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枇杷的散文
写枇杷的散文(精选18篇)
秋萌冬绽枇杷香
文/刘建凌书法
很多人知道枇杷果黄如蜡梅,食之甘饴,清甜可口。但很少有人见过枇杷花,更少有人知道枇杷花开在何季节。我也是自己种了枇杷树后才知道,枇杷树是秋末苞蕾,隆冬绽花,初春结实,仲夏收获。因此古人称枇杷树为“枇杷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无他物类者。”
枇杷树是蔷薇科之常绿乔木。树高一两丈,叶片较大,叶面色深,叶背色较浅,生有绒毛,四时不凋,所以古人常称枇杷为“晚翠”。
枇杷的叶片呈椭圆形,边缘有锯齿,状似乐器琵琶,故用谐音称其名为枇杷。
枇杷花开在冬天的风雪之中,因而民间又称其为“土冬花”。枇杷花型较小,呈黄白色五瓣状,众花成簇具有香气,因此,唐代诗人杜甫《田舍》诗中曾记述为“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鸬鹚西日照,晒翅满鱼梁。” 与老杜同代的羊士谔有赞枇杷诗云:“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鰯鰯碧海风,蒙蒙绿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该诗描绘了枇杷树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不与人争春,而在万花凋零,秋叶飘落和晚秋季节里,才开始孕育花蕾到寒冬开放,迎着雾雪,独显高洁,在百果尚未上市时,它先给人们(包括鸟儿)奉献金丸。这种对枇杷的赞美,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枇杷还有两个别名,一曰“芦橘”,二曰“炎果”。又因其色黄如蜡,又有别称“蜡兄”。还有人因其长得粗枝大叶的,称其为“粗客”。枇杷的花、叶、果皆可入药,有润肺止咳之功效,主治咳嗽、支气管炎、肺病等。枇杷树干呈红棕色,质硬而韧,可做手杖、木榔头、木棒等。
枇杷的分布很广,种类很多,但是,人们一般按其果肉颜色分为两大类,即白沙枇杷和红沙枇杷。红沙枇杷寿命较长,产量较高,但品质不如白沙枇杷。红沙枇杷的着名品种有圆种、鸡蛋红等。白沙枇杷寿命、产量等都不如红沙枇杷,但品质优良,着名品种有圆种、育种、鸡蛋白等。苏州太湖的东山和西山都是着名的枇杷产地。其东山红沙、槎湾白沙为最佳。每年四月底五月初枇杷上市时,槎湾则人满为患,车堵异常,冲的都是枇杷去的。其他的着名品种还有解放钟、大红袍、洛阳青、早五星、晚五星、黄五星、大五星等。其中大五星是四川近年来枇杷育种上取得的重大成果。 我在大光路居住时,在窗前用东山红沙的核子种植了四棵枇杷树,长得都很茁壮并开花结实了。有同事搬新家,找我要枇杷树,我就送了他两棵。我搬家时,带走了一棵,移植在南边院子,年年开花结果。果实硕大甘甜。无奈,前年我去平遥、壶口时,好友在家帮我制一大型锦鲤鱼池,工人随意就砍去了在他们眼里到处都有不稀奇的枇杷树,并毁掉了我一棵视为宝贝的黄杏树。回来后,让我心疼很久,至今想起,依然懊恼。
好在,我在新家的北院曾于七八年前下种长出了三棵枇杷树,是白沙品种。现树高已有四米,从前年开始结果,虽然产量较少,但口味不错,也算对我一种安慰。
枇杷果因其色黄形圆,故常被诗人称之为金丸或金弹。着名画家吴昌硕曾题画枇杷诗:“五月天气换葛衣,山中芦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空向林间飞。”其实,没有鸟儿有此疑心的。我所种的枇杷,年年结果时,都是鸟儿先尝鲜的。特别是长在高枝上的果实,光照好,营养富,都是果大味甜的尤物,没等其熟透,早就被鸟儿啄去了半数,果然是“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真的让我不知是可惜还是不可惜。
人生苦短,不知能见几回枇杷花开。珍惜眼下,过好每一天,应当是最重要的吧。
枇杷花开
文/任崇喜
暖冬的午后,散步经过楼下的小花园时,忽然飘来一股淡淡清香。
这清香,不是北方冬日的固有味道。时近冬至,在北方,很多树木的叶子已枯黄飘落,会是什么香呢?不由自主地,放慢匆匆的脚步,转眼一看,原来是枇杷花开了。
这小小花园,有四五株枇杷树。它们满树惯常的模样,绿意盎然,让人常常漠视。不就是常绿植物吗?不过是单叶互生,叶面阔厚,颜色深绿,背面有绒毛,锈色或灰棕色,边缘成锯齿状,而已。尽管枇杷之名,因叶子形状似琵琶而得来。
此时此际,似乎有些不同。满树千层叠翠间,长出一根根棕黄色树枝,毛茸茸的,其上布满小花,花瓣儿紧紧簇拥在一起。其花为白色或淡黄色,有五个花瓣,以五朵至十朵成一束。金苞银花,密密匝匝,在浅黄色的花托衬映下,宛如一座座微型宝塔。
自古以来,枇杷深受人们喜爱。宋代苏颂在《图经本章》中说:“木高丈余,肥枝长叶……其木阴密婆娑可爱,四时不凋。”宋朝周祗认为,枇杷“秋萌、冬华、春实、夏熟”,秉受一年四时之气,“寒暑无变,负雪扬花,质贞松竹,四序一采”。
“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鰯鰯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枇杷亭亭玉立,不与人争春,不刻意炫美,而在万花凋零的时节,迎着雾雪,傲寒开放,独显高洁,繁花似锦,给寂寞的冬天带来一片浓郁的春意。难不成,这花儿也怕了这叶子常绿的寂寞不成,特意要在寂寥的冬日,来陪它们走过一段时光?
“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枇杷花,金粟初开花更香。”“东篱枇杷为谁香,不学群葩附艳阳。直待索秋霜色裹,自甘街边作孤芳。”每逢隆冬腊月,百花凋零,枇杷花冒寒开放,洁白如玉。来年春天百花开放时,枇杷“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随着季节的深入,“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满树金黄的果实,才让人想起赞美它的与众不同。
枇杷古名芦橘,又名金丸、芦枝。枇杷春末至初夏成熟,“熟时色如黄杏,微有毛,皮内甚薄,核大如茅栗,黄褐色”。枇杷有“早春第一果”“果之冠”等美誉,被称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与杨梅、樱桃并称为“初夏水果三姐妹”。宋代苏东坡流放南国惠州,曾经写下诗:“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至今,人们耳熟能详。
江南一带,塘栖枇杷最有名气。近代著名画家吴昌硕常居塘栖,看团团绿树,赏累累金果,创作了不少以枇杷为题材的中国画,其中有一幅题诗曰:“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芦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束向林间飞。”另一幅题诗为:“高枝实累累,山雨打欲坠。何时白玉堂,翠盘荐金果。”
枇杷果,古人称其为佳实,有子嗣昌盛之意,是入画的常客。技法各异,无论没骨、双勾,还是工笔、写意,各具特色;无论绘图写景,还是寄情言志,妙趣横生,各得其所。
虚谷一生寄情于书画,安享着“一树梅花天地春”的恬适。他在73岁时画有一幅《枇杷图》,画中一丛长势壮盛的枇杷枝干直挺,蓬勃向上,一派峥嵘之气。其上部果实鲜艳,鲜嫩无比,滋润明洁,有明媚而祥瑞的意境,令人悠然神往,身心和悦。
齐白石有一幅立轴《借山老人齐白石客京华》,画的只是一篮枇杷,篮子苍拙,篮中枇杷饱满丰盛,似若无骨,自然通透。几株连枝的枇杷,散落于篮子外,与其互相呼应。枇杷这小果子,在齐老的笔下变化多端,浓淡分阴阳,极其精致,乡土气息浓郁。一枚细果,可载得动那一腔浓浓的乡愁?
