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花生的散文
关于花生的散文(精选10篇)
秋令三物
文/孔伟建
毛豆角
进了阴历七月,集市上见卖毛豆角的了,一堆堆,毛茸茸,青葱可人。
买回家,清水洗净,加食盐、八角、花椒等作料适量,煮熟。将浸了水的豆角放在齿间,青翠的豆粒被唇齿轻轻挤出来,鲜且嫩。冷凉了吃,另有一番风味。
也可只用水煮,不加任何作料,吃原味的。我就爱吃原味的。
小吃摊上,煮毛豆角,是时令小菜。几个朋友小聚,要上两盘。白亮的小盘,青绿的毛豆,睹之悦目,食之可口。一边闲坐着拉呱,一边拨开豆荚慢慢吃,倒是有些乡野风味。
进了七月,一株株毛豆齐腿高,中吃毛豆角了。拿镰刀,到地头上将豆子整棵刈断,连秆带叶拎回家,倒在门前空地上。端个小凳子,一家人边聊边将豆荚拽下来,不觉间,手心里就沾了豆壳细细的绒毛,有些痒。大家你择几棵,他择几棵,不一会儿,一筐子毛豆角就满了。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每每读到陶渊明的诗,我就看见那些随风摇曳的毛豆就盛开在诗句里,就葳蕤在野草间。千百年来,从未断绝。
嫩棒子
我总是叫玉米为棒子,我觉得这称呼亲切,从小我就这样叫。
我爱吃嫩棒子,水煮的嫩棒子,从小就爱吃。
快立秋了,集市上有卖嫩棒子的了,用三轮车驮着,新鲜的棒子萼儿,大大小小的个儿,外面露着金线儿。
买几个,回家将萼儿除去,将金线儿择净,放进清水里,煮。
棒子煮好了,拿出来,不等冷凉了,就往嘴里送。上下齿咬合之间,细嫩的棒子粒儿就下来了,鲜嫩可口,唇齿留香。
街面上,有推着脚蹬三轮车卖熟棒子的,做法也是水煮,只是他们常常带着棒子萼儿煮。
亲切的味道,童年的记忆。
千百年来,棒子一直以一种蓬勃的姿态在大地上代代相传。
煮花生
进了阴历七月,同样上市的还有花生。
新鲜的,刚从沙地里刨出来的花生,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啪的一声轻响,花生皮炸开,露出结实饱满的花生米来,轻轻往嘴里一放,嚼之清脆,甜度适中。
买一些,回家去,在清水里淘洗干净,加食盐、八角等作料,煮熟,即可当小吃吃了。
煮花生,可作休闲食品,亦可作下酒小菜。
夏天,夜市,小吃摊上,水煮花生跟毛豆角是不可或缺的两个小菜,价钱不贵,量还不少,挺实惠。
看见这些产自土地的能吃的东西,我就想起五谷丰登,就想起时令,想起劳动。我吃着这些东西,感觉幸福就在这些小东西里欢唱。
人类,毕竟要在土里求食。
秋天的大门,是被劳作打开的。
拾秋…
文/如意
九月的一湾秋水,画蓝了天空。我家乡的小村庄,泊进一片无垠的五彩斑斓的秋野之中。
我对秋天的田野充满了热爱与钟情。
秋收时节,田野里大豆,高粱,玉米等庄稼举起一面面金黄的,火红的旗帜,铺成一块块迷人的绣锦时,我就像丢了魂儿,趁闲就往大田里跑。带上小铁锄,水和食物,叫上老妈和妹妹结伴,开车去沙土地多花生种植多的村庄拾花生。
这是我最喜欢干的活儿。二十元钱在菜市场能买一大兜花生,可是那不稀罕。在刚刚被人刨过的花生地里,身子或蹲或坐,一只手拿着小桶,一只手用小锄不停地翻刨松软的土层,上下翻飞的小锄骨碌刨出一粒大大花生豆,心里就会涌出一种欢欣和喜悦。偶尔找到一两棵被整株遗落的花生秧,一锄下去,里面藏着一窝花生豆,我猛然起身欢呼一声,引来妹妹满眼的羡慕。身后翻开的泥土,散发着一缕缕温热芬芳的气息。望着花生豆渐渐堆满小桶,就会有一种由衷的喜悦。农民们三三两两在田间收割,秋阳流金,小鸟欢鸣,这时候的我是最惬意的!
