你以妩媚,以刚烈,以女性的柔媚与坚忍所呈现的,是铺天盖地的生命的原色啊。你从不张扬个性的风采,只以默默无闻的执着,展示团结的气概。
向天开放,是为了明天对大地鞠躬致敬;起于陇亩,并不卑微于个体的平凡。让个体隐遁,以群体的优势彰显生命的丰沛与绚烂,那是以耕耘的韵脚写在大地的诗篇,难怪,田畴如平仄,山河似词牌,不时斜逸的几枝,多像一首首小令,对春光表白深情。
繁密往往陷入繁琐,热情时会跌入轻浮,而你,油菜花,以繁密显示气势,以热情彰显生命的真谛。面对苍天,你捧出心来,惊心动魄的气势并不是为了宣泄青春的风采;低头俯视,献给大地的是沉甸甸的回馈,所有的努力,为了此刻。
也曾欣赏过画框里蜂蝶和你的窃窃私语,亲密的情景同样让人感动;但我更爱你铺天盖地的开放,就连天也黄得如此热烈,洗心涤肺的香啊,让人有种羽化而仙的感觉。
真想陶醉在你的馨香里沉睡不起,真想时光静止你成为天地之间唯一的主题,真想像你一样将卑微的我融入伟大的集体,真像成为丰收的弯镰下滑落的一颗籽粒,一遍遍地生长,一遍遍地开花结实,一遍遍地抒写渺小与伟大辩证的传奇。
开放在春天里的油菜花,不择地势开放在全中国的油菜花啊,你是大地上最充实的生命,最壮美的风景。你用你的开放描绘关于自然的写真,也以你的开放,让美不再孤芳自赏,自怜自珍。
美是什么?不仅仅是色彩的展示,巧夺天工的姿势。美是对于生命的崇敬,对于生活由衷的感恩。油菜花,你以你的开放,给我以生命的启迪,生命的榜样和伟大事业的向往。
油菜花啊,你这永远的豪迈,永远的芬芳。
刺槐花
在明媚的春光里,你是一束束逸响的风铃;在和煦的清风中,你是一串串飘垂的缨珞。在家乡的土地上,刺槐花啊,你以你的热烈让故乡醉入芬芳。
乳白色的花,像钟、像铃、像乐谱上的音符,跳动在故乡阡陌编织的五线谱上;紫红色的花,像霞,像云、像掠过雁翅的流光,此刻的故乡,安谧如花瓣上的晨露,炊烟袅袅沿着平仄的甬道走入诗词。清山秀水中,泥墙青瓦和乡愁一样疯长。就让我在故乡的宁谧与恬静中和时光对望,满眼的槐花是故乡春天的衣裳。槐香像母亲的手,一遍遍掠过儿女的脸庞,不管你身在何处,来自何方,故乡的槐树让你不会忘记故乡的方向。
没有选择,也不愿选择,从河岸到悬崖,刺槐以最平常的心境,按照花序,次第开放。花在叶中,叶在花里,在花和叶的心心相印里,刺槐像爆裂的棉桃,更像硕大的笔峰,比云更浓厚,比雾更真实,比云霞更多隽永的诗意。在撩人相思的春风里,刺槐花太容易激起人们对于故乡的回忆,她的每一次开放,热烈得如同游子凝结的相思,让梦中的故乡,如糖如蜜。
开放不是为了展示,芬芳也不是为了如何撩人。你从不突出个人的美丽,你知道你的平凡,却也并不妄自菲薄,永远做伟大集体中的一员,就像一滴水,甘愿站在身后,让翻卷的浪花为你代言。
没有花的娇艳,却有蜜的芳醇。你知道开放的短暂和赞美的轻浮,只愿让满身的花粉成为甘甜的蜜汁。你不会得到蝴蝶的眷恋,而蜜蜂对你的深情那么浓烈,只有它知道你,懂得你的价值,没有奉献,哪有生命的绚烂;没有奉献,哪来真正的诗篇。
你平凡,但不容侵犯,你不显摆,心中却自有春天。在故乡的角角落落里,你不择地势,随遇而安,开花酿蜜,无悔无怨。你将一切奉献给人类,你理当得到人们的礼赞,你的高尚与纯粹,无私与奉献,无愧于春天。
刺槐花啊,我知道,花只是你的外现,伟大的精神,远远超逸于短暂的物化的外观,就像春天,深情而缠绵。
故乡三题
文/郑小军
农民画
把日月描绘在窗外,把四季涂抹到纸上,浓色艳墨表达着农家生活、乡村情景的气韵图画。这就是弥漫着风土气息,表现着丰收愿景的农民画。
画的是粗犷、大气、豪放;绘的是细腻、纯真、质朴、庄重……
涌现的是风情、世态、时尚、专注;显露的是真挚、纯朴、丰稔,以及余留……
爬过了多少重重的山,走过了多少弯弯曲曲的路,把大山的厚实,水的灵秀,草的狂放,坝的坚固,树的亲密紧凑,庄稼汉的勤劳拙朴,猪马牛羊的肥硕、健壮,连同始祖的人文、戏曲传授,都一一表现在笔墨中。
稀稀拉拉的队伍,松松散散的人流,忽高忽低的唢呐声,清清亮亮的笛音,把八百里秦川和关中人家的生活刻画得明晰、周详、鲜活、多彩。
威威风风的锣鼓,热热闹闹的社火,令三秦父老留恋回顾,让黄土地上的后生们回肠荡气,不同凡响。
收的是庄稼,摘的是水果,看的是文化。这就是一手拿笔,一手拿锄,墙壁、地头
太平河
走出大山的怀抱,一路轻歌,一路吟唱。那涌动,裹挟着激情,携带着顽强,放浪在凹凸不平的银色河床上。
我驻足在河边,细细琢磨河的情怀,用心的波澜,弹奏一曲情感最细腻的胡弦……
心想:这大自然的赐予,让每一滴水,都变得那么清纯,深沉,有情,以至于它的每一次心跳,都让我们感到是一次诱惑。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我们产生命运的多舛与碰撞。
回味水的游动,就是这么的真实而有内容,它让我们感到:人的生命,只有在奔走和陶冶中,才能体会到真挚、缠绵和丰富。就像水流一样,只有在激流险滩上,才显英雄本色……
其实,每一次水涨水落,都是对本质的检验。看你的历练程度,看你对事物的忠贞态度。
就像生命需要不断的捶打,灵魂也需要不断的漂洗。水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特性,从山涧潺潺而流,带着纯熟明净而走,给人以充实,给土地以丰饶和强健,给我们以深思和启迪。
多情委婉,寂静寡言,是它的本色。娓娓而谈是它的情怀,日夜奔流不息是它的尊容和笑貌。
每一次看到这河流,就像捡到一块河底的鹅卵石,敲打着我的灵魂,催发着我的情愫,让我真切地感到:它不仅是我灵魂的源泉,更是我温暖的母亲河。
柿子
一树的火红,好像一树的灯笼,悬挂在天空,炫耀在枝头,浪漫在房舍道路旁,山前凹道处。那满腹的生动,把一腔柔情蜜意容留。带着梦幻和欢乐、幸福和回味,在果实累累的秋天呈现出真情和实爱,给您送来甜蜜的馈赠。
风里让人闻到一股清香,地里让人体会收获时的一幅图画。院子里让人感受到劳动带来的一种幸福。品尝到嘴里,那是甜到心底的滋味。请问,还有比这更美的体验和感受吗?
