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小城的文章
关于小城的文章(精选12篇)
小城阿尔山
文/高雪梅
夏日的内蒙古兴安盟阿尔山市,街道绿树葱茏、繁花似锦。河道成为景观河区,给小城增添了活力。
初到阿尔山,我是不喜欢这座城市的。2003年3月,刚刚考录为阿尔山市公务员的我,从乌兰浩特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下了火车,发现这里水瘦山寒,低矮的平房区,房前屋后满是木材堆(后来知道那叫柈子垛)。失望扑面而来,后悔选了这样一个寒冷偏僻的地方。
当时我被分配在阿尔山市白狼镇,住宿的是平房,睡的是土炕,睡觉前需要烧炕取暖,得自己劈柴生火。
每次劈柴的时候我都能找到“女汉子”的感觉,至于生火烧炕,因为当地有桦树皮,倒是很容易点燃,但真要把炕烧得暖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时间过得真快,劈柴、烧炕还没学太好的时候,阿尔山的冬天就来了。阿尔山的冬天很冷,一到夜里气温骤降,炕是热的,屋子里还是冷的,我常有起来去生火点炉子的冲动。
第二年,舅舅出差到这里,领着同事“参观”了我的住处。对于我掌握的劈柴、烧炕的技术,他还是很佩服的。
那时白狼镇来往阿尔山的火车只有一趟“白阿线”,每天到达白狼镇的时间是凌晨4点左右。回去乌兰浩特当然也要指望它,汽车也是有的,因为当时没有停靠站,就要早早在路边等。记得有一次放假回家,因为收拾东西磨蹭了那么一小会儿,错过了唯一一趟去往乌兰浩特的火车。眼睁睁地看着火车驶离站台,想想家、想想不多的三两天假期,真是欲哭无泪。尽管晕车严重,无奈之下,我还是选择了坐汽车。经过路边近1个小时的等候、5个多小时晕车的煎熬,终于到达乌兰浩特市。然后换上去往中旗的客车,傍晚时分总算到家了。熟悉的味道、亲切的笑脸、干净暖和的房间,还有诱人的奶皮子、炒米……总之,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晚饭过后,家里人坐在一起问东问西,既好奇也担心我在阿尔山的生活。我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和家里人说了那里的美景,天池碧波、雪中杜鹃。他们听了艳羡极了,直吵着一定要去。但一听说那里的盘山路,乌兰浩特到阿尔山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便又犹豫起来。
2007年7月,我调到阿尔山市工作。和镇里相比,城里的楼房要多一些,道路要宽一点,街上有机关单位、店铺,还有广场。
口岸、景区、街区……我每日奔波在不同地方,由陌生到熟悉,再到了如指掌,慢慢地、欣喜地感受着这座小城的成长。
2012年,阿尔山实现全面禁伐,许多曾经的伐木工人开起了客栈,卖起了当地的土特产。
2017年2月,阿尔山柴河旅游景区晋级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同年5月,阿尔山国家地质公园列入世界地质公园网络名录。
昔日久藏深闺人未识的阿尔山,将生态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积极发展旅游经济,在北部边陲一点点散发魅力和光芒。
在全力发展旅游业的同时,阿尔山也在全力构建立体式、网络化的综合交通体系。现在,阿尔山基本形成了以国省干线为主线,旅游、防火公路为补充的公路网络。铁路线不断延伸,目前直通阿尔山列车的城市有沈阳、长春、白城、乌兰浩特及海拉尔,每年的旅游旺季还有来自北京等地的旅游专列。国内、国际航线的开通,更是给阿尔山插上了发展的翅膀。
听过去的同事和朋友们说,如今的白狼镇也早已不同以往,大多数人搬离了原来的平房,住进了新楼。2014年以来开启新一轮棚改工程,供暖、供水、排水等配套设施相继完善。现如今,移民新村、林俗村、养殖园区、种植基地等建设项目也已完成,当地的老百姓都在享受着棚户区改造和参与产业发展带来的双重红利。
随着旅游业的大发展,那些房前屋后的“劈柈子”作为林俗文化的内容,真的已经成了游客乐于参观和体验的项目。而当年我喜欢做引火用的“桦树皮”,也被当地巧手的艺人做成了一幅幅精美的桦树皮画,成功入选自治区级非遗项目。
在阿尔山生活了这么多年,小城变化的一点一滴都印在了我的心里,我也见证了小城发展中浓墨重彩的一页。
阿尔山有多美?天蓝水绿泉如玉,草木青葱花如海。今日的阿尔山市,彩化苗木和花卉绿化种植面积已达100多万平方米,乔木、灌木、花卉种植品种达50种以上。
阿尔山的旅游有多热?进入旅游旺季,这座小城每天游人如织,宾馆、餐厅宾客爆满,特色产品购销两旺。
让居民生活在风景中,让游客流连于画卷里,是阿尔山市旅游建设的理念。旅游通道与景区、城镇、乡村等自然衔接,让人感觉徜徉在一个地域特色鲜明的大景区;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阿尔山正逐渐成为“森林之城”“花海之都”。
小城之春
文/棠明凰
也许是太久的禁足在城市里了。
看到那些水渠田埂时,我居然眼前一亮。恰好阳光也特别明媚,正是我最喜欢的天气,于是决定步行一段时间。
土地被分据成大小的矩阵,种满各类植物,芭蕉树在水边站成一排,迎着阳光摇曳生姿,三三两两的菜农,带着斗笠,用帽檐的布把头蒙了个结实,孩子们在田边打闹,这正是我想象中的南国。
