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老地方 > 短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关于师傅的散文

2023/02/16经典文章

关于师傅的散文(精选12篇)

劈柴挑子

文/丁明烨

儿歌曰:俺有扁担,两头圈弯,圈弯好看,串乡赶店,赶店磨脚,劈柴打楔,打楔劈啥,榆木疙瘩,疙瘩难劈,把劲使足,使足不难,给钱两元,两元不多,给个窝窝,窝窝真香,吃了一筐,一筐吃饱,工钱拉倒,拉倒回家,两手抓瞎,抓瞎难看,媳妇埋怨,埋怨生气,生气放屁,放屁径冲冲,冲的媳妇光发愣。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煤球炉和煤气还没有普及,更没有电饭锅、电磁炉,农村取暖做饭还是烧一些秸秆和木材,简称柴火。

柴米油盐酱醋茶,解决烧柴问题也是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农家常有自己劈不开的榆木、槐木等老树疙瘩,这些树疙瘩奇形怪状,质地坚韧,扔了可惜,不扔吧,横七竖八地占地方,也没法烧锅,因此,农村就诞生了一个特殊营生,专门以劈柴为职业的劈柴挑子。

劈柴挑子师傅都有一副好工具,斧锛锤锯,样样齐全,一堆奇形怪状的疙瘩头,经过师傅的调理,三下五除二,顿时变成码放的整齐的柴火堆,烧起来方便,看着也舒服。

挑劈柴挑子的师傅看上去长的粗粗笨笨,没有多少文化,但他们都极有眼力,树根树墩材质致密,盘根错节,不好分解。看准纹理,找准着手点最是关键,不然,即便你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见得有效果。

劈柴师傅的收入不高,按他们自己的话说,也就是讨饭的手艺。有时挣个三块两块,有时也就挣碗饭吃,他们说这是讨饭的手艺,文革期间也名之曰“资本主义的尾巴”给割掉了。

世界万事万物,错综复杂,但都有关键的节点所在,找准节点问题才会迎刃而解。普普通通的活儿,不但需要力气,更考验一个人的智慧。

岁月深处的爆米花

文/董国宾

岁月的那头,村子旧得像一张发黄的纸,疏疏落落地铺开。村庄的房舍,仿若随意落地的一块粗布,丝毫见不到刻意的装点和粉饰。乡亲们忙完了农活,乡村的冬天安静而悠闲。惯常的冬日里,时有外乡人来到村子,高昂着嗓门,四处吆喝几声:“炸爆米花喽……”霎时,荒芜的园子里长出了花朵,孩子们寡淡的眼帘有了生机,紫芽姜般的小手有了春意,散落的村子也随之躁动起来。

炸爆米花的师傅大都上了岁数,黝黑的脸庞和蔼而慈祥。下身穿一件老式棉裤,宽宽的,松松的,但手脚确实利索。在一处避风的地方落下脚,迅捷地从板车上取下一个小风箱,一个小炉子,核心的家什是一个铁筒罐,又黑又重,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安放在一个钢筋做成的支架上。铁筒罐一端有一个摇手,旁边挂着一个气压表。将玉米粒放入锅内,糖精万不可缺少,那是画龙点睛的一笔。然后拧好盖,生着火,一手娴熟地拉动风箱,一手不停地旋转铁筒罐,不时向气压表递一个眼神。约摸一刻钟,那师傅将铁筒罐扔进充满期待的竹筐里,竹筐的一头套着脏兮兮的大麻布口袋。脚踩竹筐,一拉一扯,“砰”的一声炸响,一片白烟冒过,一阵浓香来不及眨眼,便弥散在空气里。早已在爆锅肚子里闷得难受的玉米,轰然冲进麻布口袋里,膨胀成大个的爆米花了。炸爆米花的主人家迅步上前,孩子们自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蜂拥而上,于是村子里一片热闹和欢腾。

各家各户纷纷拿来玉米交给师傅,母亲从米缸里忙不迭地盛上半瓢,急匆匆地朝前走。我踩着母亲的步点紧随其后,心里盛满了期待和说不出的快乐。放下米,唠叨几句,母亲扭头就走。我不晓得说些什么,只知道剩下的便是孩子们的事情了。冰寒的风,从村子的一头刺过来,可孩子们视线里展现的,却是无边的喜悦和欢乐。我不懂噜声的咿呀,水波的起落,唯小风箱的“呱嗒”声,还有小炉子蹿动的火苗,才最具风致和洇染耳目。

师傅坐一个小马扎,屁股不情愿地刚好离开地面,健壮的腰遂生出优美的弧线来。三五成群的孩子跑过来,争着替师傅拉风箱,我抢在最前面,师傅略作迟疑,立马又拍一下我的头算是应允,于是小脸蛋漾起了小花朵,“咯咯”的声音也从心里冒出来。铁筒罐颇有一副老实相,在师傅娴熟的指令下,本分地在固有的模式下旋转。

孩子们的嬉耍生动起来。师傅铲一些炭送进小炉子,扑跃的炉火摇摇头,招招手,为孩子们铺开一片热烈和清脆。有的孩子绷紧脚尖,原地踏起步点。有的则嬉戏追打,乍然响起一串惊鸟似的奔鸣。欢乐的人群当中,有的女孩子挥舞着手,凸显霸气,有的则静默一旁,捋着自己的小辫子,细语轻谈,温婉细致。我猛地跑到师傅跟前,把自家的米从排列的顺序中移前两个位次,快意地向师傅递一个诡秘的眼神。快乐的孩子们,丰姿迥异,百媚滴翠,像点点红朵,把寒冷的冬天惹笑了。

一声声“砰、砰”的炸响,伴随着滚滚白烟,更有弥散开来的浓香,爆米花一锅锅地炸好了。孩子们“哄”地一下围拢过来,抓一把放在嘴里,甜而酥脆,来不及细嚼,便化掉了。飞落在地的爆米花,一粒粒捡起来,顾不上吹掉附尘,便迫不及待地享用。一个个贪婪地唏嘘着鼻子,全没了别的心思,热烈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爆米花,是一只只斑斓的蝴蝶,从岁月的草丛里向我飞来了。蝴蝶的一只翅膀裹着浓香,另一只翅膀含着煦暖,轻舞在浓稠的乡村岁月里。如今,爆米花制作与往昔迥然不同了,种类也丰富多彩起来。有奶油的,巧克力的,还有草莓味的,街市上随处可见,伸手就能买到,好吃又方便。但我总愿意怀想一些事情,难忘岁月深处的爆米花,不甘心现在的孩子们,在这种唾手可得的方便之中,没有了浓重,平增了清淡,丢失了真切的感受和欢乐。一个个简朴的日子走远了,缕缕浓香依旧扑面而来。岁月深处米花香,那才是字正腔圆的音韵和甘饴!

