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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竹林的文章

2023/01/12经典文章

关于竹林的文章(精选11篇)

薰衣草香

文/森木森语

花开六月是一个值得记录的日子,那一丛薰衣草地,是我的一抹回忆,永久保存……

——题记

每当来到外婆家,竹林小道是我和哥哥必经之道,所以……我对那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由此我也爱上了那里的一切,因为在那里我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美。

第一次来竹林,还下着漫长大雪,我们裹紧棉袄便出发了,林中的小路很滑,上面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走到最下坡路时,我已经开始打滑了,哥哥下去后,再扶我下来。

这时,一个小松鼠从我的身后跑过,虽然我只看了它一眼背影,但我却觉得这只小松鼠很可爱。似乎,这一幕我在许久前就看过。

我看得入神,一不小心踩了空,一屁股坐在雪上一路滑到底。起身后,我还一个劲的说:“好刺激呀!”

竹林小道竟成了我儿时的玩伴,儿时的童话……

熏衣是一个梦幻的小姑娘,她来到了一丛薰衣草地旁,幻想着自己也变成了薰衣草,然后……熏衣真的就变成了薰衣草仙子。

这样梦幻的故事,似乎并不真实,但在现实生活中也隐约作真。

那一次的大雪是我初到竹林的记忆。

第二次来竹林时,我已不再记得,只是在那里溜了一圈便转交离开。

最后一次去竹林,正是花开六月的季节。走进竹林小道,我看见了一抹薰衣草丛,这让我眼前一亮。正是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竹林小道,所以让我记忆颇深。薰衣草丛有很多的薰衣草,我便轻轻蹲下,闻着薰衣草的幽香。

我又和它说话,它似乎也得我的意思,无风起浪,但又不能开口说话。那时候我正要离开竹林,来到北京。

竹林小道,薰衣草丛,即日起我便要离开这里,在更高的天空里翱翔!

最后一次……

我与哥哥一起在薰衣草丛旁对薰儿说花语,只有这里才是洗净尘土,心灵最纯洁的地方。大自然又何时才肯苏醒,唤回属于我们的那片蓝天!

薰衣草开时,我便已经长大,再也没有童年的印痕,一去不返……

听竹居

文/卧龙

听竹居不在曼妙的江南,不在喧嚣的都市,而在一个山沟沟里。现在,它就在我的面前,一个素雅的农家小院。

若不是事先安排好了住处,我一定会选择它住下,就冲着它的名字。不敢与郑板桥争竹,只听一听竹;不敢染指竹的骨节,欣赏一下清雅,总归还是可以的吧。更何况,我对这个农家小院的主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竟会想出这样美妙的名字——听竹居。

这个小院并没有紧临大路,分岔的小路口竖着它的招牌。即便是站在它的招牌跟前,你也看不到它的建筑,一大片竹林把小院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片竹林,把民居与山林隔开,在这大山深处,又辟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竹林的另一侧,也有一条小路。这是一条石砌的小路,一个慢上坡,便淹没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再远处,便是隆起的大山和大山上那些苍翠和猩红。秋不算是很深,但红叶很惹眼,尽管不是很震撼,但难免会多看两眼。山里的湿气大,加上是石砌的,小路上布满青苔也在情理之中。在清晨的阳光下看青苔,尤其是整条路上都布满了青苔,确实是一件很有诗意的事。路面举起青苔,青苔举起露珠,柔柔的阳光铺洒在上面,像是轻柔而又光滑的乐曲。这乐曲又击打着面前的竹林,一刚一柔,妙不可言。阳光以另一种方式嵌入竹林,刚露头的竹笋,该是闪着光的美玉……

不自觉中,我已踱步到听竹居门口。此时尚早,山下的客人还没到,里面的客人还没醒。一个女子刚刚打扫完院子,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竹筒。我觉得她是在竹筒上写诗,只不过用另一种文字。我远远地站着,欣赏着她和她的这个院子。紧挨竹林搭建的竹棚,是客人们就餐的地方。竹凳,竹桌,竹质的筷子,还有一个个雕着花的盛筷子的竹筒。客房的门口和台阶上,摆放了一些精巧的盆景,或奇石,或植株,小巧而简单,丝毫没有叨扰整个院子的清净,就那么静默着,像是在倾听阳光击打竹林的声音。

我在想,要是有一场雨该多好,要是我就住在这里该多好。等夜深人静,山林入眠,我开着灯,雨打着竹,那么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就只剩下我和灯光下的竹声。这竹声绝不是雨打芭蕉的哀伤,而是灯光滋润的饱满,整个灵魂也会变得饱满起来的吧。那么,我将不是一首孤独的诗,我会是一条温暖的、流淌的小河。

太阳升起来了,有辆小车缓缓驶进来,没有带起小路路面上的灰尘……

竹林里的秘密

文/卢贵清

老家是一个三合大院,一排正房两排厢房的后面都是与房背脊一样高的土埂,上面生长着茂盛的竹子。每家每户管理、使用自己房屋对出去的竹林。那是上世纪60年代末期,不但缺吃少穿,而且缺少烧水做饭的柴禾。于是,竹林里的笋壳、竹枝、竹叶等,凡是可以进入灶孔燃烧的东西,都收回来喂进灶王爷的大嘴里。

那时,我十四、五岁,由于无学可上,就参加生产队劳动,按照半劳力记分。一天,在饭桌上,母亲给我添加了任务:“除了挣工分,你的家务活路就是到我们竹林去捡柴,不然家里柴不够烧,煮的饭是夹生饭咯!”姐姐忙说:“弟弟,柴多的话就叫我一起来捡,帮你背回来。”就这样,我成了家里的守林员、捡柴郞。只要是晴天,尤其是吹大凤以后的日子,中午收工回到家里,姐姐烧火煮饭,母亲下自家菜地摘菜,我就手拿一个耙耙,肩背一个大背篼,出后门,进竹林,捡柴去。

有天中午,我照例去竹林。刚出后门,就听见我家林子里传出“噗呲、噗呲——”的耙柴声音。我心一惊,大声问道:“是哪个在耙我家的柴?”