枇杷果小,肉薄,却回味甘甜。这味道,该是历经冬日的霜雪酿就的吧?染不染冬寒,由不得它,也不重要。只把一腔花来开,倾诉自己的情愫,任他人评说去吧。
来年的果实,是最好的答案。
摘尽枇杷一树金
文/钱续坤
与璀璨缤纷的春天相比,神奇的大自然将酷夏装扮得生机葳蕤,彰显得绿意盎然,其绵延不绝的壮景,仿佛一幅大写意的泼墨山水,给予视觉以强烈的冲击力;然而我为之欢欣的,却是几点并不显眼的金黄,以及对金黄垂涎欲滴的两只鸟雀。——这是画魂,这是诗眼,这是夏天最具艺术通感的部分!
那金黄,其实就是高挂枝头的枇杷。尽管枇杷成熟时只有玻璃球大小,而在乡村,在所有孩子的眼中,那无疑是一颗颗耀眼的珍珠,是一枚枚营养的蛋黄。为此,顽皮的孩童会迫不及待地爬上树,摘下一串串,囫囵吞枣地吃上一顿;即使不会爬树的,也会自己搬个凳子,在竹竿上绑把镰刀,然后朝着枝头随便一拽,也能轻而易举地采到。母亲出于安全的考虑,从来不允许我们上树,不过嘴里经常这样念叨:“夏月枇杷黄似橘,年年新果第一批。”言下之意,进入夏日,有的是机会大快朵颐。的确,红的樱桃、青的枣子、绿的西瓜,一个紧跟一个粉墨登场,足以让我们小小的肚皮撑得滚圆滚圆;可对我而言,留下深刻印象的,依然还是被誉为“果中之皇”的枇杷。
我家院中的枇杷树,是我十岁那年亲手栽下的。当时家中的经济条件有所好转,省吃俭用的父母,不仅将原来的老房子推倒重盖,而且圈了一个很大的院子。母亲先在四周种了些野生的花草,印象中有蔷薇、牵牛、栀子之类,后来觉得院里还是空落落的,父亲便提议去买些果木回来栽种,说这既可以美化庭院,以后还可以给孩子们解馋呢。于是,忙前忙后的我与母亲一起,在院子的四角各栽了一棵枇杷、桃树、梨树、柿树,中间还架了一藤葡萄。
由于枇杷是最早结果的,我们弟兄三人从春天开始,就望眼欲穿地打量枇杷树了。枇杷树和广玉兰非常相似,远远望去就像一把撑开的雨伞;但是枇杷的奇异之处在于,它秋日养蕾,冬季开花,春来结子,夏初成熟,故被人称之为“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枇杷的花好像特别害羞,其形似白非白,又似绿非绿,虽是一丛一丛的,可实在是太小了,藏在宽阔的绿叶间,不留心细看,谁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也不知什么时候,花儿消失了踪影,树上留下了青色的小果子,不过此时依然是不显山露水,不好出风头。转眼之间,百花凋零,蝉鸣渐起,你再冷不防地举目一望,那金灿灿、黄澄澄的枇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挂满枝头,它们一簇簇地衬着绿叶,一球球地相抱相拥,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高贵,俨然成了夏日一道最靓丽的风景。无怪乎文人墨客别出心裁地给枇杷冠以“金丸”的美名,并留有“树繁碧玉叶,柯迭黄金丸”的生花妙笔,留有“居僧记取南风后,留个金丸待我尝”的佳构妙制。
母亲说,枇杷的别名甚多,在故乡就有“粗客”、“腊儿”、“腊兄”等几种称谓。后来众览群书,我还得知古人有称枇杷为“卢橘”的。宋代苏东坡有“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的诗句;唐代宋之问也有诗云:“冬花采卢橘,夏果摘杨梅。”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在一首题画诗中也曾这样称呼:“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卢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向东林间飞。”有趣的是,古人还称枇杷为“琵琶”。北宋寇宗所着《本草演义》中说,是由于“其叶,形如琵琶,故名”。古时有位书生不知内情,一次收到朋友送来的一篮枇杷,见礼帖上写有“琵琶”两字,误以为白字,自觉好笑,于是回赠一诗给予讥讽:“枇杷不是那琵琶,只为当年识字差,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丝管尽开花。”结果讥人反被自讥,一直传为笑柄。
而我现在是不愿躲在六楼的书房里暗笑的,因为母亲刚刚来了电话,她希望我明天就能回去尝鲜呢!终于,我又可以像宋代诗人戴复古那样——“东园载酒西园醉,”了……
院子里的一棵枇杷树
在行走的大街过道里,我的脚步,在光影里跳荡着,并无限延伸。走到目的地,就能看到我妈的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枇杷树,比碗口还要大,高达五米屹立在那里。我无数次来此体验太阳落在院子里的景象。日光覆盖枇杷树下,静止不动又千变万化的景象,一直令我着迷。
我常想现在枇杷树的皮肤是那样的粗糙,枝干是那样的遒劲,一阵弱小的风是奈何不了它的,就是更大的风在它面前也无济无事,用刀来砍也不能把它如何。纵使是它成熟果实挂在枝头上的时侯,当大人、小孩爬到它树干上,去采它的果实吃,让它的身上遍布了伤痕,它还是保持沉默,让伤口结痂了,结痂的勋章也缀在枇杷树胸前。见证了枇杷树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十几年,也是成长历程的记载。也沉淀了多少记忆在其中。使它更加的桀骜不驯,有着更加坚硬外表,并结出更多硕果的枇杷树。
我在门槛边坐着。看着枇杷树,它是那样的缄默不语,太深太深的沉默阻隔了我与它之间的沟通。看着树下的花草,它们是有着在春天里等着开放的妖娆。相对来说此时的枇杷树被现实挤兑到角落的美,远远地兀自荒凉着。还有看着宅基的根处,看阴凉角落里,兀自寂寞丰盛生长的绿苔。心头会有一些清洁和落寞。这些落寞的光景,让人怜爱。那又是谁的爱呢?我愿意留在那儿,又一直想着出逃,像一片树叶被捆绑在一棵树上,结不成果实,也完不成秋天到来时,生命自然终了的美姿。树叶抖动时,就是那种颤栗中,传过来疼痛的呼喊了。
植物花叶和人感觉都是敏锐的,植物的清香和树叶落地的腐烂气息,搅合在一起。一边是死亡一边是新生。以至于在这样的冬天,气息形成了我头脑里的念头。乃至于传到身体内部的起伏。无数次写到春草蓬生和生命被摧残的对应之感。一边是对生命饱满状态的热切还原,另一边却是伤害、围困、限制。我感觉到生命里,十分明晰地潜藏着动荡不安的元素。
也就在此时,我看到枇杷树的花朵雪白,堆积在枝头,像一堆过去岁月里未溶化的雪。我知道这些雪一样的花朵是从树的内心渗出来的,这枇杷树不愿意诉说,习惯了沉默,是内心堆积太多到了无法控制就从体内渗出。这些枇杷花决不是因为妒忌而开花,它的花朵没有色彩,没有造型,更没有味道,它是一种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词来表达的一种意境。那让我想到,我要从生活废墟上,裹紧自己的衣角,奔跑到某个冷风萧瑟的墙根,在奔跑中身体感受到热量。那种热血奔流的感觉,正是我的生命。