渐行渐远的乡村瓦片

文/万太军

我的家乡深居西北腹地,是陇南大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很早以前,村里家家户户都住着土木结构的石板房,用一片片的页岩作瓦,青灰色,虽大小不一,但覆于屋椽之上,却并不漏雨,而且能防风,就是太重,时间一长,屋椽不负重压,就得更换。后来,村子里有人学会了烧瓦,于是又都逐渐盖成了瓦房,清一色的聚拢在一起。八十年代,村里先富起来的人家开始修起了砖木结构的房子。再后来,尤其是近几年,绝大部分人家都住进了砖混房屋或者小洋楼。不再用木材,屋顶也不再盖瓦片,于是,作为最古老的特殊作坊之一的烧瓦手艺,渐渐失传,甚至被淡忘。不过,只要你在乡村漫游,时不时还会发现被废弃已久的瓦窑残迹,在风雨飘摇的角落依然静守着最后的光阴。

小的时候,我就问爷爷和父辈们,人们的房子何时开始盖上瓦的呢?他们也不知道。可他们都知道一个关于瓦的民间故事。说古代我们这里的房子虽然也盖着瓦,但只有仰瓦,没有扣瓦。瓦片连接不严实,就会漏雨。一位深受国王宠爱的王妃是我们这个地方人氏,每逢下大雨,王妃就在房内朝着家乡的方向暗自流泪。国王问王妃为何伤心,王妃才说娘家人住的房子只有仰瓦没有扣瓦,小雨还罢了,若是下大雨,屋内到处漏雨。看到下大雨,住在深宫的王妃自然触景生情,想起生活在漏雨屋子里的娘家人,不免黯然神伤。国王哈哈一笑说,这有何难,盖上扣瓦不就是了。于是,我们这里才有了既有仰瓦又有扣瓦的房子。

七十年代那会儿,生产队就安排人在村子边缘地带掏了两口瓦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大一小,大的能装入一万二土坯瓦,小的只能装八千。我常在瓦窑边玩耍,看泥瓦匠如何制作土坯瓦,以及如何烧瓦。掏瓦窑要依地势,一般找一处高坎,上下平坦的地方就行。那个时候看来,瓦窑酷似灶洞,不过大了一些。钻进瓦窑,里边简陋而空旷,说话有回音。窑底部有隆起的窑桥(用泥土做成条状物,交错联结呈网格状拱起,烧干即成),上面用来装土坯瓦,下面用来架火烧瓦。老人们讲,在阴阳五行里,瓦窑属阴,进入窑内,感觉里面像子宫一样空阔、绵韧;而窑火则属阳,一种再造所不可或缺的至刚至阳的力量。烧瓦的过程则是阴阳交汇的过程,经过五行相生相克阴阳中和,方得水火不浸的瓦片,乃中和之物,祥和之物,置于屋顶,庇佑之外,更是冬暖夏凉。瓦窑,让我想起秦砖汉瓦,唐陶宋瓷……不都是在这样的土窑里诞生的吗?一代代面孔黧黑的先人挖起窑土,和泥做坯,然后烧火,从窑口观火相、察烟色……

瓦窑掏起,要烧瓦必先准备烧瓦的柴(那时候没煤,山村主要靠柴烧),我们叫“刮瓦柴”。往往是前一年冬日农闲时去山上砍一些灌木、荆棘、树枝之类,最好是材质硬而柔韧的,打成捆摞起来晾干。家里人手不够还得雇人,人多手快力量大。刮瓦柴时,他们选中一块山坡,会从最高处一点一点往低处砍,高大的树留下,其它的柴草荆棘枝枝蔓蔓都被卷在一起打成捆,砍过之后的山坡,就像被剃过的头,光秃秃的,只剩地皮。看到那我才知道为什么叫“刮”了,像飓风刮过一样,寸草不留。好在我们那里植被恢复快,第二年一开春,草木又茂盛葳蕤起来,甚至比以往生长得更快。刮瓦柴是要不怕苦不怕刺扎的,一手持砍刀,专管砍断枝干;一手拿木杈,用来归拢刺柴。尽管戴着手套,但一天下来,手就被刺扎得到处开口流血。饿了就着山泉随便啃几口干粮,生一堆烟火,累了点一根纸烟吸两口。早出晚归。一个冬季下来,烧瓦用的柴禾就差不多了,小窑一二百捆,大窑三四百捆,堆起来像座小山。而双手简直不像是手,更像是粗糙的树枝,短而粗,骨节粗大,指腹、手掌上满是硬茧,茧接茧,茧重茧。握住你的手,你会有种被刺扎的感觉。这就是农家人勤劳的双手。

来年春季土醒之后的三四月份,就开始取土。先挖起黄黄的粘土,不要一点石块,再用架子车或是一背篼一背篼堆在大场子中间,将土疙瘩砸细,粘土周遭围成一圈构筑一个堤坝,圈内浇入水,水量看土的湿度,边渗边添水,让水完全渗透土层。

剩下就是技术活,非得要泥瓦匠亲自观阵。他牵一头牛在黄泥巴中踩踏,一圈又一圈。人也挽起裤管,光着脚与牛一道踩踏。先是生土,有些地方已经很湿,有的地方还没有湿透,踩着踩着就和匀了,如果泥还有些干,中间还得加水。不大会功夫,泥就变得很黏很黏,黄泥跟着牛蹄跑,粘着人脚跑,噗吱噗吱地响。有时踩进加了水的脚窝里,一股泥水就顺腿重进裤管里,或者喷到人脸上,弄得人浑身满是泥水,连眉毛胡子也被黏黏的泥水贴在脸上。踩踏瓦泥是男人们的事,女人从不沾边,因为在村民们看来,泥土是母性的,就得男人们侍弄。再说房梁上的事情,女人搀和了不好。也不知怎么个不好,反正是不好。