这种根深蒂固的喜好,对粮食怀有的刻骨的爱惜,是小时候养成的。生产队集体耕种,粮食产量低,不够吃。七十年代末,我八九岁就跟着哥哥到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做的最多的就是拾柴禾打草。
记得一年秋天,九月初的一场大雨,上游的水下来漫过北堤,把堤北的红薯,花生,玉米等庄稼全淹了。乡亲们站在堤坡上眼望洪水心疼不已,有的妇女急得直跺脚掉眼泪,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大水退去之后,人们疯了一样背起荆筐,拿起锄头往堤北跑。我跟随哥哥跑到那里的时候,地里已经到处都是抢拾红薯、花生的人。哥哥二话不说,埋头掘红薯。我在哥哥前头,他用铁锹掘,我在一边捡挖出的红薯。红薯又细又小还没有长成,甚至是红薯须须我们也不放过统统捡进筐子。傍晚时,我们挖到的红薯积成了一堆,红薯装了满满一筐,却装不完。哥哥把红薯筐用力一轮背起来,他望着剩下的红薯说:“你在这儿看着,我先背一趟回去。”天色渐晚,望着渐渐人声稀少的田野,我守着一小堆红薯害怕起来,开始还慌张地朝家的方向张望,慢慢地天完全黑下来,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了,我吓的蹲下身子哭起来。“嗨!英子,你哭什么呢!”我说哥我怕,他听后大声斥责我“你真没出息!”我们七手八脚装完红薯,我抹着小花脸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回家了。
那时候,秋庄稼一进入成熟期生产队就派出若干人“看青”,在村庄和田野周围巡逻,看护庄稼不被人偷去。一天,家家掌灯吃晚饭时候,就听大街上一片嘈杂,人们闻声纷纷跑出家门。只见五十多岁的刘老社,嘴角淌血,胸前挂着一只荆筐,里面放着几颗玉米棒子。原来他趁天黑用草筐作掩护,偷掰了邻村地里的玉米被人家“看青队”抓住了,挨了一顿胖揍不说,还被拉出来押着游街。
时光荏苒,闹饥慌,食不裹腹的日子已成过去。而今,党的富民政策,就像这秋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着人们的心房。秋天的田野留给人们的,是饱满殷实的收获,是年景丰裕的喜悦。
只是,我再改不掉“拾秋”的毛病。经过成片倒割的玉米桔,就想去踩上几脚,捡几颗粗心农民丢掉的玉米,拟或拾几把自然爆落于地黄登登的豆子。有了自家车后,到秋天,呼月引伴自驾游驱车几十里进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时候我是忙碌的,忙着给山腰上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拍照,给抱着小村驼着山歌和朵朵白云的小溪录像,忙着摘酸枣,采蘑菇,捡山葱花,忙着把秋色捡回家,把秋景运回家,把秋野带给我的,所有的回味、向往和憧憬串成美丽的诗行,投进我温润而期待的心扉,投进我韶华远逝的岁月……
偶拾朝花
文/岳新盈
又到添岁时节,随着年龄增长,生活压力加重,每每这个时节,心绪总是不由自主的飞回童年,想起儿时在乡下生活的点滴片段,尤其是同弟妹们一起下田“劳作”的情景。
乡下的孩子是有秋假的,放秋假的时候,大概是农历八九月份,也就是收获的季节。秋高气爽,温度适宜,田间黄色的野雏菊和粉色的野牵牛随处可见。那时的我和弟弟妹妹经常跟着大人们去田里掰玉米、拾花生、摘棉花……
隐约还记得掰玉米的情形:大人们握住长在秆上的玉米,三两下扒去外皮,然后猛地用力一掰,沉甸甸的玉米棒就从杆上落到了手里。而做为小孩子的我,当然又是另一种操作模式了。首先,轻轻地摘掉干黄的须穗,然后一层层的慢慢剥开外皮,就好像拆开神秘礼物的包装纸一般,最后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玉米掰下。不过迎接我的有时不是黄澄澄的玉米,而是蠕动着身躯的青虫……由于如此“细致”的操作,效率肯定大打折扣,我也因此没少挨“特殊表扬”!
掰玉米当天晚上,确是有些小盼望——煮玉米!奶奶会把那些嫩的能掐出水的玉米单挑出来,煮给我们吃。那味道,至今难忘。而在多年后的今天,玉米虽也常见,却怎么也吃不到那时的味道了。
拾花生的时候,大人们牵着牛把地犁开,然后把挂着累累花生的秧子码成堆,我们拿个小篮子,跟在后面把落地的花生捡起来。当然要给自己找点乐趣啦,先尝为快!剥开沾着泥土的外壳,把浅粉色的花生米倒进嘴里,随着汁液的溢出,连唾液都是鲜花生的味道,唇齿留香。
最得意的是傍晚回家的时候,花生秧高高地垛到牛车上,而我们就在花生秧上面或坐或躺,一路仰望着灰蓝色的天空回家去。进村子的时候,若遇到熟悉的伙伴或同学,微笑着挥手打招呼,那劲头,不比乘着敞篷车阅兵的首长差到哪儿去!
相比较而言,摘棉花是我最不喜欢的。拿一个四角缝着长带子的包袱,叠成兜状系在腰间,把那些完全绽开的白棉花摘下,放到腰间的包袱里。枯燥是次要的,主要是一垄地摘下来,一大包棉花坠的腰疼不说,走起路来的模样,活像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孕妇。
那时的我十二三岁光景,排行老大,二妹小我三岁,弟弟小我五岁,小我八岁的小妹偶尔也滥竽充数。为了让我和弟妹们摘棉花有动力,爸妈出台了有偿政策,摘一斤给一毛零花钱,摘的多给的多。为此,调皮的弟弟不止一次的往包袱里偷偷的放小石子、碎砖块……
田野里的乐趣还远不止这些,像田埂上的节节草、地瓜秧做的项链、豆田里的蚂蚱、还有那像黑色小番茄似的不知名的小野果……
这些虽然早已离我远去,但是在我的回忆中,它们却如同一颗颗珍珠般珍贵。那个叫做徐马寨的小村庄,也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如今我的女儿正在童年阶段,虽不知她们以后对童年的回忆是不是多姿多彩的,但生活在城市的她们,肯定是体会不到我们那时的乐趣了。
舌尖上的厦门
文/黄光泽
暑假,妈妈带我去了一次厦门。除了美丽的风景,厦门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它那令人回味无穷的美食。
经过一夜的颠簸,我们终于到达了厦门。一下车,大家都饿了,于是便去吃厦门的特色美食———沙茶面。点餐后刚洗了个手,一大碗面就端上来了,这是面吗?简直是一碗大杂烩———虾仁、猪腰、大肠、豆腐干、豆芽、大白菜和面,混躺在红红亮亮的汤里,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要马上动筷子!我先挑了根面条,韧韧的,弹性十足!再吃了一块豆腐干,蒜酱味很浓,最后尝了一口汤,哇,香辣香辣的,太美味了!我一口气连汤连面吃了个精光!