初夏 枇杷黄
文/江初昕
印象中,枇杷总是处于水果之先,因为好象只有等到枇杷尽情唱罢序曲之后,其它的李、桃、梨等诸多水果方才粉墨登场。枇杷的这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一直感染着我。
枇杷树在经历了冰天雪地之后,显得越发的青翠碧绿、生机盎然了。它仿佛按捺不住满腔的热情,不畏严寒,迫不及待把一树的花蕊尽情盛开。在百花待放、满眼枯黄的初春,枇杷一树的繁华便给人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
立夏过后,枇杷由青变黄渐渐地成熟了,那一串串蛋黄色龙眼大小的果实隐藏在墨绿色宽大的叶片里,缀满了整棵树梢,好在枇杷树枝粗干壮,根系发达,才不至于像桃李树那样扭着柔细的腰肢,一副百般妖娆的样子。
爱上枇杷这种水果是受到了好友张君的影响。张君乃一介书生,喜爱舞文弄墨,性格率真耿直,恃才傲物,嬉笑怒骂口无遮拦。但张君却又是性情中人,游山玩水、弄沙踏浪寄情于山水之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都因为爱好文学相识相知,彼此无话不谈。谈文学,话人生,饮酒喝茶。
张君的房前有几棵枇杷树,那是他从某处石堆里移植过来的,如今也是挂果累累了。每年枇杷黄时,张君总会来电盛情相邀,美名其曰:枇杷诗会。我戏说自古有蟠桃盛会,采荷诗会,还不曾有过枇杷诗会的。张君笑答曰:随风附雅,趣味相投就好。张君兴致盎然,扶梯携篮上树采摘,纵然没有了文人的儒雅。
最终,张君怀才不遇,郁郁寡欢,应朋友之邀,下海做起了生意。不曾想商海暗礁潜伏,浪潮汹涌,张君惨败而归,回到原来的单位上班,再观之,言语谦和谨慎,沉闷少语的样子,已无原先锋芒之锐气。找他玩耍,几近闭门不出。一天,应张君电话之约,和几位好友一同前往。张君家里已弄好了酒菜,说是整个告别仪式。他说自己已经辞职了,在老家苏南帮一个亲戚办厂,酒酣耳热之际,我们一同回忆过去相处的快乐美好时光。过喜之后,悲切涌来。凉风戚戚,吾心幽幽,风雨无周,天地无留,戚戚草木何时尽,惜惜风雨无尽头。如今张君此去,不知何时相见。
每年的枇杷黄了的时候,我总是追忆同张君采摘枇杷、聚集在一起吟诗诵读的日子。枇杷外貌也不“帅气”,而且吃起来比较麻烦,须耐着性情剥去外面的薄皮,而且果核大,所获不多。
“可我喜欢枇杷敢为水果之先那种精神,不张扬、不粉饰,朴实无华的样子,再说,它还是滋阴养肺、止咳化痰的一剂良药呢!”张君的话语犹然响在我的耳畔。
菜园
文/路得之
厨房的北边就是菜园。菜园很大,接近两百平方,四周用围墙围着。园内种有一棵花椒树,全身是刺,张牙舞爪的枝条占据了一个长方形的一角。今年春天的时候,父亲还种下了六棵核桃树,而我则种下了一棵白玉兰和一棵石榴。剩下的地方就都交给母亲种菜了。
菜园处原来是一座小学,所以土质坚硬贫瘠,泥土中掺杂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母亲说刚开始在这块地上种菜时,蔬菜们生长异常缓慢。回家第一年,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菜园进行过几次浩大的清除石头活动,所运出去的石头装了几拖斗车。经过这十年的施肥、深挖、拣除石头,菜地终于成了一块好土。
种菜对母亲来说既是为了饱腹,也是一种乐趣和锻炼。她把菜园能利用上的地方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绝不浪费一点地方。夏秋时期是蔬菜最丰盛的时期,有辣椒、茄子、长豆角、四季豆、空心菜、红苋菜、黄瓜、西红柿、苦瓜、丝瓜、南瓜,满园子长得好不热闹。中秋过后,又是一轮新的撒种、育苗、种菜开始了。土又被翻了一番,很快就种上了白菜、油菜、莴笋、茼蒿、油麦、生菜、菠菜、荷兰豆、胡萝卜、白萝卜,绿油油的一片。“冬吃白萝卜,胜吃小人参。”“萝卜挑进城,医院要关门。”只是如今的都市人是很少吃萝卜的,一来因为城里卖的白萝卜大都是温室里出来的,未经寒露冰霜,味道极差;二来萝卜在大众的意识里好像是贫穷与缺乏的象征,人们已经习惯了以芬芳的油脂类食物来获取身体和心灵的暂时满足,萝卜已淡出了大众的餐桌。只是少吃了萝卜白菜的人们,同时也越来越被各种富贵病纠缠。高血压、冠心病、脑血栓,原因无他,吃了太多肉类,营养过剩。住在城里想吃上土萝卜的人也很多,只是萝卜虽然廉价,但却不能久存,否则就会水分流失,变成空心大萝卜。经过冰雪洗礼的白萝卜少了辛辣之气,反有了一丝淡淡的甘甜味,堪称美味佳肴。菜园蔬菜实在太多,家人怎吃得完?于是母亲常给人送菜,寡居的老人,左邻右舍,都吃过母亲种出来的菜。送完菜回家的母亲面带微笑,有时还哼着小曲儿,少见的喜乐与开心。“施比受更为有福”,这句话真是不错。
西红柿成熟后,酸甜可口,有的还裂开一条细缝,渗出几滴橙色的果汁。而超市卖的西红柿虽然也红艳照人,但汁水很少,都是因被催熟的缘故。女儿尤爱吃凉拌西红柿,常在饭后吃上一盘,连盘底红红的汁也要一饮而光,然后擦擦嘴连赞“美味”。今年暑假又回趟深圳,回来时西红柿已近过季。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深秋的一日我们竟然在墙角发现一串串红红的小番茄。问及母亲,母亲说不是她种的,兴许是谁随手扔了几个小番茄在那里之后,种子自己发芽长出来的。这种小番茄虽如樱桃般美丽,但吃起来味道却并不好,皮厚汁少,女儿吃了几个就不愿意再吃。剩下的就仍由其掉落在地,期待明年再相见。
母亲一日三顿都离不开辣椒。每到夏天,菜园里一半的地儿都种着品种不同的辣椒。花椒亦是她所爱,有时锅里还在煮菜,想着该放点花椒,就几步走到花椒树前摘几颗扔进锅里。花椒树旁边种有两棵枇杷树,去年第一次结果,结出来的枇杷大如鸡蛋,光润橙黄。家人皆满含欣喜之情品赏,却是酸到了肚腹里,难吃极了。暂且留着树吧。今年夏天,树上又挂了些黄橙橙的枇杷。一日我在菜园除草后,随手摘了一颗吃下去,香甜中略带一点酸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枇杷了。结出好果子的枇杷树立刻受到了我们的重视,我给它剪枝,好让它长得高大些,然后把侵犯到它的几根花椒树枝条砍掉,给它留出足够的空间自由生长。
好树就结好果子,坏树就结坏果子。那总是不结好果子的树,只能和荆棘一起被扔进火中了。