曾几时,在凄风苦雨中,摆脱掉不需要的坚硬,在细雨冷月下,褪去青涩和戎装,让灵魂接受最严酷的洗礼,心灵得到最深切的陶醉。她在痛苦的蜕变中,依然用行为彰显青春,用生命发出芬芳的语言和举动。
从春到秋,从生长到成熟,凝结着日月的光华,饱受着冷暖饥渴的考验,由默然无闻到光艳鲜亮、引人注目,靠的是信念的支撑、意志的决断,行为的忠诚与保证。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物与人同。心想:每一个人的修炼与成熟,也和这满树的柿子一样,尚需在现实中摈弃不需要的青涩与坚硬啊!
栀子花里的乡愁
文/何龙飞
夏天,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那芳香而洁白的栀子花里,盛开着我浓浓的乡愁。
不会忘记故乡的栀子花,总是在夏日阳光的抚摸和风儿的吹拂下,悄然绽放,那样大方,那样美丽。从此,大地因为栀子花倍加靓丽,山林因为栀子花倍加妩媚,父老乡亲因为栀子花倍加精神:老人们腿脚不便,就在家附近的山林边望望栀子花,嗅嗅花香,陶醉心灵,滋生返老还童的情愫;中青年人发挥腿勤、手勤的优势,索性到山林里去按香寻花,看、闻后,就抑制不住激动,摘下带枝叶的栀子花,待到多枝时,则用茅草捆绑起来,边走边享用边唱山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孩子们更是对栀子花情有独钟,学着大人们的模样,对山林中的栀子花爱不释手,竟然拿回去插进瓶子里、盅里,既作床边的风景,又伴自己进入甜美的梦乡……
就这样,父老乡亲爱上了栀子花,就像爱亲人和宝贝一样。早在春天,栀子树枝繁叶茂,还未开花,他们就留心其每一点变化,大饱眼福后,会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挲栀子树叶,与其零距离接触,沟通彼此的心灵,尽情地憧憬栀子花开的胜景;入夏后,栀子树枝干冒出花苞,在风中含苞欲放地摇曳,在乡亲们的眼中欢快地吮吸阳光和雨露茁壮成长。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时机成熟了,夏日的栀子花次第开放,引来不少乡亲们观赏、品评、采摘、嬉玩,尤其是女人们爱把摘来的栀子花插在头上,狠狠地过上一把美瘾、香瘾,更是将对栀子花的爱恋演绎到了极致。于是,乡亲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林中,岂不悠哉、乐哉?!秋季,看不到栀子花,栀子树叶渐渐老去、枯萎,冬季,仅剩下枝干或少许老叶子与山林相伴。可乡亲们依旧眷恋栀子花,望着那些默默无闻但顽强、坚毅的栀子树,会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地祈祷,愿栀子树战胜困难与险阻,重现一年又一年的风采。经历了春夏秋冬的轮回,乡亲们对栀子花的挚爱就顺理成章,不足为奇了。
渐渐地,栀子花不单是夏天的宠儿,还被乡亲们视若宝贝予以呵护。要是居心不良的人用棍子乱打栀子花或用锄头挖断栀子花,乡亲们发现后,会义愤填膺地阻止,会声色俱厉地批评,会苦口婆心地教育,直到其心服口服、整改完毕为止。吃一堑,长一智。破坏栀子花的人少了,爱护栀子花的人越来越多,乡亲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在爱树护花的路上越走越久远、越走越坚定。
再则,在花蒂的有力支撑下,栀子花瓣们尽显乳白,洋溢出夏日光鲜而优雅的风情,透露出勇敢、坚强、执着、热情、活力的气息。这些秉性与品格,经过耳濡目染,打动了乡亲们的内心,激发了乡亲们昂扬奋进、发家致富的动力,唤醒了贪玩好耍的学子们,以栀子花为榜样,发奋苦读寒窗,终以优异成绩考上学校,走出大山,成家立业,成为令人称羡的金凤凰。
我也概莫能外,成了金凤凰中的一员,离开了山林中的栀子花,离开了故乡到城镇发展。由于很少机会再见山林的栀子花,所以乡愁会时时袭来,令我魂牵梦萦。实在是思念至极,就会趁着激情回归故乡去目睹栀子花,重温昔日的旧梦,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即使不能回乡,我会在街上看到小贩兜售的的栀子花后,掏钱购买回家,妆点陋室,潇洒视觉、嗅觉,慰藉我日益升腾的乡愁。
转眼到了今夏,栀子花又开了,开出了山野的烂漫,开出了乡亲们的谈笑风生,开出了故乡的魅力。至此,我的心分明已蠢蠢欲动,定会以爱心和行动,去诠释栀子花里的一抹抹乡愁。
故乡的田埂
文/九满
老家所在的村庄,静卧在藕池河的东岸。站在老屋门口,展现在我眼前的便是那绵长而温润的田埂。
过完年,大人们在田埂两旁撒下蚕豆、绿豆,这些种子一接触泥土,似乎就在跟春天赛跑,用不了几天时间,翠绿的嫩芽便冒出地面。它们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疯狂地生长,几场春雨下来,一棵棵长得枝繁叶茂的豆苗便傲立于田埂之上,娇嫩的叶片横七竖八的舒展开来,让一条条田埂呈现出盎然的绿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小草,也探头探脑地从土里钻出来,争先恐后的在田埂上摇头晃脑,以灿烂而甜美的笑容装饰着田埂,打扮着乡村。
