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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古树的散文

2023/02/07经典文章

关于古树的散文(精选11篇)

古道寒梅

文/李智红

在滇西大高原的深处,在我那万树森森,千山凝翠的故乡永平,无论田野间,村道旁,山岗上,到处可见有一株株的高龄古树在生长着,在茂盛着。古朴的造型,老辣的枝叶,无不渗透出一种历史的沧桑和久远。

古树的种类,也极为丰富,有古榕、古樟、古银杏、古丹桂、古槐、古桑、古杉木,都是成百上千岁的年纪。令人敬重油生,暗发思古幽情。

在故乡永平,百年以上的古树数不胜数,形成了一个深远厚重的古树群落。不过,由于故乡地处蛮荒,山偏水遥,自古就是边关寂地,因而古往今来的名流骚客们,多把滇西视为生命的畏途,这些生长于弃土废关之上的古树们,自然就没有中原大地上的那些古树名木们的幸运与福份,能够蒙皇封,受碑铭,承名人题咏,得雅士附韵,因此而得以名播四海,成为名树,成为古迹。

故乡的这些古树们,枯荣自便,生死随缘,散淡于天地之间,古迈于边关寂地,无人歌咏,无典载录,自然少去了那种悠久凝重的历史文化的沉浸与附会,积淀和渲染。所以,在我的故乡滇西,古树虽众,但可圈可点的并不多见。好在世代与这些古树比邻而居,和谐共处,相互依存的故乡人并不在乎这些。

千百年来,故乡人总是把每一株古树都视为是吉祥的图腾,是兴旺的象征,是拜谒历史的信物,是护卫家园的屏障。

在故乡人看来,每一株古树都维系着大地的血脉,每一片绿荫都关乎着种族的兴衰。有古树庇护的土地,才能诞生美丽的家园。有古树蓬勃的山岗,才能扎牢生存的根基。

故乡人敬重古树,也很懂得爱护古树。故乡人把每一株古树都看得极为庄严,极为神圣,说那是历史,是祖宗留下的遗产。故乡人认祖归宗均以古树为记,那些古树也便因而有了姓氏,有了后主,有了精心的呵护,有了虔诚的膜拜与供奉。

故乡人对古树的敬重,来自于血脉深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尘缘。象是一种宿命的情结,一种潜移默化的秉性。

我也和所有的故乡人一样,对每一棵古树都满怀着深深的敬重。不过,最早让我萌生敬重之情的古树,却是一棵栽种于元代中叶,生长在穿越过我故乡的那条及其有名的西南丝绸古道边的梅树。

在我的故乡,古树虽多但名木稀少,只有这株元梅是众多古树中唯独一棵有确切的碑文典籍记载,并且已被专家学者考证认定了的,迄今为止在我的故乡所发现的年代最为久远的古树。因为这株古梅与元代一位著名的游方僧人有些干系,且与明代著名的学者杨慎也有着极深厚的渊源,自然受到了故乡人格外的礼遇和敬重。

古梅所在的普照寺,现在是一所名叫“花桥”的村级小学。出身乡绅世家的小学校长很有眼光,知道古梅是老祖宗留给后代儿孙的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出于对故乡悠久历史的尊崇和敬重,仅有初中文化的小学校长在没有任何部门敦促的前提下,自发组织学校里的教师和学生,给古梅筑起了一圈半腰高的护墙,并且经常为古梅培上新土,修剪枯枝病杆,使得这棵始种于元代的,濒临垂死的古梅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尽管古梅由于年岁太大,历经了千百年的沧桑风雨,已显现出一付老态龙钟的垂暮之像。但在小学校师生的精心照料下,每年的春天,它抖擞豪迈的铜枝铁杆,依然会爆吐出点点鲜活的新芽。仲夏季节,它巨大的树冠,依然会生机勃发绿影婆娑,像一支碧色的火炬,绿焰灼灼,清气袭人。寒冬腊月,它更是满树繁花似雪,暗香浮动,蔚为壮观。

它老而不朽,古而不迂,傲而不孤,媚而不俗。论风骨、论精气、论性情、论神韵,均远非一般古梅可以匹敌,可以比拟。它那古老的枝杆里涌流着、奔腾着的,旺盛而悠远的生命活力,着实令人感奋,令人钦佩。

我无意去考究当年那个栽种梅树的人是贩运丝绸的商贾,还是出家清修的僧尼。我永远满怀敬重的,是古梅那副阅尽天荒地老,历经世纪沧桑的凝重与厚实。它那盘曲的树杆,那古迈的皱褶,永远在警示着我:什么叫久远?什么是永恒?