到酒店放下行李,大家舒服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晚饭时间,我们顺着路人的指点来到了美食一条街。这里有许多美食,烤、炸、蒸、煮、煲都有,就连台湾的小吃也有。逛了一圈,我们首选了烤鱿鱼。瞧,一串鱿鱼像我的小手臂一样长,价钱也不贵。老板在烤的时候加了很多粉末状的香料,烤出来的鱿鱼又香又辣,光是看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只用了几分钟,鱿鱼就被我消灭掉了。而我觉得最特别的是土笋冻。土笋冻类似我们平时吃的果冻,听老板说,它是一种身长二、三寸的蠕虫经过熬煮,所含胶质溶入水中冷却后凝结成的。虫子做成的?我们决定尝尝。老板盛了一碗土笋冻,加上酱油、香醋、蒜泥、姜丝等调味料,我咬了一口,吃起来很清爽很香嫩,可能是想到里面的虫子,妈妈就吃不下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就起床了,目的地是鼓浪屿。进岛前,我们享用了一顿当地包点。那个用藕粉做的粉果非常美味,透明粘糯的藕粉皮里包满香菇、肉碎、红葱等,美丽又美味,吃一个就饱了!来到鼓浪屿后,到处都是小吃,奶茶、冰糕、鱼丸、烤虾……我们一路不停地吃。游完了三大景点后,又累又热,大家不约而同地嚷着要吃八婆婆烧仙草。八婆婆的烧仙草里面有凉粉冻、凉圆、花生、扁豆、龙眼肉、红豆等,再加上奶茶或蜂蜜,在炎热的夏天,喝到嘴里,凉到心里,解渴解饿!在烧仙草的支持下,我们不顾烈日炎炎,坚持走完了整个鼓浪屿。
出岛后,晚餐照例不吃饭,我们去中山路尝了很出名的黄则和花生汤。店里热气缭绕,透过玻璃柜台望去,一大煲花生汤透着浓甜味,点汤后,店员手脚麻利地往碗里打了个鸡蛋,搅拌几下,再把一大勺花生汤冲泡到碗里,花生汤就做好了。我尝了一口,花生入口即碎,汤又香又滑又甜,如果是冬天吃就更舒服了!
虽然厦门之旅很快就结束了,但是厦门的美食仍然让我回味无穷!厦门,不但是风景怡人的厦门,更是舌尖上的厦门!
落花生的回馈
文/宋泽慧
秋天到了,田间的阡陌上飘着泥土的气息,我们做孩子的就知道又有花生吃了。看着农田中人们忙碌的身影,我的思绪飞过田野,直至春天。
五月的时候,大人们到地里去种花生,我们像“跟屁虫”似得成群结队而去。在立体种植的田地里,有着密密麻麻的黄花菜,周边还有粗壮的枣树,可种花生的地方仅有一尺多的空地。就在这局促之地,大人们把种子点进浅浅的犁沟,我们跟在后面,用脚丫将它们一个个踩进松软的土里,谈笑间把种子踢出几丈远,那儿仍会长出一棵苗来。
到了夏天,花生苗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张望,努力地生长,它们簇拥在一起,和谐地共享着属于自己的领地。高高的黄花菜早已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抢起了地盘,而地上的花生,仍是下种时那样整整齐齐。它们的根紧紧地遒着大地,手拉手连成一条绿丝带系在田野腰间,浑圆的叶瓣尽情舒展,柔软的枝蔓蜿蜒匍匐,每一株都充满了生命的新绿。
到了秋天,花生终于露出了笑脸,到处是一派丰收的景象。大人们带着耙子、背着箩筐去田里收获,我们也欢欢喜喜地跟在后面捡拾掉落的花生。大人们弯着腰,右手拿耙子刨土,左手拽着枝蔓一提,拎起来再甩甩土,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抛出,稳稳当当地落在筐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我们呢,则赶在后面,在翻起的泥土里寻找一个个带着泥土的“胖娃娃”。拾起一个,双手抱拳,两个大拇指搁在花生最顶那个略突出的“勾嘴”上用力一摁,只听“嘭”地一声,花生壳随着这清脆的声响,裂成两瓣,红中有着淡白的花生便露了出来,轻轻扬起细碎的尘土。掰开,倒进嘴里,脆脆的花生带着泥土的湿气和清香。也不细嚼慢咽,只是粗粗咀嚼,咽下肚去,清凉就穿过喉咙,使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像吃了人生果一般,无一处不舒畅,无一处不爽快。
不一会,就收了满满几大筐花生。这时大家就围坐在筐旁,将叶下纵横交错的细须所缠绕着的花生摘下,有说有笑,不亦乐乎,待到站起身来时,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花生晒干后去壳,收在一个大袋子里,吊在屋顶下的钩子上。直至冬天来临,北风呼啸,我们这些孩子就缩在炕上的热被窝里,都眼巴巴地瞅着炉子上烤的花生,漫长的冬季就在这充满炉香的味道里度过了。
每次吃花生,我都想起冯骥才《落花生》中的句子,“做人就要像落花生一样,不要像桃树,杏树那样外表华丽而没有真才实干,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默默的落花生养育出无私的故乡人。在八省通衢的渭水之畔,是白居易,张仁愿与寇准的故乡。曾记否,他们的清廉,他们的执着,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的朴实无华。难道不是落花生高尚品质的体现吗?