每人心中都有一亩园,除去那些顽固的石头,才能变成一块好土。我们种下什么,就一定会收割什么,或迟或早。愿落在你我心里的,都是生命的好种子。
家乡的枇杷
文/浦恩涛
我的家乡在大可,这里可算是枇杷之乡。
我们家种着许多枇杷树,枇杷树不太高,大约能长到1.5—1.8米。枇杷叶子呈椭圆形,长12~30cm,宽4~9cm,像一片片绿色的羽毛。背面密布灰棕色的绒毛。叶周边有疏锯齿。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放在嘴里嚼嚼,味道有点苦。一阵风吹过,枇杷叶就跳起欢快的舞蹈,好像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冬去春来,枇杷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果子,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绿叶之间,远远望去,碧绿一片,像是用翡翠装点起来。到了四,五月份的时候,碧绿的枇杷树上挂满了枇杷,它们犹如一盏盏金灿灿的小灯笼,夹杂在绿叶中,真像是金果压枝,灿若群星。
这时,摘下一个枇杷,剥开皮,就会飘来一阵果肉的香味,让人不禁垂涎三尺。新鲜的果肉是橙黄的,没有一丝斑点,水分充足。咬一口,甜丝丝、水汪汪的,再咬下去,就看见几颗硕大的核。咖啡色的果核与橙黄色的果肉果皮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枇杷的“肚子”里装有两到四个核,每颗核之间都有一层透明的膜状物质阻隔开来,就像一扇扇透明的门。其实,枇杷的果肉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厚度都不到一厘米,核的体积却占了三分之二。
别看枇杷相貌平平,它不但美味可口,而且还有很多的用处呢。据《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枇杷果有祛痰止渴、生津润肺、清热健胃的功效。不仅如此,枇杷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苦杏仁苷和白藜芦醇等成分,能帮助消化吸收、止渴解暑,还能止咳、治疗各种咳嗽。枇杷的功用真是不少呢!
由于家乡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这里的枇杷比别处的营养更丰富,更好吃。欢迎你到我的家乡来做客!
奔跑的枇杷
文/洪妍
夏至刚到,汉滨的枇杷就次第黄了。
最先亮出金黄色外衣的是瀛湖镇清泉村的枇杷。这些金黄闪亮的枇杷好像在赶一场盛大的运动会。她们饱吸瀛湖水,广纳天地精华,攒劲积累满身能量,以最饱满的肌肉、最漂亮的外衣、最骄傲的“五星”“解放钟”“长虹”标志,沿着汉江跑啊,跑啊,眨眼间,跑成了瀛湖镇的冠军,跑成了汉滨区的冠军,跑成了安康市的冠军,现在,又跑成了国家农产品的地理标志。
初夏时节,只要安康大街小巷的水果摊上一露出枇杷的影子,城里的人们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哪天有空了赶快到瀛湖去抢鲜。特别是一到周末,三三两两好友相约,全家老少出动,一路浩浩荡荡、说说笑笑,把个本来宽宽畅畅、清清静静的瀛湖闹腾的拥拥挤挤、热热闹闹。清泉村的果农才不怕闹腾呢,来的人越多,他们越高兴,挤一点儿不要紧,相互让一让路就宽了。那些咧着大嘴笑哈哈的枇杷,也是爱出风头的主儿。人围的越多、镜头离的越近,她越是妖娆、妩媚,直到你把她送入口中,似乎才了却了她生命中最大的愿望。这些从城里来尝鲜的人,图的就是这种美好的感受。虽然此时此刻枇杷在这里的价钱一点儿也不便宜,可他们乐意到这里来采摘自己心仪的果子,这总比在水果摊上挑来捡去好玩多了。
现在,清泉的枇杷根本闲不下来了。只要她们一露头,便成为抢手货。她们像长着金色翅膀的精灵,飞过巴山,越过秦岭,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越跑劲头越足,越跑名气越大。她们从陆地跑到网上,从清泉村这个偏僻的水码头跑到北京、广东、新疆等地的大超市、水果摊,跑到孩子们快乐的笑声里,跑到老人们眯到一起的皱纹里,跑到姑娘们抹了口红的香唇里。
吃着皮薄肉厚、香甜多汁的清泉枇杷,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一个个圆润、个大的枇杷背后是一位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退休老教授付出的心血。
二十多年前,当这位名叫朱凤平的老人只身来到瀛湖镇,她褪去城市的喧嚣,将实验室搬进村里,开始了人生的“下半场”,把多种亚热带水果北移到瀛湖周边的山山岭岭,开始枯燥的实验。日久天长,她与瀛湖的山山水水、父老乡亲们融为一体,俨然邻家阿婆的样子,如果不了解内情,又有谁会把她与教授联系到一起,与水灵灵的樱桃、枇杷、杨梅等水果联系到一起呢?当枇杷、樱桃、杨梅、芒果、龙眼、香蕉、柠檬等试种成功并全面推广,她却化为一捧泥土,永远长眠在瀛湖的一棵大树下,与青山为伍,与绿水为伴,与这里的果农永不分离。
今年,清泉的枇杷又黄了,她们不仅以鲜果的形式奔跑,还变着花样儿,以枇杷茶、枇杷膏、枇杷酒、枇杷蜜等形式闪亮登场;她们也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带着周边的杨梅、茶叶、黄花菜等等这些姐姐妹妹一起加速奔跑。她们跑出自己的风格,也跑出安康人的精气神!
阴满中庭枇杷树
文/王丕立
小院前有一棵枇杷树,婆娑的树冠如一把大伞撑开在东南角,我们在树下洗衣、晾衣、纳凉、择菜,笑语喧喧,其乐融融。那株阴满中庭的枇杷树,见证过无数快乐的旧时光。
儿时,农家吃水果都靠自产,枇杷润肺,母亲一直想种一株枇杷。她鼓动父亲到处讨要枇杷幼苗,可每每讨来的苗下地不久,便枯萎了,母亲得出结论,我们那儿的土质不适合种枇杷。父亲也趁机劝说母亲:“不必再栽枇杷树了,你看左右邻舍谁家有枇杷树?”母亲沉吟良久,决计不再提种枇杷一事。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前院东南角却稆生出一棵枇杷苗,令母亲喜出望外。
那年夏天,我们担心瘦小的枇杷树不能扛过夏天的高温天气,母亲安慰我们说,一切稆生植物都有超强的生命力。母亲的话应验了,那棵小小的枇杷树,捱过了炎夏,捱过了旱秋,捱过了寒冬,来年春天的时候,它发枝添叶,一下窜出好几公分高,呈现出勃勃生机。每天放学回家,我总要绕到枇杷树跟前,看一看它有没有长出新叶。母亲笑我性子太急,说植物的生长哪有那么快?