多年来,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那些被规划整齐的绿化带,长年累月安静于道路旁,不分四季开着娇艳的花,使人忘记了时间;那些林立于城市的,不是椰树和木棉,而是于万千城市一样的水泥大厦,使人忘记了地点。
是的。不是这次远足我已经淡忘了自己是在一个南国的海滨小城了。
那么,就让踩在土地上的脚步,唤醒我吧。
路边的树,一边长出新绿,一边落下去年的陈叶。这在北方是不能见到的,因为秋和春之间隔着一个又长又冷的冬。而不似这里,新旧之间概念是那样模糊,于是时间也就拥簇着叶子们赶到了一起。
再走几步,步入小镇了。
也许小镇上平日里来的人并不多,好奇的眼光围过来打量我。在这片好奇中,我很坦然,我看着他们在大树的阴萌下聊天,看着他们扛着农具走着,同样黝黑发红的皮肤,和我不留痕迹的划清了界限。
脚步越来越轻快,好象一直漂浮的心灵重新回到了真实世界,安定于生活。
有些热,额头渗出细细汗珠。那些劳作的村民也是满头大汗,原来,我可以如此接近他们。
前面就是镇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是巴士站。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终于融入了这片异乡风情。听着他们互相问候,聊着要去城里购置东西,冰封多年的心在一点点解冻。
当汽车驶入城市的时候,我又回到冷漠而繁华的现实。正在惆怅间,却发现路旁的紫荆花已开。
其实还不是很显眼,只在枝头上稀疏的露出几点嫣红,羞涩于微风之中,轻盈的颤动着。
忍不住会心一笑,到站了。
太白散记(中)
文/龙飘飘
太白县城在咀头镇,也有写作嘴头镇的。
这个由嘴头镇衍生出来的太白县城,闲散地居于大山之中。莽莽苍苍的秦岭山将这座小城重重叠叠从四周围定,只在东面留下一道蜿蜒东去的山谷,有一条河顺着山谷也是一路向东,似有将这恍若迷途的小城引出群山之意。这条河流,其河床如同瓜田一般,散布着密密麻麻圆滚滚的石头,一淙清流在乱石间回环穿行,很低调,并不弄出大的响动。这便是石头河了。石头河沿大、小太白北山脚一路东流,再转头向北出秦岭大山融入渭河。穿城而过的溪流有好几条,只是这些流水是向南去的,一路壮大汇入褒河而后融入汉江。将向北出秦岭的石头河与向南入汉江的褒河连接起来,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褒斜古道了。而太白县城就处于至关重要的拐点上。
这是一座有山有水的小城。大凡有山有水的地方,其景色往住能够入画。太白县城的景色似乎也可以入画了。“太白积雪六月天”,这是享誉古今的长安八景之一。虽说的是太白山,可依傍着太白山的这座小城,自然也因傍着这座名山浪得了一些声名。就比如这一千五百多米的海拔,起码在三秦大地是高不可攀的。
这个人口仅五万多、几乎名不见经传的太白县,却拥有东中国数一数二的两座高峰,还脚踩了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着实有些匪夷所思、非比寻常。这座地处山中的小城不大,虽有些孤单,却充斥着司空见惯的热闹景象。街巷里也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路两边有杨柳婆娑,也可见花枝在凉爽的风中摇曳着。这里不缺繁华,却也并不吵嚷,还透出几分悠闲。总觉着现代气息太浓了些,最终缺少了几分清静。不过,与躁热喧闹的山外相比,自然可算作世外桃园了!
天空中很纯净,湛蓝湛蓝的,只在远处四周的山顶上点缀了几缕白云,一动不动,凝固了一般。在这酷暑天里,拼命地逃离西京城,躲入大山之中,迎接着的还是无遮无拦的天空,看到的依旧是光芒四溢的大太阳,这怎能不让倍受酷暑煎熬的人们身上不起鸡皮疙瘩?然而,十分绝妙的是:同是酷暑里的太阳,这里的太阳却没有了山外的刻薄与恶毒,多了几分娇艳与柔媚。或许是山里的太阳比之山外少了几分势利更纯朴的缘故?
“太白无夏”,原先只是听说,身临其境方知此言不虚。虽确实没有逃离甚嚣尘上的境界,但这一份宜人的凉爽直让人觉得犹如隔世,不是桃园,却胜似桃园。
再说这个咀头镇,我以为这是与嘴有关的,特色的吃货一定不少。可转了又转,却难见当地的特色,所谓的美食广场几乎都是泊来品。好不容易找到了具有当地特色的“洋芋粑粑”,可店家却说没有了。看来当地人并不待见山里那些老土的东西,也自以为游客们与自己的感受一样。就如这小城里的建筑,本该是有着“小桥流水人家”韵味的,可非要学大都市的样子,最终却丢失了根本,变得没底蕴、不自然起来。
这小城的公园就是西边那座山,天然的公园。说到纯天然也不确切,山上除了道路,还有不少的东西也是新造的。这些处于显要处的景观物,有的不错,有的就不大与这蓊郁的山景搭调了。只是从这些个景观处可以鸟瞰山下那座小城的。山上有风,越往高处风越大。有时觉得一不小心会被吹下山。此时,在阵阵山风的吹拂下,觉得人有些飘忽了。恍惚间,自己飘在了半空,跟着眼前那只大鸟,悠然地在小城的上空盘旋,一圈,又一圈。
太阳最后从远处的山顶隐没了,天边的余辉不一会儿也消失殆尽。四处的山和脚下的小城都渐渐朦胧起来,山顶的风发出了尖利的哨声。一阵冷风吹过,令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分明有秋风的阵阵萧瑟了!
连日蒸烤的煎熬,兼之长途的奔波,确实很累了。下得山来,刚一沾枕头便进入了梦乡。虽称作梦乡,可这一夜并无梦之光临。好凉爽的夜,一通酣畅淋漓的大睡,那有时间悠闲地去做梦?