看着那袋花生,我不禁想到: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社会当中,我们需要的是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戒骄戒躁,默默成长,不需要太过华丽的东西来装饰,只需储精蓄锐,在成熟之际,奋身一跃,展现出最耀眼的自己。
这是落花生的回馈,是我的故乡所给予我的最珍贵的东西。
最忆童年花生香
文/谭杰
童年像一块调色板,任你在那张纯白的纸上自由涂抹,把你的世界描绘得多姿多彩;童年像一幅画,定格了曾经的许多美好和那些过往的五彩斑斓;童年像调味包,让你的生活多滋多味,每一种味道都让人难忘;童年,是一本意犹未尽的书,书里记录着你曾走过的路,保留着那份属于你的单纯与天真。我把童年仔细装帧,一页一页认真品读,纯真、美好、快乐且回味无穷。
童年有许多值得回味的事情,但对于出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来说,“吃”的记忆尤其深刻,现在回想起来犹如昨日再现。
小时候吃的东西太贫乏了,一年到头都很难有肉吃,记忆中最美味的就是花生了。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花生是难得的珍肴。花生收获的季节正好是在暑假里,每当这个时候,父母就会带着我回乡下看舅舅。舅舅所在生产队有一大片沙壤地都种着花生,一垄一垄的花生青枝绿叶,万绿丛中点缀着金黄色的星星点点,透着别样的风情诱惑着人们的味蕾,沙土地下那一团团抱得密密实实,沉甸甸的果实让人幻化出无数的美味,勾勒出无数的想像。在花生成熟和收获的季节,总有一些人会偷偷摸摸地打生产队那些花生的主意,在饥饿面前有几个人能忍住诱惑不偷吃呢?父母家教很严,是绝不允许我们去偷吃生产队的花生的。于是,我和几个表姐表哥就盯住了舅舅家里的那一口袋花生。舅舅家人口多,生产队分花生的时候能分到一大口袋。这一口袋花生,成了舅舅家最奢侈的食物,总是被舅舅舅妈计划着在有客人造访或者等到过年的时候派上用场。我们几双眼睛盯着这一袋花生,心里打着主意,舅舅舅妈也时时提防着我们这一群馋猫,这一口袋宝贝似的花生被舅舅舅妈妥善的藏在了家里的大柜子里,外加一把锁。想要吃到美味,办法总是有的。趁舅舅舅妈疏漏的时候,偷来钥匙,一个人在外面放哨,一个人躲在柜子里剥花生,剥出来的花生壳依然放在口袋里,那鼓鼓囊囊的口袋让舅舅舅妈觉得那一口袋花生依然在。等到舅舅舅妈要将花生派上用场的时候,才发现一袋花生早已成了花生壳。
见柜子也锁不住孩子们的嘴,舅舅思来想去,把花生吊在了房梁上。这也难不住我们,有的是办法。趁舅舅舅妈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就像耍杂技一样,搬一张椅子放在房梁下,椅子上放一张凳子,凳子上面再搭一个小板凳,然后小心翼翼爬上小凳子,把口袋抠个洞,用一个手指头把花生从里面一颗一颗抠出来。家里最小的表弟守在屋门口,院坝边站一个人,山坡上站一个人,看到舅舅舅妈回来了,表哥表姐就大声喊“妈妈(爸爸)回来了”,一个一个把信息传递回来,这样才能有时间从容地打扫“战场”,不然舅舅回来,现场是来不及掩饰的。这场景今日回想起来,有点像抗战片里面的故事情节。见哥哥姐姐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偷”花生,最小的表弟等不及,忍不住好奇又牢记着哥哥姐姐交代的望风任务,时而跑进屋看看,时而又担心没听到外面传回的消息又跑到屋门口瞅瞅。有一次我表弟看得入神,竟然没听见外面传回的消息,舅舅进屋的一刹那,我二表姐吓得从高高的凳子上滚落下来。偷花生被舅舅撞见了,几个孩子免不了挨了舅舅的一顿狠揍。舅舅虽然不打我,但被我妈知道了一顿责骂也是少不了的。偷食家里的花生是有风险的,但等到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大家也是快乐的。几姊妹摊着手儿站成一排,平均分配,如果正好多出来几颗,就分给弟妹们。姊妹间的这种友爱和谦让一直延续到现在。
见孩子们为了吃花生而鼓捣出这么多的法子,舅舅舅妈是又好气又心酸,把所剩不多的花生,用一口大铁锅炒熟了给我们吃。炒花生是需要技巧的,先用筛子箩出细沙,把细沙晒干,然后放在锅里炒热,再把花生倒进去,伴着热沙,用小火来回翻炒,因沙子受热均匀,炒出的花生香、酥、脆,吃一颗,回味无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花生的香气,洋溢着幸福美好和快乐。香喷喷的花生,带着温热,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花生了,那也是舅舅舅妈最朴实无华的爱。