“是我,干兄儿,我把你们的柴捡点回去烧。我还准备一会儿去给幺干婶(我母亲)说一声,感谢你们。”那人回答爽快,语气恳切。

凭口音,我听出他是山梁那边二队社员吴樾。我二叔是他爷爷的干儿,我和他就是干兄弟。我听母亲和院子里的人们经常摆谈他。他的境况很糟糕,读书成绩好,毕业后在学校上班,工作能力强,年纪轻轻当上教导主任,还业余写文章发表。但因家庭成分不好,运动一来,列为被整对象,放回农村劳动改造当农民。最后老婆也划清界线离了婚。生产队有的人把他当宝器整,安排他耕田犁地干重活路,不给他分山林竹木,有时吃了上顿无下顿,有时无柴草煮饭。一个人孤苦伶仃,黄皮寡瘦,好造孽哟!

想到这些,我决定不说他、不撵他,让他多捡点。钻进林子,我说:“原来是你哟。干哥,你捡,没事。”

听我这样说,他很感激,眼里闪着泪光,说:“干兄儿,不怕你笑哦,我自己没有山林竹林可捡柴,生产队分的柴草又少,一天煮一次饭都缺柴烧。***妈在哪儿?我还是去给她老人家说一声。”

“干哥,你放心,我妈安排我当护林员,这里我说了作数!”我两个一边说家长里短,一边耙竹叶、取笋壳。不一会儿,他的大背篼就装得满满的。

分手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说:“你这个年龄正是读书的好时光,要多读点书才对哟,‘书到用时方恨少’!”

“学校都不上课,那里去找书读哦!”那时,我求知欲正旺,很想读书。

“我有书,借给你读,毫不保留!汉语字典词典、初中语文、语法、作文和文学等书籍,我都有。你小学6年读满了的,成绩又好,完全可以自学文科。”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跟你去拿。”我恨不得马上拿书读。

“莫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读书无用论’盛行,你借书读,会成为有些人眼中的另类。再说,我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你还年轻,我不能影响你!要另外想个办法。”

他说的也是,我们这事暂时不能更多人知道。看着他背上的柴背篼,我计上心来,说:“那就这样,你经常过来捡柴。每次带几本给我,又把我看了收回去,都放在背篼里。我就在竹林看书,然后把书藏在竹林,别人不容易发现。”

哪晓得,这个秘密一开始就被我母亲发现了,她在菜地听得一清二楚。我和吴樾竹林践约第三次那天,她才巧妙的过问,但她没有说穿,只说“你莫光耍(指看书)不捡柴哟,家里的柴不够烧了哇。”

我支支吾吾回答:“柴,越来越少了喂”。

母亲马上说:“算了,我叫你舅舅来把老竹子砍一些,一来增加柴烧,二来竹林亮开光线好。”

我心里明白母亲是给我提供方便,支持我竹林读书。

我爱故乡的竹

文/王景弘

我的故乡在四川省攀枝花米易。故乡的天空湛蓝,山林毓秀,草木繁盛,安宁河舒缓流淌、清澈明净。故乡的山水让我魂牵梦萦,但我独爱故乡的竹。

蜀地多竹,农舍的房前屋后被一丛丛的茂林修竹环绕。我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但每次行走在故乡的竹林下,远离尘嚣,心境倍感宁静,常默默与竹交心。

白居易在《养竹记》曾说:“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似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苏轼也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古代有名节的雅人志士大多爱竹。我不攀附风雅,但故乡竹多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蜀人爱竹。

父亲爱竹,庭前房后遍植翠竹。父亲曾在派出所工作,他秉公执法、刚正不阿的性格像极了竹的品质,也深深地影响着我。母亲从小就以岳母刺字、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教育我,岳飞尽忠报国的一生也正是竹坚贞不屈的人间传奇。父母的言传身教一直激励着我,我不断学习着竹的品质,常以竹自警自励。

我爱故乡的竹,喜欢于静处时细品竹语。春日里,微风中,竹枝摇曳犹如曼妙的少女,轻盈灵动。竹笋破土而出,露出尖尖的角,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不出一月,就亭亭玉立于竹丛中,光滑细嫩,甚至还来不及长出竹叶。据说,竹根要蛰伏地下几年才能发出新笋,新笋长为挺拔的竹只需几个月。竹根只有在地下汲取充足的养分后才能蝶变为笋,没有厚重的底蕴断不敢抛头出土,这不正是人生的成长过程吗?

夏日里,竹林婆娑,竹香扑鼻,竹林凉爽宜人,背靠茂竹休憩,于疏枝间仰望烈日下的白云悠悠,轻吹一曲竹笛,婉转悠扬;或来一段竹箫,荡气回肠,神思九天,让千愁百结都随风而去。秋风送爽,竹叶纷扬,雀鸟盘桓,嫩竹已经参天,清晨伴着朝阳,捧一卷书,漫步竹林,或高昂,或低咏,那该是怎样的一份闲暇时光!但秋日多狂风,竹与恶风周旋却能顺势而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就是竹的节操,竹的品德!冬日里,竹叶青青,端庄稳重,战寒霜,斗风雪,不改初心,所以与松梅齐名,并称“岁寒三友”。一年四季,竹语万千,总给我以无穷的启迪。

我爱故乡的竹,喜欢于烦躁时研读竹品。竹与梅兰菊并称“花中四君子”,但我觉得竹更似君子——重信、重节。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快节奏浅阅读已成时尚,急功近利渐成常态,国之四维行将淡忘,传统经典式微,我却独钟情于竹品。