酣睡中似乎有雷鸣电闪的袭扰,只是朦朦胧胧的。
早晨醒来向窗外望去,见天上飘洒着雨丝,地上的积水有如明镜,只是难见远近山峦的顶子。那参差绵延的山顶隐藏在缭绕的云雾中,时隐时现,显着有几分神密。
做个小城诗人
文/艳子
一季一季的时光,就这样老去。匆忙的连自己都毫无觉察。
每天执着于生活的忙忙碌碌,伴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执着于安安静静地读书,读有缘的书;执着于踏踏实实地写字、写诗、写“求不得、爱离别、怨憎会”的千回百转。因此,我更愿意做个小城诗人,任由那万般情怀、千般妖娆,盘旋在小城的上空,游走在小城的每一天角落,让那些琐碎的事情,柔软的时光、不舍的情怀穿梭在我的字里行间,渗透在我的诗情画意里。
无论这是不是一种小资,但一定要有胸怀、有思想、有觉悟、有自己独特的“风骨”。是的,我喜欢“风骨”这样的描述。因为,它既是内敛、隐忍,也是坚韧、坚持,无需张扬却特立独行,懂得取舍、懂得成全。
偏居小城一偶,守着一卷经年之后的顿悟。沉静,方可走得从容。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消融于大地,雾霾持续很久,不肯散去。
读一段白落梅的“刹那缘起”,那个叫“林徽因”的女子,“无论岁月如何转变,她永远活在人间四月,有着不会老去的容颜。”她素然的优雅,令人可望而不可及。只是,我更敬慕她难得的醒透心境,无论世事如何无常,执着于自己的事业,不会让自己支离破碎、不可收拾。每一次都能从容转身,活得优雅。不像萧红落魄地英年早逝,也不像张爱玲避世一样战战兢兢地活到鸡皮鹤发。
而那一阕纳兰的“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感叹总是萦绕心间,是啊,曾经许许多多共度的时光,就那样轻易地被浪费掉。黄河岸边、酒庄、镜湖、湿地公园、葵花地、农田、村庄、杨树林、雨里、雪里……似乎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而这一切将永不可复制,唯一不曾遗憾的是,那些独一无二的美好,都行走在我的字里行间,渗透在我的诗情画意里,我坚持着记录,生怕它们丢了一样。事实上,那些曾经视为平常的美好,它们已经被光阴偷走,渐行渐远了,无论你再如何用力,它们都执意离开,远去……
做个小城诗人吧。闹市也好,周边也罢。就像黄河岸边,那一片片黄河滩、盐碱地,黄河大桥,以及有时干涸有时裹挟着泥沙经流不息的黄河水,以及封冻、流凌的壮观,总是有我写不尽诉不完的情怀。执手流年,守住一抹人间烟火,将最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做个小城诗人吧。于红尘中修行,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缘聚、缘散,都是一场场修行。生活就是道场。“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如此,别无他求。
人在城市
文/李学民
天正在落雪。年关一天天地迫近,我不知道自己是欢欣呢,抑或有些落寞。在这座属于我又不属于我的城市,我像一条浪花中的小鱼,被风浪悠来荡去;抑或是一只飘浮的风筝,随气浪翻卷跌宕而起起伏伏。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如此,无声无息。
说城市不属于我,是因为我不生于斯长于斯。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生在乡村、长在荒野,在那个有着走不完的滩涂,有着望不到边际的黄土与堤坝的野坡坡,才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座城市里,我总感觉心不踏实,总觉得自己是个匆匆过客,我从遥远的泥土中走来,这里,似乎只不过是我生命旅途中一个暂时栖息地、抑或休养生息的驿所。在我遭受欺凌、屈辱的那些日子里,我是那样想家,想念有着翻卷黄河水与柳林堤坝的那片土地,想念我儿时的童真日子。我的灵魂常常在无意识中脱离开我身体的躯壳,不是飘向那变幻莫测的未知,而是游走于我的故土,扑向那片属于我的深情土地。在那个黄河滩涂上,有一堆堆微微隆起的坟头,没有墓碑,更没有姓氏,杂草丛生,那里埋葬着的却是我的奶奶爷爷,还有那些亘古至今知名和不知名的我的死去了的乡亲。当我在林林总总的城市街头或五彩霓虹的广场散步,我总是思念家乡的小路,小路两旁长满茂密的庄稼,曲弯小路带我回家。当我伫立高高楼台眺望万家灯火,我会常常想到夜黑风高的黑黢黢的乡村之夜,窗棂中透出微弱的灯火,衬托着一个彻夜“嗡嗡”纺棉花的影子——那是我年轻时的母亲,如今的她早已弯腰驼背、老眼昏花。还有啊,那些来城里打工的敞怀露胸的民工,每一个都是来自故土的我的兄妹姐弟,我似乎听到了他们如我从前般的不屈服命运的呐喊,看到他们那一双双被岁月打磨的厚厚老茧与血渍的手臂……很多时候,游荡着的,只是我在城市中的一个影子,我的灵魂、我的生命一直贴伏在遥远的那片土地上。我时常觉得,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关联,我不过是一只落难于此的孤雁,我的翅膀因不能承受巨大沉重而在此作短暂的休养栖息,或迟或早还会做一次远距离地迁徙。当生命磨难着我没头没绪的时候,我常常孑孓一人去城外踱步,护城河的小溪水流啊流,我漫无目的地走啊走,一直走到郊外的杨树林,走到小路的天尽头,然后我走进田埂,我埋下头去,我会情不自禁的没来由地大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满面泪流。我时常独自在正午田埂或午夜街头去追想魏晋时期的那个独自驾车在乡野小路上狂奔的阮籍,他总是在路到尽头恸哭一场,然后才踽踽而归。望着千年前他那孤寂的背影,落寞中他在思想些什么呢?
