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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家的优美散文

2023/02/05好文章

关于老家的优美散文(精选18篇)

老家的豆腐花

文/崔嵘

老家的豆腐花于我有着至深至厚的情感。

一到黄梅季节,隔壁的老奶奶,就拿着咖啡色的酱缸抱进抱出。先是做酱黄糕,一条条泥鳅似的面疙瘩,后来他们浑身长毛,不是真毛,是“狗屎毛”——一种霉菌。一钵头的狗屎毛,不晓得哪一天突然就塌陷了下去,被老奶奶化成黄赤赤的面酱了。老奶奶说,她的面里有黄豆,有黄豆的酱,特别鲜。那种酱,是极其好吃的,老奶奶是留一半做酱吃,还有的就不知道她怎么就又沥成了酱油了。留着的那拨酱,放点瓜干顶在我家披屋上晒,弄得我们像猫想吃鱼似的团团转。变成酱油的那一小拨,给封在一只黄釉砂罐里,用油纸封上,藏在豆腐房的门旮旯里。罐头上全是灰尘才会拿出来。等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冷了。大冷天就要做豆腐花了,而酱油,就是豆花的佐料。

做豆腐花的人家极其吃苦。田里生活又难挣脱。人家收工歇晌回家总是接个力歇口气,而做豆花人家永远没有空闲。浸豆、洗豆,豆花挑子上的一应佐料要新新鲜鲜地备齐,燕子窝似的小炉灶里的木柴要劈好,客人吃过的碗勺要洗净。细小而琐碎,一样也假糊不得。

那时磨豆浆都是石磨,没有现时的机械化。推磨磨浆真正的辛苦。有歌谣说,“吃咯当中三样毒,茄子番瓜猪头肉,做个当中三样苦,摇船打铁磨豆腐”。当然,做豆花与做豆腐还不太一样,但大同而小异。磨浆,一定是凌晨一二点就要起床。想想看,大冷的冬天,多少人在被窝里还做美梦呢,人家已经披挂上阵,吱吱嘎嘎,一个推磨一个添料,忙开了。石磨上下来的浆汁只是一个粗加工,还要将原浆包裹起来挤压,把豆渣榨干,把奶汁一样的豆浆沥出来才行。豆浆的浓淡,需要经验掌握。浓了,豆花干干的,不好吃,也卖不出好价;稀了,凝不好花,凝不好花连家门都跨不出去。怎么呢,你想,花一塌,不一窝水么,还吆喝什么豆腐花呢?一边歇着去吧。

浓淡适宜的豆浆下锅了,灶堂里要可着劲烧,最好是豆萁,芝麻杆子之类,再有当然是破木头枯树枝。旺旺的大火把豆浆烧开,可以稍息一下,小火焖一焖。别看豆浆如水,煮沸还不等于煮熟呢。没煮熟的豆浆,别说有毒,就是一股豆腥,也难以入口。

太阳起身的时候,老大爷就挑起豆腐花担子,吆喝着走街串巷去了。

老大爷的豆腐花担子是一个微型厨房,小炉灶是用河泥捏的,如燕子窝大小,生炉子只需塞几根木片,划根火柴,在掌心里吹口气儿便着。

遇上雪天,大家躲在家中烘火吃饭,阿公把门大开,响响亮亮地唤一声:“好天!”便挑着担子出去,一路吆喝声竟如滩簧一般好听。

我大概天生与豆花有缘,新处的一个邻居,居然也是卖豆花的。到处都是肯德基三明治,邻居也老了,早不干买豆花的营生了。故而毫无保留地教我如何做豆花。虽然我极其“聪敏”一招就学会,但我同时也终于找出了为什么他们的豆花不好吃的道理。首先,豆浆是机械化的,颗粒老粗啊,怪不得入口就是毛乎乎的。其次,点浆用的是石膏。据说,这种石膏是食用石膏。但是,我们现时的食品安全,有谁能够打包票呢?不信,吃到底层,齿颊之间尽是沙砾啊。隔壁老大爷早已仙逝,他的黄豆酱油和盐卤点豆花也已经仙逝。

我们现在吃的豆腐花,还有以前的味道吗?多么希望再吃小时候的豆腐花啊,哪怕一碗,不要多……

老家的竹林私语

文/徐风云爱高蛋白

“华庭水暖知春意,坐观春影映花溪”。老家虽不如诗中那么美却也有别样的景致。老家屋前有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有一方块菜田。秋至时,田里珠珠菜苗丝毫看不出秋天的萧瑟,欣欣向荣着,似乎每一片纤弱的叶中都蕴藏了足以笑过冬天的力量。绿意浓浓,占满了我的眼,花坛里半人高的月季默默的低了头,干枯的果实孤单立于枝头,一两朵花朵在叶间若隐若现。

为什么绿叶如此繁荣,娇美的花却早早燃尽了韶华。

抬眸,竹海在风中低低的吟啸,掀起阵阵带着凛冽涵寒意的竹涛,恰似我心中翻腾的情绪。扶着一杆修竹迈入另一片天地,空气里氤氲了竹中特有的清凉气息,如同药里的竹沥竹茹沸腾时的清苦。隐匿在暗处的或是藏在片片落叶下的,是一段段虬劲的根,竹根扭曲出一个弧度重又扎入土下,亦可以说是挣扎着破土而出,形成一个小小的环扣住了大地,若不留神便是与泥土的亲密接触。

摔了一次后,我不再向深处走,扯下几根藤绕在竹竿上,安然坐下听着竹林秋阳的私语。

脚下有片片落英,不知从何处而来,也许附近有不为人知的“桃源”,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腐朽的竹叶片,触到湿润的泥土,温温的软软的像小猫的舌亲昵舔了舔你的指尖。轻轻的在把手指插深一点,仿佛我也成了一杆竹子,可以看见自己的枝繁叶茂,可以听见大地悠远的律动。

兴许这里曾有猎枪响过,我看见一只折断的鸟翼,稀稀落落的羽毛已经遮不住狰狞的白骨,在风中微微的颤抖,仿佛仍旧向往天空,仍旧眷恋着阳光的亲吻。我们何尝不是鸟,在人海中执着的飞,若是在困境中迷惘不前,便如同在猎枪响后堕入泥尘从此只见别人飞翔。若我们足够矫健,躲过猎枪的硝烟,就有了翱翔的权利。

雾起,竹林深处可见云岚翻滚,我起身快步向外走,穿过那片曼陀罗的土丘,便可见下午的暖阳,快快快,逃离一般跑出,终于见到一束阳光如锋锐的破魔之矢瞬间刺破了雨意迷蒙。鸟儿的啁啾远去,阳光又温和的笑开了。

迈步,摔倒,逃避,坦然。这是我在竹林的路,也是今后必须要走的路。花溪悠悠然流淌,仿佛又听见竹林的私语,听见鸟儿啁啾,湿湿润润扑面而来,天地都静谧了。

守候老家的母亲

文/静静的田野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每每读着毕淑敏的这句话,读着读着心里免不了产生许多莫名的酸辛。

故乡,那个居住着母亲的老房子叫做家,家里演绎了多少美好的记忆与母亲痛苦酸甜的往事。为生活奔波在外,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躺在异乡的床上不能入眠的夜晚,心里挂念的、泪光里跳动的永远是母亲熟悉的身影。在外漂流了许多年的我,如今维系着我与母亲情感关系的脐带就只剩下家了,家是母亲牵挂我也是我思念母亲的天堂。

浓浓的乡愁铺平了回家的路,思念是路上每一粒细小的石子,如母亲守望家门盼我归家的目光,从心底延伸到母亲的厨房,油烟菜饭里飘扬乡愁甜蜜的味道,在我心底久久萦绕,似一支古老悠扬的歌。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的羽翼长丰了,翅膀变硬了,学会飞了,渐渐的飞离了家离开了故乡和母亲,走在远方别人熟悉的路上艰难的寻找诗和梦想。夜幕里星光下,停下靠岸的心,无处依托时,无助的思绪化为滚烫的乡愁,唯有潮水般思念家中的母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家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只会用时间去丈量,用思念去穿越,用电话去抚平失落的伤心,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人虽走远了心却系在母亲的梦里。

一张小小的车票却可以缩短百里外的路程,却又是一个个周一未醒的梦,周末难能如愿的无奈借口。站在家门前遥远公路上驶过无数或快或慢车辆的母亲,却没有一个是她的儿子,停下车来向她看一眼。多少次从家门前的路上经过,山里山外行色匆匆如路人,在家与城市的路上往返,却未曾停下脚步回到家里,聆听母亲如诉如泣的叨叨絮语,久别的思念与牵挂原本就是那亲情浓缩简短的一句:妈妈,我回来了!

记忆里多次浮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近距离亲切呼唤,瞬间喜从天降,情似山崩地裂,岁月沧桑,皱纹爬满笑脸的母亲早已泪花浸润眼眶,惊喜的道一声:“儿啊,你回来了!”

离家在外孤身流浪漂泊已二十余年,家和母亲早已变成日思夜念的记忆,都市紧张忙碌快节奏的艰难日子,是工作与生活杂乱淡化的岁月,一个人静下来哪怕就是几分钟,脑海里总回荡着母亲日渐佝偻缩小的瘦小身影。

多少次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无意间撞入眼帘的某个似曾相识、缓慢行走的孤单身影,内心禁不住莫名冲动,潜意识里好似她就是茫茫人海寻我归家的母亲。岁月风化的记忆变得如此相近,不自觉的走近她,禁不住内心的狂喜在她身旁亲切的叫一声“娘啊,你怎么来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双陌生的眼睛,目光是躲避与慌忙,转瞬间,却又由惊愕呆滞变得和蔼可亲,反倒让我的言语哽咽在半空中继而凝固成冰。

日夜思念独守老屋的母亲,围在你身边听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抑或是在家陪你做一次饭,那已成心底多年来久久的期盼,每一次的团聚总是那样的幸福短暂,我亲爱的妈妈----电话里的承诺一次次无法兑现,健忘的妈妈您似乎早已成为习惯。

一句悲凉彻骨的话如是说“妈妈在,家就在。”真不知道,父亲走了,年迈的母亲还能为我把家守候多久?