几袋烟的功夫,黄泥就被踩“熟”了,就不粘脚了。挖一块撕开,没有一丁点生土,泥丝很均匀,柔韧度好,可塑性极强。这才算得上最佳的泥料。吃过午饭,他们就在场子边上搭起凉棚子,和好的瓦泥就堆在棚子里。棚外的场地上铺上一层细沙子或是细干土和点麦衣,供放置瓦坯。小时候最爱看泥瓦匠做瓦坯子。模桶是用竹篾做的,可卷可放,外边套上一层瓦布,白洋布做的。模桶安在瓦轮上,泥瓦匠用钢丝弓削一片一指厚的熟泥贴在模桶壁上,再迅速用一铁制的弧形抹子拍打连好接缝,然后蘸水上下来回抹光,边抹边用脚转动瓦轮,瓦泥随模桶转动就被抹得薄厚均匀,光滑熨帖,好像娃娃的光肚皮。停下瓦轮,用瓦刀刮去模桶上沿的毛边泥,然后将模桶连泥提到棚外阳光下,向内一卷,模桶就被抽出来,如蝉蜕皮,做好的瓦坯子便立在沙地上,让太阳晒着。一个个仿佛刚落地的娃娃,都亲切地叫“瓦罐罐”。一天下来,一个人要做百十个,甚至二三百个,一排排,整整齐齐站满场子。看着一排排可爱的瓦罐罐,泥瓦匠早已忘记了疲乏,反而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时候天气是最关键的因素,有太阳的天气当然很顺当,早上做,晚上就能干。但是往往是天公不作美,尤其是夏天,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是艳阳天,下午就沉下了脸。瓦匠都会观天色行事,天色不好的时候就早早停下,要紧的是将晒干的瓦罐赶紧搬进屋内,那么多瓦罐够搬一阵子的。可有的时候,雷雨容不得你观察就来了,慌乱间让人乱了阵脚,来不及搬完干了的,大雨就落了下来,一地刚做好还未变硬的瓦罐一遇到雨水就瘫软在地,零落成泥,场上一片狼藉。这是瓦匠最痛心的时刻。瓦坯干透之后,瓦匠用手沿瓦坯最薄处(制作模桶时在外壁上设置三条棱)一拍,瓦坯便裂成三块瓦,然后码成一垛垛的,够一窑烧,就可以装窑了。

但一般烧瓦大多都在冬季农闲季节。装窑需要人多,那一天很多族人都会来帮忙。装窑要请师傅的,有的泥瓦匠就会烧瓦,但有的只会做泥瓦不会烧瓦。装窑也有讲究,瓦坯码在窑膛里,要留好火道和烟道,让烟火上下通畅,不堵不塞,不然瓦坯烧不透,甚至整窑瓦都有可能报废。当然,最要紧、最讲究的还是烧窑。点火一般选在午后,点火前烧窑师傅还要设香案祭拜祖师爷,宰鸡歃血祭窑。杀鸡的同时点火,一捆捆瓦柴被接连送进窑膛,柴火熊熊燃烧。前面先用毛柴烧,到后面再用硬柴烧,要赶火工。烧窑最忌夹生,半灰半白,就像烧饭走了气。点窑的时候忌讳红色的东西,据说一见红颜色窑里的瓦烧出来就变成红的了。还有会施“短法(一种巫术,专门恶意害人)”的行里人,据说可以施法让你点不着火,或者点火后柴烧完窑内的瓦仍是夹生,有烧出来的瓦半窑青灰半窑通红,也有上面好了下面夹生……但是,所谓一物降一物,师傅们自有治巫术的办法。传说有人在点窑时施短,那位师傅怎么也点不着火,就知道有人作怪,实在忍无可忍,就做一泥人,口中念念有词,将一把小刀猛刺入泥人前胸,扔进窑膛,大火便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儿,那个巫师连滚带爬到窑前求饶。传得神乎其神,可我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所以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以为然。

师傅们很有烧窑经验,会看火相、温高和烟色。窑门前是最暖和的,听着那窑膛里毕剥有声,呼呼风起,再放几个土豆在边上,很快就烤出好闻的焦皮的土香味儿。一般小窑只需一天多的时间就烧好了,大些的窑要烧两到三天。通过观察烟与火的颜色和窑膛内的火候,师傅就可以决定是否停火捂窑了。到了这个时候,就停止添柴,火门要用泥土封住。火门封住后,青烟燃净,过多的柴渣用水浇灭,倒在窑口上面捂住,柴渣上面用泥抹成锅底形状,里面加入水,水量以不溢出来为宜。这样做是给窑降温,但降温要缓慢,不能直接用水浇窑,否则就会炸窑,很危险的。最近几天还得时常有人经管,不能让水渗进窑里。水蒸发减少就得添加。如此维持三天以后就可以敞窑了,这时候窑内温度已经大幅下降,可以将水沿内壁徐徐浇进窑里,一担水浇下去,嗞的一声腾起雾状水汽,柴烟味、湿炭味随之弥漫开来。浇窑要慢慢来,浇急了不行,浇断了也不行。瓦的品相、色泽关键在于浇窑这最后一环。浇完窑就去掉捂窑的柴渣,自然敞开瓦窑。当师傅们一眼看到满窑青灰色的瓦片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窑边上围观的人们啧啧称赞。至此,成千上万片瓦才算是烧出来了。窑也经历了一次浴火重生。至于出窑,其实并不轻松,而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满窑的柴灰让搬运者成了大花脸。

每次回老家,都要经过村口那口残破不堪的土窑。我还依稀记得,高中时期回家途中遇大雨在破瓦窑避雨的经历,那口瓦窑就在路边,当时我骑着自行车,雨很大,只能容一人进入窑内。站在窑内四望,窑壁已被雨水冲刷得斑斑驳驳,窑底长满了深深的蒿草,上面的雨棚被风揭起,仅有一角尚可避雨。看到眼前的情景,我想起了当年薛仁贵与柳迎春、薛平贵与王宝钏穷困潦倒之时寄居破瓦窑并生子的故事,后来他们都成就了一番事业,成为知名人物,应该说破瓦窑也因此而显得弥足尊贵了吧。世间的事就是这样。

后来,瓦窑渐渐被废弃,那个地方就冷清了,感觉阴森森的,荒草萋萋,人迹罕至。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处,越发煞气重重,让人避而远之。其实,废窑即是瓦窑的一种死亡方式,它否定自己后仍在彰显自我再生的泥土本色。

作为乡村古老的建筑形式之一的瓦片,如今,正在新农村建设的路上与我们渐行渐远,被钢筋水泥逼得节节败退,最后走失,终将退出历史舞台,而它作为一种传统技艺,作为一种农耕文化,仍然散发着它悠久的历史意义。

夜来香

文/天地沙鸥

一轮寒月爬上云头,繁星点点,夜色阑珊。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股久违的清香扑鼻而来,四处寻找,竟找不到那香的来处,但香味又是那样可亲,那样熟悉。我知道,那香味肯定不会来自城市,但我身在城市,难道是我味觉出了错?强按下妻子催着回家吃饭的电话,我在慢慢寻找,因为我的胃里已被这香所填满。

闻香寻物,在一个胡同口,我终于找到了这香的来源。几块焦炭,几粒熟透的玉米花让我局促起来,没错,就是它。看来白天曾经有位冒着被城管、环保等部门查处风险的师傅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崩起了玉米花。幸亏环卫工人没来及清理,否则我的香恐怕只会在梦中才能闻到,手捏着一颗玉米花,童趣在不经意间荡漾开来……