当燕子从南方飞回来的时候,香气扑鼻的蚕豆花开了,青翠欲滴的绿豆也打开了黄色的花蕊,还有那些白色的、红色的野花争相在田埂上盛开,让田埂成了花的海洋,馨香的通道。招引那些色彩斑斓的昆虫、鸟类从四面八方向田埂聚拢,赶赴这场春天里动物的盛会,蜻蜒在田埂上空盘旋,蜜蜂在花丛中飞跃,雀鸟在田埂附近热情地穿梭,白鹭在田野里欢快地腾挪飞跃……
当然,热闹的田埂上也少不了孩子们的足迹。湿湿凉凉的田埂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去处,我经常赤着脚,提着竹篮或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穿行于田埂之上,让脚底充分感受田埂那柔软极致的舒服;松软的泥浆从脚指间蹦出来,产生的那份软软痒痒的感觉直抵心间,让我感受田埂的温馨与亲切。走累了,玩厌了,便坐在田埂上,与田埂上那生生不息的花草亲密接触,闻栀子花的芬芳,听田野里如歌的蛙声,看蚕豆在春风里翠绿……
第一声春雷一炸响,刚刚摆脱冬天寒冷的田野还没有完全回暖,庄稼人便在田埂上挖开一道口子,架上水车,三三两两地爬上去,拚命地往农田里车水,他们双手扶在水车的横木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踏着水车上的轱辘,让一排连动的刮板在木槽中悠悠地移动,把水从低处引向高处,流进田埂那边的稻田。车水的后生,时不时放开歌喉唱起粗犷的民歌,水车也吱嘎吱嘎地伴奏着,在曲曲折折的田埂上,在春意盎然的田野里,洒下串串音符,歌声伴随着水流的声音一起注入农田,灌溉着庄稼,也滋润着农夫们心中的美好愿望。
土地喝足了水,耕牛便拖着犁耙在蓑衣人的指挥下翻掘着沃土,八哥们尾随其后啄食着沉睡的虫饵,蓑衣人唱着花鼓戏:“小刘海在茅棚别了娘亲,肩扦担往山林去走一程……”间或中断歌声呵斥一下前面的伙伴,扶直了犁耙继续前行,前行的还有他的花鼓戏:“家不幸老爹爹早年丧命,丢下了母子们苦度光阴……”当高空忽然传来“啾啾”的叫声,抬头望去,一群大雁往北飞行,蓑衣人便停下歌声,大声地鼓噪:“大雁飞一字,大雁飞一字……”那群温顺的生灵仿佛听懂了蓑衣人的指令,很快就由“人字”转变成“一字”队形,然后,慢慢地消失在蓝天白云中。
春耕后的农田被半尺深的清水滋润着,禾苗随风摇曳,蝌蚪在水中戏耍,幸福的旋转;小鱼吐着水泡,排着队在水里自由的游弋,牵引着三角形的涟漪前行;泥鳅时不时跃出水面,泛起阵阵水花,把行走在田埂上的孩子们激得痒痒的,纵情处,我们挽起袖子,卷起裤腿,下到水里,捧起一把稀泥用力摔在田埂上,很快,满嘴胡须的泥鳅就从泥堆中狼狈地钻出来,乖乖地成了我们的俘虏。“呱”的一声,让人惊吓一跳,往前一看,几只白鹭贴着水面,脚踏清波滑翔而去……
经过一个春季的觅食,小暑后的黄鳝肚满肠肥,这个时候便是捕捉黄鳝的黄金季节。吃过晚饭,嘴一抹,我就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竹篓和黄鳝夹出门了,此时的田野里最是热闹,成千上万的青蛙争相歌唱,昆虫演奏着令人心醉的协作曲,萤火虫提着灯笼匆匆赶来为我引路。黄鳝也悠悠地溜出洞来,慢腾腾地在田埂边蠕动,一边蚕食着水中的虫子,一边享受着月光浴,这些可怜的小精灵还没反应过来,就稀里糊涂的成了我的篓中之物,不用一顿饭的功夫,我就能提着大半篓黄鳝凯旋。
更多的时候,我牵着老牛走在田埂上,慢悠悠地从这头踱到那头,又从这条田埂走到那条田埂。牛低着头自由自在地忙碌着,如园丁般修剪着田埂上的杂草,它们有时吃上几口,反复咀嚼着,有时突然昂起头来伸着脖子发出一声“哞——”似乎在呼唤着它的同类。我走累了,便往牛背上一躺,一边咀嚼着从田埂上采集来的草根,一边看柳枝摇曳,听鸟儿欢唱,而我那颗驿动的心,则随鸟儿一起飞翔。
夕阳西下,在田埂上寻食的鸡们,迈着八字步朝鸡舍信步而去;我跨上牛背,一手牵着牛绳,一手拿着树枝,在牛背上有节奏地指点江山,亨着小曲悠悠而归;完成一天劳作的人们,扛锄头的、背喷雾器的也都有说有笑地走在归家的田埂上。
一条田埂,承载的不单是田埂上行人的重量,更多是沉载着小乡村数百年来的生活积淀。
山乡四月雨如烟
文/大山里的清泉
故乡,非常亲切的名字,总在我的心头魂牵梦绕。对于常年在外谋生的游子来说,故乡是饮水思源,种下希望的乐土,是人生征程在沧海桑田探寻谋生时一座永不消逝的航标。
每每回到故乡,总要和儿时的小伙伴们欢聚一堂,不时地会登上那高耸入云,让故乡百姓引以为骄的九龙嶂,站在这群山之巅观赏故乡依山而建的美丽新村和山前屋后的橙园风光。每每看到这景象就会联想到《西游记》里王母娘娘钟情的蟠桃会,玉帝、群臣们休闲聊天的伊甸园。每年过了立冬,这漫山遍野的脐橙就宛如皇宫后花园里的金枝玉叶,仙桃玉果,在艳阳之下橙红辉映,娇艳诱人。
当你走近故乡,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会随风而至,这氤氲淡雅的香风无不令人陶醉,即便是琼浆玉液、贵州茅台也难以盖过这山乡脐橙溢出的阵阵香味。