20余年来,我居住的城市在拆了修,修了补,高楼不断林立拔起,马路纵横宽阔,人口几何膨胀爆炸。这些似乎都与我毫不相干抑或是相去甚远。我默默踯躅于城市一隅,好似一只寻不到家园的流浪狗,无声无息淹没在滚滚红尘之中。夜以继日充斥耳畔眼睑的,是无止休的喧嚣与浮躁,是唧唧复唧唧的市俗市声,是荣誉、金钱的掠夺,是权力、利益的交易,还有那一张张冷峻的带面罩不带面罩的脸面,还有那飘忽迷离与茫然无措的眼神。没有青山绿水,没有碧草鲜花,有的只是垃圾遍野,有的只是钢筋、水泥、沙石与油漆……
说这座城市属于我,仅仅因为我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我对这里已经熟识的不能再熟识。这座一马平川的鲁西北平原上的小城,我生活了20余年,不知还要生活多少年,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生活下去。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个家,一个女人,女人并在这里生养了一个五斤二两的男孩子;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份养家糊口的“体面”工作,我可以在不饥不饱中缓口气慢慢喘息,尽管我有那么多泪水、汗水在此流过,而且不知还要流淌多少年和多少次;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份生活的空间,在这不大的空隙中,我可以安静地逛街,安静地购物、读书,安静地进行灵魂的回眸,这对于一个无欲无求又从不奢望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更大的需要呢?因而,他默默地在这里走出走进,他上班下班,他买油籴面,他接送孩子,他婚丧嫁娶一概随俗;他也会为涨工资而欢呼,他也会为入不敷出紧巴巴的日子而蹙眉而焦躁,他也会不如意了发顿牢骚,跟妻子斗嘴;也常常呵责顽皮嬉闹的年幼儿子;他时常跟楼下阴凉处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也常常为不能使妻子谋一份别样的女人体面的工作而自责、内疚、羞愧;他也会为城市中那条河水被垃圾污染而口出秽言……
当老态龙钟的父母迁居小城,小城于我的关联又厚重了一层,我不仅感受到了双肩上担子的沉重,而且我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份更现实地认识与清醒。梦牵魂绕的故土啊,从此与我渐行渐离,而小城似乎一步一步正日益与我亲近。在10年前故乡村落整体迁徙之后,老家那处唯一的茅草老屋业已不复,故土的一切瞬息间似乎消失得没了点滴痕迹。3年前一个阴沉的冬日午后,落雪纷纷,我站在那片废墟上,北风呜咽,残垣败瓦满目,往昔情景历历却不再来,只有旧址四周脱尽树叶的杂树上,宿着几只乌鸦在“呱呱”哀鸣。举目四望,黄河故道遥遥迢迢,踪迹全无,似乎生我养我的那个角落消失掉了几千年,抑或根本就不存在……那刻,不争气的眼泪却又一次涌满了我的眼帘,我喃喃自语:“别了……”
对于这座城市的感情体验,是在我40岁之后。有一年我出差外地,半年之后,竟然是那样地想它,越是归期临近,那种感情越是不可遏制、汹涌澎湃,搅得我心魂难受,茶饭不思,不得不在头天半夜趿拉着拖鞋跑出旅社上了对面的马路,在昏昏欲睡的路灯下的街头一遍一遍地徘徊,然后一个人嗷嗷地吼叫,然后蹲在马路牙子上待到拂晓……当我乘坐的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省城机场,又被前来接站的汽车接走,当车子驶下高速公路进入小城中心大道,昔日从不搁在心上或从不经意的小城的一切陌生的、熟识的,却刹那间全部扑入我的心怀而来,瞬间里,我竟像个疯婆婆般呜呜而哭……我哭,妻也哭,只有我那傻呵呵的小儿子在笑,笑声中还用小手上下刮着肉头头鼻梁丢我……到后来我最终还是给他逗笑了……在那刻里,我终于明白过来:作为我生活了20余年的小城,不知从哪天开始,在我昏昏噩噩的日子中已潜移默化融进我的血液,而那些过去了的恩恩怨怨、酸甜苦辣却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俏皮的儿子我想,等到他们这一代长大之后,完全有理由自豪地说:“我是个城市人!”
写下这篇文字,闭了灯,心情不觉明朗起来……窗外那些洁白的六角精灵,还在这座城市静夜的上空,悄悄地尽情挥洒……
关于小城的一些记忆
小城不大,纵横各一主道,从东到西或从南到北,步行一刻钟便到了尽头。城里没有岗亭也没有红绿灯,来往行人步态闲适,乡音俚语别有风情。一条小河从城东蜿蜒而过,缓缓的水流见证着小城的变迁;沿河的老街古韵犹存,脚下的青石路刻满了历史的沧桑。城西是一条七十年代新修的河道,河上有一座三孔石桥,两岸的河堤是小城人天然的休闲场所,尤其是在月明星稀的夏夜,河堤上更是弥漫着温馨浪漫的气息。
怀念小城有太多的理由,怀念小城又无需要理由的。二十年前,大学毕业后便回小城做了十年的儿科大夫,遇到的是一批淳朴的同事,而那时的医患关系也不似如今的这般紧张,所以工作是快乐的;又因此前在小城读了三年高中,这里有太多的同学,所以生活是充实的。在小城的岁月,是我一生中最纯粹也最富激情的岁月,后来却因家庭原因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十年的小城。转眼间又过了十年,虽然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离小城并不遥远,但十年来回小城却屈指可数,并非心中了无牵念,一来生性懒散,二来身不由己,除此之外,或许也不无“无颜江东”之故吧。十年来昏昏噩噩,真可谓是一事无成,甚至始终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原以为是进了象牙塔,却不料似乎是误入了名利场,激情已消磨殆尽,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快乐与充实了,于是便越发怀念起小城的岁月来。
今年早些时候,因事回到小城,眼前的景象虽然已有些陌生,但听到那别有风情的乡音俚语,依然亲切。回到原单位,看见一些熟悉的身影,仿佛走过了时光隧道,但面对更多陌生的面孔,又无法不感叹岁月的无情。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曾经儿科的同事也因各种原因走了过半。原来住过的筒子楼早已荡然无存,心中不免有些怅然。那是一幢两层木结构的小楼,历史可能要追溯到五、六十年代了,我入住时已很破旧,木质的楼梯和地板到处都留有修补的痕迹。记得二楼当时住了九户人家,每家都是同样的两间半房,南面的一间为卧室,北面是客厅,客厅后面的半间是厨房,这是后来加盖的,挡住了窗户,所以客厅里的光线很差,通风也不好。中间的走廊本来很宽敞,但因室内空间紧张,所以每家的门口都堆满了杂物,到后来便只剩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了。虽然条件简陋,但小楼中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只要家中有人,门便是敞开的,端着饭碗串门是常有的事,邻里相处亲切自然。怀念筒子楼,还因为这里曾经是我的新房,见证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往。由于结婚后分居两地,我的家自然成了朋友们当然的俱乐部,打牌下棋、谈天说地,虽不无玩物丧志之嫌,但那样的生活依旧是我如今的向往。筒子楼的消失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作为代价,亲切自然的邻里关系的消失却是令人唏嘘的。
人生总会有许多驿站,但多半只是匆匆路过,沿途虽也不乏美丽的风景,但事过境迁,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唯有小城,我却曾卸下过沉重的行囊,看云卷云舒,听花开花落,尽管欢乐抑或是痛苦同样已成过往,但那些有关小城的某些人和事却已化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青春不在,记忆犹新。
继母,我的娘
文/王胜华
母亲笑着走后,父亲孤独了整整七个月,老屋清冷了,也整整七个月,我也成了没娘的孩子。
那年的年三十,我们一家人正准备吃年饭,电话就响。往常这个时候的电话,多是老家人催我回去吃团圆饭的;今天,亲自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父亲,他用完全颤抖却难掩饰内心真情的声音给我说:
“看来,你母亲不会跟我们过完这个年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震荡和疼痛:母亲虽然已卧榻十年,天天病痛,可还从来没有让父亲这样悲怆和无望过。
电话里,我平生第一次跟父亲作了最短暂的交流,我也平生第一次这样果敢、严厉地要求我的父亲:无论如何,你们也要把我的娘送来住院治疗!