我的童年是快乐的,快乐就从那一声声爆竹般的沉闷音中开始。在那物质还不太充裕的年代里,在乡下农村玉米花陪伴着我成长,玉米花也成了我和伙伴们最好的零食。课间休息时,玉米花成了我的辅粮,补充着我的营养,也成为了我和同学们沟通的纽带,你一捧,我一捧,吃在嘴里,乐在心里。我一直认为,我最好的朋友都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玉米花是最重要的介绍人。

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像群燕子一样,在满村飞奔,而落脚点就是崩玉米花处。师傅一边添煤、一边摇炉,炉光照亮了一张张童真期待的脸。“崩”的一声响过后,伙伴们争先恐后去捡那散落在口袋外面的玉米花,你挤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然后比较抢来的多少,在大人们的哄笑声中散去。回到家中,看到自己家中早已崩好的玉米花,总感觉不如在外面“抢”来的好吃。

记忆中,崩玉米花需要用剥好、晒干的玉米,兑些香精,在炉里来回翻滚。待火候到时,只见师傅用一只脚踩住炉头,手一压,“轰”的一声,白烟过后,被崩出的花的玉米飘香四起。在很远的地方,不需要听声音,只需用鼻子一闻,就能感知哪个方向、多远、谁家在崩玉米花。待到晚上村里放电影时,我和小伙伴们爬在麦秸垛上,用手抓一把背心里兜着的玉米花,边嚼边看,那种滋味,那份享受,那种感觉,实难忘却。

随着年龄增大、上学、工作,儿时的玉米花离我生活也越来越远。一方面现在孩子可选择的零食太多了,玉米花早已被“妙脆角、可比克”等口感好、味道香的零食所代替。另一方面,没有人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经济效益低下,环保、安全都不达标,早已被限制在城市的大门之外。

记得有一天,孩子拿了一包包装精美的玉米花,让我品尝。我拿了一颗,塞在嘴里,虽然更香甜,但是被改良后的玉米花终不是那种滋味。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颗玉米花,我弯腰拾起,尝了一颗,心中一乐,这正是我梦中的玉米花啊,把其余的装在口袋后,快步向家走去……

请裁缝

文/江初昕

“新年到,好热闹,穿新衣,放鞭炮。”这首儿时的童谣至今记忆犹新。在过去,忙活了一年的农人,每年的年底都会添置一套新衣。一般先给小孩做起,再视家庭条件而定,家庭条件好些的,全家人都会做一套新衣。

在过去,布料比较单一,无非就是卡其、涤卡、的确良、灯芯绒等那几样,多是在当地的农村合作社里扯布料。倘若商店里来了一批好的布料,乡人相互传开,大人赶紧争相抢购,生怕去晚了,那些色彩艳丽的布料被人抢购一空。

布料扯来以后,就提前和裁缝师傅打招呼,好让裁缝师傅统筹安排。到了年底,裁缝师傅最忙碌,一般以村为单位,在一个村庄一做就是好长一段时间。终于轮到自己家做了,当晚,就把缝纫机抬进家门。母亲一大早,就把铺板搁置好,擦拭干净,将做衣服的布料整齐码放在铺板上。等裁缝师傅上门后,母亲把我叫到裁缝师傅跟前,用皮尺量了腰围、裤长、袖长,母亲在边上叮嘱裁缝师傅,稍微做大点,小孩抽条快呢!量好了尺寸,裁缝师傅就开始画线下料,接着裁剪。下料裁剪的时候,一旁的徒弟认真观摩。师傅不苟言笑,埋头剪裁,全凭徒弟的领悟。偶尔不懂,徒弟战战兢兢向师傅发问,师傅简明扼要点拨几句,全靠自己心领神会,认真揣摩。等师傅裁剪好了布料,徒弟就开始缝纫。随着双脚的踩动,缝纫机“嗒嗒嗒”转动了起来。家里请来裁缝师傅,隔壁邻居都会上门来凑热闹,摸摸布料,看看你家做多少件衣服。乡亲们评头论足,热闹非凡。小时候,我们小孩子最想得到的就是缠棉线的木头轮子了,看着轮子上的棉线越来越少,我就会守在缝纫机旁,一旦棉线用完,我就先下手为强,拿到木头轮子。多攒几个以后,就可以做成一辆玩具小车了,那是最开心的时候。

另一个开心的就是伙食可以改善了。请裁缝师傅,东家都会尽其所能弄几个像样的荤菜来招待师傅。为了防止我们小孩胡来,有失礼节,每次都要让师傅先吃完,才允许我们上桌。拿得上桌面的几样荤菜还要放起来,以备下餐请师傅。

过年做新衣,一做就是两三天时间。到最后手工锁边、锁扣眼、钉纽扣、熨平,一件崭新的衣服就大功告成了。新衣做好了,母亲就会叫我试衣。母亲将我的裤脚衣袖整齐挽上,认真打量一番,夸师傅的手艺真不赖,新衣服做得合身,穿起来人很精神。裁缝师傅听了东家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试完了新衣,就整齐折叠好,等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穿。

那时的裁缝师傅很会为东家精打细算,布料不浪费,一些边角料也会充分利用起来,做个口袋内衬或者拼接起来做成衣领什么的,尽量做到物尽其用,不糟蹋布料。就是多下来的边角料,母亲也会收拾起来,用糨糊糊裱起来,用来做鞋垫。

完工后的饭菜很丰盛,东家也会多劝几杯酒,微醺之际,裁缝师傅摇晃而归。轮到下家做新衣的人家前来,把缝纫机抬走,小孩子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大声囔嚷道:“新年到,好热闹,穿新衣,放鞭炮……”欢快的童谣在村巷传开,零星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年的味道越发浓厚了。

小城经纬

文/揭阳牧童

先哲曰:民以食为天;后哲云: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既对立又统一。商品社会,经济是基础,没有经济基础就不会有发展,而经济基础的根本,首先必须养家糊口。

要了解小城,就必须了解小城人,要了解小城人,就必须了解支撑起小城经济基础的经与纬。小城是沿海一座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初批准设立而后新冒出来的新县城所在镇。新的楼房、新的马路、新的花木,什么都是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焕然一新,朝气蓬勃;但又不可避免地到处“拖泥带水”,这里那里到处是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各种建筑材料到处凌乱不堪地堆放着,黄泥浆里泥浆随处漫溢着,建了一半而因各种各样原因而停工的则艾蒿疯长、杂草丛生。那尚未动工的空地低的积水成塘,高的则被开辟为菜园、香蕉园或其他的什么农作物园。