当你置身于这逶迤如画、浓郁飘香的果园,你所能看到的就是果农们欣喜的表情,听到的就是他们爽朗的笑声。这种饱满而真实的笑声是他们对一年辛勤换来丰收的欣喜,是对曾经为这一方百姓致富作出了贡献的政府官员业绩的肯定,更是他们历经百年沧桑之后,当今发生巨变的赞颂。
我还清晰地记得30年前,外出学习的小伙子叶稳,在异国他乡初尝了那脐橙的清纯芳香、甜脆清爽,宛如少女芬芳气息的强烈诱惑,着实令他朝思暮想,心摇神荡。一种冲动的欲望使其产生了在家乡种植脐橙的念想。此念想如月华初照清溪水,山岚环绕九龙桥,一直于他的脑海周旋盘桓,蜿蜒缠绕,如徐徐春风,似汩汩清泉令他心驰神往,在他的心坎上流淌……
他偷偷地从外地买回了数百株脐橙苗木试种,以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致于沉潜,梦想不致于粉碎。然而,家人、邻居任着性儿在扎堆的议论,喁喁私语,味同嚼蜡的絮叨,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坚定地保持着他们固有的僵化与守旧的惰性……然而,时年还是小伙子的他以积贮生命能量的执着和追求,已经在这荒山野岭中弥漫开一股祥和而充满生机的青春气息。
早春二月的丘陵山地,荆棘野草尚在皑皑的白霜中沉睡,这时在叶稳心里的春芽早已开始萌动,赤脚上阵,劈荆斩棘的他首先催开橙苗的羞涩和稚嫩、当温润的春雨催开清澈透明的绿色呈现在眼前时,他狂喜的心也如柔和的春风那样温暖,而当白色橙花如诗行启蒙、清新绽放时,乡亲们的脸也漾成了一朵朵冰清玉洁的鲜花,被这金黄鲜美的果实酽醉了。
七年后的冬季,故乡的脐橙第一次在香港闪亮登场,赢得了不绝于耳的声声赞誉,他和乡亲们的满腔热情和多年艰辛幻化成了一扎扎还带着油墨馨香的美金。一时间,故乡脐橙“果大色艳、甜酸适度、脆嫩爽口、香气浓郁、化渣汁多”和“绿色健康又营养,香香甜甜不上火”成了消费者街谈巷议的新闻,不绝于口的佳话和好评。
有专家说,脐橙是国际公认的橘中之王,果中珍品,而故乡的脐橙是珍品中的珍品。它之所以迅速名昭天下,除了像叶稳这样的故乡人本有的勤劳、睿智、守信外,更有故乡那充沛的雨量、充足的阳光以及拥有一定的稀土含量等独特优势。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滋养着娇贵而灵性的橙苗,历尽风霜雪雨的炼烤终于在故乡殷情的土地上拔节生长、发枝挂果,将故乡的山川点缀得金碧辉煌。
侍奉橙树是故乡果常年累月不能懈怠的重要农事,无论春秋冬夏,任其数伏数九,不辞劳苦的果农很少轻松地闲暇,也不曾有过节假日的歇息。冬去春来,当九龙山氤氲缭绕的山岚在暖阳下绽放异彩之时,山下正掀起一股股人欢牛嚒闹春耕的热潮。同样,在这一望无际的橙园里也飘逸出一股股鸟鸣春涧的气息,一曲曲委婉动听男唱女和的客家山歌。橙园除草、施肥的愉悦在歌声中传送,修枝嫁接,科学管理的专注任汗水在额头上流淌……
上世纪九十年中期,故乡的脐橙产业的不断兴起,政府的当权者也似感悟到她生命的蓬勃与律动,从而开始了掀起果业开发热潮的沉静思考。心怀“山上再造,富民兴县”海阔天空的远意,毅然喊响了“打造世界着名脐橙生产县”的嘹亮口号。在文田、新苑、行山、澈头班石等乡镇的万亩脐橙基地如雨后春笋般发展壮大,并辐射、带动了南北十几个乡镇和周边县市,波澜壮阔,气势磅礴,在空中遥远的凝望里和谐地融为一体,碧绿葱茏,蓊蓊郁郁,印证了当地政府“一花独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的大胆构想。猪、沼、果生态经营模式和无毒选苗、杀灯虫、滴灌、以螨治螨等技术的推广,使曾经噼里啪啦拔节、开花、结果的橙树,到了秋末,都陆陆续续趿趿踏踏回报给果农一篓篓沉甸甸的果实和漫山遍野的橙香。氤氲的橙香轻飞漫舞,飘向全国,飘向世界,飘向千家万户的厅堂。
故乡的橙园也是近年来成为人们观光旅游的好地方,每当来客徜徉于氤氲精灵的橙黄橘绿间,如同天堂人间有仙气缠绕,深情地抚摸着金黄的脐橙,恍若天上飞来的奇珍异宝,忽然间就有了怜香惜玉的好心情,爱屋及乌的好预兆。诗意大发的叶稳不无感慨地说:“我们是橙园游移的魂,我们来了,脐橙的花儿就开了,有我们的影子,橙园就活起来啦,橙树一年年地长,我们的影子也在这片红土地上一辈辈穿梭忙碌,更迭延续直到久远……”
回望浣洗的岁月,释尽前缘的故乡人,一改千百年“庆逢天时得天利,他时饱暖谢苍天”旧观念,对这一方山水,当地政府感恩不尽,是她们促使众乡亲穷则思变,干中求变,也是她们给了劳动致富,改变生存的根本。
故乡人成功种植脐橙,几十年风雨兼程,如智者超拔,飘过高天流云,演绎着精神的坚守和品格的完善,并展示它丰富的内涵,意义的完整,是生命与自然久远而美好的相约,是农村走向和谐,农民与政府心连心的一道风景。
下山的路上我们谈笑风生,看到这些腰缠万贯的新型农民,我心里泛起一丝丝从未有过的甜润,故乡的山路厚实稳重,只要你踏上故乡土地就会感到无比的轻松。正如叶稳对我说的那样:“从容淡定,坚毅果敢的故乡人,将在广大消费者的倾心呵护下,以往年各级政府、科研所、站的褒奖和信任为新的立足点,一如既往地高举脐橙品牌化建设的大旗,昂首阔步迈进新的时代,走向新的征程!”