故乡那棵树

文/杨华中

我老家的屋后有一棵硕大的桦栎树。

这是一个六人合抱的古树,高耸挺拔,气势凌空,大风吹来,像羽扇轻摇,哗哗啦啦直响,如优美的管弦乐在奏响。这便是留在我记忆中的那棵老古树。它生长在一个叫大树包的山头上,粗细不等的根密密麻麻地扎入石缝,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高傲地挺立在那儿,至今仍然树叶婆娑,枝繁叶茂,毫无衰败迹象。粗糙的树皮上带着一些老伤痕,每当春暖花开时,它便撑开了绿伞般暗绿的树叶,在轻风中摆动着。在漫长的岁月中,在群山掩映之间,孤独的守望着小村的变迁和兴衰,守望着曾经发生过的平凡或壮烈的故事。它不但是故乡一道自然景观,也是乡亲们顶礼膜拜的神树。少时就听村上年纪最大的老人们说,他们记事时桦栎树就这么高这么粗,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好似一把巨型的绿伞,将整个山包罩严。以前每次回家探望老母亲时,我都要站在大路上仰望,拍照,去树下转几圈,一边寻思一个永久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它有没有灵魂呢?

我对古树之所以一往情深,是因为它的绿荫抚慰了我,它的果实滋养了我。中秋八月,收获的季节到了,老树再次向乡亲们捧献出果实。一串串橡壳怀抱着一颗颗饱满的橡粒籽,或黑或青悬挂在绿叶间,压得枝头一颤一颤的。熟透的橡壳橡粒会落在地上,母亲便领着我们姐弟起早摸黑,拾回几背篓橡壳橡粒,到清油河供销社换回油盐钱和我们的学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橡栗壳是山民们搞副业的主要来源,橡子是缺粮时的重要补充。也因此,我心里播下了对它敬畏和感激的种子。

记得很清楚,一九七三年时,队里计划修一座水磨,而水磨必须有粗大的木头才行。于是有人提议砍伐这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桦栎树。一时间群议纷争,不支持的占多数。老人们信迷信,认为老古树年代久远,已修行成精,砍不得,但最终还是决定伐。在动手的前一天夜里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只听一声炸雷在树上响起,“咔嚓”“咔嚓”两声巨响,只见电光一闪中,两根面向大屋场一面水桶粗的枝子断了下来。村民们惊呆了,天亮时有人看到断枝根上的伤痕里有似血的深红树汁在流淌,是血?是泪?此后在再无人提说砍伐树之事。后来在农田基建中,人们又在山包下炸石修摆,老树的不少根须裸露在外……老树虽避过劫难,但眼见得不断呈枯萎状,不少枝子任春风春雨拂面也不再吐出新绿。真像一个垂暮的老人,要药物维持着生命的延续。直到农村改革开放以后,随着乡亲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古树也重新焕发了青春,连很多看似枯了的枝子也绽出嫩叶。并且一年旺似一年。这时我已到县城工作,逢周末回老屋时,都要去看老古树,看它郁郁葱葱,绿盖山包,心海里涌起了波澜,记忆像关不住闸门的激流汹涌而来,少时曾听庄上的老人讲,一九三二年由贺龙领导的红三军从丹凤桃坪绕道南下在清油河、耀昌沟、吊庄一带宿营。贺军长、政委在树下拴马歇脚开会。次日,他们以神奇的速度经庄后的三道岭、四道岭的羊肠小道占领武关。此后,徐海东、徐向前先后在树下驻足。他们军纪严明,不扰百姓。可惜没听说庄上有谁跟着红军走,如有并在残酷的年代里活下来,兴许这个闭塞的山沟里或出几个将军呢。有一次母亲神秘的对我说,老树显灵呢。村上一位故去的老人给儿子托梦让其搬家,房子正在龙口里有危险,儿子没当回事,不久其妻儿先后出事。有看山象的人说,与大树包相联着的群山,形似龙身,而老树更象是龙头上的金钗凤冠,这家人的房子正对着小山包。如今,那两间土房子孤零零呆立在那儿,我虽不信这些,可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光阴似箭,历史发生了巨变,神州大地每一个角落里都涌起了开放的浪潮,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亲们,在鼓励儿女读书学文化的同时,也天南地北的外出打工淘金,僻远的山村里如今小楼林立,宽宽的新修的水泥路环绕清油街耀昌沟老屋场连通国道,数十人大中专毕业后在不同的岗位行业里奋进着。外出的和留村的无论老少妇孺也以不同的方式珍爱着这棵老古树。老古树看到小村新貌也似青春焕发。不信你来看,过年时树下有一层厚厚的红色的鞭炮皮,树干上挂满了红布,有人得儿得孙时干脆就认给老树做干儿做干孙。

如今老母已驾鹤西去,静卧在翠竹丛中的老屋铁将军把门,我回故乡的次数少了,但我时时想起老屋场那棵生机勃发的古树,在我心中它像一部平凡而动人的史诗,我愿它青春永驻。

记忆的村居

文/皇臣

村口一座石拱桥,桥面的弧度舒缓而柔美,似动感的音符。青石板被岁月履痕打磨得平滑如镜,与碧波粼粼的流水交相辉映。过桥,迎面耸立几棵古树,或银杏或枫杨,粗细参差,高低错落,枝叶宽展,树阴蓊郁。沿溪水望去,或许古树掩蔽两岸,虬枝傍水,盘根依河。溪水弯处,消失成连绵的草滩,几只草鸡闲情觅食,一群山羊低头吃草,水牛则懒卧水波。透过树阴,山形隐约,峰峦奇秀。而山的怀中,树的身后,溪的岸边,就是一座座一排排粉墙黛瓦马头墙的村舍。伫立村口,感觉中是古树的苍老、安谧和斑斓,与石桥流水畜禽一起氤氲出一股渗透在草木屋舍间的和谐神韵。