县城区域内农民的土地全被征用,农民们“洗脚上田”,没地“洗脚上田”的农民们干什么呢?蛇有蛇路,龟有龟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头脑灵活胆子大的筹措资金贷款办起了各种各样规格的大小企业,自封厂长、经理,或当建筑包工头。这些人衣袋里都装着一大把名片,见人就发一张,成了老板。但这毕竟为数不多,大部分人则吃起了技术饭,抓起一把瓦刀去砌墙,就成了泥工师傅;拿起一支割三合板的割刀左划右划,或提起一把铁锤把各种各样的铁钉钉进木板、三合板里,就成了木工师傅;或只要能把涂料、油漆往墙上、板上刷或刮,就成了刮涂、油漆师傅。还有什么电工、水龙工师傅等等。当上师傅以后,就可每天二大餐饭菜,二小餐点心,烟呀茶呀都由别人供奉。师傅们上午八时半到了工场,然后坐下来抽主人为他们准备好的烟,喝主人为他们准备好的茶,一泡工夫茶喝罢,九时开工,十时半,主人的点心就来了,吃罢点心,自然又是坐下来慢慢地喝着工夫茶,以助消化,悠悠地抽着烟。这样十五分钟过去了——烟是随时随地想抽就抽的,有时边干边吸烟,有时停下工干脆坐下来吸烟。十二时到收工。吃罢午饭大餐,自然又是喝着工夫茶、抽着烟,甩几盘扑克牌,下午二时半,伸伸腰,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工,四时吃点心、喝工夫茶,六时收工。师傅们有的顺手牵羊把主人家的一些水泥呀、电线呀、插座呀或其他的什么可捎带的随随便便就捎带点回家。师傅们每天的工钱少则三、四十元,多则五、六十元——那时是一九九三年,一个教师工资改革前的月薪是一百一十多元,工资改革后是二百多元。

另一部分人则经商做起了各种各样的生意,经商者大致又可分为这么几类:一类是自家有屋,有固定地点的。一类是自家无屋租屋的。一类是到市场街边摆地摊,地摊又分为固定地摊和流水地摊。最无本钱最不济的,到菜市场买批发的蔬菜,然后移到路边零售,一斤菜可赚一倍钱,再加上浸浸水、吃点秤头——缺斤少两,有时甚至可赚二倍钱,一天下来,少则赚五、六十元,多则一百多元。

另一类人是跑营运,有钱的买上一辆小四轮,跑短途、中途的货运;次一等的买上一辆三轮摩托,既载人又拉货;老实巴交既无本钱又无技术的就踩人力三轮车:车站、码头、十字路口、酒店前发廊后随叫随到,这些人力三轮车遍地皆是如雨后春笋般充塞小城的大街小巷。就以一个开电动三轮车的为例,一天也可赚一、二百元。

一九九三年九月份之前,工龄二十五年、从教近二十年的老教师月薪为一百一十六元,一九九三年十月份工资改革后的月薪为二百三十三元。当年教师月薪平均相当于一个没文化的体力劳动者干一天的工钱。

教师月薪老的高些,年青的低些,民办教师的工分若折算为钱, 那就少得只能称为可怜之至!小城当时有一个三十年教龄的民师,毅然决然弃三十年教龄于不顾,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为人拉货,他拉一天货的工钱相当于他当一月民师的报酬还多。

以上说的是那些正当职业,至于那些非正当职业的、隐性的、乃至非法的,如“皇家”生意、资源垄断、官商勾结、买空卖空, 以及各大小包工头等等,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小城某村有一个文盲农民,当时承建一座大楼,半年建好验收,就净赚了几千万元,他出入用一部近二百万元的奔驰轿车。一个老教师,当时的年薪约三千元,如果他及其家属都不用吃喝花费,要买这样一部奔驰,那也要六百年的工资总额才买得起。文盲农民能承建一座大楼,当然这不是谁想承建就有资格承建的,内中的天机要不就是非常复杂, 要不就是不可泄露。

当时有一师专毕业分在中学的青年教师, 任教一年多就自杀了, 据说一是工作中碰到一些挫折: 被领导压,被学生气;二是月薪低(才一百多元),想到这后面还有漫长的几十年,不知将怎样度过?因此对生活与未来都彻底绝望……

一九九三年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这是某著名作家说的。那时正是中国社会的转型期,各种矛盾和冲突剧烈激荡,人们的内心风暴此起彼伏。当时各电台夜话节目主持人自杀竟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从这一点上说,青年教师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但不管怎么说,青年教师的心理素质不过硬,心理健康是存在问题的,否则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2018年的第一场大雪

文/李治亚

雪来了,纷纷扬扬的,一下就是一整夜。昨天晚上查过寝室到家已经九点半了,地上还都是雨水。今天早起,打开门,看时路上都是积雪,厚厚的,看看天气,还是那么不急不躁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雪很大,急匆匆赶到公交车站台的时候,第一班第二班车早已走了,于是在那里着急地等待着汽车的到来。这时候风似乎更大了,站台上人似乎很少,本来嘛,八点上班,又是漫天飞雪的。正在焦急的等车,猛然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此时都是蜗牛一般的行进,心里顿时感慨道:这时候,开车也是一种负担。

环卫工人师傅开始清扫路面,只是积雪太厚,大雪又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无法把所有的路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得在行人过多的地方扫出一个路眼,只见他们穿着黄色马甲,很吃力的躬下腰去,我赶紧过去想搭把手,可他们摇摇头,说:这你不行,没有经验。

大路上日渐明晰,可是路上的积雪还是清扫的特别费力。昨天下的雨已经结成薄冰,上面有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即使经验老道的公交司机师傅此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看车子慢吞吞的赶来,我连忙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车子停了,我赶紧把伞合了,跺跺脚,抖抖身上的雪花,看着司机师傅,忙不迭地去投币,然后客客气气的说:你真是太辛苦了。

司机师傅看看我,憨厚的脸上洋溢着笑:咱都一样,你也是挺早的。吃忙你?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你呢?