竹,不论长于原野还是岩石,一年四季蓊郁青翠,赋予自然以生命的颜色。竹自成景,蜀南竹海驰名中外,大竹竹海享誉巴渝,游人恐不只爱竹海的清幽醇绵,更愿洗去尘嚣浮华吧!段段竹节,阻挡不了成长的脚步,更是凌云的起点;外直中空,虚怀若谷,凸显海纳百川的磅礴大气;超然独立,不蔓不枝,那一份安然自若的专注,是对理想与事业的不懈追求。悟竹品、修品行,尽忠报国、清正廉洁,这也是我不变的人生座右铭。

我爱故乡的竹,喜欢于挫折时汲取竹魂。竹身挺直、宁折不弯,这是对原则底线的坚守,更是对信仰的执着捍卫。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机遇与风险并存,暗礁与激流相伴,只有擦亮慧眼,稳定心性,犹如竹那样狂风吹不倒,大雪压不弯,任他乱云飞渡、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从容有度。竹有魂魄,才有不绝的赞歌;人有魂魄,才能挺起不屈的脊梁,直面无悔的人生。

工作从警后,离故乡渐行渐远,但对故乡的眷恋从未改变。多少个夜晚,梦回故乡,梦见亲人,梦见翠竹,醒来都怅然若失。故乡的竹哟,已经融入我的血脉!

行走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很少能见到竹。但在达州工作时,我在市政府的院内又见到了幽幽竹林;晚上到莲花湖散步,也能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漫步于水墨达州,我倒更加怀念起故乡的竹林,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那里还有我无忧无虑的年少伙伴。休假的日子,我仍要回到故乡,在竹林下与邻居闲聊,与旧友交流,或三言两语,或促膝长谈,从他们朴实的语言里了解民情,体察民意,修正我理政执法的航向,给予我砥砺奋进的动力。

云涌井冈竹

文/贺小林

著名作家袁鹰在散文名篇《井冈翠竹》里赞美井冈山的竹子,“永远那么青翠,永远那么挺拔,风吹雨打,从不改色;刀砍火烧,永不低头……”这是战争年代井冈山精神的真实写照,一代一代的中华儿女从井冈翠竹上获取了无穷的力量。

如今,井冈竹风骨依然。

五百里井冈山到处都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竹子,一片连着一片,一簇接着一簇,一眼望不到边际。常年云雾缭绕的山岭里,随风摇曳的竹枝在云雾中涌动,翡翠般的绿衬映在轻纱蝉翼的雾里,如诗如画。

井冈竹有毛竹、泥竹、楠竹、丹竹、石竹、金竹等种类。不论哪种,生得一样挺直碧绿;无论哪类,长得都是蓬勃坚韧。林林总总的井冈竹层层叠叠,云雾飘来,像大海翻滚着绿浪,水墨氤氲。云雾浓时,竹林起伏,枝叶隐现,竹梢俨然大海中的一个个岛屿,恍若仙境。在雨后的天气里,乘车沿着蜿蜒山路一直向上,就会慢慢走进云雾的世界。随着高度的上升,云雾开始清淡,远处的竹林也逐渐明晰。竹子在不经意间跃然眼前,迎于身边,立在山巅,让人与竹林融在一起。

百竹园的竹林最具韵味。有云雾的日子,走进百竹园,放眼四周,汪洋无际。方竹林云蒸霞蔚,楠竹林雾中漫步,金竹林云间奔涌……云雾中的竹林婀娜多姿,静谧地躺在大山的怀抱。

清晨,金色的阳光穿透竹林,此时,有鸟儿从林中惊起,生机勃勃更加怡人。夕阳余晖满山时,沐浴霞光的井冈竹展现的是等候亲人回家的思归图。

生在井冈,长在井冈,井冈竹有着太多的诉说。在井冈山斗争的峥嵘岁月里,红军用竹子点燃燎原的星星之火。红军用它削作长矛,制成刀柄,熏烤为钉,在乌云压阵的日子里英勇杀敌。乡亲用它编织斗笠,扎成竹排,蓄水盛饭,演绎催人泪下的鱼水深情。竹笋曾是战士露营野炊的菜肴,竹板做过军民挑粮上山的扁担,竹片点燃照过黑暗的道路,红军的旗帜曾经悬挂竹梢猎猎招展。

井冈竹有着不同寻常的品格。它们怀着向往蓝天的坚定信念,不屈不挠地成长;它们历经烽火硝烟的浴血洗礼,立成丰碑的身姿。在小井村,红军医院一百多位来不及转移的红军伤病员被敌人残忍杀害,在他们倒下的地方已经生长着一片葱郁挺拔的井冈竹。它们在这里承载烈士的嘱托,延续不屈的生命,以最绚烂的方式证明英魂的存在,挺立成井冈竹的精神。

到井冈山,与竹子并肩站立,都能增加一份对井冈竹的情意,心灵像是在不断地与历史对话。黄洋界和八面山上,红军战士用它摆过三十里的竹钉阵,井冈山革命博物馆里朱德的扁担依然在闪现井冈竹的光芒。如今,用井冈竹制作的竹筒、竹壶、竹杯、竹碗、竹筷、竹席等产品远销海外。

浓郁的井冈情涌动在岁月的云烟里,是我们心中永远的风景。

回眸

文/陈奕菲

暮春里火热的暖阳透过车窗轻洒在我身上,身边疾驰而过的车辆陆续不断。溢满欢声笑语的大巴车在公路上呼啸向前。回眸看向车厢后面,那个挺直的身影在嬉闹中轻轻微笑。

刚下车,耀眼的阳光和人群的热浪扑面而来,迟来的春游俨然变成了初夏的出游。“来来来,排好队”干练的短发,明朗的笑颜,清响的声音,她是蒋老师。整好队伍,稍作休息,我们便跟着人群踏上南山竹海的山路。