这仅是村居的外观。走进去,村街里也有溪水,从墙脚、屋角、门前、院落里汩汩流淌,不舍昼夜。青流如带漾涟漪,家家门前有溪泉,人就生活在山泉叮咚鸣唱的氛围里。溪水之畔,宜亭设亭,宜廊置廊,水绕屋,楼傍水,绿树摇曳,光影交织,疏窗而高基,点石而临池。层楼叠院之间,条条巷弄幽深雅静,纵横交错,粉墙嵯峨,墙缀透窗,地铺石板,移步换景,宛若迷宫。巷弄中,偶有拱门或过街楼点缀,置身其间,明暗虚实,似隔似断,朝晖暮雨,倩影浣纱,红掌戏波,涤荡得人心畅意舒,陶陶然眼宽博远。

随意走进哪一家庭院,石桌石凳,鱼池水井,花卉果木,或假山流泉,廊间厅台,粉墙漏窗,内外交溶,予人无限遐想。无论哪一幢建筑,都以整体协调的聚合设置,展示出宗法家族孝悌伦理观念和福禄财禧的民俗文化内涵。建筑以天井院落为主,以走廊、花墙围绕主幢建筑,通过弄、廊、门组成形态各异的捷径动线,栏板扇门通透分隔,栏杆修直,廊曲室静。有的人家还利用巷弄夹角之地,设小厅堂、小书房或小楼雅室,高脊飞檐,小巧玲珑。厅堂正中,垂挂着大幅中堂画轴,题材大多以山水花鸟或治家格言为主,左右两侧挂名家书法楹联。下置长条案桌,摆放自鸣钟、东瓶西镜、帽筒瓷瓶诸器皿。厢房之中,也多挂字画、楹联,里里外外展露出礼教修家、诗书育人的风范。

最迷醉人的,莫过于触目而及的雕刻,木、石、砖,惟妙惟肖,巧夺天工。木雕多用于房梁、斗拱、门窗、栏杆及桌椅凳案,石雕多用于门窗、桌凳、梁柱及牌坊石塔桥碑,砖雕则多置于门罩、贴墙牌坊、屋脊上的人字封檐、庭院漏明窗以及隐壁、照壁上。雕刻须细赏,方得其中意蕴。无论是花卉果木,还是飞禽走兽,抑或人物风情,坐站行止,奔行腾飞,回眸顾盼,翘首呦鸣,远观层次分明,凹凸起伏,光影清晰;近看须眉毕具,动静神韵如生,刻画细腻入微,必达栩栩如生之境。

而村后是最天然的,但见满目青翠,修竹凌云。“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置身于此,便产生了人于草木的诉说之情,那种从竹节里生发的清香,簌簌地响,招引人情不自禁地要挖一株春笋,配上咸肉菜饭,香变成了油,抹亮了嘴。

这就是日常的、诗意的古微州村居。从第一次踏进,第一次感受,第一次品味起,就成了注入血脉里的吸引和记忆。

天坛古树

文/刘一佳

京城之南,有一座历经数百年的祭祀古园,名曰天坛。那里承载着自明永乐十八年至王朝之末几乎所有帝王的足迹,以及百年来无数能工巧匠的建筑奇作。

天坛与我相伴了十余年。她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却并非那着名的圜丘亦非祈谷坛,而是遍布园内、处处可见的一棵棵老态龙钟的古树。

大概是因为这古园曾用以祭天,需要庄重肃穆的气氛,所以天坛的古树基本只有松树和柏树。这些古老的松柏与园内壮丽奢华的皇家庙宇相比,未免显得太过朴素苍老了;与花坛中争芳斗艳的簇簇花团相比,它们又太过单调平凡了;与这世上的芸芸众生相比,它们简直无足轻重。但1972年美国尼克松总统访华,来天坛参观,就是面对这一棵棵“无足轻重”的古树,慨然长叹道:“天坛的所有建筑我们都可以仿造,只有这些古树是仿造不了的。”

古树用它们庞大苍翠的树冠遮天蔽日,将它们粗壮的树干稳稳地驻扎在浑黄的泥土中,苍老的根须深深地在土壤中蜿蜒起伏,沉默地见证了千百年光阴的流逝。正是有了这千百年的岁月沉淀,古树的价值才是无与伦比的。