早吃了,要不,起得这么早,连买吃的地方都没有。

车子开了,虽然慢,却很平稳。我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安全,我不敢再给司机唠嗑,我只想让他认认真真的开车,尽管我知道这些司机师傅都是老司机,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考核的。

终于到站了,我匆匆的下了车,向司机师傅道了个别,就在路上慢慢的走着。猛然一看见手机响了,原来是有人在打电话,说学生可能来晚,路上车不好走,我暖暖的告诉家长不要太紧张,路上注意完全,就飞快地向学校跑去,我知道孩子们有的可能已经到班了……

几点磬声到古寺

文/高秀敏

炎夏渐行渐远,清爽的秋盈盈而至。

白日的喧嚣嘈杂渐渐平复,隐于夜幕之中。微黄的路灯连成一道璀璨的珠链,延伸而去。灯光下茂密的叶子梦幻般翠绿,车辆飞驰而过,流星般沿地平线划过,消失于夜色茫茫之中。踩着人行道上斑驳的树影,迈着轻盈的步子,心情好似翩翩的蝴蝶,迎风而舞。

几年前,也是这样的秋天。每天早早吃过晚饭,与同伴相邀,去凤凰山西边的慈光寺,听师傅讲经、聊天。

太阳的炽热已经褪去,凉风渐渐卷袭。站在凤凰山顶,极目远眺,一枚火红的落日,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摇摇欲坠。晚霞布满整个天空,山脚下,松林枝叶丰茂,山村炊烟袅袅,在绿树中若隐若现。落日金红的余晖,遍洒山谷层林,仿佛罩了薄薄纱丽,远远望去,宛若仙境。

转入山腰下的小道,两旁草丛中的虫声渐渐清晰起来,驻足侧耳倾听,唧唧虫声短短长长,抑扬顿挫。树林里,草叶下,一场热闹的音乐晚会已经开始。

我们走在暮霭里,清凉的山风徐徐吹来,一阵青草山花柔和在一起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霞光漫天,一点点由明丽的金,转为朱砂红,再转为绛红,直至天幕冒出一粒粒星子。寂静的山谷中,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叩击着我们的内心,一声声,如晨钟暮鼓,催人觉醒。

转眼间来到山脚下的村落,路过掩映在绿树中的一户人家,我们的谈笑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忽听一声沉闷的犬吠,如雷贯耳,吓我们一跳。继而,远处也响起一片犬吠声和鸡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石头,波涌层层。

走过村中一棵老古树,走过一片菜园,再走过三两户人家,就到了慈光寺。慈光寺历经百年,期间虽经修缮,但仍遮不住古寺的破败沧桑。低矮的墙垣,碎石和泥土砌就。几间青砖禅房,纸窗木门,茅瓦瑟瑟。但有师傅她们在,四四方方的院落,拾掇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生气盎然。一口人工汲水的压水井。庭院深深深几许,只见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桃树是很大的一棵,枝叶正悄悄转黄。窗下竹影婆娑,苔痕青青。花圃种了大片月季,菜园里有几样菜蔬,香葱、菠菜、白菜,长势很喜人。殿堂中香烟袅袅,众佛端坐莲花宝座之上,慈眉善目,面相庄严。瓷盘里供养新鲜水果和碧绿松枝。人站在地上,仿佛从尘埃里矮下去,堂里氛围十分静肃。磬声悠扬,木鱼声声,恍惚间,将你带到一个清静无虞的世界。这也许就是向人显示一个道理:世间万事转头空,唯有佛性永恒不灭。

师父六十多岁,一位眉目慈祥的老人。她身板健朗,精神矍铄,布衣,布鞋,从上至下,一色的浅灰,更显清爽利落。见我们几个来了,她面庞透出温柔和喜悦,一边招呼我们,一边拾掇手中的活儿,一边和我们随意逗趣,聊家常。

星子一粒粒浮了满天,山林里鸟雀已归巢。搬几个小凳子,在院子里的桃树底下坐下来。几个人围在她的身旁,静听师傅解疑答惑,如沐春风,慢慢将那颗久已蒙尘的心慢慢打开来,晾晒,抚慰。

师傅讲,一切皆不落因果,有因一定有果,要好好的关照自己的内心,境随心转,相由心生。心念转了,行为也会转,一切随之改变。“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过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世间万物皆是因缘生因缘灭,不要过于执着,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在单位,工资是国家税收得来,乃十方供养,工作要尽职尽责,方能承受得住俸禄滋养。在家,要做一个好女人,相夫教子,做好家务,为家人营造一个温暖和美的氛围,这样做才是佛弟子,才会让周围的人欢喜,让人尊敬,并让人效仿。像一盏灯,做的越好,照的越远,受益的人越多。

常常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夜风从山那边过来,缓缓流泻到身畔,一缕缕清凉,拂着面颊,如同师傅温宁的话语。山村安谧,人们悄悄沉入梦乡。远远有几声犬吠传到耳中。东山之上,皎洁的月亮高悬于广袤深邃夜空,“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偶听寺内传来清脆的钟磬之声,声声入耳。真是“万籁此俱寂,唯闻钟磬音”。

暗夜中,师傅的炯炯双目,似智慧明灯,时刻照亮着我的内心。而耳畔的钟磬之音,分明是师傅絮絮在耳的字字句句呀,于三千大千世界,殷殷叮咛,普济慈航。

记得师傅离开慈光寺时候,是深秋,天空落着细雨。长亭更短亭,一程复一程。一路上,大家沉默着。送君千里终须别。火车即将开动,我与婷掩面饮泣,月匐地长叩,师傅厉色训道:“你们这样子,叫我如何离开?”她上前将月从地上拉起时,双双早已泪雨滂沱。千里天涯断,参商从此隔。

一晃几年过去,那些和师傅及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光——大家一块洗菜做饭,洒扫庭院,浇灌菜园,逗趣闲谈,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只不过是昨天的事儿。如今师傅虽远去不在身边,但师傅的教诲依然萦绕于耳,根植于心。每想起来,总是感慨良多。

而百年慈光寺承蒙地方鼎持,十方信众随喜功德,广种福田,进行了修缮和重建,已旧貌换新颜。

乡村吹糖人

文/伊羽雪

在乡下,有很多难忘的民间手艺,吹糖人便是充满快乐和美好的一段抹不掉的记忆。

吹糖人师傅来到村子,在孩子们扎堆的地方安顿下来,孩子们就像炸了锅,“轰”地一声围拢过来。乡村的日子里,孩子们便有了自己的快乐和欢愉。

吹糖人师傅挑着担子,担子的一头是一个小柜子,柜面上放着一个圆木盘,圆木盘上画着宽窄不等的由圆心向外呈辐射形的格子,格子里面写着关公、猴子、大公鸡等各种孩子们喜爱的人物和动物。圆木盘中心有一个固定在线轴上的转杆,转杆的顶头垂一根小针,转杆停止跳动时,小针指向哪个格子,孩子们就中哪个奖。当然奖品越大,格子就越窄,命中的几率就越低。担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小炭火炉,上面支着一口铜锅,里面熬着饴糖,下面有几个抽屉,用来放原料、竹签和木炭。看到吹糖人师傅熟悉的影子,我和小朋友心里直痒痒,随即就嬉笑着跑回家。