挂了电话,我就疯了一样跑到街面上去联系医院。可大年三十的,家家正忙着准备年夜饭,人人正围在饭桌旁,只等辞旧迎新的礼炮一响,就要吃团圆饭了。残阳西照,只有冷风还没有回家,它像一个饥饿无娘的孩子,不停地翻卷着白天遗留下来的买卖垃圾,白天里拥挤喧嚣的小城,此时关门闭户,一个行人也没有。所有医院的门,不是半隙,就是紧锁,即使开着,里面也只是几个实习的小医生,或是节假日才安排顶岗的临时性医生。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处夫妻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不知怎的,南宋这首民歌,此时回荡在空阔的年夜里,我仿佛咀嚼出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开篇的那句名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它们闯入我的心境,撞击我的灵魂,撕扯我的感情,引起了我极大的共鸣。
安娜的不幸在于没有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呢?我家呢?
包括那些平时宰人厉害甚至是医死过人的私人诊所,我都一一跑了过来,最后来到县人民医院的急诊科,感觉这里还存留着一点可信的东西,我便要了120急救,到半路接我的母亲去。
母亲进城入院的时候,年夜的小城已经灯火辉煌,处处燃放鞭炮,礼花蓊郁。没想到,年轻时爱乔装来小城赶街的母亲,十年后竟以这样躺着的姿势再次入城,她的眼前除了漆黑,还是漆黑,没能看到她日守夜梦着的这座幽城,也没能看见她儿子工作的地方……
母亲住院治疗的整个期间,不管白天黑夜,父亲都无望地蹲守在一天天孱弱下去的母亲的病床旁。每天上班前和下班后,我急匆匆去看问母亲的时候,医院里有一只斑鸠不停地叫着:孤——独独,孤——独独……我仿佛觉得,这斑鸠是母亲从山里带来,是要留给父亲和我的。在母亲住院治疗期间,我亲眼目睹了有人从这里升入天国的整个路程。
医生用陈旧的设备给母亲诊断的最后结果是“胸腔汲水”。这非绝症啊,可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难以把握。旁边的几个病人,也是越医,病就越重,有时病重得吓哭了人。为防止母亲病情恶化,我们只好放弃了本地农村医疗那点微薄的报销,把母亲转入附近的另一所人民医院里继续作无望治疗。
人,之所以活的阳光,是因为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知道了无望,这是何等一种痛苦啊!
转入新的环境,有了新的医务态度和意识,母亲曾一度好转,开口要水了,我心里是何等的欢愉,虽隔七、八里路,从一座县城到了另一座县城,从一个专区到了另一个专区,可我依然每天往医院里喜奔。后来,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到了吃什么就吐什么,吃多少就吐多少的程度,她干脆就不吃不喝了。父亲有时生气了,恳切的说:“吃一点,不吃,等死啊!”母亲唯一的回答是:我要回去,在这里也是白搭。当时不清楚也不愿清楚母亲这话的意思,可亲眼目睹了和母亲同一间病房的人魂归天国之后,我开始明白母亲了,并与父亲商量,最后满足了母亲。
母亲就这样趟着来到小城,又这样躺着离开了小城,来也漆黑,走也漆黑。
整整一个月,母亲回到家里的时候,山村已然桃红柳绿,一片春光。
然而,像美国着名女诗人夏洛蒂·斯特恩斯的儿子T·S·艾略特在他的《荒原》里说的那样: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那年的四月十二日,正是汶川大地震后的第335天,置身在南方暑气的山村已经是绿肥红瘦了,母亲不说一声地,笑着走了……
难怪母亲要笑着走的,父亲将母亲安葬在落红满地的果囿里。春,满树荣花、蜂歌蝶舞,伴着母亲;夏,满枝青果、唧唧鸟鸣,伴着母亲;秋,高坡上的落果,全往母亲的坟岗里聚……
也许天国真有这么一本书,书里真有这么一段话:生活在痛苦中的人,走的时候,脸上是含着笑的;生活在快乐中的人,走的时候,脸上定然露出痛苦。
母亲走后,父亲颓废,子女走散,老屋清寒,我过上了没娘的日子。
突然有一天,父亲十分为难地把一个看似比母亲还显年轻的女人带进我的家里来,要我叫娘。虽然没了母亲,可别说是我,就是妻子和女儿,也难以叫出那个已经搁置了七个月的称呼。这突如其来,实在令我难以承受,我也实在难以叫出那个我曾千万次呼喊和扑入,甚至为了她而责令过父亲的字眼。一个四十岁的人,要叫一个没一点血缘关系,没一天养育之恩,没一点族群往来的六十岁女人做娘,这是何等难啊。
我们的乡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可要称一个外人做娘,起先我是多么不乐意啊。我偷偷瞥了一眼父亲身边这个女人,她虽然满脸皱纹,可皱纹间透出一种母爱,一种慈祥,一种平易,一种宽容。我始终偏执地认为,脸上越有皱纹的人,感情越丰富,这样的人也就越容易相处。好多次,我都想叫她一声娘了,可话到嘴边,却只能默默往回吞咽,在心口里扑腾着、喊着、叫着、堵塞着,让我难受到了极点。她似乎看出我的窘像,站起来,从小背篓里掏出长得像心脏一样又红又沉的柿子,递给我,说:女孩子喜欢吃甜食,留给孙女……看着我始终没有出声,父亲也站了起来,将一包用纸盒包装精美的核桃递给我,说:你母亲在的时候,年年留你一些;你母亲走后,你就很少回来了。现在,你就要当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是娘了……
我顿时吞吐、支吾,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说。
嘴上不说,不一定心里就没有;口头上不喊,不等于没了牵挂。父亲带进家里来的这个女人,让我切切感到母爱在延续,可我何时能痛痛快快地亲口喊她做“娘”?