天坛有一古柏位于皇穹宇西侧,此树近垣而生,兀立挺拔,树上有枯干,20世纪70年代初经工人修剪后,冠叶皆无,惟留一前一后、一扬一垂两根枯枝,好似一位峨冠宽袖昂首倨然的古人,面对巍峨的皇宫和茫茫的苍穹不甘地诉说着什么。1986年,一位扬州游客觉得此树的姿态酷似屈原问天,此树遂得佳名曰“问天柏”。还有一千年古柏,怀中生着一棵百余岁的古槐,相互拥抱依存,生长健壮,成为天坛园内一道独特的奇景,名曰“柏抱槐”。加之侧柏、国槐同是北京“市树”,人称“兄弟树”,因此这两棵树很容易使人产生有关友谊,乃至民族团结的联想。

又有一古侧柏,植于明嘉靖年间,位于天坛皇穹宇西北垣外。高逾十米的树干间有数条蜿蜒起伏的纵向褶皱,将树身分为九股,似有九龙缠身,故称之为“九龙柏”。我华夏民族皆以龙为至高无上的图腾,而这一古柏自是就此多了些神圣的意韵。

天坛园内的古树,固然同世间众生并无差别,同样有着脆弱的生命,早晚有一天会枯萎,会轰然倒地,最终化作一抔黄土。但它们就是以这样轻薄的生命,沉默不语地见证了数朝数代的起落兴衰,因而它们沧桑的粗糙枝杈,竟足以承载历史与民族文化的重量。

时至如今,这些生机尚存的古树依旧伫立在那古园中,点缀着天坛庄严肃穆的典雅之美,与古老的建筑、茵茵绿草共同构成了静谧深远的一方景致。

重阳树

文/余 里

迈入打凼寨,迎接我们采风团,除了热情好客的布依人,还有一棵棵参天古树。

顺整洁的村道前行,心里暖暖的,瞬间忘记了旅途的疲劳,忘记了时下已是严寒的仲冬时节。

走近打凼,仿佛进入静谧的森林,仿佛置身于安适的世外桃源,仿佛在一幅巨型的一步一景,两步一廊的长卷画中行走。

湾湾河弯弯曲曲蛇形过村,几十棵高大伟岸的古树有节奏,有疏密,有高低,合理地分布在村头、村中和村尾。

不知是喜欢打破砂锅的性格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古树的底细,但苦于自己不是林业专家,无法知晓这些古树是天生的,还是移植,更无法推断这些古树的年轮。

也许古树太有魅力了,也许我是一个画者的原因吧,慢慢的我自觉不自觉的落在采风队伍的后面,最后干脆掉队了。

这也好,虽然错过了讲解员很多生动有趣的解说细节,但有充余的时间来与古树作自由而亲近的对话和交流,也算是一种“舍”与“得”的辩证平衡。

我细细打量着每一棵古树,认真品读每一棵古树的每一个引人入胜的细节,还不时用相机留下它们的特写镜头,有时还情不自禁地与古树拥抱。

大概是我对古树的“深爱”超过了一般采风者的缘故吧,村里有两位布依老人主动与我一同赏树。

当我问及老人古树属于什么科什么属时,他们几乎同在一刹那摇头——说不清楚,只是告诉我,古树约有千年,他们小时候就看见古树长这么大,这么粗。老人们还主动告诉我,打凼是长寿村,打凼人爱树敬老,因而给古树一个不是树名的树名:重阳树。

重阳树——多么好听,多么特别,多么有意义的名字啊。

得到树名后,我对古树越加另眼相看,越加用心咀嚼,唯恐遗漏不该遗漏的细枝末节。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枚树叶慢慢的,悠悠的,时而呈弧线,时而呈曲线从树枝上飘落下来。

树叶飘荡在空中的那一片刻,像一叶正在艰难前进中的扁舟,十分的优美,又十分的让人怜惜。我本能地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然后学着用观世音普渡众生的双手去接纳。

当一枚发黄的带有三个黑褐色虫眼的树叶落到手掌上时,我脱口而出:“好美啊!”

在一旁的老人大概“曲解”了,认为我来得不是时候,于是说:“每年夏天是观赏重阳树最好的时候。”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个时候才是最佳的观赏期。

不是么?虬龙一般的树干,起伏穿插的树枝,稀稀疏疏的,夹黄夹红的树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是多么的诱人,多么的入诗入画。

夏天当然也不错:枝繁叶茂,树木蓊郁;绿荫蔽日,婷婷如盖;阳光照射,树影婆娑;绿叶滴翠,禽鸟啁啾……这自然是一道和谐的自然美景,加之空气清新,氧气充足,在古树下或漫步,或小憩,惬意之情不用言表。然而,严冬时节又是别样风景:古树静穆,主次分明,无遮无掩,无隐无讳;老干粗壮阳刚,枝桠纤细阴柔;主干顺势延伸,空中盘旋,细枝相互穿插,此迎彼让;来龙去脉交待得如此清清楚楚,起承转合交待得如此明明白白……这不是丹青者苦苦寻觅的绘画素材么?这不是“师法造化”最大的收获么?这不是“中得心源”最好的启示么?……