回苏北老家

文/许皖祥

是腊月的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儿子,你长大了,年初二我带你回趟老家。”那一年我十七岁,正读高二。

虽然在这之前,父母亲经常跟我絮叨起苏北老家那些人、那些事,但是生在肥西的我,对老家的理解也就仅仅停留在字面上,直到父亲那次带我回去。

经过一天汽车加三轮车的颠簸,傍晚时分,父亲和我终于到了姑妈家。一见到父亲,姑妈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兄弟呀,你可回来了!”而父亲只是一个劲地摩挲着姑妈瘦骨嶙峋的手,久久不愿放,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姑妈拉家常时告诉我,你爸凌晨三点多钟就起来了,在村子里四处转,把一个早起拾粪的老头吓得不轻。接下来的几天,父亲带着我四处走亲访友,一路上,父亲跟遇到的每一个熟识或不熟识的人都打招呼,递根香烟,谈谈庄稼,拉拉家常;看到孩子总会摸摸头或小脸,给几粒糖。

登顺大爷是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因为家穷,在村里是个老光棍,至今还住在两间牛棚里。两人一见面,互相用力拍打对方的肩膀,脸上在笑,眼里有泪光。那天晚上,唯一的一张床让我睡了,他们俩就坐在板凳上,在老牛“咻咻”的喘气声中,聊了一夜。

苏北老家以面食为主,过年或家里来客了,一般都要包饺子,条件好的,饺馅是肉的,差一点的,就是酸菜馅。虽然在家时,母亲隔三岔五包顿饺子吃起来挺香,但天天吃,特别是一吃到素馅饺子,胃里的酸水就往外冒。在现祥大哥家,第一个饺子吃下去,我就想把碗撂下,结果父亲严厉地剜了我一眼,我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碗。当然,早上铁锅熬鱼汤溜饼子,既香又鲜,还是很好吃的,我和父亲都很喜欢。

那年正月和父亲的老家之行,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父亲对故乡那种真挚、浓烈的眷恋,对“月是故乡明”“叶落归根”这样一些词句有了直观朴素的理解。

世事如白云苍狗,一晃,父亲离我而去已近20年,但是那一年在老家遇到的人和事,依然氤氲在我的记忆深处。今年,我家的小子也已14岁了,等他明年初三一毕业,我也要带上他——回家。

老家的“三字经”

文/张志强

月是故乡明,家是故园亲。

我的老家祖祖辈辈就居住在终南山下、黑河西岸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在旧社会,一家十多口人只种了几亩沙壤薄田,一年打的粮食拌着糠菜,只能勉强糊口。在生计贫困的环境中,念过几年私塾小学的爷爷,硬是从治家管理上严格要求,他亲自编写了一篇“三字经”,算是一个家规,写在家谱上,常常以此要求自己的儿女及孙辈们。

这“三字经”约有千字左右,主要讲了学做人和勤劳持家的内容,其中特别强调要节约粮食。现摘抄一段:“人之初,性本善,学做人,似修炼,身要正,行要端,不畏恶,不欺软,不伸手,不撒懒,靠勤劳,有饭碗,人活世,食为先,务庄稼,产粮棉,耕有余,备荒年,粗细粮,要节俭,搭配吃,不挑拣,谁糟蹋,家法严……”

据村里老人讲,1929年关中大饥荒那年,饿尸遍野,百姓们四处逃难,当时我们村三十多户人家,最后活命的60岁以上老人不到一半。我家当年就是靠爷爷平时积攒的麸皮、谷糠和奶奶晒的萝卜干度过灾荒的。新中国成立后生活好了,我和哥哥、妹妹先后都上了学,每天都有白米细面吃,但父亲秉承爷爷过世时留下的嘱托和家庭“三字经”,在吃饭、穿衣上仍然要求很严。有一年腊月底蒸年馍,母亲疼爱妹妹,把头锅蒸出的白面包子先给她吃,可妹妹咬了几口后,只抽心吃了肉馅,却把半个包子皮随手扔了。为此父亲大动肝火,提着木棍就在院中追打妹妹,午饭不给她吃,并罚她下跪认错,背诵“三字经”。

父亲常说:“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先,家以俭为德。”记得小时候,每逢夏收,父亲在前面割麦子,我和哥哥、妹妹在后面提着竹笼捡拾麦穗,一遍又一遍在麦茬地里搜寻着。父亲说,夏收就要做到地光、场光、麦秸光,这样才能不抛撒,颗粒归仓。为了节省粮食,父亲经常叮咛我们,要永远记住爷爷“三字经”上的话,并以自己的行动带头实践。他吃饭从不挑拣,娘做啥他吃啥,吃多少舀多少,从不剩饭。每逢换季,他和娘商量,忙天干活吃干的,雨天及晚饭喝杂粮稀粥,平时尽量多省点麦面,给过年、过节用。三年困难时期,我家就靠平时一点一滴节省的粮食,渡过了难关。

1961年,我由医专毕业分配至省级一个单位工作,一次父亲由老家赶来西安看我,见他老人家布袋里剩的两个黑馍馍,我心酸了。为了招待他,我领父亲先洗了澡,后来到钟楼附近一家餐厅,买了一笼小笼包子,又点了两菜一汤,当时只花了五元钱,父亲却不高兴,责备我花钱多,太浪费。饭后,他看到那家餐厅墙角里有个木桶,里面倒满了菜汤、吃剩的肉片和几个刚咬开的小笼包子,他生气地摇头叹息说:“这简直就是造孽啊!……”

节约粮食、勤俭持家,过紧日子,成为我家的传家宝,好家风,因而在当地农村享有一定的好名声。随着岁月的消长,它像一束文明的花,开得越来越美丽……

老家的院落

文/李瑞华

在乡下驻村的日子,少不了到各家各户去走走,走访的过程中,深为农户气派的大门和敦实豪华的正房所感叹,现在,毕竟是生活好了,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干净整洁的院落。走在小村的大街上,路面整洁,两旁的风景树、宽阔的农民文化广场,总给人以新时代的优越感。

感受着新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总会想起自己的老家,想起童年那个魂牵梦绕的老家的院落。

总觉得,自己的童年是人生中一个潜移默化的阶段。她埋下了整个人生的伏笔,用那些时光简单勾勒出我们大致的模样,再任由岁月慢慢描摹,润色,点睛,徐徐引出所有故事。

我所留存的关于童年的记忆与老家小院密不可分,它是我精神世界的温床,是一隅精神的家园,是爷爷奶奶大半辈子的困苦辛劳,是父辈们几十年的励志奋斗。

我的小村很小,小到方圆几十里的人几乎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村里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总不忘记说:“我是北李庄的!就是挨着孔庄窑厂的那个村子。”那个砖瓦窑很出名,我们就把它当成我们依附和骄傲的标志性建筑。

辛勤的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地劳作着,除了完成生产队里安排的活之外,还要在生产队里收工以后,在夜色里自己和泥拓土胚。准备在厨房里换支新炕。冬天,奶奶主要靠这火炕取暖呢!拓胚和泥,可是个很累的力气活。拓完胚晾晒更是费工夫,唯恐那天下场大雨把那些凝结他们心血和汗水,代表着希望和憧憬的土胚淋坏了。

我老家的院子很小,但是很整洁。勤劳的父亲还用玉米秸干围了一圈院墙。这样以来,小院就更加严实了。三间堂屋,两间配房,做厨房,院里有两棵枣树,院子靠近东屋窗下面还有一个用砖砌的小压水井。一个鸡窝子。还有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还有一个水泥缸,专门用来喂牛捞草。房后还有两颗梧桐树和榆树,这些,就是我老家院落的全部。

春天来的时候,院里枣花芬芳,榆钱飘飞,桐花灿烂;夏天的时候,房后高大的梧桐树把院子整个遮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里。秋天来临的时候,桐叶飘飞,这个农家小院里会堆满红薯、玉米棒。或者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凉晒着黄豆、红豆或绿豆。用玉米杆织成的院墙会把小院围得严实和缝;冬天北风呼啸,纷飞的雪花会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光临这个小院,把它装扮成银妆素裹的世界。此时,屋里的煤伙烧得正旺,许多人围坐在我家里,唠着闲话,论着古今。

但是这并没有让父母满足,他们继续辛苦地劳作着。随着经济的发展,父母决定翻盖三间红砖到顶的大堂屋。这在当时是很难的!因为当时还是大集体,经济收入极其的微薄。许多建房的材料还是计划供应。例如钢筋、水泥等,但是父母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干下去。

准备了许久,1989年的春天,我家开始建新房了。当时大集体几乎就要解散了。父亲提前一晚上拿着香烟找到生产队长李志轩。那人倒很实在,很爽快地就决定安排人明天去给我家盖房。由于父母在村里人缘不错,所以来了很多的人帮我家盖房子。

红砖到顶的三间大堂屋很快就建了起来。红砖的外墙,外墙的泥缝还用水泥沟了缝。里面是雪白的石灰粉墙,屋里还用红砖铺了地面。这在当时是很牛气的啊!想想:“改革了,开放了,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农民生活幸福了!在绿树掩映之间,三间红砖房显得很是惹眼!”这在当时的文章里通常就是这样描述农村生活的。这房子一盖好,父母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次基建完工后,一直到2005年我家再也没有搞过如此规模的基础建设。

我家的三间大堂屋就坐落村子东北角上,四面林木葱笼。东面就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路,屋后也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路。屋的东面和北面还有一个浅浅的土沟,沟边上都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一到夏天下雨的时候,沟里面就会有清清流水。在某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和哥哥光着身子在水沟里洗完澡,恶作剧般地把水泼到路面上,专等走夜路的人,好让他们滑一脚。后来真有一个叫兆勤的村人在那里滑倒了。第二天他就很纳闷地说:“这都晴好几天了,路咋还这么湿呢?”