蒋老师走在前面。短短几分钟,我们便进入满眼翠绿的竹林。清风轻拂,翠竹在风中轻轻摇曳,窸窣的竹叶声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大自然的呢喃细语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竹板路旁的竹子们挤挤挨挨,青青的杆、青青的叶,一丛丛、一根根,枝枝向上。秀丽挺拔的青竹、昂首挺胸的鞭竹、布满泪痕的斑竹,无不充盈着一种向上的力量。

山路崎岖,竹林漫漫。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队伍里已是哀嚎遍野。我们期盼地望向带头的蒋老师,希望能放慢点速度。她回眸,清爽的短发随风飘起,透过镜框的眼眸是那样鼓舞人心:“加把劲啊,马上就到了。”激励的话语穿过熙攘的人群,就像路旁的翠竹给予我们坚持的毅力。小溪纵横,林海环绕的山路,崎岖蜿蜒。每当爬累了抬起头,总能看到前方的蒋老师回眸,微笑着鼓励我们执著向前。风,轻悠悠地吹过竹林,扫去了炎热和疲惫。

我回眸望向一路走过的蜿蜒。曲折的小路隐藏于葱葱林海中,但那一路陪伴的坚定却与竹林一样浓郁。带头的蒋老师再次回眸,看到我们的拼搏,欣慰的笑颜浮上脸庞。经过近一小时挣扎,我们终于到达半山腰。温热的午后,走进绿阴如盖的竹间小径,顿时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是一个清凉世界。

在山腰休憩游玩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又踏上了回归的旅程。上山容易下山难,快速前进的人群让我们不得不加快脚步。前面的蒋老师不停回眸,耐心地鼓励我们不放弃。到达山脚的时候,蒋老师转身问我们累不累,我们笑着说不累。

回想上山下山的路途,其实已辛苦得汗流浃背,但每次看到队伍前方的蒋老师回眸,总会有一股力量激励着我向上。

楼观翠竹

文/舒优良

每一位到过楼观台的客人,都会陶醉于那漫山遍野的翠竹。沿环山公路西行,到了周至地界,你的眼波里满是终南山潋滟生辉的倒影。远远映入眼帘的,是财神庙巍峨的殿宇楼阁。再往前,田峪河流水的声响使你从沉醉中惊醒。这时你想见到的,也许是在云海里沉浮的炼丹炉和仰天池,也许是高岗上耸立的说经台和大秦寺,也许是烟雨中迷蒙的化女泉、延生观和宗圣宫,但这些景观,都掩映在漫山遍野的竹海之中,你所看到的,只是一片青翠。

这片青翠,方圆十余公里。东面蔓延到田峪河岸,西边滋生到十二天门,往南延伸到炼丹峰顶,向北遮掩了无数原野村庄。

在你挑剔的眼光中,楼观台的竹子,似乎没有成都杜甫草堂那么碧绿,不如广西漓江那么浓郁,也不及安徽木坑竹海那么挺拔,但那些外地的竹子,好似惊鸿一瞥,你心中留下的,只不过是淡淡的回忆,而楼观台的竹林,一经与传承数千年的道教文化相结合,便名扬天下,显得极有韵味。

假如,你有闲暇在楼观小住。霞光初照的清晨,露珠闪亮,颗颗圆润;烈日当头的正午,蝉唱鸟鸣,响水流云;落日余晖的黄昏,默然肃立,风过无痕;月华如水的夜半,风梳碧叶,素雅宁馨。当你独自一人,漫步在竹林小径,只见满竿绿叶,片片芳菲,这时山谷中若有一丝微风,你就能听见虎啸龙吟般的竹涛,你一定会产生“山不醉人人自醉,竹不留人人自留”的依恋。

假如你像我一样,经历过楼观台竹笋初露的春风、竹叶芊芊的夏日、竹节含韵的秋雨、竹茎弯折的冬雪,面对“风来自鸣天籁,雨打更发幽音,夕照方见青翠,雪压愈显刚强”的诗情画意,漫步登上说经台,听一曲楼观道情,诵几段道教经典,你一定会产生与众不同的人生感悟。

我曾在楼观台住过十六个春秋,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饱经这里的风霜雨雪。

农历二月初十是楼观台乃至方圆百里一年中最为盛大的古会。过了古会,竹子开始发芽,楼观台的春天才算真正来临。这时,我会抽出竹叶嫩芽,在阴凉处晾干,开水一泡,就是清凉可口的茶饮了。再过几天,一小片一小片泥土被拱翻,土层里探出了几棵竹笋。这时,在竹林深处,你一定能听到竹笋拔节清脆的声响。又过几天,一片一片的竹笋出落成玉树临风的样子。过了清明节,竹林变得葱绿了,高大的橡树在竹林中鹤立鸡群,骄傲地舒展着枝桠。山下古老的苍柏、银杏也焕发了青春。几场春雨过后,虎豹沟的雪融化了,闻仙沟的冰化了,塔峪河的水涨了,田峪河的花开了,天气也慢慢热了。

夏天每有乌云飘过,由于山峰阻隔,楼观台附近都会落下一阵骤雨,毒辣的太阳并不常见。傍晚时候,沿竹林中的小溪散步,热了,撩几把河水洗脸,渴了,捧一掬山泉喝下。到了夜晚,大家都上到楼顶乘凉,一阵阵清风会把不多的蚊虫驱除干净。躺在竹篦凉席上,静静地仰望银河,数那些不断眨眼的星星,数着数着,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每年七八月份,总有那么几天,楼观台的天气显得异常闷热。午饭过后,大人小孩、娃子女子一齐穿过竹林向田峪河涌去。我水性不咋样,就折一根竹管,捅开隔膜,捏住鼻子,全身趴在水中,噙着竹管换气。从狗爬式学起,在水潭边游来游去,渐渐地,水性好了,也敢爬上山崖,头朝下高高跃入深潭。