打凼的重阳树,树古名美——古在遒劲,美在自然。我想,如果有时间,我会在打凼村住上一段时间,除了面对面对重阳树写生,还会延伸到这里的哗哗河水,荡荡溪流,还有这里的山石、花草、鹅鸭、牲口、老屋,还有这里的布依风土人情。

昂首走出画室吧,一个个钟情于绘画的事艺者们,几多美丽的风景等待我们去发现,去观赏,几多生动的原生态的素材等待我们去采撷,去收集;阔步迈向大自然吧,倾心于绘画的事艺者们,这里不需要那么多诸如“石分三面,树画四方”之类的理论常识,只需用眼观察,用脑过滤,用心揣摩,一切都比囿于画室的闭门造车,挖空心思来得直接,来得自然,来得爽快,来得过瘾,来得极富诗情画意。

同样的树不一样的景

文/若水

贵州盘县妥乐村有一片古银杏树,树龄最大的有上千年!几围大的树有几十上百株,是一片难得的古银杏树园。五年前我去看过,记得路很难走,从盘县过去,用了好长时间才到达村里。村子里有很多木质古房屋,破败不堪,一片落后偏僻穷乡僻壤的景象。除了那些古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说近来该村进行了很好地开发,出于好奇,也出于对古树的留恋,决定周末再去瞧瞧。

车过了盘县就感觉不一样了,到该村的路是新修的,而且有些路段为彩色,有美感!我是一直提倡景区的路不必总是黑色的,人们出门旅游,路也可以是风景的。路上的车不少,而且还有许多旅游大巴!看来,这里的旅游人气已起来了。

来到了景区,这里离当初我们去的古树村至少还有十里地吧!从这里购票转乘观光车,单排队就排了一刻钟左右!乘上观光电瓶车,两边山上都新植上了数米高的银杏树,路旁还有人行木栈道。路过两个村子,已完全没有原来的样子,统一色调,修葺一新,美观的新农村景象!

下车后先来到一个人工湖畔,清澈见底的水倒映着周边的山,湖边是人行步道。绕湖半圈后过一排小摊小铺,即进入古树村了。古树还是那样子,而小村却焕然一新!宛若一个村姑成了小家碧玉!那破败的房屋变成一幢幢修葺古朴的房屋,美却不新潮和张扬,与古树极为搭配和谐。银杏树叶正是黄里透金的时候,村在树中,树在村中,金黄染透了小村,好美的景致哟!

村民已没了贫困的迹象,他们或开小吃店或卖小东西,生活安逸又舒适!

同样的树,不一样的景,忽然很羡慕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月亮湾小记

文/程耀恺

年末岁初,曾与乡贤、著名作家徐贵祥有约:春暖花开之时,回一趟月亮湾,访古镇、识草木。为了践约,清明那天,我们分别从北京与合肥,取道六安,抵达霍山县东西溪乡的月亮湾作家村。此时的大别山,正值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所到之处,或红杏在林,或落英缤纷。身临丛丛新绿、春意满天的美景中,自是心旷神怡。但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既不是山光也不是水色,而是两处看似微不足道的地方。

其一,是月亮湾的那棵古树。徐贵祥与陈斌先结伴而来,草草用餐之后,已是掌灯时分,徐贵祥乡贤提议到山坳里走走。出了作家村,沿山路缓缓向上,繁星在天,蛙鸣入耳。再往前,借助星光,看到前方有一处灯火明灭,走近了,方知是一棵古树,树上挂满了红绸带,一间草堂受其卵翼。堂门敞开,案上烛影摇红,油灯如豆,上沿摆有神主牌位,香炉里淡烟萦绕,室内简洁,四下寂寥。一行人退到室外,猜测那是什么树,人言人殊,莫衷一是。翌日天明,我重回古树,想看个究竟。原来,那是一棵杨树,细叶老干,欹斜诘屈,柔荑花序缀满枝头。古树静静地立在路旁,一副阅尽人间春色、历尽世间沧桑的神态。室内有一老者,一面洒扫,一面添油换烛。想跟他攀谈两句,只道“是”“嗯”。望右边山路,有一妇人背影,想必刚刚拜过神树,干活去了。正准备回村,恰好进来一位村妇,跪拜,添香,施礼,仪毕,也是往山上去了。山那边,下来两位年轻人,谈笑风生,到了树下,即刻严肃起来,只是不奉香,也不跪拜,二人并肩,三鞠躬,然后举手抚摸树干,口中念念有词。放下手后,便大步流星离去。我追了上去,询问祷告的内容,二人笑而不答。改问山上红白黄三种野花,知无不言。