1989年,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家姊妹多,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姊妹多,开销就大。

终于有机会,大哥和二哥都去当兵去了,也许当兵在城市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在农村人眼里,那就意味着希望,意味着你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回到农村了。意味着很多……我家的院子终于诞生了一个新的希望!哥哥当兵走了,院子里似乎少了一点什么,父母暂时也不再为大儿子的婚事操心了。而二儿子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正在上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那回到家还得种地。在学校时间久了,农活也不会做了,又没有什么力气,那就是光棍汉子了,找媳妇都困难。而此时邻居们已经陆续盖起了楼房或平房。我家的房子就很不显眼了。

随着哥哥在部队里不断地锻炼成长,他的前程也算是逐渐光明起来:复员回来后去县农机厂上了班,并结婚。二哥从部队回来,没有找到工作,跟着村建筑班干活,也结婚成家了,我则去了乡政府办公室上了班,三个姐姐也相继出嫁,家里瞬间冷清了起来。

以前颇为气派的三间大堂屋里寂静了许多,寂静得让父母在梦里老是呼唤着自己远方的儿子。老家空旷的院子似乎更寂静了,静得似乎让人心慌。我是个沉湎于往事的人,怀旧的情绪总是浸染着我的每一个思维。

虽然我家的小院尚存,但是院子墙外的白杨树也消失了。院外的小沟早已不再了,清清的水流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小院往昔的温暖与祥和,如今到那里去了寻找?院中平整的砖路已经残缺不全,其他的地方也是坑洼不平;甚至在院子荒草丛里发现了野兔的踪迹。此时小院显得荒芜不堪,没有往昔的整洁,缺少了记忆里的笑声。邻居们都陆续建了新房。我家的老房子在那些高大的楼房或平房前,萎缩了身子,形容枯槁,便不再引人驻足。

看着这老家的小院,内心深处飘出一种莫名的惆怅。老家是自己生命的起源,是我心中的一片净土!记住老家,即使你漂泊他乡,也会象风筝一样,总有一根线牵引着你的灵魂,让你不会迷失方向。

老家的庭院,我心中永远的港湾。那片郁郁葱葱依旧在心里枝繁叶茂。

老家的对联

文/北岸

又是一年春节到。

在老家六安,前一脚刚踏进腊月,后一脚的年味就开始浓了。备些花炮,杀猪宰羊,似乎成了家家户户必备的年货。然而,几十年过去了,印象最深的要数老家的对联了。红红火火的春联,和浓浓的年味走在一起,与家家户户连在一起。

春节一到,家家户户就要贴对联,仿佛有了“红红的对联”,日子才会过得“红红火火”。因此,过年写对联、贴对联,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的事,不能有遗漏之处。大大小小的“福”字,每家都得要写上十几二十个,碗柜子、锅台后、窗框子、门框上、粮缸边,都要一一贴到。谷仓,还要贴上“五谷丰登”;对着门的树,还要贴“抬头见喜”;猪、鸡、牛,这些与家人天天相伴的动物也不能忘了,在猪圈、鸡窝、牛棚的门框上,也要贴上一个“福”字或者“六畜兴旺”。如此一一贴下来,自家的小院顿时会变得亮堂起来,似乎满院子都是喜气洋洋的。

红的春联贴好了,乡亲们才会快快乐乐地过大年。记得小时候,能写一手好字的人在村子里很吃香,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能写一手好字,就会成为“贵上宾”,除了酒肉招待外,全村子的人都会投去尊敬的目光。毛笔字写得顺畅又好看的,简直就成了村子里的大“明星”,上门请写对联的人络绎不绝。村子比较大,有上百户人家,一家一家地写,越到年关的时候越是忙,有时要忙到晚饭后才回家。

我读小学三年级时,班里开了毛笔字课,每星期一节课,老师教得认真,我们也学得积极,时常弄得脸上身上都是墨汁点。老师看到我们脸上的黑墨点,就会用他的大手用劲一抹,把墨点抹得更大,然后会心一笑,对我们说:“墨水一喝到肚子里去就是你的了,能喝点就多喝点。”当时大家都不懂,过了很久以后才明白。只可惜悟性太晚,毛笔字的长进一直不大。

即使毛笔字长进不大也要发挥作用,记得一年春节我才学写毛笔,父亲就要我写家里的对联。他事先把红纸裁好,并算好了要写几副对子,尽量做到量材使用,不浪费。然后,他又从其他地方抄了一些对联句子,也就是最常见的,如“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一年四季春常在,万紫千红永开花”;“爆竹声声春讯早,桃符处处岁时新”,等等,这些老掉牙的词,被人写了一年又一年,家里人也没意见。我趴在饭桌上,碾好墨,用笔在裁好的红纸上写下了一个个字。等墨一干,父亲便喜笑颜开地贴在了大门上。那歪歪扭扭的字,红艳艳的对联,映衬着父亲高兴的脸,直到今天,还清晰地装在我的心里。

写好了就要贴。贴春联,一般是在年三十的头天晚上,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贴。一个人往春联或横幅上刷浆糊,一个人贴在板凳上贴。如果有一个打杂的,那会更好。因为递刷子、刷浆糊、调整粘贴的位置等活,人手多总比少好。有时,你家正贴春联时,隔壁邻居来串门,总会顺手帮一把,帮着张罗着干这干那,像一家人一样。

然而,如今自己动手写春联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使在盛行春联的六安,也大都是从商场里或银行那里买来现成的印刷品。印刷的春联虽然做工精细、考究,并印上了祥瑞的图案,但同传统的春联一比,总觉得少了些年味,有些夸张,不够真诚;没有手写的春联温馨实在,好像少了一些内涵,缺了点人情味。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许多年过去了,在老家六安,人们在过年贴春联的习俗依旧没有多大改变,但大家已很少自己写春联了。街上卖的对联很美很精致,规格齐全,价格不贵,看上去比手写的要好上许多倍;然而,最能激起我回忆的还是当年写春联的场景:墨汁温在一碗热水里,砚台镇在红红的联纸上,弥漫的墨香和浓浓的年味,把一个个美好的祈愿洒在纸上,那种体验,那种年味,一直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老家的大树

文/万益

我的家乡在雷州半岛的遂溪县界炮镇西湾村,村中有一棵罕见的巨树。

据遂溪县林业专家考证,此树为见血封喉树,又称毒箭树。底部主茎周长约9米,五个成年人围抱不了。树高约25米,遮荫面积一亩有余。树龄超300年,为遂溪县最大最老的见血封喉树。近看,粗糙、厚重而刚毅的树皮,挺拔而伟岸的躯干,坚实厚重的内涵,像久经风霜而巍然挺立的老人;发达的根茎向四方伸延,盘根错节,有的高高隆起,俨然驼峰,有的深深钻入地下深层,紧紧铆钉在大地下。经年的风雨洗礼冲擦,大树底下全被淘空。有村民当作天然牛舍,可放进五头大水牛。远观,笔直的树茎上,同样粗壮发达的枝干四周蔓延,纵横交错,倒卵形、锯齿状的叶子叠翠,托盘状的雄蕊和藏于梨形花托内的雌花相映衬。既像一把巨型的伞,大有遮天蔽日之势,更似经典的盆景,舍我其谁之美。横看成岭侧成峰,远看近观各不同!

见血封喉树多生于热带季雨林、雨林区域,分布于广东雷州半岛、海南、广西、云南南部、斯里兰卡、印度、缅甸等地。性味苦,性温,大毒。主治强心、催吐、麻醉,外用治淋巴结结核。树汁乳白色,剧毒。

见血封喉树有着优美的传说:云南西双版纳千百年前发生洪荒,重建家园的村民上山伐木,遇上77只猛虎,老虎伤人无数,猎户无法捕杀。青年义士波洪沙,义无反顾地服下许多毒药,血浸入地下后育出具有剧毒的树。有一次,一傣族猎人被一只硕大的狗熊追逐,被迫爬上这棵大树,可狗熊仍紧追不舍,猎人急中生智,折断一根树枝刺向狗熊,狗熊立即落地而死。

还有一个现实版的故事:抗日战争时期,在海南岛的五指山上,共产党游击队和黎族乡亲并肩作战,采摘见血封喉树叶,榨出乳白色的毒汁涂上箭头上,与日军小股部队展开丛林战,一箭一个准,个个暴毙,打得敌军闻风丧胆,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西湾村的见血封喉树没有传说中的猛烈,尽显其温柔大度、普渡众生的一面。大树底下是村中的大话馆,农闲的中午和夏秋的晚上,男女老幼聚集于此,谈桑麻,唱白戏,讲古仔。树上筑巢的斑鸠白鹭欢唱,与树底下孩童的欢笑交融,摇着葵扇的棋手在汉界楚河撕杀,喂奶的少妇拍着幼儿的小屁股,哼着“月光光,照地堂……”

树上偶尔掉下鸟屎落在某人身上, 就轻轻地抹掉,唠叨一句,也像是嗔淘气的小儿。村民爱护鸟儿似爱护孩子一样。

西湾村现人口1900多人,六姓聚居,万何两姓为主,从福建莆田逐步迁徙于此,繁育了十一代。二百多年间,特别是我自有记忆以来,尽显人杰树灵之势。

上世纪六十年代,西湾村出了一名英雄飞行团长,他休假探亲时,全村老幼在大树下倾听他惊心动魄的战斗故事。他的举手投足都成小孩学习的典范。

2008年8月19日晚,北京奥运会三米跳板跳水决赛进行时,全村老幼齐聚大树下。在村中出生的何冲要冲击奥运三米板金牌,完成大满冠。何冲出镜时,“冲仔加油!”、“冲哥加油!”震耳欲聋,何冲站在跳板时,全场鸦雀无声,鸟屎掉落都掷地有声。当何冲完成高难度动作入水后,掌声雷动,呐喊震天。到完成第五规定动作时,何冲的爷爷何敏胸有成竹地说:聪仔肯定得冠军了!知孙莫若爷,何冲出道前后倾注全家人的心血,一直在村中生活的爷爷,无论何冲在何国何时比赛,有现场直播必看,无现场直播就关注体育新闻。农民爷爷也成“资深教练”。爷爷说中了,何冲第六个完满动作后稳稳拿下冠军,全村沸腾了,鞭炮声、锣鼓声、呐喊声震天。树上的小鸟飞了,不是惊吓,而是四方报喜讯去了!

9月6日,遂溪县委县政府在大树底下举行隆重的庆功仪式,省市相关领导来了,著名作家洪三泰伉俪来了,遂溪县四套班子领导和各镇书记镇长来了,四面八方的村民来了,奥运冠军何冲回来了!在工作人员的维持中,何冲踏着红地毯,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缓缓走着,谦逊地接受人们的祝贺,迎着镁光灯与乡亲合影,接过要求签名的各种物件:笔记本、红领巾、运动背心,一一挥笔签名。有一小孩情急之中弯腰背向冲哥,请求在衣服背后签字。“向冲哥学习”、“向冲哥致敬”、“以冲哥为榜样,为国争光”……兴奋、敬羡溢于言表。欢呼声、锣鼓声向大树外渲泄。大树底下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催人奋进的海洋。三百多年的大树啊,你见证了西湾人的骄傲,你更是西湾人的骄傲!