看着父亲继母怅然离去的背影,我满噙泪水对自己地说: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必亲口喊您做娘。
随花飞到天尽头
文/武芸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棹陷渠沟。”
--《葬花吟》
“世上有许多颜色的花,却没有绿色的花”.
我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兀自想着生化老师的这句话,陷入了沉思,回头再看看身旁的小城,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原来这家伙还在看小说,就笑话道:“上课看,下课也看,真有性格啊!”
他也不为意,抬头笑了笑,就又盯上了自己的手机,这是他惯有的神情。而我就继续发呆,心说:“这下,也就没人笑话我了。”
走出鸿文楼,但觉一股清香扑鼻,甚是舒畅,微感诧意,心自喃喃:“这里怎如此地香,何时生了这么香的花?”,正自惊讶间抬头望见路旁的树枝上开满了乳白色的花,却叫不出名字。
我本是个对花不甚知晓的人,只识得些桃花、梨花、菊花、荷花这些平常的花漱,如今见了这生在树枝上的白花自然连它的名字也叫不上。
小城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来,望见这花,显得比我更是吃惊,喃喃地说:“嗯,这花怎么开了?” 我不说话,白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昨天还是花苞,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太奇怪了吧!”
“嘿,芦荟,你说怪不怪?”,他推了推我的手,将我从沉默中唤醒,问道。我想了想,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幽幽地说:“开得早的花,枯萎地也快!也许明天就要死了!”.
吃完饭,我们回了寝室,小城又拿出手机来。我躺在床上,还想着花的事。越想越远,不觉中想到《红楼梦》里大观院中的那束开得奇异的花,又伤感起来,脑海中浮显出:“独依花束,投洒泪,洒向空枝见血痕。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词句来,随后心头一酸,以前的种种顿时发作。待缓过神来,但觉枕头一片凉意,早已湿透了!
第二天清晨,当我再次路过鸿文楼时,果然,白花枯萎了。我凝视着它,良久良久!
(2012-03-17 22:25)
小城夜曲
文/天哪
清淡的月光笼罩着大地,错落的楼宇经过一天的喧嚣渐渐淡入梦乡,偶尔未熄的灯光是梦中的呓语。远的山是缥缈的往事,剪纸一样贴在天的薄纱上;近的山是婉约的心事,怕被深夜的月儿窥破,悄悄地躲进云的身后,用高高低低的树影掩饰慌乱。虽然天气还很热,但毕竟已是秋了,蛩音一片,唧唧唧唧地宣布,总有一个季节属于远方的娘对孩子的牵挂。夜行的人也不甘寂寞,在阒寂的街的长弦上弹奏一两声低音,“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的心……”所有的街灯为这歌声闪烁,一条长长的曳音绵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海的涛声在山的那一边,无风无雨的夜晚,应该是梦的插曲,或者没有标点的小诗……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城,每天忙碌地在它的街道小巷里穿梭,却不曾刻意打量她的容颜,只道是等某一天清闲无事,再来仔细地端详,看她是否也随我一起慢慢变老。
爱上小城是在一个黄昏。火车在长长的铁轨上缓缓滑行,站台的灯光一个一个地从窗口跳过,那时的三级小站就在海边,走出车门就听到轰轰的海潮声,海的味道有些呛人。天上飘着细细的秋雨,梧桐叶有一搭没一搭地飘落,那条古老的街道被灯光渲染得很朦胧。那时已经流行“西北风”了,可是邓丽君柔婉的歌声也还像秋蝉一样偶尔飘过,街边的小店里正在播放那首熟悉的《小城故事》。“这是我的最后一站,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到这里来落脚”,在一群人忙着打开雨伞的混乱中,我自言自语地说。
很快命运就把我送到了这座海滨小城落脚,虽然还是不懂孤寂的年龄,却时常感受到寂寞的滋味。有多少次在海边的礁石上枯坐已经记不清了,看海里的浪花,看海上的白鸥,看天上如丝如缕的云……白色的云渐渐变成杏黄,变成桔红,变成葡萄紫,最后和浪花一起沉入夜的海里。身后的小城万家灯火,海轮悠扬的呜鸣在无边的海面上回荡,眼前的小岛像被父母遗忘在秋风里的孩子。“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歌声像小芳的辫子一样细又长,在小城的晚风里缭绕了很久,然后便是《水手》和《星星点灯》,特别喜欢那句“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唱起来满心温暖又满腹惆怅。
也许是和那次到小城的时间有关系吧,总爱在黄昏时分突然意识到小城的存在。满天风筝的傍晚,火红的虞美人花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朴树的《白桦林》却在月牙儿初上时分演绎着一个寒冷而凄美的爱情故事。新雨过后的海滩上,一群少年围着篝火等待日出,当时流行《今夜不回家》,好像还有什么《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刚刚开始学抽烟的时候,一位哥们儿坚决不许买烟,说一旦买烟就真的会抽了,那晚他陪我满街转,什么都可以买,就是不准买烟,最后两个人买了一包螃蟹回来煮,秋螃蟹肥得很,而且不贵,香味儿惹得满楼单身汉来打秋风,一个家伙还用竹箫吹了一支《映山红》作为酬劳。后来箫声就一直在小楼上呜呜咽咽响了好几年。好像不是2002年吧,但是也有第一场雪,天晴了,晚霞把大街小巷映成一片粉红,待霞光褪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戴着耳脉听一首泛黄的老歌,“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听了很长时间,挺冷的,跑到外面去看雪;结果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家家窗口都很亮,灯光和雪一起把小城映照得一片祥和。不久就过年了……
现在的小城比以前更漂亮了,但是海的味道越来越淡了,可能是海越走越远了,也可能是嗅觉适应了,不是说久在兰房不闻其香嘛。现在小城流行什么歌曲呢?好久不在意了——毕竟已经过了用歌声表达什么的年龄,更爱在清晨听听鸟叫,在夜晚听听虫鸣。
小城之恋
文/凌育辉
离别了,祖辈留下的古城——绥江。
挥挥手,向生活了一个甲子的小城致礼,您将沉入湖底,载入史册!