其二,是仙草湖草木。返程那天上午,陪徐贵祥乡贤参观仙草湖石斛生产基地。湖是人工堰塞湖,三面环山,春山淡宕如笑,青松苍翠欲滴,万千株石斛,就隐匿于山林之中。这个基地的办公与生活用地,尽量依山傍水,务使原有的野生植物,受到礼遇与爱惜,松枝能伸进窗户,常春藤可爬上台阶。我在屋前屋后,就拍到点地梅、泽漆、蛇莓、芜花、郁李、蓬蘽、附地菜、博落回、木香、毛茛、梓木草、野蔷薇等二十多种花草。主人向总要我把图片发给他,收到后,连声道谢,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虽然叫不全名字,可它们都是我的宝啊!那神情,简直像是一个孩子,纯朴、虔诚。

自古就有“物老成精、树老成神”之说,向来以为不过是种迷信。五十年前遍布城乡的神树,早已退出人们的视野。但月亮湾的这棵杨树,依旧完好无恙,终年享受香火,朝夕接受膜拜。古树真的有神灵附体吗?神树真的能消灾纾祸吗?对此,大可不必当真。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崇拜,相比之下,对自然、对生命的崇拜,才是最靠谱的。

仙草湖的向总,是位青年创业者,在他的心目中,石斛可以与仙草划等号,然而,他也把山中所在的草木,视为宝草。仙草与宝草,自应共生共荣,若是没有宝草的陪伴,仙草就会形单影只,黯然神伤。这个石斛基地,由这样的创业者操持,所以我们才会在他那里,一睹树木琳琅、百草丰茂的人间胜景。

我本乡下人,为了求学、谋生,才住到城里。城里人爱花,所以养花,是为雅兴。也有不养花的,将花折了,放到瓶里,美其名曰:插花,权当艺术。然而,花盆养花格局小,花瓶插花生气淡,因为花盆是花草的樊笼,因为花瓶是鲜花的坟场。乡下人,尤其是山里人,就不一样了。乡下人、山里人,以大地为花盆,以旷野作花瓶,这方面,徐贵祥乡贤理解得比我透彻,在他看来:在月亮湾的杨树下,我们看到的是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依赖与敬畏;在仙草湖的草木旁,我们看到的是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怜惜与珍爱。初见徐贵祥时,就听说他前半生致力于脱离农村,后半生则要回到原点。乍一听,还以为就是说说而已,这次同行,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好啊!回到古镇的老街,回到东西溪的月亮湾,家在绿水青山里,人立和风细雨中,如果是这样,那么,包括我在内,会有许多人,愿意与你同行。

月亮湾的那棵杨树,从此之后,也是我的神;仙草湖的那些草木,从此之后,也是我的宝。对我来说,那棵杨树、那些草木的存在,将是个久远而持续的启示:对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和草木的关注与爱护,不仅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感情和精神的依托。

村庄的眼睛

文/师正伟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村庄是有眼睛的。

一口老井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口老井用它清凉、澄澈的乳液滋养着一村人的血脉和思想,孕育着一村人的烟火和牲灵。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月缺月圆,一口老井总是深情而温婉地凝视着一户户农家的生生息息和一个个农人的成长蜕变。谁家男人一生节俭勤快,每天鸡叫头遍就来挑水,家里总是冒起全村第一缕炊烟;哪个后生心底善良,为人敦厚,不仅挑满自家的水,还把村上孤寡老人的水缸倒得满满的;谁家全家和睦相处,婆婆和媳妇总是抢着来老井旁捶捶洗洗,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谁家儿媳孝顺能干,眼界宽展,心里没破烦,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些,老井看得清清楚楚,嘴里不说,心里明明白白。一方水土滋养一方人,一口老井和睦一方乡邻,一方乡邻繁衍一个乡村。

一棵古树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棵古树站得高,望得远。长年累月矗立在村头最醒目、最显眼的位置,不惧风吹雨打,不畏岁月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深邃、谦和的眸子俯视着整个村庄。伴随着春的播种、夏的洗礼、秋的沉淀,冬的凝聚,古树经历了村庄的贫穷落后,也见证了村庄的风尘蝶变。看,东家的大田里上足了农家肥,又多锄了几遍,就好像额外受到了雨水的眷顾,庄稼长得很壮实,一棵棵谷穗低着沉甸甸的头,好似向勤劳的主人鞠躬。西家的主人像疼爱女儿一样精心打扮着果园,多施肥,常浇水,勤修剪。秋风起,一个个小果实都露出可爱的红脸蛋,微笑着向主人招手。听,美丽乡村建设的号角吹响了,沉睡了一辈子的小村苏醒了,东坳里的撂荒田,建起了玉米示范片;西坳里的盐碱滩,冒出了优质苹果园;南北山上的“滚牛洼”如今春夏桃李艳。瞧,昔日塌窑烂庄子摇身一变,成了仿古式的农家小院,长年倒垃圾的臭胡同建起了亭台景观。古树的眼,一下子瞪圆了。

一棵古树就是挂在村头的一盏明灯,迷路的时候,古树就是心中的路标;一棵古树就是故乡的符号,回家的时候,古树就是乡音的召唤。一棵古树就是一个村子的根与魂。文化与文明,在这里深深扎根,细细分蘖。