秋天多阴雨连绵。忽有人喊:蘑菇开了!于是,放了学的孩子们,下了班的职工们,三三两两地,挎着竹篮钻进竹林,不大会儿,无论木耳、蘑菇,或者地软、橡子,都会拾满箩筐。黄昏雨住的时候,夕阳把七彩余晖洒上山脊,白日里模糊的梁峁沟壑忽然都清晰起来,成千上万只乌鸦和灰椋鸟“叽叽呱呱”地吵闹着,在竹林上空不断盘旋,直到夜幕降临才落下来。夜里,青蛙、蚱蝉和蛐蛐蝈蝈们的合唱永不歇息,他们被黑夜的精灵指挥着,一齐唱响委婉动人的小夜曲。深夜,青白澄净的月亮从云朵里升了起来,慵懒地倚靠着山梁,使终南山显现出率意、粗犷的线条。

冬天,大雪给竹林蒙上灰白底色。秦岭似一条巨蟒,呼啸着从关中平原掠过。显灵山像极了一头雄壮的狮子,在秦岭背景的映衬下,身子匍匐着,爪牙蜷缩着,好似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炼丹峰则像极了圣哲老子法天象地的雕像,他的须发白了,襟袖白了,衣袍也白了,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沉思着。青石铺就的山径,竹枝都垂落下来,像戏台上武将们交叉举着的刀枪剑戟,拦住人们的去路。这时,您若悉心聆听,竹林里会不时传来大雪压折竹竿“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曾徜徉于楼观台的万亩竹园。看到遍体斑痕的湘妃竹,就如同洒满娥皇女英的相思血泪;看到风姿绰约、恬淡静谧的凤尾竹,就好似温情似水的苗寨阿妹;看到高大挺拔、充满激情的毛竹,就宛如剽悍如牛的壮家阿哥……一百五十多种竹子,就如一百五十多首诗。其中一首这样写道:“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疏净见前峰。侵阶藓拆春芽迸,绕径莎微夏荫浓。诬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这也许是楼观竹韵的最好写照了。

我也曾下到虎豹沟谷底寻访竹王。竹王径约一尺,高近十丈,屹立危崖之巅,扎根石缝之间,虬枝铁干,冠盖森严,浑身蟒袍缎带,一派王者气象。周围公子王孙,郁郁苍苍,竹臣竹民,笼罩四野。正在赞叹之时,却见手臂粗的铁链,将竹王拴住,锚在巨石之上。民间传说,竹王云游天下,被楼观台的美景吸引,流连忘返,悄悄在山中隐居下来。此事被当地山神得知,便有意请竹王长驻。竹王却嫌山北阴冷,不肯留下。于是,山神连夜请铁拐李打造一根铁链,将竹王锁住,使他不得脱身而去。这正是:竹梢千尺奈若何,万年铁索任消磨。虎豹沟里聚王气,从此秦川风烟多!

翠竹神化了楼观的景物,也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到此赏竹咏竹。在周至县尉任上的白居易写过一首名为《新栽竹》的五言诗:“佐邑意不适,闭门秋草生。何以娱野性,种竹百余茎。见此溪上色,忆得山中情。有时公事暇,尽日绕栏行。勿言根未固,勿言阴未成。已觉庭宇内,稍稍有余清。最爱近窗卧,秋风枝有声。”诗中道出了一个下层官吏借咏竹以明志的广阔胸怀。他还吟出了“日暖爱行深竹里,月明多在小桥头”的名句。苏辙也在这里写出了《次韵子瞻南溪避世堂》诗:“拄杖行穷径,围堂尚有林。飞禽不惊处,万竹正当心……”元代诗人李道谦在他的《楼观》诗中写道:“白云深锁烧丹灶,翠霭高横望气楼。山鸟飞鸣穿野竹,岩花零落逐水流……”一定是楼观的竹海激发了诗人们的无穷灵感,才让竹韵伴着诗韵,浩荡无际、流芳千古……

花有花的艳丽,芬芳四季;草有草的清幽,五洲播绿;树有树的挺拔,坚强有力。而集花、草、树三者优点于一身的翠竹,更是物宝天华、钟灵毓秀。她铁骨铮铮却又亭亭玉立,“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一轮红日升,依旧与天齐。”;潇洒飘逸却又虚心谦逊,“出土即有节,高耸更虚心。叶叶成个字,风霜写一人。”;正直坚实却又坦然清雅,“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莫嫌孤叶淡,终久不凋零。”况且,花有开合,草有枯荣,树有轮回,它们迫于夏之酷热、冬之严寒,不断地随和,不住地屈从,以企苟延生存,而竹子则不然,自萌笋破土,便始终如一的挺立着、青翠着,从不在意季节变迁,从不俯就世俗流行。

竹子给人生的启迪,就如肇起于楼观台的道家思想,既使人知晓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还给了人们安身立命的智慧,更使人诗意地栖居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

如果说道教文化代表了楼观台内在的神韵,那么万亩翠竹就代表了楼观台外在的秀美。楼观翠竹,每一竿都是蕴涵诗意的人生奇书,阅之让人回味隽永、受益无穷。这些书册,正被我一页页读过,永远铭记在脑海深处。

竹林

文/苏水琼

中国最美的竹子在安吉。安吉百草原之行的头一天下午,因为酒店住房周围茂林修竹,饭后我一个人信步于青翠竹林间,直面它谦谦君子般的风雅与高洁。走进这片仿佛我童年时光般天真烂漫的竹林里,记忆如同竹林里的那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却很清晰。