——辛卯年冬月写在故乡
故乡的山峦
文/刘自龙
当晨曦穿越水雾朦胧的天际,由暗渐明地照亮东方,故乡的山峦这才睡意惺忪地从云海中露出峰尖。他的醒来,意味着世界主宰的回归。
山是大地的主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青山摆兵布阵,毫不谦虚地占据了所有的大地,王者之气一览无遗。青山只在沟壑纵横处吝啬地给绿水留出一块空间,从此青山绿水开始了亘古不变的爱恋,绿水倒映着青山的伟岸,青山怀抱着绿水的温柔,感动得花草树木一塌糊涂。
山是季节的主宰。山里四季泾渭分明,山的性格绝不拖泥带水。春风袅袅,寒山复苏,满目姹紫嫣红;烈日炎炎,劲松庇荫,清泉汩汩沁人心脾,凉风习习如歌如诉;秋高气爽,缤纷落尽,“删繁就简三秋树”,丰收之后的山变得更加成熟干练;冬雪皑皑,银装素裹,山像佛一样打坐入定,参禅悟道休养生息。
山是山民的主宰。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山民是山的子民,是山全部灵气的结晶。“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山与山民不可分离,没有山的山民是无木之本,没有山民的山是无睛之龙。山对山民豪爽慷慨,肥沃的肌肤任人耕种,山民东山日出而作,西山日落而息,世世代代逍遥自在;山民对山挚爱敬畏,洞悉山的喜怒哀乐,守护山的安康美丽。
山是大地上万物的主宰,他无声的命令,让一切飞禽走兽山川草木和谐共存。
当晨曦穿越水雾朦胧的天际,由暗渐明地照亮东方,同样睡意惺忪的我与故乡的山峦一起醒来。像山开始主宰山里的世界,我学着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上山摘杨桃、打毛栗、捉蜈蚣、挖药材,当然也打柴放牛,倾听过自己回声的悠远,经历过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彷徨。此外,我还在山上晨读、遐思……
我曾骄傲地说:“我是大山的儿子。”也曾自卑地想:“我为何不生在城市。”生在山里,也许是山里孩子最大的不幸;生在山里,也许又是山里孩子最大的幸运。因为生在山里,所以才会像山一样健壮、山一样朴实、山一样博大、山一样善良……
山峦如画,山人向美。
故乡的河流
文/青青子衿
它大概发源于远处的山谷,或许它的祖宗更远,目力不及,只能做虚妄的猜想。
它一路欢畅跌宕,来到村口,已是有些气势的河了。
提起故乡的河,母亲总是神色黯然。
河流在对面的青山穿行,就象一根轻柔的丝带披拂山涧,下山时,会途经大片煤泄地。
那座终年蓊郁的青山,因煤产丰富,被一拨又一拨挖煤人掏心掏肺。那些黑黑的垃圾和甘甜的山泉相互浸润,顺流而下。途经的村庄不时有人患癌而去,且年纪大都五六十岁。我所在的村庄,偏偏就父亲三兄弟同患肝癌故去。他们在当地都算出人头地的良善之辈,悲痛之余,不得不感叹老天无眼。
儿时的记忆里,那座煤山隔年就会从里背出一个气绝之人。我无法忘记煤厂边上那个蓬头垢面终日游荡的女孩。这个自小没娘的孩子,自那一天她那灵魂脱壳的父亲趴在别人的背上出来以后,她便彻底地成了孤儿。平日接受大家的施舍,有一次抵不住诱惑翻墙进了别人的灶房,偷吃了锅里咕嘟咕嘟快要煮熟的肉,从那以后,女孩由此令人赚恶,日子堪忧。
当我10岁告别村庄走向城镇的那一天,我完成了一个孩子对自然的基本认知。乡村的一切象一件件宝物被我珍藏于心,在我离开故土以后的岁月里熠熠生辉,让我不时感恩自然的无限馈赠。因此,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开始,一提笔,我就习惯象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重复着对它们的赘述。
我爱它们,心无旁鹜!