庆功典礼的后续是乡贤赠送五晚地区级剧团的大型粤剧。夜夜笙歌,喜气洋洋。大树上的小鸟也打破夜眠常规,引颈恭听。鸟们可能平时受村民哼唱粤剧的启蒙,也如痴如醉地分享。

我的老屋就在大树旁,墙壁用黄土掺少许砾土人工舂成,五间,俗称“推车屋”。旧屋西面有座土炮楼高约20米,约50平方,分三层,石灰拌全砾土夯实,坚固无比,已有百多年历史。大树和炮楼见证了我出生、苦难的童年、坎坷的风雨历程。童年,我是大树下的忠实听众,大人绘声绘色的鬼故事令人毛骨悚然,但又想听下去。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少年,浩然的《金光大道》、《艳阳天》在树荫下阅读,若能借到《青春之歌》、《三家巷》等禁书更爱不释手。无聊或郁闷时,静静躲在树根下仰望小鸟和树叶间隙闪烁的星星。每逢晚上六点,必定端着粥碗坐在门外,竖起耳朵听大树上高音喇叭播放广东电台林兆明主讲的长篇小说连播,雷打不动。晚上有比我年龄小的伙伴想听我讲故事,我就在树的另一角落娓娓道来,有的是现炒现卖。恢复高考第一年,大树是我的摇篮,增长我的知识,丰满我的羽翼,蕴藏我的梦想,使我成为天之骄子。自我以后,村里每年都有学子金榜题名,更有精英从大树底下走入同济、中大、广外、华工的校门。

几十年过去,我已近暮年,但大树还青春。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外出乡贤捐款维护,修筑围墙,填平全部水土流失形成的空洞。使逐渐枯萎的大树焕发第二春,如今更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怀揣大树的思念,我请一油画家画下大树、老屋和土炮楼,命名《西湾秋色》,有如元代黄公望一首写景诗的真实写照:

谁家亭子傍西湾

高树扶疏出石间

落叶尽随溪雨去

只留秋色满空山

元代著名书画家黄公望在500多年前写下此诗,200年后此大树才萌芽出土,又过几十年西湾人才迁徙于此,衍生十一代,我属第九代。如此推论,先有诗,后有树,再有村,先有土炮楼后有老屋,我更是迟来者。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必然的水到渠成?

为更完美,我请中囯书协理事、广东书协副主席、著名书法家纪光明先生题写黄公望诗,将来选块大石头,刻诗立于大树下,善矣!

老家甘肃 梯田 脱贫与风景

文/百草园

工作生活在省内一县一乡为老乡,在省外本省的就是老乡,如果跨国了一国的就成了老乡。老乡因为有相似的居住环境、生活习俗和言语,交流容易就显得格外亲近,大小事一起商量,相互帮衬,尤其是婚丧嫁娶就由老乡们操持办理了。经商的成立同乡会,抱团经营,这也许是自古至今不成文的习俗了。

我的老家甘肃以前提起就是荒山秃岭、干旱少雨、衣衫褴褛、落后贫穷、水土流失、饥民流离、灾荒不断的代名词了,尤其是山区地带更是如此。别的不说就生我养我的庄浪县,是黄土高原典型的丘陵地带。祖先们从山底到山头开垦出的山坡地,旱不保墒,雨不保水,经受不了大雨、暴雨的洗礼,冲刷的泥浆以山洪的方式一泻而下,灾年颗粒无收,平常年也是收成微薄。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是公有制集体制,政府响应国家“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号召,各生产队成立了平整梯田专业队,修建蓄水保墒、便于机械化收耕的梯田。由民兵连长带队,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依靠人工开挖、肩挑、背扛、架子车、独轮车推拉的方式,经过三十多年的艰苦奋斗,吃苦耐劳,依山体走向修整出宽约十米、蜿蜒曲折的环绕山形的水平梯田。

无论何季去侧望、俯视、远观层层迭起的梯田,犹如一条条平行的玉带缠绕着山峦,又像直达山顶的云梯,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无不惊叹前人改造旧山河的壮举、毅力和精神,特别是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而动荡的年代。

“全国模范梯田县”光荣牌匾是对前人最大的鼓舞和奖励,儿孙们衣食无忧是他们心愿的展现,旅游观摩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乡村振兴、山青水绿、青砖绿瓦、水泥路通村户、文化广场、健身园,是攻坚脱贫的成果和光大,高速路连通周围的县市,加速了繁荣富强的步伐。

我去过家乡(现在是故乡了)好多山区,看到了新农村建设的美丽。干净整洁的村子在各种树木的掩映、环抱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绿瓦、红瓦的房脊梁,没有了炊烟袅袅、鸡鸣狗吠、臭味熏人的旧貌,偶尔从远处的养殖场传来牛鸣马嘶、猪羊的欢叫声。亭下长凳上男女老少有的在谈天说地、有的在嘻嘻哈哈的不知笑说什么、有的在静静的享受着安详、平顺于日丽风和。多么奢望能和乡亲们一样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座小院落,房前屋后的空地里种菜、种果树、养花,再养鸡鸭、羊、鸽子,过过这种恬静悠闲、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日子,享受一下前人修得的幸福,可惜没有我的一分地。

我去过胡耀邦同志考察庄浪县时题写的“紫荆山”,此山不大,是六盘山向西伸出的一脚,将县城分为U字(也称马蹄形)形的东西两部分,上有亭台楼阁,正门上方是“紫荆山”鎏金大字,旁边就是紫荆山宾馆。

我去过关山大景区,才知道庄浪还有这么大的森林地带,而且有原始森林。草木茂盛,苍松翠柏高耸入云,各种竹子交相辉映欲与松柏比高,还有不知名的粗大的树木相映成趣,诉说着生长的历史和欲与争先的豪气。穿过密林来到云崖寺,沿着水库岸边的石级路和弯弯曲曲的小桥,行走约一小时,可以看到淡红色的石崖上有浅红色旋梯引入洞穴。崖洞中的佛像是北魏时期刻琢,大小分布均匀,栩栩如生,比麦积山的石窟、佛像略小,属于同一时期的石窟造像。

返回后顺山间西行不多时再上盘山路到达山顶时,一汪清澈的湖水映入眼帘,如同天池一样,却称为“朝那湫”。虽没有天山天池的雪山环绕,游艇穿梭,碧波荡漾,也没有长白山天池高高在上,一池连两国和偌大的火山喷发口,但有着湖水来去不明、不满不溢不降、恒定水位的奇特,也许是庄浪人不骄不卑、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憨厚忠诚品性的源泉所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沿着木板廊道细细查看了两圈,也朝山下细看,没有发现出水和流水,在疑惑中走向陈家洞子。

约五公里外的陈家洞,是横亘在两山夹一沟的石崖上。山脚下公路盘绕,进入森林茂密处有一横在眼前的突兀山崖是传说中的龙眼山,崖壁陡立处有依势而建的飞檐楼阁,依次进入可观览不同位置大小不等的佛像,和云崖寺有相仿之处。山崖的一侧崖壁上有约一米多宽的飞瀑流布,落在红褐色的圆石上激起四射的水花,发出诱人清脆的空鸣,静寂的山林活跃了起来。鸟雀穿梭林间,清音环绕,甘甜湿润的空气令人精神爽快。沿着小水沟而下,一座满身斑驳、头戴蒿草、六角砖木结构的四层半空心古塔在静静的守望着,诉说着历史的沧桑,见证着风雨变换的历程,守护着文化的传承和神话故事的演说。

自驾一整天走马观花似的游览了故乡的不一样的山水,品尝了地道家乡味的洁白、爽滑、酸香的荞面凉粉,那远远闻见透着葱香和儿时洋芋熟烂诱人醇香、夹杂着荞面浑厚的幽香的荞面窜窜,两碗下肚已是胃胀而嘴惨未解。

我去过天水市麦积山观览了北魏时期最大的佛像雕塑群;去过陇西李氏祠堂,大唐李家的繁荣鼎盛、建筑的恢弘、气魄和香火的延续,有感叹也有深思。

去过沙漠奇迹的月牙泉。一汪清澈、晶莹、永不干涸的清泉,是大地的眼睛还是上苍的镜子;稀有而珍贵无比的绿杨好似睫毛,守卫着晶莹透亮的瞳孔,调理者润泽和色彩;环绕的沙丘犹如微微睁开的眼睑,庇护着眼睛的开合、温度和纯真,调理着风向风速、调动着沙起沙落、指挥着沙粒往返和来去的路线与疏密的分布,吟唱着天地的天籁之音来消除寂寞,吸引人们前来观瞻;鸣沙山一刻不停地吟奏着葫芦丝一般悦耳、哀婉、凄楚的空灵之乐,夹杂着绕梁的丝丝鸣叫和沙粒流动挤压的祈唧呻吟,环绕在如刀刃似的山脊周围,沟通着天地人的灵魂和神髓。我多想饮一瓢神奇的泉水,唯恐损伤天地之眼,只好站在弯曲的木道上静静望着碧绿、清纯的泉水咽下满口的唾液,在甘甜中聆听大自然的妙音,惊叹大自然的奇妙、神工和难解的千年不干、不染尘沙的神奇密码。

去过敦煌莫高窟,在大漠深处飞天,在崖壁造佛,在洞中藏经藏乾坤,让博大精深的千年文化艺术得以保留和传承。穿过河西走廊,去过玉门关,感受了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苍凉;

去过张掖的丹霞地貌,乘着朝阳顶着夏日的热浪欣赏了多彩的地貌变幻。起伏无序,丘陵交错,阳光下显得更加多姿多彩,绚丽耀眼,近中午就没有上午和下午的色彩靓丽了,看不到七彩丹霞的迷人景色。