我的故事,也是跟竹有关。

2001年的暑假是我准备上大一的暑假,我一个朋友说柳州出产大量毛竹,根部以上一米左右可以制作成粤西地区的水烟筒。他说湛江市场需求量大,利润高,竹根一米多切来做成水烟筒,剩下的卖给吴川搭棚的老板,或者卖给牙签厂。一周一个来回。他这么一说,我万分激动兴奋,立即回家筹钱,与朋友一起上了开往广西柳州的火车。

融水的那个朋友家就住在山岭下,漫山遍野的毛竹。在他家,几乎每天都吃竹笋。他做的竹笋味道好得不得了,第一天他给我们做的猪蹄炖竹笋,猪蹄味道不咋地,竹笋味道实太好。忍不住不顾食相吃光了一大盘子的竹笋,一夜间仿佛初恋一样爱上了竹子。

故事的后来,那个大我将近二十岁的朋友失踪了,我最后在融水的那个朋友家糊里糊涂地住了一个月。融水的朋友把我送到车站时,他给我了一袋子酸竹笋。

我喜欢融水的毛竹,是因为爱吃它的笋。融水的竹子美得有些单调,美得有点孤芳自赏,漫山遍野疯狂地长着。

安吉这片肥沃的土地,几乎适合所有品种的竹子生长,除了毛竹,还有墨竹、文竹、紫竹、凤尾竹、毛竹、黄金竹等等,几乎囊括了世上所有品种的竹子。

恰好,这几天总是下起不大的雨。

雨是夏天美丽的衣裳,雨后的竹子干净清爽,有三两只知了在寂寞地歌唱。夏天的竹林倘若少了蝉鸣,那么竹林就失去了它的生命之韵。没有蝉鸣的夏天是寂寞的。蝉的鸣叫奏出大自然美妙绝伦的夏天,也唱出了每一个农村孩子快乐的童年。“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这是一种舒适闲逸的幽静。

竹林间,苍翠欲滴,享受风的高雅,雨的旋律。微风扫来,洋溢竹叶淡淡的清香。雨滴沉积于叶子间,晶莹剔透,如美玉,又如钻石般在闪亮。无数的雨滴在叶子间跳动,仿佛一个个动感音符按完美节奏,演奏大自然写下的天籁之音。

总是不会忘记我的童年,一到立夏,就去竹林捉蝉。小学期间,我们从来没有午休的习惯,真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午休时间去捉蝉。蝉披上了绿色的衣裳后,躲在竹叶里十分隐蔽,很难发现它。我们在每一片竹叶上面细细寻找蝉影子,同时在那一片片叶子间找到了我们快乐的童年。用竹竿搅上大量的蜘蛛网,这便成了蝉的杀手锏。两根竹竿同时搅上蜘蛛网,做成一张新网,许多蝉就会自投罗网。那时我一直听信大人们说会叫的蝉是雌的,不会叫的是雄的。直到后来蝉捉得多了才知道会叫的蝉是雄的,不会叫的才是雌的。

这片竹林不仅是蝉的世界,而且也是小鸟的天堂。许多可爱的鸟儿栖止于这片竹林里,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射了过去,一只像鹦鹉又像翠鸟一样的鸟儿一动不动,眼睛盯住手机的那一束强光。这只鸟儿真讨人喜欢。蝉和鸟是这竹林的常客,或者它们才是这片竹林的真正主人,而我才是真正的客人,于是,我改道而行,不再惊扰它们。

我国有着深远的竹文化,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诗人爱竹,犹如仙家爱酒。诗人给了竹的虚心和浩然气节的美德。画家爱竹,轻轻几笔,眼前就出现一幅优美的春竹中国画。赞美竹子的诗词可以信手拈来,杜甫的《咏竹》诗写得好:“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翦伐,会见拂云长。”被雨洗过的竹子,风吹来阵阵清香。清朝郑板桥一生最爱竹,留下关于竹的诗歌最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写出了竹子风吹雨打中,表现出的百折不挠,顶天立地的坚韧毅力和顽强斗志。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我还是喜欢苏东坡的“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这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了,把我的诗路给打断了。雨中的竹林,美的不仅仅是竹子,还有百草原人们雨中行路的姿势。如果不是这场夜来之雨,也许我根本不会知道雨中的百草原竟然还有这种美的存在。有人跟我一样从竹林里流水一般溢了出来,有人像竞走选手那样慢步跑了起来,一位女游人撑着伞倒着走,眼里满含着对林子的不舍,她忘了用伞为自己挡雨。

今晚,我就做了一回任性的孩子,在竹林里放荡不羁。

父亲和他的竹林

文/康国雄

因为父亲喜欢竹,才渐渐有了屋后几株竹、几群竹、最后形成了一片的竹林。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竹林好像一片海,把我的童年和少年不时翠绿地包围着。

我的家,在衡东县城关镇大甸村,位于县城东部的一个小山村。早晨,每当我和我那个帆布书包一起离开家向学校出发时,我会经常看到门前水塘里有几只头戴红帽的鸭子在游泳戏水。我忍不住在自己的头上也要摸一下,摸到的却是扎手的短发。再回头看,家里灶房冒出淡淡的炊烟,目光游动的那一刻,我就看见屋后的竹子齐刷刷地倒映在水塘里,比水还要绿。和着在我屋左边的默默生长了几百年的那棵大樟树,以及开了花的篙笋、白色芦苇,都不约而同在被鸭子啄起的水波里一起摇摆。蓝色的水面于是就有了绿色、红色和青色,十二分的像一幅巨画,这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水墨画。下午,当我从学校返回家时,大都也是傍晚时分。夕阳落在竹子的头上,给竹子沐上了一层又一层梦一般的光,和着梦一起倒映在池塘里,让我往往在母亲叫我的乳名几回时,都没有听见!一次一次,我渐渐知道了父亲为什么如此喜欢他的竹和他的竹林了,是因为小小年纪的我都喜欢上了,难道父亲不会去喜欢吗?