后来,我上中学去了外地,年终节下回来的时候,枇杷树已长成一人多高。那年假期,我和姐姐们风尘仆仆赶回家,见那树上缀满黄澄澄的枇杷,透出诱人的亮光。邻居们也赶来寒暄,那真是一场热闹的聚会。我们围坐在树下,吃着酸甜可口的枇杷,然后邻居们将黑褐色的枇杷籽拾起来,带去播种。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栽种的枇杷树早已硕果累累,而我家的那株,树干已需两人合抱。每有邻居串门,总在树下观瞻,感叹:这棵枇杷树好神奇,它的种子无论在哪里都能存活。每当这时,母亲便接上话茬,说这棵枇杷树的果子味长,大家都殷勤栽培它的子苗,这是对大伙儿的回报。
又到枇杷橙黄时,只是母亲不再在树下招呼乡邻们品尝果子了,她去了远方,阴满中庭的枇杷树便成了我们的思亲树。
冬日枇杷花
文/刘干
暖冬午后,我在校园散步,忽然间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缕清香,不是南方冬日固有的烟火味道。此时很多树木,早已叶落枝枯,会是什么香气浸润呢?我朝林子望去,原来是枇杷花开了。
偌大的校园,我细数了一下,有20余株枇杷树藏在不同角落。近看,涌翠叠绿间,长出一根根浅黄色枝杈,毛茸茸的,布满了花骨朵。花从萼中钻出来,次第开放,花朵儿不大,棕色与白色相间,没有单支的花朵,以多朵不等挤成一束,密密匝匝簇拥在一起,在浅黄色的花托衬映下,宛如素雅的花头巾,摇曳在枝头。
自古以来,枇杷树就深受人们喜爱。宋代苏颂在《图经本章》中说:“木高丈余,肥枝长叶……其木阴密婆娑可爱,四时不凋。”宋朝周祗认为,枇杷“秋萌、冬华、春实、夏熟,”秉受一年四时之气,寒暑无变,负雪扬花,质贞松竹,四序一采。因此,许多单位都把枇杷树当成风景树养护,从来不把它当成果树欣赏,故常被人忽视。
枇杷果古称芦橘,又名金丸、金弹、芦枝。春末初夏成熟,色如杏黄,表面微有毛,皮薄,肉甘甜可口。在南方,枇杷有“早春第一果”美誉,被称为“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与杨梅、樱桃并称为初夏水果三绝。
枇杷果自古也是画家入画的常客。近代著名画家吴昌硕创作了许多以枇杷为题材的中国画,其中有一幅题诗曰:“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芦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束向林间飞。”齐白石先生对枇杷更是情有独钟,他能把一篮枇杷画出饱满丰盈,似若无骨,自然通透,连散落篮外的几只金丸,也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连续几天的降雪放晴后,枇杷树呈现出白中透绿、银装素裹的自然画卷,这是公认的冷美。枇杷花,假如也挤在春天开放,逃避冬天的摧折,那就体味不到这冬日的风情。然而,最使我震撼和钦佩的,是枇杷花在雪地寒风中那一副孤傲之态和存世气概,好一幅翠绿立寒图。当我初识它时,心里猛然一惊,遂为傲寒的壮丽与深邃而感动。显然,来年甘甜的果实,是它品格最佳的诠释和呈阅。
离开林子,我再次仰望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的枇杷树,与渐次落光叶子的树站在一起,那些并不鲜艳的花朵,是那样的夺目,让人不由得想多看几眼。在这寒冷的冬日,想到有枇杷花的陪伴,一股暖意丝丝萦怀。
花开三度
文/吕炳华
一袭碎花淡装,飘逸着缕缕清香。
只想到弥散在冬日空气里的香,是梅散发的,想不到常年生活在南方的枇杷树,千里迢迢来到南阳,克服着水土不服,竟也淡定地开着素色的花,释放着独自的香。
枇杷树,在深秋初冬之时,迎着寒风,悄无声息地孕育,小花朵朵成簇,千朵万朵站立枝头;在风雪多访的日子,害怕幼小的果子夭折,又在默默中培育着幼蕾……
花开一时。
枇杷树,没有白杨的伟岸,桃树的婀娜。树有点丑陋,花也有些细碎,可花期长达3个多月。为了增加果子的成活率,在这90多个日日夜夜里,树用自己的津液心血和毅力,孕育一嘟噜又一嘟噜的花,开一次花,又开一次花,再开一次花;孕一次果,又孕一次果,再孕一次果;花开低调,孕果静默;花开三期,果坐三次,花开花落,果生果长。经过一冬的内敛、蓄积,枇杷果子如花果山的猴儿,爬立躺站骑跨的憨态,嬉闹于枝头。
冬花春实。春末夏初,独具四时之气,一身金黄的枇杷果,猴急着要从树上蹦下,惹得路人津液满口地张望……
花开在静冷的日子。
冬日的枇杷树,没被左邻桃树,右舍梨树春日里的花花世界迷乱,不眼红,不跟风,不攀比,不落落寡合。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和责任,知道绽放不是为了观赏,也不奢望走进艺术家的画廊。甘愿接受风霜雨雪的砥砺,静穆中凝练,沉寂中孕育,寒冷中生长,内化自然之气于体内。待来年,自己黄鲜鲜的果子,汁液饱满,性味十足,酸甜人们的味蕾,滋润人们的肺腑,祛除燥热和干咳。让这金丸子,潇洒走四方,送健康。
花开三度。不竞芬芳,不图欣赏。只为那果的汁液,能生津,止渴,疗疾。
花小,世界大。
幸福账单
文/施雨
很久以前,我看过一篇文章《比尔的账单》,大意是:比尔想买玩具,但钱不够,他想了一个向妈妈要钱的办法。他把自己平时做的家务一一列出来,整理出了一个账单,晚上悄悄放在妈妈的床头。妈妈看到后,也列了一个账单——从比尔出生到现在妈妈为比尔所做的一切,报酬为零美元。
看完这篇文章,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沐浴在爱的光辉中而毫不自知的人,何止比尔?我也是其中之一。于是,我开始慢慢回忆父亲为我做的那些平淡无奇却包含着浓浓爱意的“小事”。
小时候,家门口有两株枇杷树。每年暮春初夏都会结满黄澄澄的枇杷,酸酸甜甜的。摘枇杷成了我的一大乐事。8岁那年,我淘气地爬上梯子,用木棍打枇杷。看着一个个金黄的小圆球,啪啪地坠落网上,复又向上反弹,我得意地拍手大笑。吓得父亲像老鹰一样,张开双臂,准备接住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我,嘴里喃喃着:“宝贝,快下来。”看着父亲那张大嘴巴的着急样,我更来劲了,手握木棍,疯狂地拍打起枇杷来,枇杷急雨似地坠落。
也许是玩得太疯了,晚上,我竟然感冒了,咳嗽接踵而至。这时,爸爸端着一碗冰糖炖枇杷水来到我床前。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转头又昏昏地睡去。爸爸不忍心打扰我,静静地站在我床边。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轻轻拍拍我的脸,低声唤我的名。我不耐烦地皱紧眉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他见我不醒,便把水放在桌上,将我轻轻扶起,轻声哄我:“丫头,喝水了,喝完,咳嗽就好啦……”我静静地喝着,心中的不满在那碗冰糖枇杷水中慢慢化开……
一碗冰糖枇杷水,只是爸爸账单的冰山一角。爸爸正用他浓浓的爱,继续书写着那份记不清项目却永不计报酬的幸福账单。
枇杷点点黄
文/吴明泉
以前没发现这特别的风景。那天从城里到我驻村扶贫的白土乡安堡村,无意间从车窗瞥出去,发现树丛中闪出一树一树的枇杷。金黄色的果子挂在树上,像星星一样眨着眼睛。车子在山岭盘旋,那些闪亮的星星就跟着我们一路奔跑。有的现身在农家的房前屋后,有的悄然躲在绿色的树丛中。寂静的乡村,因为这些枇杷,变得喜庆和热闹。要不是坐在大巴车上,我真想停下来,慢慢观赏这些挂满果子的枇杷树,甚至摘两颗,品尝一下。
到了白土乡场上,我就对枇杷牵肠挂肚起来。我想吃枇杷了。一想起来,就要流口水。可白土街上平时太清静,三五家店铺,竟然没有卖水果的。只有到了赶场天,才有少数附近的农民,挑起担子,卖点季节上的水果。我只有等赶场了。
白土赶一、六,六月初六这天,我在街上到处转,看有没有卖枇杷的。花了二十分钟,把街转完了,居然没发现有人卖枇杷,我有点小小的失望。那些长在山野的枇杷,难道就无人问津,就没有人采摘些到场镇上来出售?