相距两公里外的冰沟,没有一块冰也没有一丝凉意。顺沟拾级而上,一路看尽黄土、砂石在风雨的作用下创造出雕梁画柱、殿堂、城堡、情侣相拥、生殖崇拜、驼峰迎客等,到山梁欣赏对面的西欧宫殿,犹如卢浮宫似的殿堂和远处的华标立柱。眼前历经风雨的雕琢,心理想啥就像啥,可以满足人们无限的想象和欲望,假如是情侣同游可能更有不一样的感觉和体会。冰沟也是丹霞地貌,应该为建筑丹霞,和七彩丹霞形成姊妹篇。

位于市内的大佛寺,牌楼不大,精致不少,大佛殿的木雕、砖雕、石雕艺术是国宝级的,巨大的卧佛约为莫高窟卧佛的十倍左右,右侧安详而卧,右手平托脸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头脚有小佛站立值守,后有站佛凝视护佑。好奇的我去后面的佛肚子里偷看了一下,木质中空,内藏书籍和杂物。同行有叩拜的、有烧香烧纸钱和上供奉的,问为何不拜?自拟小诗而答:

我非信徒不叩拜,不念弥陀不吃斋。

略知佛理无菩提,游览山川好自在。

一睡千年去天国,哪管世间苦与乐。

盛衰不见身和影,怎能无辜受香火。

在修建兰新高铁时我在祁连山下的山丹县军马场住过一月多。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马场,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现在是世界第一的大马场,虽然不再为军队培养军马,但为各地提供良种和跑马。

冬季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一行人住在军马场的招待所习服以适应高原缺氧、寒冷,选址筹建项目部和查勘工地。祁连山横亘在甘肃和青海间,要在半山腰修建高铁隧道来打开通途。在离军马场两公里外的山屲里修通了连接军马场的便道,建起了施工作业场和生活居住房舍,建立了制氧站,解决高原施工缺氧问题。后因工作关系反复进出多次,只在军马场见识了膘肥体壮、前腿似箭后腿似弓的各色马匹,没有骑马驰骋草原,也没有去近距离观看焉支山叠翠的森林、晤面将军石,更没有在焉支湖飘摇。但采过雨后黄色的蘑菇,是这里特有的自然菌,味道鲜美,营养高价也高。用大碗品尝了马奶酒、马奶做的酸奶,酣畅淋漓,没有任何添加,味道纯正,吃一次想下次。

多次去过省会兰州,狭长而拥挤的兰州,两山间黄河穿行,连结两岸的黄河第一钢桥是前苏联援建,现在仍然人车行走。瞻仰了黄河母亲雕像,上了五泉山、白塔山公园,吃了纯正的兰州拉面、扁豆面、手抓羊肉和白兰瓜、黄河蜜。观看过飞天表演,如梦幻般的反弹琵琶、长袖善舞的琵琶舞,欲飞天庭的美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十多年前因工作关系去过甘南藏族自治州,一天时间,紧紧张张的在草原上走了走。藏民村的书记导引观览了拉卜楞寺,檀香木沁人心脾的久久不能忘怀的香是第一次感受,金碧辉煌一点不为过。

晚上在藏民家吃地道的清炖羊肉,他刚拿完牛粪的手抓了半截羊腿让我吃,接过来但不想放嘴里的尴尬,立即端起酒杯敬酒以表感谢,随后回敬到了他的盘子,以喜欢羊排为由互敬畅聊。

我的老家甘肃有好多美丽的地方没有去过,明年开始逐一游览。

寒冷中的暖

文/东方青竹

极寒,让江南塞北遭遇了28年来最冷的冬天。南国的潮湿阴冷,并没改花红草绿的美景,花儿们依然不减盛夏的激情,肆无忌惮地绽放着笑脸,一树一树的红,一树一树的粉,置身这里,丝毫体会不到冬天的寒意。尽管许多惧冷之人用厚重包裹了自己,确切地说,这里的“冷”是北方之秋的“凉”.其实,能随四季的变化改换行装,换一种心境未尝不是好事,由炎热到秋凉,再到严冬,热胀冷缩中人的身体、精神也在变化中得到了修复。

近几日,连绵的阴雨,是入冬以来鹏城遭遇的最低温度。阴天,潮冷,躲在屋子里,似乎与阳光拉长了距离。虽然时令已入一年最冷的三九天气,但这里距离一场雪的降临还遥遥无期。不知天公怎样抖擞由雨滴变成雪花,给这南国大地披一层洁白的盛装,然后把自己融入漫天飞絮的旷野中,与寒冷亲密接触,在雪原中沐浴,深层次地感受冬天的深沉与豪迈,在寒冷中寻找那份暖意。也许那份在寒冷中寻得的暖更为珍贵,更值得回味。

雪,定是与这里永远无缘,抑或说天公就不会垂青与这里,不会为花红柳绿披上一层白天鹅般的绒毯,洁白晶莹的雪绒花更不会眷顾这里。地域广阔,南北差异,气象万千。让人们无法扭转的自然规律,雪,这冬天的名片,它只属于关东那片富饶的土地。对冬的希冀,只是我主观意愿和想象而已吧。既然身在南国,不如静观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任凭冬日绯红,冬日芳菲。

童话般的王国,冰雪的世界。让我对故乡冬天的怀恋越加强烈,那些藏在心中某个角落里清晰的记忆,犹如留在无垠大雪上面童年的足迹,深深浅浅,犹如雾凇被风吹落的雪沫清凉怡人。童年的欢乐留在了庄严肃穆的冬天,寒冷塑造了刚直豪爽的性格,那种冷很特别,很写意。

生长在千里冰封的北国,自小以冰霜为伍,雪花为伴。天寒地冻塑造了刚直倔强的品性和一副侠骨柔肠,对那粉妆玉砌、银装素裹的冬天情有独钟。不论身在何处,心与冰雪晶莹,情随雪花摇曳。

东北的冬天,博大深邃。没有太多的包装和掩饰,一切都真真实实,直白与自然。充满诗情画意,一年四季没有哪个季节比冬天更深沉、更厚实,更有意境、更使人冷静,更使人清醒、使人激奋!她浩瀚、含蓄,纵然有她的冷酷,有她的不温柔、不体恤,但却是春天的摇篮,春天的温床,孕育着春意,孕育着勃勃生机。

走进冬天,就走进了沉稳、严肃、庄重、顽强和无畏。就走进了纯洁无暇。她的美丽在于那份透彻、澄明。她给万物生灵的爱是纤尘不染,宽厚而无私的。那份冷带给人坚毅与倔强。

冬天是一首歌,所有的音符都溢满开来,摇醉着静静的发簪,打坐在肩头,骚扰在咽喉。倾听来自北方狼的呼啸;有轻柔的塞外之雪在吟唱,有冬天里的一把火在燃烧。闻歌起舞,天地偌大的白天鹅绒的舞台上,翩翩舞一曲华尔兹。跳出汗来,笑出泪来!用这跳跃的五彩音符,塑造另一个自己,把委婉动听的音乐送给一草一木,一树一林。寂静的山谷响起淳厚的回音,余音震落积雪,惊醒冬眠的雉鸡。

老家的冬天很特别,如歌如诗。进入冬至,一天冷似一天,三九天一到,进入了一年中最很冷的季节。俗话说得好:“三九四九,打骂不走”,老家俗话:“嘎嘎冷。”晴天无云,阳光充足,风带携着清冷,干巴巴的冻人,俗称“干冷”.不管往哪边走都躲不过风的追逐,小风嗖嗖地袭来,如刀子刮在脸上钻心得疼。太阳一旦被云彩遮住了脸,风停止了呼啸,漫天的雪花,形似无数绽放的棉花,飘飘洒洒飞舞起来。满山遍野、村庄、田间、山川、河流,刹那间都披上银装,一片晶莹,一片剔透。

梦深不觉梨花落,一夜醒来,太阳从雪雾中露出笑脸,照在洁白的大地上,银光闪闪,分外妖娆。孩童们上学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曲曲弯弯。红黄的棉袄,粉绿的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成了乡村一道最明丽的风景线。她们为纯净的世界增添了色彩,为单调荒凉的冬天带去生命的气息。孩子们在没膝深的雪地跋涉,两公里不到的路程,头上围巾、帽子的边沿处结了厚厚的白霜,一双脚冻得梆硬,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支高亢的唢呐,划破雪野的宁静,震落了树丫上集落的雪沫,惊飞了不知寒冷的麻雀。雪中有情,冷中有暖,寒冷塑造了孩子们刚直侠义的个性。厚厚的积雪,更为闲暇寂寥的冬天带来无尽的喜悦。

扫雪,在老家东北,是每个冬天、每个人都必然面对的劳作。无论机关、学校、工厂,还是乡村、街道,都被划分了任务。不是各扫门前雪,而是分兵协作。马路划分成多个区域清扫,扫的扫,撮的撮,用车拉,用筐抬。把它放在树下,花圃里,到了春天可是树木花草难得的奶水呢。积在马路上的雪被清扫干净,道路畅通,利于车辆、行人通行。

庄户人家,也是老少出动扫院子。把雪装上爬犁拉到地里,或者堆放在篱笆边上,扔到菜园子里,为明年的春种有一个好的墒情。雪,可以带来寒冷,也给冬天的生活带来了方便。在这个季节,农民把喂肥的年猪一杀,在院子里刨个坑,倒上几筐雪,把猪肉放里面,全部用雪埋上,然后再倒桶水。一夜过后,肉像被冻在了冰窖里一样,既节省了能源,又成了绿色的保鲜肉,老天爷无偿地给关东大地送去了天然大冰箱。

雪,装点了枯黄的冬季,净化了空气,还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方便。聪明智慧的关东人,充分利用了这得天独厚的自然产物。那些爱美的姑娘媳妇,把穿脏的呢子、羊绒大衣拿出来,找块干净的地,把衣服在雪地摔打,揉搓。或者干脆穿在身上,找个山坡在雪地上打几个滚,脱下来一抖搂,衣服干不干净,看看雪地便知,比在干洗店洗得还干净,方便快捷,经济适用,这又是老天赐给关东人天然的干洗机。雪总是寒冷的先行者,她飘舞的时候,并不冷,我们可以尽情地站在雪地里,甩掉围巾、手套,抓雪团,打雪仗。雪后初晴,那是南方人很少领教的,嘎巴嘎巴的冷,吐口唾沫就成冰,上学的路上不止一人被冻哭过,眼泪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棍。学校里,教室生了炉子,丝毫不当事,屋里墙四周都是霜,玻璃窗子上厚厚的霜花一冬天几乎没化开过。老师夹着教案来上课,看学生们冻得鼻涕啦汲直跺脚,心软了,吩咐说:“同学们都把脚抬高点往地上跺吧,脚跺暖了再上课。”老师的话音还未落,教室里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点像踢踏舞。时而节奏整齐,时而混乱,五分钟以后朗朗的读书声响起。寒冷中的童年多少趣闻轶事,不管漂泊多远、离开多久都不曾忘怀。