小城啊,有多少难忘的回忆、如歌的往事让我难以忘怀,恋恋不舍!我迷恋中碛坝,因为它有许多美丽的传说;我迷恋滔滔金沙江,因为它见证了绥江人的悲欢离合;我迷恋故乡的红太阳广场,我家就在附近,朝夕与她相对,这里有我流下的汗水和辛酸,带给了我四十多年的休闲时光!
奔腾咆哮的金河水啊,到二零一二年十月,随着国家重点工程建设——向家坝水电站蓄水,将放缓它的步伐,变得温柔婉约……但它狂傲不羁、昂首挺胸的英姿仍将留在我的心里、存放在我的梦中。
生我养我六十多年的故乡——绥江古城,马上就将完成它的历史使命静静地躺在湖底,此时叫我怎么不激动、怎么不流连忘怀!
永别了,我亲爱的故乡!
小城夏日
文/南极冰雪
谁点燃了夏的火焰?是你还是你!春红才一婉转,你就舞动起惹火的曼妙轻烟,过云桥,穿柳岸,月下花前,深深几许庭院。不知不觉,已恍然若梦的立夏了。
早晨,太阳悄悄的露出了羞红的面庞,霎时,万道金光透过树的指缝给碧翠的湖面铺染上一层胭脂红,慢慢的,水光潋滟,愈发的清丽。这时候,夏的火还是温存的,尤其是孟夏,日头不温不火,正好适合晨练。
漫步邢台达活泉公园,昨日那一帘帘如梦如幻的缤纷樱花雨,依稀再现,一阵风拂过,那一树树嫣红,忽然都不见了芳踪。还有那"人面桃花相映红","梨花一枝春带雨"……,现在芳菲何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廊桥下,画舫中,一带春水思悠悠。
顺着翠心湖一直走下去,堤上是处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碧于天,石桥一孔孔,半遮半掩,袅袅婷婷一片。还有那路边的一片千年古松柏,尽管浑身老皮皴皱干裂,窟窿洞穿,但依旧翠盖高擎,蓊郁参天。此时,一句"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带你穿越了历史,可见秦观是何等的洒脱与达观,使我明白季节更替,风物变化乃自然之理,春天固然美好,但夏天深幽的树荫也足以怡心养眼。
中午的夏,也就是那个仲夏,她可真是个辣妹子,就如《热情的沙漠》歌里所唱: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那个火辣辣的烧人劲儿,若没点耐力可是很难以消受她周身的热情四射之火啊!
这个时候,我或许已远到邢台西部最美最绿的太行山上消暑了,这里到处是如诗如画的风景区,云梦山,九龙峡,天梯山,峡谷群,西山康年,**圣地前南峪……,群山怀抱中,峰峦叠嶂里,撑着竹筏饱蘸一溪葱翠,顺流而下,一路潺湲中听大自然波动的琴弦,行至水深之处,坐下来,迎着幽谷飘来的清风,轻轻把盏,看那云起之时的天然墨卷。不想远行的,也可以就近去一家泳池里红掌拨清波,慢慢的消她的火。
夏的夜,才最是迷人惹火的。夜的幕徐徐地降临了,地处太行山脚下的邢台经过一天细雨的洗礼后,空气中正散发并弥漫着一种耐人思想的味道,有丝丝的鲜奶般的甜又有些许女儿红酒般的香,如一个才出浴的少妇的氤氲体香。细品之下,从头发梢到脚趾头会不由自主的一阵酥麻,那感觉是极其畅快的。这是一个山城特有的味道,也正是这种味道使她愈发显得妩媚多情、勾魂摄魄。
这里有一条河流,自太行山上流出,穿市而过,蜿蜒东西七里多地,因此而得名七里河。七里河绝对称得上是夏夜的盛典,河道上,荷裙摇曳,香风袭人,往来的几条小船挑着红灯笼,扯着缠绵的水荇,泛着水花,悠闲的浮游在镜子般水面上,哗哗的桨声,温婉清丽的歌喉,如一支悠扬的小夜曲,划破了夜的沉静。忽明忽暗的灯影于波心微微荡漾开来,一轮娟娟明月下,一个柔美的女子披着漫天泻下来的银光在船头拉响了小提琴。这时候,河边稻田里的蛙端端正正地蹲坐一处,洗耳倾听,一动不动地陶醉着,即使是一条吐着芯子的蛇爬过来,他也浑然不觉!
河的沿岸已是处处霓虹闪烁,花影婆娑,百泉齐涌,喷珠吐玉,车水马龙,人潮如流。地中海酒吧、维也纳乐城、水云间会馆、揽月茶楼、玫瑰情缘、沸点地带、夜来香等各种情调的风月场所一家挨着一家,像一杯杯才调好的冒着腾腾火苗的蓝色妖姬似的让人迷醉,这个地段是邢台的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是人们的温柔富贵之乡,人称小香港。有人说她是诗,是因为她有华北的小江南之称;有人说她是酒,今宵酒醒何处?也有人说她有时候是一株罂粟花,香艳迷人,一旦靠近她,便离不了了!70年代的香港女歌手陈秋霞在歌中唱到: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生长
纯良的他不知花险恶
沉溺在它的幽香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飘香
……
罂粟花偏偏艳丽象斜阳
这是一个人口100多万的小城市,在灯红酒绿,繁华昌盛,充满诱惑的都市里,又有多少美娇娘,像只翩飞的花蝴蝶周旋于城市的舞台花谢……,成了倾人倾城的"夜来香"!一首诗注解的好:"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大山深处的怀想
文/灵秀
从小就想,生活在大山多好,出门便是山,就能攀爬就能登高就能了望。
多少年过去也游历过一些名山大川,都是匆匆的去,掠一点美景在眼底。那年卫生支农就有幸生活在大山深处,有机会亲近它拥抱它抚摸它。虽然那是一些貌不惊人并非陡峭雄伟的小山,但它依然很美,在我心里留下深深的怀想。
路儿沟,那是一处荗密的山林,山下有清清的河水,经古战、术布乡,穿过术布洮河桥,继续往前到达路儿沟。一路清澈的河水欢快地流淌,蓝蓝的天空云朵飘逸,绿茵茵的山峦散落珍珠似的羊群,各色鲜花争相绽放,白色的小花密布枝头,紫色的花花香四溢,黄色的花娇妖典雅。一路的风景引人入胜,山下一块块粮田或嫩绿或深绿或金黄,在阳光下变幻莫测,如一幅巧夺天工的巨幅画卷。田间劳作的农民,在烈日下在绿摇黄笑的禾苗间躬身耕耘,大地在他们辛勤的汗水浇灌下五彩缤纷,充溢希望。