还是到了安堡村,我才在贫困户甘大哥家中吃到今年的第一顿枇杷。走到甘大哥家屋角,我就发现他家院坝前有几棵枇杷树,挤挤挨挨的枇杷在树上特别惹眼,看着让人眼馋。我打过招呼,不待落座,就直奔树前。左看右看,脚不离树的周围。甘大哥大概看出我的心思,把茶递上我手之后,就问我:“吴书记,你喜欢吃不,喜欢我就给你摘来吃。有点酸咯,你怕不怕?”刚才我是没好意思开口,他这一说,我就顺水推舟:“好的好的,我自己摘,尝两颗。”
甘大哥腿不好,我不忍让他去摘,我端来一根凳子,站在凳子上,伸手从树桠上釆摘。走近才发现果皮有些泛青,不是很成熟。我选了一颗又大又黄的,迫不及待就剥皮放入口中。真有点酸,虽然有股清香味,但酸味还是较重,我咝咝地吸着气,从凳子上下来,说:“看来是没黄,吃起有点酸。”
“吴书记,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们本地的野生枇杷,就是皮子很黄了,酸味也大,好看不好吃。我亲家张老三家栽有良种枇杷,哪天我去摘些来你吃。”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尝尝就可以了。”我又说:“你家屋前栽几棵枇杷树,管它好吃不好吃,看起喜庆。”甘大哥嘿嘿地笑,神情之间,似乎很为他家的枇杷不那么甜美可口抱歉。
后来下村到其他农户去,也不时在田边地角或是房前屋后看到挂满果子的枇杷树,有了那天在甘大哥家吃枇杷的经历,口中似乎还留有酸味,于是觉得那些诱人的枇杷只能作为风景观赏,而不适宜品尝,也就看看罢了。但村子里有这些挂果的枇杷,也别有一种异趣,看着叫人愉快。
大约是在从甘大哥家出来的第四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接到甘大哥打来的电话:“吴书记,我给你带枇杷来了。”我非常惊讶。我迷迷糊糊地看时间,六点过几分。他也太上心了,他家离我住的村委活动室可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啊!我赶忙起来,走下楼去。
开门一看,在渐昏渐明的天光下,甘大哥微弯着背,手提一个蛇皮口袋站在院坝。他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早上起来,就去张老二家摘了这些。你尝尝这个,甜得很,比我家那个好吃多了。”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心里还有些责怪他:你也太当真了!自己腿不好,何必大老远跑来,不就是一点枇杷吗?但我嘴上什么也没说,只问他多少钱一斤。他有些生气地对我说:“如果要钱,我就不给你送来了,我们自家山上长的东西,哪会要你的钱,你一天为我们那么操心,吃几颗枇杷算哪样?”
我还是执意要给他钱。我知道,他家里能出产变成钱的并不多,一分钱都来得不易,何况还是从别人地里摘来的。推让半天,我坚持把一百元钱塞到他手里。他似乎有些不悦,但他拗不过我,悻悻地把钱捏在手里,给我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很为难的样子。我对他说:“甘大哥,你快回去,如果枇杷好吃,过两天我又来你家,你就招待我吃,不给钱。”
回到宿舍,我打开蛇皮口袋一看,全是黄澄澄大颗大颗的枇杷,模样可爱,我尝了一颗,皮薄,肉厚,甜中微酸,新鲜的果香充溢口中,是他家院坝的枇杷所不可比的。但我只吃了一颗,再也吃不下。我心里有些发酸。我眼前又出现挂满枇杷的山野,金灿灿的枇杷星星一样眨动着眼睛,那么美,那么亮,又那么笨拙,那么苍凉。
校园里的枇杷树
文/柯冰清
瞧,一个个浑身滚圆的小枇杷,害羞得躲在浓密细长的叶片下,探头探脑。成熟的色彩已悄悄布满了高大的枇杷树。橙黄的、鹅黄色、淡黄的,还有黄中带有的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绿,真不知它们是何时被染成了的,惹人喜爱。小的像黄杏、似玛瑙;大的如蛋黄、恰同乒乓球般,一簇簇三五成群地紧挨着,高低错落,挂满枝头。成熟的黄色散发出神奇的魔力,牢牢地拴住孩子们的目光,久久舍不得离开,四溢的口水在嘴里阵阵翻滚。啊!又一年枇杷成熟的季节。
此刻,校园里的枇杷树也已结出了累累硕果,黄中微微带绿的果实,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它会不会被贪吃的鸟儿啄食?或被虫子蛀空?会不会因为一场大风雨打落在地?会不会被顽皮的孩子恣意糟蹋?