其实,老家冬天最冷的是半阴半晴的天,都叫它“假阴天”.西北风夹杂着清雪,清冷、清冷的。一天最冷的时候是日出的前后,我们叫它“鬼龇牙”.但不管外面咋冷,家家户户的屋里都是暖乎乎的。在那样寒冷的环境里,人们掌握了抗寒的方法。刚入冬就把窗户门上的缝子都用纸糊好,挂上棉的门帘、窗帘。关东人谁都知道:“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冬天未到时,这些防寒的工作都做完善,所以,多么猖狂的风雪,多么疯狂的寒冷,关东人都不惧怕,他们照常的工作、生活,该赶集的赶集,该卖菜的卖菜。

只要回到家,走进屋里,热气扑脸,婶子大娘把你往炕头一拽,把炒熟的大瓜子往你跟前一推,热腾腾的飘着玉米香味的大碴粥,端上一两大碗。你全身的寒冷早就没了影,再和你儿时的伙伴,围着火盆,烧上几个土豆,那滋味是贼啦啦的美,那缕暖意从身上暖到心里。这缕寒冷中的暖,伴随着我从童年到中年,从关外到关里,有了故乡的这种暖做垫底,什么样的冷,我都应付自如。往事如风般逝去,唯独寒冷中的童年,寒冷中的快乐,冷中的暖,时时萦绕心间。

冬天是一种启悟,是一层一层的拨开,一沓一沓攒厚,满含神韵。你尽可能的在那片雪野上,用一节不再发绿的树枝,独钓一缕寒雪。你尽可以用一双给朔风吻凉了的手掌,捂热两行清泪,你尽可以脱去所有“冬的披挂”,那么坦诚地在每一个冰点剪裁出动人的画面。

啊,老家的冬天!我留恋你,你是极地的白帽子,是关东姑娘编织的公主梦;长白山的太阳是冬猎的鄂伦春鸣枪时惊窜出的火狐,炭火盆烤熟热忱和淳厚。我哪怕陶醉成几缕乌拉草,也便暖暖融融地细数了你的秀发。

我眷恋你,你是雪的清肠、冰的肋骨、霜的秘密。你用冰雪构成了这样的文章,这样的歌曲,这样的图画,这样的情怀,惹我敞开心扉,惹我醉卧你寒冷中温馨、惬意的暖意中。

老家的狗

文/李宏荣

虽然我走出了老家彝寨多年,但总忘不了老家的狗。

老家阿拉彝家山寨,独倚在云贵高原滇中武定那气势磅礴的金沙江南岸大山摇篮里,从寨头到村脚不过100来户,青一色的木楞房在翠绿的大山里摇荡,而山寨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寨子里穿来穿去的狗,那狗群有纯净白色毛的,也有黑、花、黄等杂色毛的。有的长长的卷毛似雄狮一样,有的短短的细毛像小黄牛。温顺的母狗们时常带着一窝活泼可爱的小狗们玩;凶猛的公狗们伸出红红的舌头注视着远方的山峦;刚中略柔的骟狗们向公狗和母狗们摇动着友好的尾巴,似在讨好自己的伙伴。虽然它们的凶猛和温柔决定着一切,但它们都能在老家彝寨那个盘子大的乐园里,亲如一家地和睦共处。

老家彝寨的狗真正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一条凶猛的公狗和骟狗,紧跟着主人钻进翠绿的大山摇篮里放牧,一钻进大山摇篮里就是它们的快乐天堂,时刻听着主人们的号令,常把那些走远的牛羊赶回到主人的周围。因为只有百依百顺地听从主人的号令,它们才会得到主人赏给的一块巴掌大的苦荞粑粑。而此时,母狗们则在寨子里集训小狗们练习脚劲和自卫招数。

在70年代里,老家彝人们的生活过得很寒酸,连人都很难吃上一顿饱饭。狗们每顿能吃上一点小孩们吃落在饭桌边的包谷饭外,更多的是吃煮熟的老南瓜,所以每天进山放牧或撵山的狗们能读懂主人的心思,千方百计地抓到一只只野兔效忠主人,这样不仅可以改善主人的生活,而且主人也会把野兔的肚杂奖赏给它们。

当美餐了主人奖赏的野兔肚杂后,那轮温柔而多情的月亮已挂上了山寨那片古树林梢头。夜晚,狗群们就成为山寨的守护神,时刻警觉着寨子四周的一切动静,一旦发现陌生人进寨,便先“汪汪汪”地发出紧促的号令,让所有的伙伴们做好守护山寨的准备,并攻击进寨的陌生人。听到号令的伙伴们也会赶来助阵,除非听到主人的吼唤后,狗群们才会停止猛攻。所以,狗群们四季守护着山寨的夜晚,让主人们在甜蜜的梦乡中更有安全感。

老家的狗对主人很效忠,老家的人对狗也很有情感,在朝朝夕夕的共处中结下剪不断的情丝。老家人禁忌吃狗肉,百多户的一个古老彝寨里,只要那家把自己养的狗杀吃,都会被寨子里的人们谴责。偶尔有少数主人把那些老弱病残的狗,与邻寨好食狗肉的民族交换,一般交换一只土鸡来饲养。

记得在我童年70年代的时候,家里也养有一条毛长而壮实的骟花狗,它很聪明而又很通人性,每天跟着阿爸进山放羊,每天最少要抓到一只野兔。有一次它单枪匹马地撵到一只小山麂,一时轰动了老家山寨,不仅寨里的人们敬佩它的精神,而且它的伙伴们也都欢欣鼓舞。在我初中毕业那年,骟花狗跟着阿爸16个春夏秋冬,成了老家山寨狗群中的“老元帅”,那双曾经水汪汪的眼睛因为年老而显得有些浑浊,脚也不太灵巧了,每天只会躺在家门口不紧不慢地发出几声低沉的音调。邻寨有位“阿普”(彝语:老爹)见大花狗身上还长一些肉,便抱着一只小公鸡上门调换大花狗,却被阿爸客客气气地谢绝了。没过多久,大花狗终于走完了自己苦短的一生,阿爸阿妈含着眼泪把它埋在寨子旁边的一座小山头上。再后来,我大学毕业在城里谋生供职,不知是什么原因,老家的狗在那一段时间里都死绝了,那时老家寨子里见不到狗的影子,也听不到狗的欢叫声。

前不久,当我再次回到老家彝寨里的时候,又见到了一群群迎我进寨的狗,这些狗依旧与老家彝人过着快乐的生活,它们白天撵山狩猎,夜间守护着山寨,让老家的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平安安的日日夜夜。

父亲的“固定”手机

文/乔现锋

几年前就为父亲买了手机。

刚买回手机那阵子,70岁的老父亲像个孩子,兴奋地给一圈儿亲戚都打了电话,好让人家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其实直到如今他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记不清。

在老家的父亲是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的。父亲嫌电话费贵,尽管我从没有让父亲交过一次。父亲说,他一个人在家久了,经常给别人打电话反而是一件多余的事。可父亲毕竟上了岁数,他每天的饮食起居和健康状况,为他排遣孤独和寂寞,都是我十分挂念的事,但是因为山区老家信号不好和他的执拗,这些都成了让我难以释怀的心病。

去年的一天,街上在促销一种电话。得知是一种家庭成员互拨不需要付费的电话时,我欣然办理了相关手续。回家后,我先是拨打老家里堂叔的电话,请他找来下地的父亲,告诉他这个不需付费的电话号码。父亲听了很高兴,话匣子从此开了闸。

然而老家的信号依旧时好时坏,父亲打过来的电话总是犹如大风里传过来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似无,我这边为了让他听清只有狂呼大叫,他那边为了让我听见得不时选择“有利地形”,尽管如此,一通电话打下来,讲话内容没听清,双方都已经口干舌燥。妻子说,听你们父子俩打电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在吵架?

几经试验,父亲终于选好了一个可以与我清晰通话的地方,那就是离我们家最近的一块责任田。父亲说这是因为有一次下地干活时突然听到手机清脆的铃声,他据此断定这儿的信号一定好,打我的电话一试,果然。于是父亲便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异常,以后这儿就成了我们父子之间理想的“通讯基地”。

裹着田野的清新气息,穿越了故乡的沟沟坎坎,父亲的电话几乎每天中午都会自老家打来。或许是站在自己亲手耕种的土地上心情格外的舒畅,或许是望着长势良好的庄稼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父亲的电话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父亲在电话里说得最多的是“家里没有事儿”“你放心”“我身体这一阵子不错”……

我知道父亲是在安慰我,好让我专心地投入工作。当我心浮气躁时,我总想起了拿着移动电话却要站在固定地方使用的父亲:生活中,秉持着一颗感恩的心和对儿女满满的爱,还有对未来那种朴素又乐观的期盼。

有了这些,父亲还计较什么呢?