有一天,我在尘世迷路了,最便捷可靠的办法就是:俯下身,就近寻一颗草或者花或者轻浅的溪流,让它们领我回家……
从山谷那边过来的山泉一路蹦蹦跳跳叮叮咚咚下山来,山腰上有一日夜不休的水轱辘。我随同村里大部队上山砍柴归来行经至此,我的小小肩膀不堪负累,总是将柴担一摞,而后无比轻松惬意地坐在水车边上,好奇地观看水车有趣地轮转。偶尔,我也会将幼稚的目光投向远方,对着远方的模糊的城镇发呆,那里有一个乡村孩子的所有向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有一次,尿急,长长的山路不时有行人,偶有一两户人家,又断然不敢去。实在憋不住了,尿裤子啦,真丢人!为了制造不小心落水的假相,冒着严寒,我专门在路边溪水里坐了一屁股。如释重负后,我穿着湿冷的裤子走在下山的路上。
春耕开始,秧苗亭亭站在田里了,久旱不雨,人们就会从河里抽水浇灌秧田。抽水机成天“轰隆隆”地响,此时的河流就是村庄殚精竭虑的慈父。
儿时卖麦草,要沿着河流往上走一直走到邻队去。我和伙伴迎着夕阳往前走,一路溪水潺潺。好不容易卖了麦草已是月出东山群星闪耀了。月色里,河水泛着星光,那些披拂星光跳动的浪花,象一个个珠光宝器的小妖。
溪水到达我们的村庄时,已很有些胸怀和气魄了。
记忆里有好几次河水泛滥的印象,上学途中,河流淹没了道路,河水猛兽一样发狂地钻进岸边人家的屋子里赖着不走。因为要上学,我们斗胆泅水过河。
最为壮观的一次河水泛滥是某年八月,暴雨几日狂泻,田里的稻子来不及弯腰,便被洪水通通藏了起来。村人兴奋而恐惧地奔走相告:川坝啦!川坝啦!川坝是土话,意即河水成坝子啦!
我随大人来到村庄附近的高地,放眼一望,除了村庄和突兀的山丘,天地混沌一片,想起那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其景象应大抵如此吧!
秋后的河流走过春的欢快夏的澎湃,越发象一个成熟内敛的妇人温和平静。彼时干涸的河床上,不时有鸭棚出现。
鸭棚是一个人字形的窝棚。
顶着母亲的责骂,我一而再无比好奇地蹲在岸上看鸭棚,看牧鸭人从稻田里把大群的鸭子驱逐到河床的围栏里,看他们用草帽下明亮的眼搜寻稻茬间被鸭们落下的白花花的大鸭蛋,看他们在河滩上掘地为灶用备好的木块生火做饭,看他们到岸上动作敏捷地揪别人地里的菜,看他们在暮色四合里把点燃的马灯挂在窝棚里,看他们就着星光吧哒吧哒吃着朴素的晚餐……
多年以来,鸭鹏如一只搁浅在童年的船,永不老去和走远。河流、鸭棚、星光也一直以一种意向活在我遥远的记忆里……
夏日的河流也是一个天然浴场。
晚霞在天边华丽上演,村庄在暮色里低垂,附近的大小男人们鱼一样游到河里。打水仗,借着混乱放肆的荤笑,高高扬起的水花在夕阳的光晕里迷离而闪烁。岸上经过的女人们半遮掩着眼脸,一路羞羞搭搭惊惊惶惶地小步跑过。若是漂亮姑娘,河里更是坏笑乍起哪扎闹海般欢腾一片。
夏日里,趁着河水未涨,小伙伴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河心用石子砌一道小小的堤坝,在堤坝间嵌一个又一个筲箕。那些顺流而下欢快的鱼儿被陡然拦截,突然没了去向使它们急得在筐里乱蹦乱跳,这可高兴坏了旁边的孩子。
儿时故乡的土地流行种植一种经济作物:红麻。一大片一大片,笔直的杆,翠绿的叶。从它们播种那一刻,我就无限期待它们的成长,看它们破土,看它们由稚嫩一路不枝不蔓亭亭的模样。
我最喜欢的是在那片绿色的海洋里寻找盛开的红麻花:花朵硕大,单瓣,干净的乳黄,酒红的蕊。我不知道为什么密密的麻林花却开得不多,以致于每次仰望搜寻都要非常努力,好奇且惊喜万分。
红麻皮被扒下来后,要在稻田淤泥里浸泡数日,皮腐烂,村人就会挑着黑黑的麻来到河边,借着河床卵石,捶捶打打,再在河水里细细漂洗。洗净后白白的麻缎带一样在水里起伏飘荡,象是河流妖娆的长发。
因上下村庄大面积种植红麻,收获的季节,河边秋收凯歌高奏。有时月亮挂得老高了,河床里还在捶捶打打嘻嘻哈哈。此情此景,令人不由想起那句: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年关将至,河流又成了最热闹的风景啦!大姑娘小媳妇们挑着铺盖帐子从各个村子三三两两来到河边。虽有冬日当头,然乡野的风随意逛荡,寒意四起,泠泠河水冰冷刺骨,冻红的手指在水里长时间不停搓洗,这是需要顶好的耐受力的。
然河边依然笑语喧哗……
河流是村庄的血脉,有了她的浇灌,村庄得以成长延绵和生生不息。
离开村庄我就基本告别了河流,它只是偶尔在我的梦中缓缓流过。
一直有个梦想,沿着河流走,会走到哪里去呢?