我揣着甜蜜的心事,在屋里屋外寻寻觅觅,找一些废弃的塑料、牙膏皮,去向师傅换糖人。我手里拿着可用作换糖人的物料跑出去,当然母亲有时也会塞给我几个零钱,这个时候,我会感到乡村的童年真好真快乐,我还会想,那吹糖人师傅一定是被哪个孩子邀来的。

我从人群里挤过去,“咯咯”地笑着,拨动一下固定在线轴上的转杆,说来也巧,常常会中一个“糖人猴子”。吹糖人师傅将加热的饴糖揪下一团,揉成圆球,再用食指沾上少量淀粉,压一个深坑,收紧外口,快速拉出,拉到一定细度时,猛地折断糖棒,糖棒犹如细管,师傅立即吹气造型。师傅手法准确迅捷,造型简洁生动,眨眼间,一个手持金箍棒的“孙猴子”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还有“关公”“大公鸡”以及造型各异的花鸟鱼虫、人物百态等,一个个鲜活生动,样子可爱极了。吹糖人师傅变戏法一般的技法,我们看得入神又好奇,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欢笑声。我和小朋友拿着晶莹剔透的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简朴的村子里忘情地快乐着。

这是童年的事情了。天滚着天,月滚着月,年滚着年,时光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曾经的时光总会唤起一些美好的记忆和淡忘已久的欢乐,更忆念那难以忘怀的民间手艺吹糖人。

没问题 有问题

文/田子漾

“没问题”师傅姓梅,是一名干了三十多年焊工的老师傅,因为遇事总爱说“没问题”,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他“没问题”师傅。

这天一大早,梅师傅就接到焊接塔顶螺栓的任务,于是他忙叫徒弟小夏做好上塔的准备,两人拿出焊枪等工具,小夏正准备检查,梅师傅却拿过那些东西都放到了工具车上,小夏说:

“师傅,工具和安全带我还没检查呢!”

梅师傅一边推着徒弟朝前走,一边说:

“没问题,昨天下塔的时候不是检查过了嘛,今天还查什么查,难道放一晚上它自己就坏了,走吧走吧,没问题的。”

小夏还想说什么,可“没问题”师傅已经推着工具车兴冲冲的走了。

到了塔下,徒弟小夏忙着去办理登高证和动火证,梅师傅整理着工具,这时候,现场安全员老杨走了过来,

“老梅啊,要上塔?小心些哦!”

梅师傅乐呵呵的回到:

“没问题,咱干了三十多年了,全厂哪个塔我没爬过?闭着眼睛都能上去,哈哈哈”

老杨边帮梅师傅从工具车上往下搬东西边说:

“可别大意,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说你啊,再有两年该退休了吧?怎么还像年轻的时候毛躁啊。”

梅师傅接过老杨手里的工具把他推到一边:

“好了,好了,大领导,看你较真的样!都和你说了,没问题,你快去转你的现场、查你的违规去吧。”

两人正说着,徒弟小夏办好票证回来了,老杨又嘱咐了小夏几句便离开了。

师徒俩佩戴着安全带准备上塔,小夏突然发现师傅那根安全带有问题:“师傅,你安全带左边固定腿部的铆钉是不是掉了一颗?”

“嗯?”梅师傅翻着带子看了看:“啊,这个啊,没问题,这不是另外还有一颗呢嘛!”

“不行啊,师傅,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您换一根来!”小夏边说边准备回工具室。

梅师傅连忙拉住小夏:“没问题的,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也是这几年安全抓的越来越严,要是头几年,我们不系安全带还不是照样爬塔,再说了,半个小时动火证就失效了,你来来去去一折腾,哪还有时间干活,算了算了,没问题的。”

小夏挣开师傅的手说:“那不行,动火证过了期我再去办,您等着,我给您拿安全带去。”

梅师傅还想说什么,小夏已经向工具室跑去了。

小夏拿着安全带跑回塔下时,梅师傅已经带着那根掉了铆钉的安全带爬上了近十米了,小夏没办法只好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又把给师傅那里的那根栓在身上,准备到塔顶时让师傅换过来,刚爬了没几步,就觉得扶梯一阵剧烈的晃动,小夏心里叫到:不好,赶忙退下来朝扶梯上部看去,只见自己的师傅正以一种奇怪的造型挂在十几米高的扶梯上,龇牙咧嘴的冲着塔下点头,小夏吓的大叫到:师傅,你坚持会儿,我这就找人来救你啊。”

最后还是安全员老杨请了在塔附近施工的吊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没问题“师傅弄了下来。

原来,梅师傅带着那根有隐患的安全带一直爬了十几米都没什么问题,眼看要到塔顶了,他也放松了警惕,谁知,脚下一滑,身子就悬了空,幸亏系了安全带才没掉下来,可是,由于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了安全带上,带子掉了铆钉的左边就散开了,梅师傅的左腿没有了着力点,吃力的右侧大腿被拉的生疼,身子和手都不好用力,所以只能不上不下的吊在了十几米高的空中,还好徒弟小夏发现得及时,否则可就真出大事了。

右腿韧带完全撕裂的梅师傅睡在医院的病床上,老伴又是心疼又是恨的骂到:“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早晚要出事,整天‘没问题’‘没问题’的,什么事都不上心,眼看要退休了,还给厂里添乱,几十岁的人了,做点事情还没徒弟用心,你羞不羞啊……”

老杨忙劝到:“老嫂子,事情都出了,你也别埋怨他了,还是让他好好养伤吧。”

梅师傅叹气到:“唉,谁想到还真就出事了呢,我原本想着就一小个铆钉,应该没问题,唉……”

“老梅呀,可得接受这次教训啊,”老杨转过头对梅师傅说:“咱都是老师傅了,做事可不能这么不小心,虽说你快要退休了,可你带的徒弟还要继续干呢,咱做师傅的一举一动可都有徒弟照样学着呢,安全这种事,不认真对待可不行啊,这次是小夏这孩子心细,要不可就真出大事了,所以说啊,你这‘没问题’的老毛病也该改改了。

“是,是,你说的是呢,以后我一定改,没问题……”

……

温暖

文/边东杰

初冬的保定已经是寒风飒飒。午休时间,我裹紧大衣,信步走出单位,沿七一路自西向东漫步。

当我即将走到一家加油站门口时,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向加油站便道自南向北驶来要去加油。此时,距轿车几米远处一位骑着电动自行车的外卖小哥正由东向西骑行。其实当时我看到的是,汽车加紧点油门满可以冲过去先去加油站,因为几米远处外卖小哥已经减速让行了,可是开汽车的司机师傅还是优雅地停住了车,示意外卖小哥先行,外卖小哥重新加速先行骑了过来。让我没想到的是,骑过来的小哥又回过头来用手指摆了个OK的手势回敬了一下司机师傅致谢。这感人的一幕,碰巧让我看在眼里,不禁也暖在心头。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渐渐远行的外卖小哥内心一定也是暖暖的,让行的司机师傅也一定有一颗温暖的爱心。而我走在这冬日飒飒的寒风里好像如沐春风般温暖。