无论走到那,你都总是在大山的怀抱。仰望四周,是高高的山,阴面的山被密密的松林覆盖,阳面的山树木不是很茂密,但你走进山林依然是在密林中穿行,一些地方你只能匍匐着前行。山羊和牛在山林里吃草,它们竟然如履平地般敏捷地行走,速度很快。山上有蕨菜,是一种很有名的野菜,听当地人说还有一种名叫狼毒的菌,形如宝塔,很名贵。我们攀登着寻找着,快到山顶了,还没有发现蕨菜,有一丝失望。就在这时我眼前一亮,蕨菜,我兴奋地叫了起来,说明我们攀爬的这座山确有蕨菜。但蕨菜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多,一根二根分散生长着,好久才采了一点点。狼毒在这个季节很难遇到,终没有见着能一睹芳容。有太多的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红刹时鲜艳好看。
山里的村民普遍显得苍老,在半山腰遇一采野菜的村妇,交谈间知道她还不到五十,却有了一些老态,但她爬山轻松自如,在大山自有大山非同一般的攀登本领和如履平地的技巧。从她的脸上你能读出勤劳、朴实和憨厚,她们在这片自然的天地间自由地徜徉,真实感触了一种最为简单的幸福。
我们在空旷处架锅煮肉,野餐摇曳着独有的浪漫情调,有一份敞开胸怀拥抱自然澎湃的心潮。人们情绪高涨,忙着拾柴,烧火,取就地的河水,享受纯天然最为绿色的餐饮。围绕锅人们翩翩起舞跳起锅庄,在热闹的音乐声中放飞心情。喝酒聊天,心情象天空一样晴朗,象白云一样自由,象松林一样豪爽,更象小草野花一样沐浴阳光,在大山的怀抱里尽情奔放。
一些牧民奔歌声而来,站在不远处张望,那带笑的容顔和炯亮的双眸,充满了欣喜,仿佛在看一场尚且不错的演出。他们在看我们,我也在认真地欣赏他们,想透视这大山深处最为真切的魂灵。从他们渴望的眼神里,我猜想这是一片久已沉寂的山谷,太需要有声音的回响,有一点热闹和奔腾,腾涌出最古老的歌谣,混合现代的元素繁衍生息。
太阳西下,凉风漫延过来,四周的宁静被游人的喧闹搅乱。牛羊走下了山,该回家了,意犹未尽的牧人也该回家了。
一切都在太阳的余辉下静默,留恋忘返的牧童和我们,但我们却有全然不同的心境。看到我们他们遥想远在大山外面的世界,而我们是在留恋这片山的秀美和静谧。真想在这过上一夜,听山的声音,听河水永不停息的吟唱,再遇一位会唱藏歌的青年,听他最为原始高亢的咏叹,或遇一位老人讲他当年最为心动的故事,还有就是听当地会唱卷的老艺人来上一段如泣如诉传统经典的卷曲,这份畅想虽不能如愿却像繁茂的野花开在心田。
现在的节气是大暑,而这里却气温如春,夏花璀璨,真是避暑的好地方。说真的生活在大山总有丝丝的孤寂,即使不喜欢太吵太闹的我,也被这过于安静沉寂的气氛浸染,发自肺腑地渴望一点沸腾,那怕如平静的河流里一块石头激起的浪花一样奔涌出一点欢快的声浪,也不至于象这般没有生气,宛若一滩死水,生生的令人窒息。只有那些开在山里的野花芬芳飘摇,娇柔着一季最为温暖的情怀。而在这四面环山的小城,却突兀的一筹莫展。在院落大大的水泥沏成的花坛里栽了两棵刺梅花,正自娇艳芳菲,这是县城独有的风景,可被它的娇媚吸引眼球的人们,肆意地采摘,仿佛这花也如野花一样,是可以随意侵占的,遍山的野花繁茂兴盛,采几朵装饰一下生活,是一种情调,而刻意种植在庭院里的花,就是为着小城也有花一样的容貌。我走上前,看着采花人,笑盈盈的说:“别采,好吗?”他看看我,略带疑惑地停留片刻,羞愧地走了,手上的那枝花艳艳地红了夏日。其实,他不知道这花是别在城市的鬓角,是小城夏日独有的风韵,大家欣赏远比独自一人享有而快乐,他采走了今天的花,也折断了明年的娇艳。也许,他久居小城也感寂寥,被这一点亮丽激越了心扉,折一枝花色驱散孤苦,爱花而心芳香融融。兴许是怕花孤芳自赏无人怜,即使花茎带刺刺痛手指也心甘,他的羞涩、纯朴和憨态正是大山宽阔的写照。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异乡客太过矫情的阻止刺伤了他的心,花儿究竟在为谁笑为谁哭为谁风情万种娇媚百态。为蝶为蜂为山为已为人,为着爱它的万物。
在我就要离开那个小城时,那个小城拥有了第一个KTV娱乐厅,那种场景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但就是那次在那个欢腾的海洋里,我平生第一次感悟了翩翩起舞时那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愉悦,真的是灵魂在笑,每一个细胞都放松和沉醉。想起那次舞蹈那份随意那份悠然自得那种全身心的舒展,真让人今生难忘。没有任何情感夹杂其中,有的只是一种心灵最深刻的体验,一份陶醉,一份舞蹈的魅力。它给我的启迪是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有它的情趣,你只要身心投入。小城是寂寞的闲散的闭塞的,但它也有一份独特的值得回味的过往,小城缓慢的变迁诉说着它不为人知的沧桑和辛劳,孤寂和兴盛,如老妪提篮里鲜味十足的碾榛(当地用刚成熟的青棵炒熟碾成的食物),有它独具的况味。
突然想念某一个远去的日子,老去的岁月,老去的年华,我们找不回,但我们可以在记忆里存留曾经的美好,回味起来心就有了一份略微的年轻和活力。
那段大山里的时光,一直绚烂着它的古朴和典雅,安静和纯香,在记忆里悠悠香飘,甜醉了一段最为真挚馥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