故乡情
文/诗人的眼泪
时候正是初秋,我随父亲回了故乡。“自古逢秋悲寂寥”,看着车外萧条的景象,我知道车前方的不远处就是故乡。村子的路,渐渐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不正是我的故乡吗?“我的故乡现在好像好的多了,但要我记起她的美丽,说出她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响,没有了言辞。仿佛也就是如此,于是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
车子行驶在一年前刚修建的宽阔的马路上,村里的这条路,我走过了春夏秋冬、穿过了朝阳晚霞、翻过了时光日历。看着村里稀稀疏疏的人在骄阳似火的天气里,仍然在田地间劳作,离家前的画面如放电影般的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初春返潮的黄土地,二牛抬杠播下希望的春耕;骄阳烈日的大热天,锄头挥动翻起泥土的芳香;秋高气爽的金麦田,银镰闪闪割下一年的收获;寒风凛冽的数九天,爆竹开花喜迎团圆的喜悦。突然父亲的话语“到家了”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来到自家院子里,衬得黑土色的屋顶好似狰狞的怪兽,瓦片有些也已经破碎了,顺着屋顶往下看,墙身本应该光亮的颜色如今却泛着黄色的污渍。继续向里面走去,房屋后面的空地上长满了各种草随微风抖着。杂草的中央睡着我的一个“坐骑”,那是一个被锯的有模有样的树根。小时候,因为家贫,我没有玩具,父亲便给我做了这样一个玩具,我每天都骑在上面乐在其中。
打开屋门,可能是不居人的缘故,一股馊味扑鼻而来。这间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后,脸上已经刻出一条条深深的皱纹。没有搬走的家具零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片狼藉。那张旧桌子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记忆中,一家人总是围在这张老桌前,看着一部十七英寸的小黑白电视机。闲暇的冬日,会买来几斤瓜子,围着温暖火炉;看着电视剧情;谈着心声话语;一家人其乐融融。土炕旁边的墙壁斑斑驳驳,有了裂缝,像是在诉说年代久远。听父亲说这间屋子比我的年龄都大,已经三十几年了。
走出屋外,望着不远处山上的杏树,有些也已枯萎了,有些断了半截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如同垂暮的老人。偶尔传来几声牲畜的凄凉叫声。真的是有种“百草丰茂”“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之感。走出自家院子,到村里小转几步,真的是没有几户人家了。正值初秋,仅有的几户人也都在忙着收割。难怪有种悲凉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村里最美。虽有人,却也静谧动人、温婉和谐,有种朦胧的美。疲惫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家了。儿时,每日放学回家,迎着夕阳,踏着村里的阡陌小土路,此时的村庄显得格外的祥和。“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望着村里屋顶,有人家在做饭,黑色的烟囱冒着晕圈,炊烟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村庄,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羁鸟恋旧林”,远处有鸟儿沿着夕阳的轨迹从田野飞向村庄,飞向栖息在茂密的树枝上,飞向他们的家。
这次回家是为了取东西的。到了伯父家,吃了饭,又帮忙干了一点农活。夜间,又随他们闲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本来次日是要返家的,我却又冒了严寒,已经习惯了城市的温和,故乡自然要冷一些。要带走的东西又没有完全弄好,又逗留了一日。
发动机的声音打破了往日的宁静,这宣告着此次的行程就要结束。老屋离我越来越远,故乡也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竟然有种留恋的感觉。坐在车里,我在思索。远离了故乡,才知道故乡的鸡鸣、犬吠、羊叫,都是值得回忆和留恋的。故乡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是情。故乡的蓝天,故乡的白云,都是歌。这里没有高楼林立,没有城市的喧嚣与热闹、没有嘈杂和污染,她仍然是一马平川,但却是最美的风景。这里通了自来水、修了平坦路、装了太阳能,故乡真的是越来越美。
车子愈来愈快,终于脱离了我的视线。我在朦胧中,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熟悉的画面。我想回忆正如一张光盘,刻录着岁月的点点滴滴,偶尔的回放会波动灵魂深处最敏感的弦。许多往事回想起来似乎凌乱无章,一旦被记忆的丝线串联起来,就是一段完美无缺的记录。
都是回家 过年的人
文/李晓
去年腊月,我在南京,一个中年男人靠在树边喝酒,兴许是喝多了,他拉住大街上一个人,用急切的语气对一个扛着包裹的人说,走,走,跟我回常州过年……后来,我看见扛着包裹的人,跟那中年男人走向了街边一家酒馆,他们一起喝酒,双眉紧锁。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认识,但我分明感到了,是两个有乡愁的人,聚在了一起。常州,我想是那个中年男人的老家吧,但没一个人陪他回去过年。
所有的故乡,都是异乡演变而来。一群人,他们风尘仆仆,拥挤在春运的火车上,他们身体疲惫,但眼神发亮,他们是要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过年。他们是一群候鸟,要飞回家过年。他们的故乡,在群山掩映之中,在田野边,在井水之畔,在黄葛树下。
腊月,堂叔从温州奔回家,跌跌撞撞跑向山梁,在几座坟头前跪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那里,有堂叔的爷、奶、爹、娘。堂叔回家过年,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祖宗报一声平安。
老乡吴老大也回来了,他给我汇报这一年在外面打工的收入。银行卡上,有两万五千元呢。够了,纯朴的吴老大舔着嘴唇说,他要请我去喝酒。在一家小酒馆,吴老大说,能平平安安回来过年就不错了。他告诉我,邻村的何老二,在打工的工厂里患了尘肺病,一场手术就花去了两万多元。
堂叔和吴老大坐在一起喝酒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在外面啊,啥苦也不怕,只要腊月能平安回老家过年,就很好了。”我嗫嚅着嘟囔了一句,老家的人,差不多都进城了,好多房屋都长满了青苔。
堂叔和吴老大猛地一拳头击在桌子上,几乎是在吼:“就是村里没一个人了,我们还是要回来过年,这里,有我们的根啊,人无论怎样活,都不能忘了祖宗!”