今日,回忆又攀爬上心墙,想起曾经花生飘香的日子,那些每到过年兜兜里装满花生的满足与开心,依然记忆犹新。如今物质富裕,衣食无忧,花生是普通百姓餐桌上常见的食物,没有谁会为几粒花生而大动脑筋,花生的吃法也多种多样,人们更在意的是花生对身体健康的好处。然,每一段留不住的岁月,都有一些忘不掉的故事,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光阴,却是我经历过的最美的时光。童年的回忆虽然有点苦涩,可留给我的只有开心和快乐,那份澄澈如水的纯真,那种盎然的奔跑与欢笑,如一幅画定格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述说那些飘着花生香气的往事,依然笑容满面。
快乐拾秋
文/彭庆东
我的故乡有句俗话:“秋后弯弯腰,赛过春天走一遭。”意思是秋天作物收获完毕后,人们会去田间地头捡拾遗漏的粮食,力争做到“一个秋也不能丢”,这就叫“拾秋”,或叫“捡漏儿”。
拾秋,大多是孩子与老人们的活计。儿时,每逢秋收大忙之际,村里学校的老师们也要参加收秋,所以学校会放假20多天,俗称“秋假”。于是早饭后,我和小伙伴们或背筐子,或提篮子,扛把铁耙子,三五一伙地出村拾秋去了。
玉米、谷子、高粱、豆子、黍米等都在捡拾之列。按说,孩子们拾秋的也应如数上缴生产队,但因为那年月生活的艰辛,大家对拾秋的事儿彼此心照不宣,加之收秋时间紧活儿重,顾暇不及,所以基本上是谁捡了谁拿回家。
孩子们拾秋是和贪玩紧密结合的,因此捡豆子是我们男孩子乐此不疲的事儿,因为除了捡拾落在地里的豆荚、豆粒外,主要是在田里寻找田鼠窝为乐趣。当然也并非全是乐趣,挖出一个田鼠窝可以收获黄豆三四斤,相当于捡拾多半天的工夫,估计这是田鼠一家过冬的口粮。不过,我们顾不了那么多,只要多找几个田鼠窝,过年时就不愁没有做豆腐的原料了。
红薯被称为“地宝”,在土里是串根的,所以人们在刨挖时,无论怎样细心,总会有个别遗漏的。我们拿着耙子,这里翻翻,那里搂搂,找寻遗漏的红薯。虽然不如捡豆子那么容易,有时好半天也挖不到一块,但如果挖到一块,就惊喜得不得了,举起来向小伙伴们炫耀。最惬意的一次,是和邻居一个小伙伴在一个雨后的下午拾秋。由于这块地前一天刚收获了红薯,当天上午的大雨淋过以后,原来隐藏的红薯,大都裸露出来,我们一会儿就拾了多半篮子,虽然浑身弄得泥泞不堪,但是心里充满了自豪。晚上奶奶烧柴做饭后,特意在灰烬里放进我捡的红薯,烧熟后满屋子飘着新鲜的薯香,我吃着香喷喷的红薯,那滋味“真爽”!拾秋,虽然多数时候是快乐的,但是也包含了辛苦。比如拾花生,因为果实小,易散落,收获时比红薯还遗漏得多。只要你蹲在收获过的花生地里用手随便划拉几下,就能捡到几个花生。捡到的花生可以拿到镇上去换油,调剂一下日子;再留下一部分,炒熟了当下酒菜或零食吃。可是捡花生是件耗时耗人的活计,一个人蹲在地里一颗一颗捡拾着花生,没有一定的毅力是不行的,而且蹲久了双腿发麻,站起来很长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
多少年过去了,拾秋的苦乐已换成历史。可每到秋风起始,我总想投入故乡的怀抱,拾起当年散落在秋阳里的景色,久久地沉浸在里面……
落花生
文/mavis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对白胖子”。这是幼时学到的最早关于落花生的谜语。母亲总爱在干什么事儿或正吃什么东西时给我猜个与之相关的谜。汤圆、茶叶、红烛、时钟等都有自己的土谜,这对于懵懂时的我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认知世界的方式。只是后来不知道是我不感兴趣了还是母亲的土谜都讲完了或是认为没必要讲了便不再有了。由于玩性多于记性的年纪有些谜早已忘记了,只落花生偏生记得清晰,大概与它朗朗上口又简洁形象有关吧。单从落花生上看,土谜总是十分生动形象的,尤其最后一喻最为可爱:剥落最外面粗糙丑陋的“麻屋子”,掀开一层薄薄的“红纱帐”,突然看见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嘟哝着嘴睡的香甜甜。说得都不忍心吃下它了!?不仅从外到里介绍了花生的组成,还形象地暗含了整个剥花生的过程。短短几字竟传神如此!让人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深远智慧。文字来自生活,这话一点儿没错!