高原之夜

文/廉涛

从玉树回西宁,过了河卡镇就是一路坦途了,最多再有3个小时就可以到西宁市郊。

2007年9月15日,在玉树慰问完参建玉树机场的同事,我们一大早从玉树出发返回西宁,一路经通天河、翻巴颜喀拉山、过野牛沟,奇山异水、奇风异景美不胜收。激动中,我信笔写下了“长空蓝蓝、白云淡淡、雪山皑皑、牧场青青、湖水莹莹、牛羊群群、心灵空空、长路漫漫”的字句……

行至河卡山脚下时已是下午6点左右了,司机老李告诉我翻过前面的河卡山,再有半小时就到河卡镇了。说着便将车向山上开去(坡度约有60度),我忙问:“怎么不走大路呢?”老李说:“前面在修路,不好走,得绕路。”看着眼前如此陡峭的山,我急问:“这怎么能上的去呢?”老李笑着说:“大家来回都这么走,没事,有四驱呢!”说话间,车已开到了半山腰。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拳头都攥出汗来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焦糊味,问老李怎么办,老李说:“现在不能停,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山顶了。”心惊肉跳中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我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让老李打开车盖,果然出了问题,但原因老李一时无法弄清,我问:“能坚持到河卡不?” 老李说:“问题不大。”就这样我们战战兢兢地到了河卡镇,找来修车铺的小伙子看个究竟,小伙子看了半天说:“还是把车推到车铺仔细看看吧。”我们只好推了一里多路把车推到了车铺,几个师傅开始上下左右车前车后忙碌起来。眼看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催问师傅:“怎么样?能修好不?”几个师傅几乎同时摇着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傻眼了,连忙问师傅:“慢慢开着能坚持到西宁不?”师傅说:“小心开着差不多吧!”我心想,这还有300多公里的路,万一车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该怎么办呢?便让老李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一边开车慢慢往西宁走着,一边请他们派车来迎我们。

车开出河卡镇约30多公里,彻底熄火走不动了,想打电话告诉西宁的同事我们所处的位置,发现没有信号。想返回河卡镇,但回去的路是大上坡,几十公里的路车子怎么能推得动呢?我们只好原地等待西宁同事的救援。这时天已黑定,高原越来越静,只有车辆在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大都是从玉树回西宁的大型工程机械车。老李开始给我们讲夜幕下的草原一件件神秘的故事,偶然会听到刺耳的狼嚎声,身处这呼天不灵呼地不应的大漠之地,我不由得不寒而栗。

已是晚上10点多了,还不见救援的车辆,我决定拦一辆车让一名同事随车到共和镇(距我们所在的位置约30多公里)给西宁的同事打个电话。我们同行的5人站在路旁一次一次的招手,但没有一辆车停下来,甚至连车速都不减。是啊!在这夜深人静的荒漠之地,谁敢在这停车呢?何况又有这么多人在挡车。于是我叫其他人上车,心想自己身材矮小,由自己一个人挡车也许会好些。果然,不一会儿,一辆大车从我身边驶过五六十米停了下来,我兴奋极了,赶忙跑向大车,只见师傅下车后手里拿着一根铁棍,谨慎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赶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证件,请他帮忙修车,师傅走近一看,摇了摇头说:“这车没见过,修不了。”我急忙说:“能不能捎我们一个人到共和?”师傅连连摆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虽是九月,但这时的高原之夜温度已近零度。我不甘心,穿上大衣,继续在路边向回西宁的车辆招手,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车辆越来越少,开的也越来越快,有的甚或看见我招手还加快了速度。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辆小车慢慢停在了我的身边,我急忙递上证件,说明缘由,师傅仔细看了证件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问是我跟着一块去共和吗,我说:“我得在这看着故障车,让同事去。”这时,几个同事都走了过来,我指着同事小骆说:“让他跟你们一块去。”司机一看有点迟疑了(因为我的同事长的人高马大),但迟疑片刻还是勉强答应了。我一看,小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先生,后座上还睡着一个小女孩。我交代小骆打完电话立刻挡车返回,并连连向师傅道谢,小车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按时间计算小骆早应返回了,可是去共和的小骆却渺无踪影。我开始为小骆的安全忐忑不安,后悔怎么没看清小车的牌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再说,小骆身上还装着上万块钱的差旅费呢!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和同事分析着各种可能,祈福小骆早点平安返回……

无奈间,大伙又开始分析车辆故障的原因,老李认定是水箱的问题,说是加些水也许会好起来……我们只好听老李的,开始找水。环顾四周,茫茫草原一片漆黑,到哪里去找水呢?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不知谁说了一声:“路基下方发亮的地方应该是水吧?”大伙一想有道理,可是不知水的深浅,且路面要高出两边的草场十几米,路基下方还有牧民们为保护草场架设的铁丝围栏,不好下手,我们只好手拉着手组成人梯心惊胆战地慢慢接近“发亮”的地方,好不容易舀了半桶水传递上来,但水箱加水之后依然没有解决问题,大家只好继续等待……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没有各方的消息,我在公路上焦急地来回走着,向西宁方向痴痴地望着,心愈加惴惴不安了……在这毫无音讯与世隔绝的时空里,我深深地体会到通讯是何等的重要、什么叫“望穿秋水”……

月儿圆圆,繁星点点,静夜沉沉,万籁寂寂。就在我们被饥饿、寒冷、忧心煎熬之时,一束灯光忽明忽暗的由西宁方向逐渐向我们靠近,我忙问大家:“这灯光是大车灯还是小车灯”,大伙看了半天说:“好像是小车灯”,我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接我们的”。我这么一说,大伙一下子兴奋起来。过了约半小时,果然车辆缓缓地停在了我们的面前,当小骆和西宁的同事走下车的那一刻,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大伙二话没说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带来的肉夹馍。拖车还没有到,西宁的同事让我们坐小车先回西宁,我说还是拖着故障车一起回心里踏实……

后半夜的高原气温已是零下十几度了,实在冷的受不了,我们只好拔下路基下草场围栏的木桩,浇上汽油生火取暖……等拖车来到,拖好故障车回到西宁,已是凌晨六点多了,在同事的床上打了个盹,擦了把脸,我便急匆匆登上7:15回西安的早班飞机。

这一夜,叫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