啊!每一颗可爱的枇杷,都像一个个黄色小精灵,淘气地闪耀在枝头。眼前一簇簇成熟的枇杷,不正是我们的化身么?刚踏入校园的我们,就像刚刚萌出的小枇杷,浑身都是青涩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慢慢的,我们在校园这片沃土里汲取着阳光雨露,我们在老师们辛苦的培育下慢慢成长、慢慢成熟,逐渐成长为灿烂夺目的金黄色果实。
窗外的枇杷树引起了我无限的遐想:它既像是仙女撒下的黄色珍珠,在校园里熠熠生辉;又或是我们的读书声、欢笑声给了它们勃勃的生机吧。
端午的味道
文/潘玉毅
院子里的枇杷熟了,被母亲摘了放在阴凉处,只等我回家去吃。
家里的枇杷树开始结果已经有许多年了,但是往年在枇杷就要成熟的时候,鸟雀、虫儿都会纷纷自四面八方聚拢了来,赶在我们前面爬上枝头尝鲜。不知今年缘何例外。
我从刀笼里拣了一串,摘下,去皮,吞肉,去核,发现虽不十分地甜,但味道甚好,颇有几分清爽可口。
蚕老枇杷黄,桃青榴花红,篱笆上的黄瓜、屋檐下的李子也在排队等待着成熟。院子里草色青青,所有的物候都指向了同一层意思,那就是端午近了。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艾乃医家之草。如果按照旧时的习俗,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门前应该挂满了菖蒲和艾草,或者将之捆扎成一束,系在阁楼的门框上。“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在民间,艾草和菖蒲都有驱邪的功效,可以助人趋利避害,它们代表了老百姓最朴素的向好的愿望。
在中国,大多数的传统节日都与吃有关。立夏吃蛋,夏至吃艾饺,端午则离不开粽子。端午的粽子有许多种,豆沙粽、肉粽、蛋黄粽,依照不同人的喜好可以做成不同的口味。有时甚至可以任意组装,比如蛋黄肉粽。粽子不仅吃的时候有味道,包的时候也很有味道,在我们这里,包粽子有时用箬叶,有时用箬壳,两者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特别好闻。其实,在以前,这些东西都很寻常,但近年来种植的人少了,就显得有些稀缺。于是,自家没有种植的人便会赶在端午到来之前问邻居讨要一些,一般是不会遭到拒绝的。
待材料准备齐全了,就该进入包粽子的程序了。包粽子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收口的时候,若是技术不到位,就有可能捆不结实,像是一个傻子豁开了嘴,直冲人乐,用我们这边的乡间俚语来说,就是“仿佛嘴巴漏了,堵也堵不住”,需要老师傅来治一治。粽子上锅蒸熟,喜欢吃的或是不喜欢吃的,都会多多少少会吃上些许,仿佛“端午吃粽子”不只是一个动作,还是一种仪式。
除了粽子,端午前后,在慈溪,还有一味十分特别的水果——杨梅。民谚曰:“端午杨梅挂篮头,夏至杨梅满山红。”端午到了,山里的杨梅也可以尝鲜了,虽然还有点酸,但这酸正是甜的开始。于是乎,浪迹天涯的游子回来了,来寻其本味,五湖四海的客人也来了,来尝其滋味——端午的味道就在这样的回忆和尝试中变得愈发绵长。
枇杷花开
文/悠山
走在冬季的长安街头,正思考一些问题,突然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抬头,发现路边的枇杷树绿绿的叶子下,朵朵白花在毛茸茸的花骨朵中,娇羞地开放着。
这个季节,大理的冬樱花开得正浪漫,深圳的三角梅依然火红傲娇,更不必说厦门的凤凰花,台湾的炮仗花,从西南到东南再到宝岛,祖国的南方给了这些花儿争奇斗艳的暖冬,这些花儿,用生命炽烈的绽放,装扮祖国母亲的美丽容颜。
可是这个季节,我的北方除了“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菊花尚在吐露芬芳,还有什么花儿开着呢?想想好像还真没有。梅花骨朵尚未丰满,赏梅还早着呢。
这些进城的果树总给人惊喜。对枇杷的记忆是有一年四五月份参加西洽会,走在大雁塔旁边,突然看到金黄的枇杷落在草地上,抬头是傲立枝头的金黄枇杷果,一簇簇吸足了阳光,捡起那熟透的果实一尝,一股略带苦涩的甜蜜汁液醉了心脾。
查阅资料得知,枇杷原产中国东南部,因果子形状似琵琶乐器而名。它与大部分果树不同的是在秋天或初冬开花,果实在春天至初夏成熟,因此被称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这一点是其它水果无可比拟的。
枇杷鲜黄靓丽,美味可口,又极富营养,叶子可以做茶叶,果实可以润肺止咳、帮助消化、预防感冒、提高免疫力,甚至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想起小时候,冬天偷偷跑到黄河滩去撒野,喝了西北风,或者偷吃了母亲准备腌菜的冰凉的红萝卜,一旦咳嗽起来,外婆会拿个铁勺,在炉子上用蜂蜜熬外公烧熟的核桃,黏糊糊的,用筷子夹起来,让我们热热乎乎地吃下去,实在还好不了,就去村里大夫那里买药,最期待的就是那一瓶甜甜的略带苦味的枇杷咳嗽糖浆。那时候不知道枇杷是啥,但那甜甜的味道永远留在了小时的记忆中。
走进唐人的世界,有如下赞美枇杷的诗句: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长无绝。袅袅碧海风,蒙蒙绿枝雪;急景自余妍,春禽幸流悦。
记起弘一法师的一副对联:若欲梅花香扑鼻,还他彻骨一番寒。
所谓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枇杷好吃,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盛夏五月枇杷黄
文/吴遵智
我家老屋边上的菜园旁有一棵枇杷树,还是童年时,她已风姿绰约。
每年五月,满树的枇杷一片金黄。这时,枇杷树就像一位阿姨,在烟雨迷蒙中等待着我们。吃过早饭,父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下田栽秧去了,我们小伙伴也迫不及待地来到枇杷树脚,在雨雾中仰望着那黄澄澄、金灿灿的枇杷,直吞口水。我们想过很多摘枇杷的方法,用小石子扔,用长棍子敲,爬上树去摘……大人知道后,不允许我们用这样的方法,说是危险。
父亲教给我一个方法,把长竹竿的一端破开,用一截小棍横在中间,做成一个“丫”形。摘枇杷时,选一个地方站好,拿着这根竹竿用“丫”形的一端叉住枇杷枝,用力左右一旋,一小枝枇杷就掉了下来。那时,我总是纳闷,以父亲的身手,上到树上用手摘,这不省事得多吗?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这样做是在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育着我们。父亲每次栽秧回来,蓑衣斗笠还在身上,他都要去摘下几笆篓枇杷,叫我们拿给下田回来的叔伯吃。枇杷那蜜甜的味道,至今我还记得,是现在街上所买的枇杷无法相比的。
枇杷过嫁后,田里的秧也栽完了。这时,父亲总会把枇杷树周围的小灌木砍掉,铺放在枇杷树脚。农村的活,忙完了田里忙土里,大人们到坡上薅草去了,担心我们小孩子在家无所事做,到处乱跑。父亲就把那根摘枇杷的长竹竿拿来,用细线把破开的一端缠好,绑上一个用篾片环成的椭圆形,做成如羽毛球拍的样子,再在屋角檐下网上蜘蛛网,教我们捕蜻蜓。
大人包着午饭去坡上干活,我们就在家的附近捕蜻蜓玩。捕得的蜻蜓,有的拿来喂鸡,有的拿来逗蚂蚁玩。如果捕到红蜻蜓,我们就找来一根细线,吊住它的尾巴,然后放着它在风里飞……
记得有一回,我缠着母亲要她也给我包一包饭去捕蜻蜓玩。我们那里,如要去坡上干整天的活,吃早饭时都会炒上一碗大头盐菜,然后将大头盐菜包在饭中间,用手帕捆好。到坡上干了半天的活,日头正顶,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用细枝削成筷子,就这样简单的吃了午饭。午饭后,这个坡脚、那个岭上到处都传出歌声,与知鸟、黄莺的叫声融合在一起,成了山间交响乐。但这盐菜包饭也有讲究,一是要用透风的手帕来包,才不会馊;二是要放在蚂蚁不能去的地方,因为菜饭的香味会引来很多蚂蚁,蚂蚁爬进去后就不能再吃了,农村有一句话说:“吃了蚂蚁一只脚,三年痨病打不脱”。那一回,我与几个小伙伴将母亲包好的菜饭挂在一棵小枇杷树上,就坐在那株大枇杷树脚用网来的蜻蜓逗蚂蚁。一只蚂蚁发现死蜻蜓后,它从窠里叫来所有的兄弟姐妹,成线状的奔来,把蜻蜓抬走。当我与小伙伴们感到饥饿时,打开饭包一看,里面全是蚂蚁。那天,我们一直在枇杷树脚饿到父母归来。