这是两个男人的秘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秘密。但我没有说出来,父亲也没说出来,就像在夜里车水收工回来的父亲,他以为我已经睡了,于是蹑手蹑脚走到我睡觉的竹床前,在我额上轻轻地亲一口。而我只能假装不知,只是不好意思地动一下身子,把一次发自心里的笑容,留给父亲的一个满意的侧面。

所以,父亲去后山修竹时,我往往都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有时,猛一抬头,觉得父亲就像是一株挺拔的南竹,他腰上系得那根军皮带,就像是竹子最坚韧的竹节一样。而我,就像他衍生的一株新竹。我们二株行走的竹子,在春天里往竹林深处走。父亲走得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一棵新笋踩坏!父亲告诉我,春天时,竹芽一直在干燥的土壤中等待春雨,如果下过一场透雨,春笋就会以很快的速度长出地面。可以说竹子是水的女儿,它是有生命的!父亲这样的行走,有了对生命的尊重,我在心里不由得更加佩服父亲起来。

新笋的外衣是褐色的,它尖尖的头上挂着泥土,我就可以想象,昨夜或今晨,它沐上透雨破土而出时的那份喜悦是多么巨大!就像父亲偶尔会将他手中的钯子向一棵笋的根部切下去,对生命的尊重的父亲,仅仅是想让我们中午有了一餐丰盛的炒竹笋菜?父亲为什么要把那棵笋挖了呢?又是一个巨大的问号!父亲说,它们的距离太近,会互相抢泥土里的营养,最后会导致它们都长不大,成不了材。年小的我当时不明白父亲话里的含义。直到长大后来才明白,距离可以产生美, 距离还能够使人遥举杯,浊泪湿罗衣,这样的语言也许与竹笋生长的环境同一个道理呢。

竹笋渐渐大了,就像长大的孩子要离开故乡一样,孩子就会一定暂时把故乡抛在身后,让故乡的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要离开康氏“晋阳堂”了,走在离开的路上,就是不回头,他也知道老家堂屋挂的“忠孝、励志、正心;力学、勤俭、齐家”担在自己的左右之肩。连同家训,他记得那时的他穿着的就是竹笋叶织就的一双草鞋,他还知道那一片竹林也在望着他向着远方出发。

谷雨前,我和弟弟将竹衣一张张收回到家里,我们在池塘里,在鸭子和游鱼的眼皮底下,将竹衣它们洗净,再凉干,压平,打捆后交给爷爷,我们就完成了我们夏天有竹草鞋穿的希望了。这个希望在爷爷的手里很快就实现了。所以,夏天的石板再酷烫,竹鞋是我们与它斗争的最好武器。

还有那么多的一回回,我们把新鲜的竹的内膜贴在一根长笛的孔上,父亲一次次教我如何去把夏天的沁凉吹出来!那些我记忆里永远不会逃跑的细节,我想门前的那些枣树知道了,那些不知疲倦的知了也知道了,它兴许还一次次陶醉过,一下子都没有了声音,任凭我的笛独奏出一个难得的静谧的午后!

我就更加明白父亲为什么喜欢他的竹林了。我有时还突发怪念,如果父亲不爱我们,他会去育那一片竹林吗?最后的答案是,我又想可能是中性的,因为竹子可以做我们睡的凉椅,做盛红薯和稻谷的容器,做下河淘虾和小鱼的鱼篓,做过年时把鸡和鱼高高挂在梁上的篮子。我想父亲爱竹子,是在不易的生存面前去爱的,就像父亲担起一大担青石,他起肩时,腰是那么深深地弯下去,但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像一株竹挺拔着,把生活中最累最苦的汗水一路流淌。

前些年,父亲离我们而去了。我想,肯定会有竹子会和他相携而去了天堂相伴。我看到那些开过花的竹,慢慢地老去时,我就想,父亲把他生命之花开全了,他也就老去了!我还相信天堂里还会有父亲的竹林!去年夏天的傍晚,我躺在自家禾坪上乘凉,我眼前面对的是竹林,竹林面对的是我。偶一激灵,风就像父亲的手从我少年的头上滑过,我以为我拿到了父亲从天上给我摘下的一颗星,不觉酣然入梦!直到妻叫我进屋,我猛地站起,发现眼角有一串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打到竹椅的靠背上。我弯下腰努力想去寻找,它却像精灵一样倏地不见了。

故乡的竹园

文/白忠德

故乡的竹园在老屋左侧,青溜溜、齐展展的,一丛连着一丛,碧色参天,像绿色海洋荡漾在山坡。我在这儿度过了开心的童年,与伙伴们玩过游戏、打过雀儿、掏过鸟窝、捉过松鼠,还领悟过生命的玄妙。

那时每逢寒暑假,竹林里便会平添些“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景致。琴声是没有的,长啸却有,那就是日日从林中传出竹林哥酷似长啸的诵读。竹林哥是村里五叔的独子,在县城读书,用功得很。那年月,他每天早早起床,坐在一块褐色石头上,抱着厚厚的书。更多的时候,他站得直直的,大声诵读诗词和我们听不懂的东西。朗朗的声音惊得鸟儿叽叽喳喳一阵乱叫,在亭亭竹竿和碧波涟涟的叶间飞蹿,箭一般消失。我们还很小,虔诚地听着,神秘与羡慕便来把我们的小脸儿涂抹。常常央求他逮麻雀,他也应承,却从未兑现。他倒喜欢教我们一些诗词,我至今还记着这样几句:“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东林竹影薄,腊月更须栽”。