父亲是很爱吃花生的,不仅因为吃起来香甜,还有很强的补血功效。因而他可以吃酒时没什么可口的下酒菜,但决不能少花生米。他老是同我讲些小时候和爷爷下地收花生,爷爷掏土,把花生从地底下一股脑翻过来,他则拎个竹篮在后面变摘边偷吃的乐事儿。我没机会问在我两岁就离开的爷爷那时是否瞄到过一个小鬼在他身后,明则一把一把地认真摘花生,实则一颗一颗偷着放进嘴里,与青禾同落了一地的还有麻壳子,一轮下来,篮子满了,小肚子也满了。对于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吃自己家的东西用“偷”字已是少见多怪了。我想爷爷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或许爷爷的父亲也是这么对爷爷的。我能体会到的一定是爷爷想的。因为同泥土一起成长出来的人连骨子都是柔软的。
虽说落花生抗旱性极强,是种生命力顽强的豆科植物,但要把它种得株株果实累累、颗颗粒子饱满却也是要费些时候和气力的。父亲虽然爱吃却也懒得下地自己种,嘴馋时去市场买几斤倒也是既省时又省力的便捷方法,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自己费心种植。只是吃自己种的花生定能吃出些不同的味道。想是父亲也明白其中道理,所以记忆中家里还是种过一次花生的。那时父亲恰在家(记不得什么原因了,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家。童年对他的印象几乎为零)其他的什么也记不清的,只看见眼前有一大片绿油油的圆圆叶子,光滑地在阳光下发着亮。父亲同母亲在前面用锄头翻着花生,我和哥哥还有些小丫头鬼头一起拎着一大株花生禾,几双小手抓着先朝地上上下抖抖土,土松软又干燥,一抖就哗哗哗地落了。刚掏出来时是看不见花生的,只见一大堆土。随着粘附着的土被一块块一沙沙一细细地抖落,花生便能清楚地看到了,别说一整株,单看一条须根就能瞧见许多胖小子挤着,可以很轻松地从上往下一摞就是一大把,不用费力气;你也可以一颗颗慢慢地摘剩下稀落分布着的,更不用费力气。与花生相连的根嫩得很,一扯就断了。就这样,两个人抖土,土沫抖得满天飞,完后放下,去抖另一株,后面自有两三个人拎着篮子摘,然后由哥哥一篮篮拎回箩筐。
不吃花生就不算摘花生也不算种花生。所以刚把土抖落便有大大小小的手拼命摘着剥了吃,也不顾忌泥土,有句家乡话“脏着吃脏着大”!在篮子里现成的竟不要,偏生爱摘根上的。大概认为刚把花生摘落时也能浅尝到那绿色植株传输给花生的营养吧,那嫩嫩的、晶莹的根里储藏着多少丰富的营养呀!竟能撑出这么些个胖嘟嘟的小子!
那年的花生大丰收,不记得去路了:卖了小贩或赠了亲戚或是由父亲带些去了身边自己吃了,不过总归是先满足自己,痛快地吃了个够的。想那时的父亲应该很幸福了。不过自那以后再没种过花生,因为买着实在很方便。忙于奔波劳碌哪里有力气时间精力费心来种植它呢。连父亲大概也想犯不着这么辛苦了,因为如果他提议种植家里还没人能反对,只是再也没种过。种花生竟成了清闲之人的情趣了呢!不知爷爷是否同意我的这个观点。花生常有,奈何清闲难寻,所以再没那日的闲暇快乐愉悦之情了……
说起吃花生大概有五六种吃法吧。如果你只吃去了“麻屋子”的超市里散装的花生或是干干净净的麻屋味道却千奇百怪的花生你便不算吃过花生,至少不能说自己是爱吃花生的人。花生首先可以生吃,就是上文提到的边摘边吃。那种花生吃起来水嫩得很,种皮的颜色也是水嫩的粉红,吃起来有点清甜。你会误把它当成一种不知名称的水果,水水的。但吃这种花生是太享受太奢侈了。它是一种边吃边品尝自己劳动成果的喜悦。当人们把某种抽象的精神力量转化为可见可尝的具体物质时总会感到心情愉悦的。并不说这种吃法吃起来的花生最好吃,是由于主观上的意识让心里也带上些水果甜嘞!
花生都在盛夏成熟,所以另一种吃法也是最常见的便是煮了吃。洗干净了用水煮着做为一种菜吃,既是一种菜,自是放了些许盐的,所以便没了花生本来的清甜,而全是咸咸的味道,连外壳带里面的肉都是咸的,肉也失去了原来的嫩脆而变成软软的、粉粉的。一家子煮好了,用一个篮子装出来,热腾腾冒着清香气,邻家的老老少少都可以过来尝几颗,在池塘边,石凳上,月桂下。星光、微风,一家人吃着乐着攀谈着家常。夜风吹来,卷起一阵阵清香直往那闹着寒冷的星星上去。这种吃法也不是我最爱,因为吃完后要使劲洗手方可上床睡觉,咸咸的又粘粘的,况且它也失去了原有的花生味而变成了一种名儿不叫花生的东西。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用来和邻家增进感情吧。这样瞎想的只我一人罢了。
现在市场上又有种同它相似的吃法,“盐水花生”,是过年时商店不可缺少的干货。不知是怎么个制作过程,只望厂家勿太利益熏心玷了这甜甜的花生。超市里还有更多的去了“麻屋子”的,再有去了“红帐子”的,更干脆只有“白胖子”的一种孩子们的包装袋零食,什么“酒鬼花生”“江南小炒”,咸的、麻辣的、油炸的、奶香味的、蒜香味的、茶味的,外裹了层“灰帐子”“肉帐子”的,只要说得出的口味,厂家一定做得出来。只怕没人喜欢酸的、苦的,要是有,他们必定也是有法子的。
以上林林种种的吃法皆不是我最爱,我最爱的是种有阳光味道又会唱歌的花生。你猜对了,就是经太阳自然晒干了的花生。要储藏多余的花生这便是个最简单最原始也最管用的方法。把摘下来的花生筛净了土(切勿沾水),放在竹笾子里晒几个夏日热烈的太阳。太阳把花生初生时从泥土里带出来的水汽都晒干了,“麻屋子”也显得老了许多,抓一颗在手里摇摇,会晃出“咔咔咔”的干燥的撞击声,像一曲来自土地最深远的打击谣子,同劳动人民血脉相连一直从古唱到今。晒干的花生种皮是深红的,有些颗粒会显皱,但不影响味道,因为花生是后来在储存当中沾水腐烂的,这种晒干的褶皱不是腐烂。剥一粒花生放进嘴里,你就能吃出阳光的味道,且保留(或许用浓缩更合适)了初始的甜味,更不用担心沾手,吃完后拍拍就能抖落壳子种皮,只留下满手淡淡的阳光味还有陷藏在麻屋子空隙里的早被晒得干干的细细的土沫。
如果说刚摘的花生是十七八岁青春少女,水润、甘甜、清纯,那晒干后的花生便是经岁月考验后的具有知性美的女子,优雅、风韵、内涵,更继续保留并升华了原始的那份甘甜。并不说其他落花生的吃法不好,只是个人有个人的品味,阳光下的花生偏生得我喜爱罢。若是你也喜爱吃这种花生,那我就再开心不过了!