季节在催红樱桃,催黄枇杷后,水果就多了起来,杨梅、桃李、梨子次第成熟。到了十月,新鲜的水果不多了,花儿也少了。可枇杷却又开起花来,那外面裹着锈色绒毛的白色小花,一簇簇,一条条,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在一片枯寂中显得格外美丽。唐代有诗句“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鰯鰯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盛赞枇杷树如亭亭玉立的少女,不与人争春,而在万花凋零,秋叶飘落和晚秋季节里,才开始孕育花蕾到寒冬开放,迎着雾雪,独显高洁,留下金丸。
枇杷树四季苍翠,一身是宝,她的叶与皮是止咳平喘的良药。枇杷果能润肺下气、生津止渴,富含人体所需的许多元素,是营养丰富的保健水果。枇杷汤更是一道美食,它能趋热弃燥、和胃降逆,同时对心悸失眠有一定的食疗作用。这道汤的做法很简单,先将枇杷去核洗净,然后取锅上火,放入冰糖,微沸时转小火放入枇杷,炖5分钟即成。上个月出差南方,在阳光中奔走,一天下来,累渴并存。晚饭时,喝了一大半罐枇杷汤,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第二天,我们又去到一片枇杷园,沐着阳光江风,尽情地采摘着枇杷,真正体验到了诗画般的生活,正像戴复古《初夏游张园》所云:
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小区里的三棵树
文/李光南
随着社会发展,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质量,其中包括对居住环境的讲究。我所居住的小区,就是一个绿化比较好的小区,概括地说是,春有花来秋有菊,夏有凉荫冬有梅。四季更换绿不换,俯拾皆是不同美。徜徉此中,尤其是夏日的傍晚,乐然陶醉。更容易想起那首着名的诗:花枝草蔓眼中开,长红短白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东风不用媒。
在这些花草树木中,有三棵树留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第一棵是枇杷树,它就长在我家的厨房外,推开厨房的窗户,它就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说实话,枇杷树真没什么好看的。先说它的枝干吧,弯弯曲曲,既不伟岸,也不修长,要是长在画家的画纸上,倒还有些美感,因为,我们很少看到画家尤其是中国画家画过笔直修长的树,他们笔下的树都是弯弯曲曲的。可惜,这棵树长错了地方,它应该长在画家的笔下,这也许就是现实和艺术的区别吧。但不管它是美还是不美,我无法不去面对它,即便是我闭上眼,它仍然在我脑中扎了根。不过,现在,这棵枇杷树的美丑已经不重要了,它和我太熟悉了,即便再美的东西,也产生了疲惫,再不丑的东西也习惯了。它有时倒成了我存在的证明。当我迷茫苦恼忙碌的时候,我常常失去自我,于是,站在枇杷树的对面,我感知到我的存在。我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对它产生感激。但它依然是那样的姿态生长着,春天,它会结果,是很小的果子,但它不吝啬,结了很多,也很甜,它以它的方式尽量回报它周围的人。看到它的果子,我很激动,总像回到儿时的情景,那时,我们家的后园有上百棵果树,桃,梨,杏,枇杷、杨梅、李,还有我都叫不出名的,可是一场洪水,一次搬家,让我永远失去儿时的乐园。这棵枇杷树,是上天送给我的补偿吗?吃着从它身上摘下的果子,我并不快活,我仿佛从它的甜味中品出生活的艰辛和酸楚。但这棵枇杷树对于我的两个儿子,却是乐园。放学的时候,他们放下书包,就像猴子一样在树上爬上爬下,嬉戏玩乐。尤其是春天,枇杷树开始挂果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激动,开始播种希望,等到果子未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攀上树枝去采摘,他们明明知道还不能吃,但仍要剥开,在嘴里尝一口,就急急的吐了,并且夸张的做着鬼脸,但他们乐此不彼。虽然他们妈妈有时阻止,怕他们从树上掉下来,但我从不反对他们这样做,我深知现在的孩子娱乐越来越少,这棵枇杷树是他们精神的寄托。
第二棵树是桂树,它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因为长得不很高,所以要站到窗户前才能看到它。对于桂树,我有天生的亲切感,因为"八月桂花遍地开",桂树开花的时候,也正是我生命开始的时候。我喜欢桂树的原因,除了喜欢它的花香,还有就是在杭州尝过的桂花小元宵,那是我感觉到的最美味的东西,在别的地方也尝试过,总没有杭州的味道,还有杭州西湖边的桂树,那也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和那些雍容华贵的桂树相比,我觉得我家窗前的这棵桂树太粗糙了,就像一个使唤丫鬟。关键是,它选择的邻居也有问题,一边是棵美人蕉,那常开不谢的火红的花朵早让它相形见绌,一边是几棵银杏,姑且不论它出身高贵吧,就是它那温文尔雅的姿态已然夺人眼球。因此,不开花的时候,它很少引人注意,有近乎于无,只有秋风起兮,从它细小的叶间冒出淡黄细小的米粒,从米粒中迸发出强烈的馥郁的香气的时候,它的生命才放出光彩,这是它积聚了一年的能量。在短暂的辉煌后,它重归寂静。这是一种怎样的牺牲精神,为了给世间留一些清香,它不在乎平常被冷落,甚至被遗忘。因此,平常的时候,我总会多看它几眼,我想给它一些安慰,当然我这是自作多情,但对于我来说,或者对于树来说,那是对贡献者的一种礼遇。
第三棵树谈不上是树,但确是树,梅树。但它那么矮小,瘦弱,一个"树"字它怎能扛得住,充其量归入"花"类。称"梅花"更贴切。梅花是让人敬仰的,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就是"红岩上红梅开",那是闫肃老先生作的词。古人吟梅花的词太多,但痴迷者莫过南宋时的林浦,居然以梅"为妻",终身不娶。梅之所以受到读书人的喜爱,无非是它的孤傲,这种孤傲的外表凸显出的是一种内在人格的独立,这或许正是满足了知识分子的"自恋"情结,对于寻常百姓则是可有可无的。因为,生长在我居住的小区幼儿园旁边的这棵梅树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珍重和礼遇。在它弱小的躯干上,终年挂满了婴儿的尿片,女人的内裤,还有老年人睡的叠被,铁结的,古铜色,上面斑斑点点,有许多空洞,夏天如此,冬天更如此。这也不怪老百姓,只怪黑心的房地产商,把房子做得太密集了,让普通的阳光成了奢侈品。这样的环境下,梅花是无法高洁的,再有诗情的诗人骚客也无丝毫灵感。但是,那年冬天,这棵梅树感动了我。
那年的冬天很寒冷,下了非常大的雪。早上,当我推开窗子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时候的雪景又重现了,昨天还是杂色斑斓的景色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片"银世界,玉乾坤",我赶紧叫醒两个儿子,平常要他们起床那是三请四催五吆喝,今天只是说了一声看雪景,两人就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当我们满怀激动的走下楼,准备到空地搭雪人打雪仗时,突然飘过来一股清气,好高雅的香啊,像是古典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顺着清气追寻过去,眼睛一亮,在幼儿园的围墙边,就是那棵原本挂满尿片的梅树上,开满了密密麻麻蜡黄色的花瓣,在一片洁白的雪光中,它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纯洁,那样的脱俗。我突然明白,梅花之所以是"花中君子",那是有特定环境的,当它周围的环境是清净的,才能现出它的高洁,而那些以"梅花"自喻的"人中君子",何尝不是这样,难怪为什么乱世才多出"强盗",盛世才能有"君子"。
如今,这三棵树都长大了,同它们一起生长的还有我两个儿子以及我的白发。但我一点也不颓丧,在他们成长的身影里我感到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