竹林哥考上大学,就不常回来了,竹园便寂寞了不少。竹园外是花儿比手画脚的舞台,春有迎春、玉兰,夏有牡丹、芍药,秋有菊花、牵牛,皆高傲着身子,争着比美,愈加显出竹子服饰的单调。竹子却头脑清醒,不羡慕花事的热闹,不悲叹自己的冷清,独独撑起团团绿荫,逗得阳光、清露、风雪不请自来。一抹朝阳或一泓清露,涂于片片小舟似的叶面,凝脂般的绿便活活地漫溢开来。

那年高考前,我突然病倒了,回家调养,心情焦虑。母亲劝我多在竹园走走,到里面小屋住住。小屋是五叔的遗产,好久没人打理了,屋瓦上积满竹叶,墙皮驳裂,松鼠跳跃着、嬉笑着,在墙眼安了家。我们幼时曾在外面驻足观望,谁也不敢挪进一步——村里人说屋里有鬼魂出没,要有的话,竹林哥便夜夜要与那可恶的家伙做伴了。

父亲走进小屋,打扫了灰尘和蛛网,支了架竹笆床,我就住在里面看书休憩。夜里,月亮、风儿、花儿、阳雀拜访来了。淡淡的月光从窗棂泻进来,撒下斑驳明暗的清辉。风儿轻抚,窸窣有声,似有情语呢喃,竹影婀娜着多姿。野花开了,知道自己卑微,便偷偷地微笑,却被竹叶捎来,幽香阵阵,沁人肺腑。阳雀唱了一天的歌,不觉疲累,身子骨硬朗,嘴巴活泛得要命,夜晚是它展示天赋的最好时机,使着劲“贵—贵阳”“贵—贵阳”。阳雀是我老家的土名,大名三声杜鹃,它的歌唱能勾起人心底的凉薄,我便让父亲讲小屋主人的事。父亲说,五叔祖辈住在这里,世代做篾匠,手艺很巧,不知何故,他们的命都不长。竹林哥五岁时成了孤儿,全靠邻居们接济,后来上了大学,做了城里人。

竹子的绿是自染的,是生命的鲜活与自在,生命力更是天生的。有一年竹园着火,“噼噼啪啪”地爆响了半天,燃尽了竹干。第二年春天竹子抽出笋,慢慢脱掉衣裳,嫩嫩着绿色。这丛竹长在小屋旁褐色巨石的左边,竹根却极不安分,曲曲弯弯地钻进深处,硬从石头右边的缝隙挤出来,生出几根纤弱细小的竹来,慢慢竟长高了,像天安门前的国旗护卫队员。

竹子的生命力咋这么坚韧,想必竹子的品性帮着竹林哥摆脱了困厄,走向都市;想必魏晋的七个高人是在竹林里谈艺论道的,要不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这样想的时候,内心宁静恬然,身体慢慢复了原貌。

如今,喧嚣的都市,觅不得故乡竹园那样的净土。我回故乡的时候,终是少了,对竹林的触摸也不多了,可那弥漫于林间的淡淡清香,脆脆的鸟鸣,朗朗的诵读,却时时萦绕于日渐发黄的记忆。

故乡的竹园,是一壶老酒,越陈越有味。

心有千千竹

文/朱文杰

“生与竹同,意与竹通。”自小生活在竹林中的我,总是对竹怀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仿佛心灵深处生有千千竹。

故乡老屋后有一片毛竹林,青翠欲滴,如诗如画。自幼,我就常听乡里的老人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当地人在房前屋后种上一些竹子,不仅可以美化环境,而且在夏季是非常阴凉的。每当想起那清洌甘甜的竹筒水,想起那洁白香喷的竹筒饭,想起那安稳舒适的竹摇篮,还有那竹楼、竹床……我的心,又飞回了那片竹林。

童年时代,我是在小背篓、吊脚楼和毛竹林里度过的,那山、那水、那竹,还有那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不知演绎了多少欢快的童年故事。或砍一根楠竹削筷子、编鱼笼、织凉席、制箩筐,想做什么编什么,尽可以随心所欲。或采一枝斑竹做钓竿,撑一叶竹筏,提一个鱼篓,溪边垂钓。有时候也会摘两把竹笋,带回家让父母炒、炖、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随心所愿。

如今我工作在外,整日里奔波忙碌,许多爱好都被无奈地搁置了,惟有竹兴未尽,竹情未了。每个周末,我都喜欢到竹林里走一走、看一看、摸一摸、摇一摇,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看竹笋破土而出,欣欣然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长高,最后衣箨落尽,长成参天翠竹。清晨,旭日东升,霞光初照,竹林里总笼罩着一缕缕薄烟,袅袅娜娜,随风飘渺,如入仙境;傍晚,晚霞与夕阳辉映,竹林静静,竹径幽幽。

书上写道:“竹,非芝兰巧木所能媲美,爱美之人往往求之而不可得也,非竹难觅,品质难求。”古今庭园几乎无园不竹,居而有竹,则幽簧拂窗,清气满院;竹影婆娑,姿态入画,碧叶经冬不凋,清秀而又潇洒。郑板桥曾作过这样一副对联:“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竹中空有节,它的叶子都是两两相对向下生长的,好像一个“个”字,所以说它“虚心”“低头”,既描绘出了竹的外在自然状态,又借指了人的内在精神品德。古往今来,竹已成了众多文人雅士的偏好。我想,竹之为林,生而有理,长而有节,雕能成器,处山林之野而草木之外,神清气爽,铁骨铮铮,岁寒而不凋,顶天立地,一托云天,正因此而“不可一日无此君”。

竹,不仅身美其质愈美,只愿我心如竹,人亦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