最美的记忆
文/林西
人生阶段中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童年,因为童年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而最美好的记忆是有关花生的。
因为我是父母结婚三年才有的孩子,自然十分珍爱,我吃奶一直吃到两岁。我两岁的时候弟弟出生,我妈一边奶我,一边奶我弟弟,弟弟满月宴的时候,众亲友见了,管闲事的毛病就出来了,纷纷指责批评我妈,还义正言辞指出我妈这样做的危害及后果,那就是既养不好我,也影响弟弟的成长。
我妈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犹豫不决地,依依不舍地给我断奶。母亲说给我断奶非常的艰难,说没有看到这么难缠的孩子,我不停地哭着要她找她使她心痛,祖父母、姑妈、叔叔也为了怎么哄我折腾。我妈总是千方百计想让我减少痛苦,让我早点忘记吃奶这回事,别让她揪心。好在我爸有单位,经济条件还不错,我妈给我买糖,买饼干,只要是买得到的都会给我买。而我对这些却不大感兴趣,但我妈发现我对花生情有独钟,我第一次吃花生时就对花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我妈说我把花生紧紧拽在手里看了又看,捏了又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第二天我对我妈说我要吃鼓结。
我妈楞了一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在要什么,但我妈随即就明白了,我要吃的是花生。我妈拿来花生告诉我这是花生,但当她再问时我仍然回答说鼓结,因此所有的人从此就顺着我,如果我哭了,他们就会说小梦别哭了,给你鼓结吃。
我妈很是感慨我很顽固地把花生叫做鼓结,她说我的记性是很好的,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告诉我一遍我就会记住的,而独独记不住花生吗?我妈认为是我故意这么叫的,因为小小的我发现了鼓结这个词大家感兴趣,而且我这么叫很有道理,叫出了花生的特点,我妈认为我很聪明,我的几个姑妈也都赞同,她们也都跟着我把花生叫鼓结了。
因为这样的原因,万事不求人的我妈,会在每年花生收获的时候背着我走十里的路到她姑妈家。我妈的姑妈住在东荆河和长江交汇处,那里风景秀丽,一马平川,土地肥沃酥松含沙量多,最适宜种花生。
我妈背着我,走的都是田间小路,田里的庄稼大多都熟了,呈现出金黄的颜色,这种颜色总是盘踞在我的记忆里,摇曳着我的视觉神经。还有路边的电线杆走进时总是呼呼作响让我惊异出神,至今这种声音还响在我的耳边。
我妈要我叫她的姑妈姑家家(我们那儿把外婆叫家家),姑家家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脚女人,身材比一般女人高大,年青时一定是个大美女。看到我总是抚着我的头和脸说我长得和我妈小时一模一样,紧接着就端出花生让我享用。通常我妈会在姑家家家里过一夜,第二天我们回转姑家家就装上一篮花生让我们带回去。
最让我开心的是花生成熟时,正巧我爸回来了,我坐在我爸的肩上,我妈在一旁跟着,还不时地唱着我喜欢的童谣。蜻蜓蝴蝶在前面引路,小鸟儿一路追随,野花不时地陪伴,我快乐而又满足。这一幕烙在了我的脑海中,经常被记忆触摸。
在所有的亲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姑家家,不仅仅是她有花生给我吃,最重要的是姑家家从不叫我的名,而是叫我乖乖儿,“乖乖儿来了”,“吃吧,乖乖儿”,“过来,乖乖儿”。这一声声乖乖儿让我很受用,很熨帖,很温暖,也很奇怪,因为我的家人中从来就没人这样叫我。年龄大了之后我有点明白了,姑家家养育了七个儿子,没有女儿,而我妈又是独女,我外公很早就离世,姑家家会因此格外疼我吧。
在我六岁那年姑家家离开人世,我就再也没有走通往姑家家家的那条小路了,而我在梦中会经常走走,直到如今。
此后我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吃到我爸从县城带回来的花生,吃完年饭,我妈拿出炒熟的花生,塞在我的口袋里,我吃够了会去外面炫耀,谁找我要我会给一颗谁尝尝,然后问人家:好吃吗?目的是要人家说好呗,以满足我的虚荣心。
没想到我读初中时,我们学校前面有一大块花生地,每当花生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蠢蠢欲动。可是我胆小一是花生地周围有一条水沟我难以逾越,二是怕看管的人,还有老师要是知道了也是要批评的。要是大家都胆小也没事,偏偏有几个胆大的,常常会得手,看着他们吃着还带着泥土的花生,我的馋虫就被勾了出来,有几次就斗胆要去偷花生,终因没勇气跨越那条水沟而告吹,只有望田兴叹。
有一次快要上课了,铃声响起来了,偷花生的同学朝教室飞奔,我吃不到花生,就希望那偷花生的迟到挨老师批评,我站在教室外面观察哪个倒霉鬼跑得慢会迟到,正在我认真观察的时候,坐在我后面的调皮老李强伸出他的一只沾满泥土的手塞给我一把花生,我吃惊地看着他,他让我快点接好,因为要上课了,我糊里糊涂地接了花生。