渠江岸边是老家

文/李柯漂

在外漂泊的日子里,心心念念的就是老家了。对老家的眷念,也是从离开生养自己的那片热土开始的。

老家的样子常常在异乡的梦里出现。

老家的清晨,总是被家禽牲畜们吵醒,鸡鸣鸭叫,猪嗷牛哞……一天的劳作结束,可以坐在院坝里随意摆放的矮凳子上,看天边那一抹余晖。此时灶房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在夕阳西下的光影里舞蹈。在外晃荡一天的家禽们,也陆续回到自己的窝里。“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乡村的黄昏无非就是这样的了,是那样的纯粹与天然。

对于离开她的人来说,老家美妙的景致,在你身临其中的时候,却没有去用心细品她的内涵。当你离她越远越久,回过头来发现,她其实在你心里是最难割舍的牵挂。

渠江岸边是我的老家,地势属丘陵地带,属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每每为远方的客人介绍自己的家乡,总是要自豪地说明一句,我的家在川东嘉陵江支流的渠江畔。说得这样详细,无非就是证明我的老家也是有山有水的地方,更有它的背景依托和历史渊源。汉阙之乡,美誉中华,是一个两江润城、三山守望的地方。

一条纵贯宕渠县境内的大河,自北向南一路日夜奔袭。她浸润着广袤的巴渠大地,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宕渠儿女,这就是自古被称为潜水的渠江。

渠江两岸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让我不得不佩服先祖的明智。殷商时期賨人就在江边建立了国都,把两千多年前的辉煌印记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正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地方。

渠江成了家乡行政区域的代名词,谈论起老家,渠江是不得不说的词汇。这条与渠县共为唇齿的河流,尽管历经沧海桑田、风雨流年,而她依旧是那么恬静从容。

少小离家的我,去千里之外的远方打拼。曾几何时,梦里依稀在渠江畔戏水弄潮,沐浴在她温柔的怀抱之中,尽情地享受那一抹被落霞染红的江水的抚摸。醒来身处异乡,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这或许就是浓浓的乡愁在心底里纠结。

后来,我很想写一篇关于老家关于渠江的文字,但笨拙的笔尖流淌不出更多赞美她的词汇。面对孕育我成长、涤荡我灵魂的渠江水,我只能说,好好回报她的,就是伴她一路成长,陪她一起喜怒哀乐。

常常感慨岁月不饶人,我们都在渐渐地老去。而老家渠县则年年变得年轻,县城的体积一天天变大,城市的繁华取代了过去的破旧。渠江两岸高楼林立,市政工程也跟上了时代的节奏。这是一个城市进程的缩影,也是老家渠县走向辉煌的明证。

不管离家的路有多远,总有那么一片青山绿水令你牵肠挂肚,就像日夜陪伴在它的近旁。览新闻,刷微信,关注的仍是老家的发展与变迁。随着脱贫攻坚战役的全面打响,宕渠儿女在奔康路上风雨兼程,永不止步,如同渠江滔滔流水,正朝着奔向大海的梦想,永远在路上。

曾经的贫穷与落后,注定我一生要为改变个人和家乡的面貌而努力,哪怕微薄之力难以负重,这恰恰练就了我坚韧不拔的性格。多年来,与众多宕渠人一样,我的骨子深处渐渐形成一种“宕渠精神”——让渠县更美更富饶,让渠江水更清天更蓝,我们抱团前行。

梦回老家小镇

文/任崇海

离开老家小镇已有65载,从小在小镇生活了十二三年,中途回老家的学校只工作过二三年。但是,留在我脑海中的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比上她,让我魂牵梦萦,常“回”小镇。

老家小镇地处盐都、大丰、兴化三市(区)交界处,名叫曹家庙。据传,历史上庄上李姓住户较多,后又繁衍分支,一支迁往三里外东北上居住,叫北李庄,曹家庙当时叫南李庄。清初,一曹姓人家在庄上的东河边砌了一座家庙,故以曹家庙取代了南李庄,一直延续至今。独特的地域优势,使曹家庙成为方圆数十里内重要的农副产品集散地。尤其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东边的刘庄镇、西边的大冈镇,都是日伪军的据点,距曹家庙都有二三十里,虽然日伪军也是三天两头地来“扫荡”,但还算是较为安全。尤其是1946年9月,冈南区成立,管辖大冈的冈沟河以东、便仓的串场河以西及三圩这一带的大片区域,区政府就设在曹家庙。小镇成为当时领导革命斗争的中心,新四军四师所属部队当年曾在此设立后方医院。 1952年以后,由于小镇是区政府所在地,供销合作社、粮管所、卫生所、银行、食品站、农具社等也逐步办了起来,小镇顿时热闹起来,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小镇上有一条东西街,长大约二百米,中间有条夹沟,夹沟上有座拱桥,砖头砌成,同夹沟成“十”字型,名为中兴桥,把南北巷连接起来,也有近两百米长。中兴桥桥北西侧是冈南区第一家供销社的门市部。夹沟南最西头是刘家轧花厂机米厂,在抗日战争时期,刘老板热心抗日,一次就捐献了二十担黄豆,给二区区长倪大成买回两支步枪。在夹沟东边的李记浴室,曾发生了震惊盐阜地区,日寇残杀当地居民的“五刀七个疤”惨案。

那是1943年12月2日上午,驻扎在刘庄的一群鬼子下乡“扫荡”到了曹家庙,18岁的李国臣刚从自家开的浴室里走出来,被一个鬼子抓住,在他身上搜出一个记账用的折子,鬼子见折子上写着“张某一班、王某一班、李某一班……”认定他是民兵干部,将他绑在夹沟边的一棵树上,用刺刀对准他的胸口连戳了三刀。李国臣胸口顿时鲜血涌出,昏死过去。鬼子一脚将他踢入夹沟的污水里,又残忍地对他戳了两刀。幸好,这五刀没有刺中要害。最后在家人的极力抢救下,李国臣才挽回了生命。

南北巷子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是回忆和留恋。从中兴桥向北约二十米,有一座李氏故居,据说建于两百多年前。整座老宅青灰水磨砖墙体,嵌线细白均匀,横平竖直,十分精细。当时,冈南区成立,区政府机关就设于此。1956年,冈南区撤并后,这里成了抬头生产大队部、村部。从中兴桥向南约五十米,座落于巷子西侧的王家公馆,解放后已改造成了盐城县曹庙小学,这也是我的母校。校长崔秉之是坚持敌后抗日教育的老教育家,在抗日战争的艰苦岁月里,培养了一大批人才,他为教育事业奉献了一生。学校斜对面是国营抬头油米加工厂,老百姓可以用黄豆菜籽芝麻换油,很方便。有时传出“秃秃秃”的机器声,那是大头机在轧稻米。如今这种大头机早已进了“博物馆”。

时光如梭,如今老家小镇也与时俱进,早不是当年记忆中那个小镇。现在市面更加繁荣,公交车直通盐城,但记忆中的“小镇”仍值得我回忆、思念。

老家地瓜美

文/林建致

地瓜,又名番薯和红薯,曾经在贫困的岁月里,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许多次,稀粥陪伴着地瓜,一起走过流年,跨过纯真的童年,一直延续到高中,接力到更长更久。在生活里,地瓜成为重要的食物,给食物匮乏的灰暗日子洒出一缕缕光,明亮许多孩子的小世界。

清明左右,老家开始整理土垄,插上地瓜种,用条状的竹子做支柱,盖上农村常用的“蜡纸”。地瓜发芽长叶后,藤茎渐渐地长长,生出一些分支,长满密密匝匝的叶子。农谚说:“芒种内,种地瓜免盖又免浇。”这正是种地瓜的最佳时期。

清晨,遇上晴天,太阳含羞露出脸蛋,乡亲们荷着锄头,踏上自己的山地,开始种地瓜的农活。锄头一下又一下,没入泥土一大截,翻倒一块块土块,敲碎松土,整理成一畦畦卧蚕状的土垄,规矩成形,美观气派,显露出村民炉火纯青的功夫,夹杂高层次的打理水平,方给大自然如此出奇的加工杰作。

地瓜种的藤茎被剪成一尺长左右的一段段,在土垄上插进每一段,分栽在地里,浇上粪水,撒上细土颗粒,就基本大功告成。第二天,若下雨或阴天,不必去替地瓜忧心。倘若太阳火辣辣,洒出会咬人的光芒,乡亲们就必须割一些山芼或杂草等,盖在上面,避免脆弱的秧苗会被晒蔫干枯而死。

经过几个月的浇水和施肥,也经过不可缺少的除草和翻新土垄,嫩芽新枝长势旺盛,一片春风得意。地瓜叶色浓绿、黄绿或紫绿,大都呈裂片宽卵形、三角形宽卵形或线状披针形,密密麻麻地爬满一个个土垄,包括每一个土沟,一片盎然生机难以比拟。

7到9月间,地瓜会开花。花朵惊艳喜人,呈钟状或漏斗状,颜色有粉红如桃花,白色如雪,紫色似茄子,令人心生爱意,百看不厌,甚至为一些地瓜野花流连忘返,忘记秒针滴答的走动。

地瓜的果实即指块根,有的呈球状,有的呈椭圆形,也有的呈纺锤形。皮色主要有土黄色或紫红色。地瓜果实肉质肥大,香甜多汁,一旦在锄头下亮相,或令人惊喜绵长,或失意沮丧,甚至因地瓜太小,令人频频不满,破口大骂。

立冬前,乡亲们开始挖地瓜。一担担畚箕,一支支锄头,一个个地瓜被挑回家里,放在地面上,堆积成一大堆,小山似的,总以为可以吃得很久很长。地瓜洗干净后,切成一块块,必须蒸熟煮透,方可去皮吃肉,滋味甜美,松软内心刚硬之处。

地瓜叶,有时会有虫害,如空心虫和卷叶虫会无情袭来。叶片会被咬成小洞,叶缘被吃成缺刻。选取良好枝叶,去除枝上粗皮,洗净刀切后下锅,外加几瓣半月形的蒜瓣,美味可口,吃得余味不足,满口芳香,填补如今味蕾缺少的空白,令人生多出一股股亮堂堂的味道,鼓舞舌尖;地瓜叶,也赠给时光一盏盏难忘的独特亮灯,温暖心房,亮透解决温饱的日子。

吃地瓜,不会发胖,却能刺激肠道,增强蠕动,通便排毒。当然,不宜多吃地瓜,因会腹胀,打嗝和放屁等,委实不美、不爽和不适。小时,由于多吃,产生厌烦心里,拒地瓜于心门外。现在,吃荤吃得不少,偶尔来几次地瓜,却吃得狼吞虎咽,美味到极点。

地瓜,虽然朴实又多量,平凡而普通,却曾经抚慰过胃肠,给我们几多欢乐几多考验。它们丰满了饥饿的年代,吃饱了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生命,让数不胜数的乡亲们忘却饥寒,忘却困难,忘却苦如黄连的清贫历史,渡过难关,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在奋斗中摆脱穷苦,走过绝望,跃进富裕的肥美春光。