一到腊月,诗人老柏就反复清理着自己回家的包裹,带上新出的诗集,带上这里的腊肉、橘子、河边石头,家人的照片……老柏来到这个城市已30多年了,我问过他,这么多年了,你把这里当成故乡了吗?老柏淡淡一笑说,还是我的第二故乡吧。这个平时紧抿嘴唇的诗人,外表羞涩,内心狂热,他把诗歌都献给了这座城市。但有一首诗歌,他是献给故乡的:“一列列车,又是一列列车,一年总是盼望这最后几天,石头,睁开了眼睛,故乡啊,谁谁就要回来了,山山岭岭都在准备,我的内心有多少穿不完的隧道……”那是老柏在腊月里坐火车写下的诗歌。
昨天,我送严哥回他的老家湖北过年。客车开动前,我和严哥喝上了今年腊月里最后几口酒,他随身带着二锅头呢。喝着喝着,严哥的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我问他,咋啦?严哥对我说,其实老家一个亲人也没了,但总要回去一趟,才觉得心里踏实。严哥说,去年年三十夜,他就是一个人,跑到埋着父母双坟的山梁上,放了一串鞭炮后再摸索着夜色回到县城宾馆的。
回家过年的人,无论你启程赶往哪一个方向,都是幸福的人。
大美无声
文/尚宝英
很早就想写一些这样的文字,来描摹牛城风景名胜之外那些能够触动人们心灵的风景,来记叙被名山大川遗漏的犄角旮旯里那些精致和诗意的场景,来抒发被脚步匆匆的旅人忽视的手边的鲜艳。眼前的美丽,虽然没有崆山白云洞的石笋钟乳,没有云梦山的瀑布溪流,没有白云山的黄栌古松,没有天梯山的吊桥古洞,没有天河山的神话漂流,没有紫金山的古迹传说,但那种无声的大美,却在我们身边静静孕育着、交替着、生长着。闲看潮涨潮落,云卷云舒,到最后,久久留在心底的还是那故乡的油菜花,常常梦里思念的还是那河畔的柳树林,时时回荡在眼前的还是那漫山遍野的野杏花。
直到我结婚的那一年,村南那条发源于张果老山的无名小河里还到处生长着翠绿的杨柳。那是一条寄托着我无忧无虑童年的古老的明信片。遍布的鹅卵石,丛生的荆棘,每到转弯处荡漾的清凌凌的池水,雨后昼夜不停的悦耳的蛙声,夏天里光着屁股戏水的孩子,三九天倒映着明晃晃阳光的晶莹剔透的冰面,树荫下摇着蒲扇哼着小曲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瓜的老汉,春天里池塘边飘荡着银铃般笑声的洗衣的村姑少女,哪一幅图画不让人流连忘返,惬意陶醉?记得那年正月一个洒满阳光的下午,我和第一次陪我回家过年的妻子偷闲来到了村南的河边。也许是节气早的缘故,正月的柳条已经微微泛黄,在暖暖的风里轻巧地舞蹈。冰封的河面已经开裂,倒映着金丝般的柳影,我们沿着河边漫步,竟不知不觉转了好几道弯,过了好几个村庄,快走到河的源头了。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在心底开始对被二月春风剪裁出的柳树情有独钟了。直到现在,只要发现哪里有成片的柳林,还会千方百计地去寻访,去探究,去欣赏,去陶醉。比如八一水库上游温暖河畔的那片沐浴在水里的绿柳,比如东川口水库上游那片被层峦叠嶂的青山包围着的,守护着一道小溪的柳林,比如野沟门水库通往宋家庄的那条被茂密的柳林遮盖的小河川,留在记忆深处的不单单是鹅黄的柳丝,柳条吹出的清脆的笛音,更是一种对美的最原始、最纯真的理解和体验。
故乡是一个坐落在低矮山岗之间的村庄。岗坡不算陡,平地也不多,既能看得远,又具备了一定的层次感,是观赏油菜花的大好所在。前先年,雨水还不像现在这么少。夏日里三天两头下暴雨,毒辣辣的日头正照得人身上流油,几声炸雷,一片乌云,呼啦啦就是一阵瓢泼大雨。等下得满街成河的时候,云开雨停太阳把脸一抹又跟没事人一样。秋天里连阴雨一下就是十天半月,潮得石头上长满露水。每年冬天都要铺天盖地下几场大雪,逼得你窝在家里打扑克唠闲篇。头年雨水好,春天的油菜长得旺。花开的时候,一层层一片片一直延伸到山坡顶,天尽头。远远看见,就有一股浓浓的腻腻的花香扑到面前,令人沉醉。到花海里走一走,成群的蜜蜂绕着你嗡嗡地叫,任你百倍的小心,还是会沾满一身的花粉,黄澄澄的,擦都擦不掉。真恨不得张开四肢躺在花丛之中,就这样长眠不醒。那时候,麦苗是绿油油的,与油菜花交错着,像给冬天光秃秃的山岗披上了一张黄绿相间的魔毯。如果有零星穿着鲜艳的姑娘入画,就更加的美不胜收、诗情画意了。看看今天那么多人千里迢迢到江西婺源看油菜花,心里不由地酸溜溜的。故乡的油菜花海,难道只能停留在美好的回忆里吗?
不由得就想起了出城西北北小庄的满山杏花和会宁镇的万亩桃源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壮观景象啊。杏花要比桃花早半个来月,迎春花一落,漫山遍野的杏花就要开了。先粉红,后乳白,花瓣小而浓密,一团团,一簇簇,在荒凉的山坡上显得格外扎眼。如果配上山溪里的水波,水面上的鸭鹅,枝头跳跃的小鸟,山坡上迎风摇曳的杨柳,再赶上清晨一阵细细的春雨,那就更有说不出的韵味了。杏花走不了几天,就到了万亩桃园招蜂引蝶的时候。比起杏花的洁白,桃花的妖艳则让人心存顾忌了。但还是有人抛开顾忌,那样全身心地投入桃花林中,体会“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意。其实,不用刻意地去迎合桃花,去与桃花比娇艳和动人,相对于满树桃花的天然和淡定来说,人只要在镜头前一站,任凭你摆出一个多么自然的造型和表情,都已经败下阵来,显得俗气了。如果遇上了一阵轻风,看满眼的花瓣随风飞舞,落在脸上,落在树下刚刚萌芽的青草之上,你不由地想起“落英缤纷”的词句,想起《红楼梦》里黛玉葬花的诗境,说不清是伤感还是怀旧了。
不消多说,这种平凡之中的美丽是在我们身边处处存在的。甚至都不需要你去刻意的寻找,她就会像一阵风似的扑面而来,张开热情的双臂把你包围起来,让你无处躲藏。像故乡的一条小街巷,一口小池塘,一段破围墙,一道竹篱笆,一棵老槐树,都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多少年以后,你看过的许多名胜风景渐渐模糊了,淡忘了,而这些身边的美丽,边边角角,犄角旮旯的风景却会在心底日益清晰和突出出来,让你回味不尽,咂摸不完。像一棵大树,深深地扎根在你的情感里,融入到你的性格中,成为刻印你一生的原始底色。
但愿我们的孩子还有这份本应属于祖传的独特体验,还有缘欣赏到这些常常被人忽视的无声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