那节课我不知道老师都讲了什么,我老是在想李强怎么会给我花生,上课总是调皮捣蛋的,经常挨批评,我从不理他,也很怕他。我甚至在吃花生的时候都觉得这花生的味道怪怪的。初中没读完因我家搬迁我就离开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李强,去年的同学会他也没来,据说他到外省做生意了,没能联系到他。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花生再普通不过了,我已多年前不喜欢吃花生了。但每当看到花生时我的眼光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它身上,我的记忆会跳出来舞动,我的心会温暖欢欣,我的情愫会如芳草滋生蔓延,我会对着花生微笑。往事一幕幕,那是我心中的最美。
农家少闲月
一连下了几场秋雨,村西那条干涸了几十年的清水河,河水似乎在一夜之间暴涨了,浑浊而宽宽的水面无声地向前奔涌而去。一只伶俐的小鸟,停留在一根红皮水柳上,压弯了水柳,一颤一颤的,煞是好看。村前的湾塘里也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涨满了水。一只小巧的水鸭快速地在水面上游着,见有人走过,冷不丁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再也寻它不见。苇叶上停留了一只蜻蜓,透明的羽翼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谁家种在沟里的大红高粱,想必是早已收获过了,遗留下这么小小的一株,重重的穗子压弯了细高挑的身子,穗子红红的脸蛋刚好贴近了水面,就像谁家的小闺女在偷偷照镜子。这就惹得伶伶俐俐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啄上一口,轻轻衔走一粒高粱粒儿。
经过一场场秋雨的浸泡,田地里早就吃足了水,低洼处的花生浸泡在水里。一股淡淡的霉味儿,代替了往日飘荡在田野上那种甜丝丝的清香。
今年的秋收似乎特别地忙,村里几乎找不到一个闲人,大家都到地里忙着抢收花生去了。
出村向西,越过胶平路,转过一片密密的玉米地,就是德顺爷家的一片花生地。白露前后,本来是收获花生的最佳时节,只因为抱着“秋天的庄稼一天一个成色”老观点,耽搁了几天,结果摊上了大雨,德顺爷一时懊悔不迭。地里进不去车,一时机械无法作业。季节不等人,一旦花生落了果,可不是闹着玩的,那要一个个地往地里去抠呀。德顺爷只好把在城里上班的两个儿子叫回家,帮着拔花生。加上老伴儿和闺女,五个人挽着裤腿子一齐干。阴雨天,紧一阵满一阵,尽管大家都披着雨衣,或者一块简单的塑料布,但还是被雨淋湿了身子。花生拔出来,还要在地里摘果子,德顺爷让孩子们都走,别误了上班,家里有他跟老伴儿就行了。孩子们都答应抽空再回家帮一把,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父亲患有哮喘病,一干重活就会喘不动气。德顺爷可不服气,口袋里装上药,一犯病就吃上几片药,成天跟个壮劳力似得,一般的人都干不过他,服气他。
按说吉祥叔在村里开了家超市,生意好,收入高,孩子们都分开另过,自己也没必要再种什么地。可他却要种几亩地。他明白,这些年,种地不要钱不说,还有这补贴那补贴,一年干不了半年,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种地太好了。可谁知,一连下了几场秋雨,三亩花生全得靠人工去干。儿子很快就雇来几个女人,大家在泥地里走来走去,帮着父亲一天就拔完了,第二天,又摘完了果子,大家这才松下一口气。
南坦坡,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好地,可遇上雨水大的年头,再好的地也照样进不去车,更谈不上什么机械作业了,因而收获花生只能靠人工,拼体力,一天的营生,一下子拖延成了三天,乃至五天。老海就有二十多亩花生种在那里。怎么办?。老海家里有大型机械好几部,这些年可发大了。可发归发,遇上天灾,花生烂在地里怎么办?再难也要干,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老海灵机一动,雇人,雇人干就是了。好家伙,一下子从外村拉来十多个人,一个人一天就是200块,早上、中午管两顿饭,外带一盒烟,客客气气,就跟招待客人差不多。前头拔,后头摘果子,边拔边摘果子边往家运,整个儿一条龙作业。摘果子,摘果子可不是用手一个个地摘呀,每人一只长方形的偏蒌,一端绑一截木头,抓起花生棵子,用力朝那截木头上甩去,一下,一下,再一下,看看甩的差不多了,再仔细检查一遍,直到没有花生果了,这才为止。瞧瞧,从泥里往外抠花生呀,两脚深陷在泥里,一走一个跟头,腰痛?腰痛直起腰来歇口气,歇一歇再干,可没人叫苦,没人喊累,也很少有人言语,大家只是低头弯腰默默地干。那阵势,才叫壮观呢。要不怎么说老海派头大就是派头大,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天灾面前,没有人气馁,没有人怨天尤人,没有人被困难吓倒。大家只是默默地齐心协力地去干,没有午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拼命地去干。
前些日子,因为小小的不如意,自己一度消沉过,气馁过,甚至自暴自弃过。如今想来,这是多么不可取的态度呀。天灾面前,大家都敢于面对,奋起抗争,人生的一次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