一条小路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条小路承载着村庄的希望和梦想,也见证着村庄的发展与变化,演绎着父老乡亲的辛劳与愿景,也流淌着兄弟姐妹的酸甜与苦辣。

一条九曲回肠的小路,维系着村子和外界联系的仅有的一条血脉。它总是默默无闻地关注着太阳的朝起暮落,记载着人畜早出晚归的印记,珍藏着男婚女嫁以及建屋垒舍的欢庆,也见证老人入土归天的哀伤。

小路一头连着远方和梦想,一头连着爹娘和家乡。一年四季从小路上出出进进的人和物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村子里,一个个有出息的娃娃,怀惴梦想,穿着粗布鞋沿着小路走出去,迈上工作、做人和生活的大路,在更广阔的天地找到幸福的人生。多年后,他们功成名就,带着收获和喜悦,沿着小路衣锦还乡。有本事的村民把山里的憧憬挑出去,把山外的世界挑进来,给村民带来踏实和温暖,让村庄一次又一次的激动和沸腾。小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一条小路就是一幅美丽的乡村山水画,每一个游子从小路走出去的是肉体,留下的是灵魂,回忆的是乡愁,升腾的是信念。

古树

文/闫武霞

行驶在回家近二百里的公路上,很少能看到有几百年或近百年树龄的大树,当我看到一个喜鹊窝搭建在高高的但并不粗壮的速生杨树上时,心头还会掠过一丝隐忧——能禁得住狂风暴雨吗?喜鹊窝安全吗?

在我的老家县城,有一座文庙,是明朝的建筑,前面有一棵古树,树干有的地方已经空了,露着一个大窟窿,但是枝繁叶茂。夏天,会有很多老人拿马扎坐在树下乘凉,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晚上还会有很多人在这里跳舞或谈情说爱。总之,这是一个吸引人的好地方,我认为这里如此有人气,是与这棵大树分不开的。最近几年回老家,发现那棵树不在了,它成了我记忆中的大树。

小树就像是小孩子或者年轻人,富有朝气和青春的活力,乐观向上、天天向上,但我认为古树是蔼然长者、哲学家、历史巨变的见证者,没有古树的大地是不完美的。

哪里还有古树呢?我寻觅着,期盼着和古树对话。

在山东夏津黄河故道,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古树——杏树、桑葚树、枣树、山楂树。据说原来有一棵枣树已经有六百多年历史了,人们在这棵树原址处修建了一座纪念塔,因为它在1997年被一个外地人偷走了,真不知这棵古树在异乡可安好。

这里地广人稀,大树小树成行成列,树上还偶尔会看到蝉蜕,树干也有的已经空心,有潮湿的土和沙,我想象在寂静的夜晚,月明星稀,古树下面一定会有小动物在这里呼朋引伴,跳上跳下。有的古树还长出了很多新枝,岁月沧桑和青春美好实现了对立统一。

我看到古树,就产生喜欢它、保护它的情愫,我也很喜欢当一位古树研究专家,每天与古树对话——观察它、研究它、亲近它、爱护它、梦见它,生活变得很单纯且富有情趣。要是看到古树被砍伐,被偷窃,得虫病,遭雷击,我肯定会很难过、很心痛、很无奈、很寂寞,认为又失去了人类的一位好朋友、好伙伴。建筑学家梁思成看到古老的北京城墙被毁,一座古老的庙宇被拆,他沉痛地说:我也是辽代的一棵木头。

我深信古树有灵,因它吸收天地精华,历经雨雪风霜,静观人间悲欢,与那些小树相比,给苍茫大地增添了沧桑、静穆、沉稳、智慧。走近一棵古树的感觉和亲近一棵小树的感觉真是大不同。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写道:湖泊是草地上最美的风景,它是大地的眼睛。古树何尝不是大地上最美的风景呢?

红尘古树

文/赵兴忠

我的老家作坊坝,村子边上有棵高大挺拔的古树,人们叫它黄连树,又叫药木树。

黄连树的树干异常粗壮,它的腰径要数人合抱才能拢上,树高十丈有余,枝繁叶茂,绿荫如盖。据老人们说,这棵古树早在祖爷爷时就枝繁叶茂地长在这里。谁也说不清楚它活了多久,它像神话中的巨人一样日日夜夜地守护着我的家园。

过去,黄连树旁边仅有一宅土木瓦房,是祖爷爷手里修的。这座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脸上刻画出一条条深深的皱纹。从高祖到父辈几代人都居住在这院子里。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兄弟们先后修了新房,都搬出旧院,渐渐形成了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从前这里开办过酿酒、制醋的小作坊,因而得名“作坊坝”。