老家的辣椒

文/倪绍航

表哥说他在北方当兵5年了,早已习惯那里的饮食,惟对老家的辣椒情有独钟,每每吃饭时,总想拌点辣椒。

表哥生长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农家人纯朴的性格孕育着他平凡的童年、少年时代,勤劳善良的父辈们在家乡那肥泥沃土种植出晶莹透红的辣椒,就像乡下人那颗永远火红的心。也许是祖辈遗传因素的影响,自小时候起他特别喜欢吃辣椒,辣椒似乎成了湖南人特有的家常菜。

表哥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种菜好手,种出的辣椒又红又辣。小时候家里穷,辣椒成了他每顿必有家常菜,练就了辣辣的性格。在收获的季节,辣椒太多,吃不过来,表哥的父亲就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窗前,储存到冬天吃,从远望来,就他家窗头最多,红红火火一大片。也象征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企盼来年有个好收成。

18岁那年表哥参军来到北方,临走,父亲送了他一程又一程,快上火车时,用那操劳半世,沟沟壑壑布满皱纹的手,解开早已褪色了的中山装扣子,从怀里摸出两个红辣椒,放在表哥那幼嫩的双手上,语重心长地说:“带上它,别想家,自己争气混出个模样来。”那一刻,表哥父亲的眼眶里闪着一丝泪花,他感受到了父亲的体温,辣椒还是热乎乎的。带上父亲的心愿和家乡的辣椒,随着北上列车的一声呼啸,表哥开始了生活新的征程。

一场的意外的训练事故,使表哥失去了行走的“权利”,生活的激情陷入了低谷,灰心、气馁。偶然的机会,表哥看到了绿色行军包里差点遗忘了的那保存已久的那两个红辣椒,尽管它已干瘪,却依然透红。嗅嗅它的气息,摸摸瘦瘦的身材,表哥似乎又看到父亲那操劳半世沧桑的脸,寄托着希望的眼睛,听到了浓浓的乡音。一种辣的感觉,时刻鞭策着他,催他前行。

表哥当兵第3年,他当上了班长,头一次回家,正赶上辣椒收获的季节,父亲在当年送他的站台上接他,远远地隔窗看到了父亲,年迈的父亲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移动着蹒跚的步子,不停地搜寻着表哥的身影。还是那双眼,一双洋溢着喜悦的眼,在追寻着……踏上故乡的热土,还是那方人,不同的是喜悦挂到了脸上,窗前缺少了串串红辣椒。原来赶上党的好政策,家乡的辣椒打出市场,走出国门,成了老外餐桌上的佳肴。第一顿饭,父亲特地为表哥炒了一盘家乡的辣椒,一下子把它吃个精光,表哥笑着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辣椒了。”

在归队的站台上,父亲依旧送给表哥两个红辣椒。现在表哥的床前,挂了八个,它时刻散发着辣辣的气息,就像八个炽热的太阳。

家乡的辣椒,父亲的期盼,表哥前进的动力……

老家门前的苦楝树

文/邵阳张亦斌

这株苦楝树到底有多大年纪呢?

我曾经很多次这样问母亲。母亲说,不就是一株苦楝树麽,谁记得那麽多!

但是,果园里的桔子树、桃子树、板栗树、梨子树是哪一年栽的,母亲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当初栽树时的具体细节都清清楚楚。母亲记性这麽好,为什麽会记不住苦楝树的年纪呢?这个疑问一直在我童年的脑海里转悠好几年。

从我记事起,那株苦楝树就长得很高大,浓浓的树荫下,是我们小把戏的舞台。大家最爱的是苦楝树的果实——苦楝子。未成熟的苦楝子一串串挂在树上,青碧、圆溜、光滑,是弹弓少年的锺爱之物。那时的弹弓是苦楝树的枝桠做的,方法极其简单,只需折一段枝桠,在枝桠的两端缠上橡皮筋,便大功告成。苦楝子是天然的子弹。弹弓少年们手脚并用,爬上苦楝树,将苦楝子装满衣袋裤袋,算是装备齐全了,於是分为两队对战。一时间,弹雨纷飞,弹弓少年们的欢笑声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晚霞,直到大人们喊他们回家吃饭了,大家才罢战,约定时间再开战。

苦楝树也开花,只不过它是慢性子,花开得较晚,等桃花梨花柑橘花开过了,苦楝树才像酝酿了很久似的,慢悠悠地开出淡淡的紫色的小花朵。苦楝花的花期倘若天气晴好,那些紫色的小精灵随微微春风飘飘洒洒,给比苦楝树矮小的梨树、桔树披上一层薄薄的衣衫;倘若不凑巧遇上绵绵春雨,那些紫色的小花随雨融入大地,不留些许痕迹。纵是如此毫不起眼的小花,照样走进名家大师们的笔下。王安石的《钟山晚步》有云:“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槿篱竹屋江村路,时见宜城卖酒家。”

“始梅花,终楝花。”苦楝花在二十四番花信风中排在最後,到了楝树开花,一个春天的斑斓,一个季节的热闹,也将悄然收场,以立夏为起点的夏季便来临了。

苦楝树名副其实,不仅苦楝子苦,连树皮都苦。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它不像桔子树、桃子树等水果树那样遭虫子频频光顾。苦楝树极少遭虫,因而材质很好,是做犁架、水车叶等农具的上好材料。虽然苦楝树的用途广,但老百姓都不栽苦楝树。苦楝树的繁衍,完全得益於鸟雀。苦楝子虽然苦,却是鸟雀们喜爱的食物。苦楝子成熟後,鸟雀们便聚在苦楝树上啄食。有了鸟雀们的啄食,苦楝子的果核便随鸟雀的粪便散落四方。一到春季,果核便破土而出,迎着春风春雨成长。

老百姓不栽苦楝树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它的名字中含有一个“苦”字,不中听,寓意不佳吧。记得我的一个远房婶娘当年家境不好,便怪罪屋门口的苦楝树,硬逼着丈夫把那棵树给砍了,栽上杨梅树、桔子树。苦楝树砍了,婶娘的家境并没有因此好转,直到十几年後改革开放了,她家才过上好日子。

现在每次回家,我总要到那株苦楝树下看看,坐坐,聆听少年时代散落在这里的欢笑声,抚摸春风秋雨在这里刻下的痕迹,思考着童年时的那个疑问,这株苦楝树到底多大年纪了呢?

我不再问母亲这个问题了。我也知晓母亲为什麽不记得苦楝树年纪的原因了——苦楝树是贱树,不用人栽,谁还记得它是哪一年长出来的呢?

是的,苦楝树的确是贱,没人为它施肥,没人为它浇水,甚至没人正眼看过它一眼,但它依然顽强地生长在故乡的那片土地上,一年又一年。

纸上返乡

文/迎春

鸟知返巢,何况人矣?

人生,倘若能更多一些亲情和重逢,少点周折,返乡不失为一个简单而快捷的过程。

我确信,一年四季不变的老家,对已有的信仰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默默守望和牵挂着难得相逢的身影,内心那份期待雀跃与欢喜可想而知。在夜里,老屋的心事幽晦,疑幻,隐密,类似一双冻僵的手藏缩在袖筒内。龟裂状,粗茧状,碎块状,断崖状……凝聚着故乡存在的所有美质,与时光一道,从而更深刻更透彻地表达人生的意义。

举起手,摊开十指,枝条间的阳光就轻轻地落在我的掌上,是多么气韵生动和血脉畅通的春色,连呼吸慢慢变得澄澈、透明。人影往来晃动,鸡鸣犬吠,街道的尘埃像花朵一样缓缓升起。喧哗、客套、热闹,就像隔了几重水波似的听不大真实,送了一程又一程。车内不时有米粒大小旋舞的飞虫出入、移动或停驻,迷离中透着亲切。这是乡间最富饶的饰物,环佩一样在纷纷飞扬的周围,精致到了极限。

老屋依旧,还是孤零零地呈半卧状,如同多年前我离去的时候,也圈着一层黄土的光晕。

这时的老屋似乎刻意拒绝了每个企图闯入的人,从晨到昏,从夜到昼。岁月漫漫,埋藏了无尽的气候节令、草嘶蚊鸣、雨雪风云、人事哀乐的现实世界里的一切。我不由想起了与这块土地有关的一切,然有一种感激之情也因此而生。前人辛劳的身影,拼尽了最后一份气力,而从这海水退去的地方耕耘出一块块田亩,哺育了世世代代。我还看到时光从不露声色中露出锐利的锋芒,缤纷的梦想失去了色彩,童年的天空褪成纯净的灰白,甚至来不及令人去感叹和回忆。

在若干年以后,留给我的,却是一个个熟悉却又无法重逢的面容。那一刻,在外奔波的灵魂沧然涕下。

人至中年,日月星辰在头顶上旋转,默契为深刻可感的时空,先人的踪迹已无处可觅。往事又忽然感到遥远起来,过去也逐渐地变得模糊,有些友谊和亲情的面孔都在记忆的河床慢慢地下沉,有一些永远地、无可挽回地沉入了淤泥。一丝白日里从不曾体悟的感伤,茫然与脆弱,悄悄爬上了心头。

热泪注满了眼眶,我想起入伍时母亲告诉我到了部队一定先写封家书回来一样,我一边写信一边暗自流泪。初次离家,不知说什么好。

我终会有老去的时候,苦涩之所以可以回甘,是因为尽心尽力地投入过,不留余地的活着,拾回在滚滚红尘中所失落的天机与童心。如果有爱,怎么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故乡、没有老家的人呢?

纸上返乡,这何尝不是一次重返内心的过程?我默默企望一次没有距离的超越,一次没有台阶的升华,潜沉于被时光尘封的世界。一个澄净如水的夜晚,这是一种真实的期盼,由于这期盼,一些黯淡乏味的夜晚都有了蓬勃和湿润的气息,星星像一颗颗幽蓝色的灯笼又挂满了天空。我是从老式钟表的“滴答”声中,重新得以温暖、得以滋养、得以抚慰、得以希翼。

人生如行云,似流水,在悄无声息地承受着命运送给的一切,告诉机遇的稍纵即逝和命运的阴晴难料、圆缺无常。无论沉重还是轻松,枯竭还是丰盈的状态,不知有多少人就从这行云流水的时光中匆匆走远了。

老家,却独自在尘土里闪烁着光辉。

从这时起,我会站在遥远异乡的风中遥望,或能透过厚厚的眼镜片,重新认识原本十分熟悉的人与事,给筑梦的心灵一道可供仰仗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