天一热,人们便躲在黄连树下,再大的太阳也晒不透,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穿透下来,丝丝缕缕,星星点点;几只喜鹊在树枝上飞来飞去,筑了几个巢窝,一双黑色的小爪子紧紧地抓住树的枝干,不时地扇动黑色的翅膀,和风儿、柔软的枝条一起舞动。清凉的山风阵阵拂过,令人暑气顿消,好不舒坦。夏天的傍晚,人们便相聚在树下,享受着凉爽,谈天说地,也谈论以往的旧日子和现在的新生活。孩子们经常在树下乘凉、玩耍,在石板桌上看书、写字,那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春天,黄连树抽出新芽,那么鲜嫩,那么可爱。刚发出来的嫩叶可做凉菜,虽然味道苦涩,却是一味良药,具有清热降火之功能。结的果实一串串的,开始由白色变为粉红色,到八九月熟成绿色的“珍珠”,甚是好看,人们叫它“药木果”,有村民把它摘下来榨油食用。

当和煦的阳光斜射至黄连树梢,喜鹊“叽叽喳喳”、麻雀“啁啁啾啾”的合鸣声响成一片,啄木鸟的啄虫声,则似敲击木琴。鸟儿们的晨鸣,为家乡添了一景,也使家乡的早晨显得更加宁静。这宁静,让眼前高大的古树,农家庭院,枝头的鸟雀,构成了一种和谐。这和谐,使人心情平静,恰似沐浴在幸福、喜悦之中。

走出家门,漫步在田野、村庄,似乎一切都是新的。新架的小桥横跨山崖,在村子的河道上构筑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最新的事物莫过于近两年出现在村子中心的食用菌实验基地。走进温室大棚,那是另一番天地:黑木耳缀满支架;白色的杏鲍菇送来淡淡的清香;赤色的灵芝铺满湿地,形如肾状,质朴、庄重,惹人喜爱。

岁月如梭,改革开放四十年,社会迅速发展,人民生活富足,大部分乡亲因为工作或务工都出去了,只剩下寥寥几户居住在这里。

抬头仰望那黄连古树,沧桑的年轮雕琢出岁月的痕迹。夏风拂过,深绿色的枝叶晃成一片,继续站在高处凝望着通衢红尘,也许还在眼巴巴地等待外出的家乡人归来。

古树越千年,枝繁遮蓝天。日月精华照,看尽世变迁。黄连树象征着生机,象征着希望,展现着山清水秀的家乡美。

古树忧思

文/赵攀强

前几天下乡,在山上发现一颗古树,粗大无比,树冠遮天。我们几人围在古树周围左摸右看,前后拍照,不停赞叹。有人问,树龄大概几百年了吧?主人说,一千多年了。又有人问,这是一棵什么树呢?主人说,是岩桑树。

主人不仅好客,而且健谈。他招呼我们到屋里坐,还告诉我们说,有人出价五千元要买这棵古树,说是要移栽到他们的公园里。我们急忙劝告他,千万不要卖,这棵古树守在门前,是风景,有灵性,如果卖掉,是栽不活的。

从乡下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想着那棵古树的事。我在为古树担忧,害怕它重走宋家岭观景台那颗桂花树的老路。

那是一株千年古桂,初来乍到的时候,是那样地葱茏,那样地粗壮,那样地神采。可是,慢慢地,它怀乡了,抑郁了,枯萎了。它离开故土寝食难安,它看不见同伴天天心烦,它思念老家的山水,老家的风情,老家的百姓。尽管有人对它打着吊瓶,百般呵护,千般挽救,可是它依然在愁思中死去,留下人世间的无奈和遗憾。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老家,屋后那颗千年古树现在可好?那是一颗树龄在三千年以上的皂荚树,它的形态,它的气势,它的命运,我都写在《老宅古树》一文中了。我写此文,是为了保护那棵古树。记得那次发现古树的九枝被人砍掉一枝,心里难受极了。后来听说有人愿出五千元购买那棵古树,我急了,找到主人,告诉她古树是老家的风水和守护神,是卖不得的,如果卖掉,这棵古树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还会危及庄院的安全。再后来,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主要还是放心不下古树,无数次地去查看古树还在不在原地。

那些隐藏在秦巴深山的古树啊!他们什么没有见过?惊涛骇浪见过,狂风暴雨见过,自然灾害见过,干旱奈何不了他们,雨涝奈何不了他们,病害奈何不了他们。可是,他们笑傲了千年,却无奈今天,听到响动就颤栗,看到人影就担心,见到机械就惊悚,实在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啊!

现在的人们越来越讲究幸福指数,追求人生享受,不想进山就想看到大树的风姿,于是出现了“大树进城”的奇异现象。

绿化城市本来无可非议,我要说的是,人们在进行“大树进城”的时候,是否来个换位思考,考虑一下古树的感受,山水的感受,自然的感受,生态的感受,以及老百姓的感受。

如果非要“大树进城”不可,我觉得可以将那些年轻的大树移栽到城市的公园、道旁,或者花园里,美化环境,供人观赏。千万不要把那些深居大山,树龄在百年,或者千年以上的古树,连根挖出,移到城里。毕竟,它们已经步入老年,需要的是静心休养,叶落归根,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