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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村庄的散文

2023/02/10经典文章

关于村庄的散文(精选10篇)

伏天的村庄

文/葛顺明

伏天的村庄总是在朦胧中,被农家院落里那公鸡啼鸣声叫醒。这时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如薄雾般散落在蓝天中,与那悠悠的白云对接,像是一幅水墨画,让人赏心悦目。这便是我记忆中儿时村庄伏天的早晨。

村庄上早起的人们已经做好玉米糁子粥或大麦糁子粥,盛在了盆里,放在小方桌上。喝着稀稀的粥,吃着葱油饼,满口的清香。

天刚刚放亮,农人们就下地干活了。转眼之间,太阳就蹿了很高,天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我的家乡是传统的棉乡,当季节进入伏天,一地地的棉花长得绿油油的,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那粉白的、淡紫的花蕾竞相开放,点缀在绿叶之间,如天空中洒满的繁星。花蕾凋谢后,如鸡蛋一般大小的棉桃就挂上了枝头。这些嫩绿的棉桃孕育了丰收的希望,农人们个个汗流浃背劳作在田间地头。不是他们不怕热,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夺取棉花丰收的关键时刻,农人背上喷雾药水机,上演着虫口夺棉的决战。几个来回下来,人就累得够呛,尤其是要防止中暑,于是人们就躲在树荫下通风的地方,大口喝几口凉茶、稍作休息就继续再战。在伏天,棉花的中下部已有了许多棉桃,上部经过打顶后仍继续孕育秋桃,这时对棉花进行打顶、追肥、雍根是必要的。农人们说高产的棉花应该是“伏桃满腰、秋桃益顶”。不过,如今的故乡种棉花的农户已经很少了,但棉花仍是主要经济作物之一,也许是故乡人的棉花情结吧,毕竟棉花曾经温暖了故乡。

伏天正是暑假时节,中午时分,孩子们是不肯睡的。孩子们在玉米地的“青纱帐”里捉迷藏、“打游击”。热了累了就往村庄边的小河跑。那时家乡的天是湛蓝的,水是澄碧的。村边的小河两岸杨树、柳树掩映成荫,原始生态;小河水质纯净,入伏后非常适宜游泳。小伙伴们像青蛙一样,“扑通、扑通”跳进河水里,一会儿扎猛子,一会儿打水仗,晶莹的浪花和着嬉笑声在河面上传扬。在农村游泳是消暑的良方,更是生存的技巧。村庄上大多数孩子都会游泳。有时在小河的浅水处,小伙伴们还能摸鱼虾,捞螺蛳、河蚌。最有趣的就是摸鱼,一行人,一溜排,前面的一排的小伙伴大呼大叫说:“呀,一条大鱼溜了。”后面的小伙伴围拢,却发现大鱼已从肚皮底下溜过去了。往往大家围追堵截一阵子,收获的都是小鱼,大鱼很少。在“战役”结束后,小伙伴们无论是摸到的鱼虾还是捞到的螺蛳、河蚌都统一分配,各自领到一份收获,晚上,各自的家里便多了一款美味。那份鱼趣,至今想来是多么的纯真,如乡野的那一片白云或那一河清水。

在农村串门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伏天的夜晚,村庄就这么大,有窜风的地方就有人头。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纳凉串门的习惯。那时,村庄上没有空调,条件好的也只有电风扇。伏天的夜是难眠的夜晚,纳凉的人们有说有笑,谈庄稼农事、谈家长里短。我们小孩子常常聚到管大伯旁边听他说书。管大伯没什么文化,顶多读过小学,但他自幼聪明好学,读过的书、听过的书,他都能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他一说《聊斋》,我们就真相信,世界上有狐仙鬼怪。他一说《隋唐演义》,我就真心佩服瓦岗寨的英雄好汉。也就是那时起,我的心头播下了文学的种子。

我喜欢在夏夜里静静地看萤火虫。在空旷的乡野,若明若暗地飞来几只或一群萤火虫,她们在曼妙地舞蹈。有时甚至觉得小小的萤火虫就像天上的星星,抑或《聊斋》中点着灯笼的善良的狐仙。这些闪闪发亮的萤火虫一族,每当夜空晴朗,她们都用自己生命的光华点亮夜晚,奉献美丽。

月到中天,阵阵凉风袭来,有些人不免困了,就在地下铺上凉席,美美地睡上一觉。夜真的深了,只听见田野里、沟河里传来的阵阵蛙声和蟋蟀的鸣叫声,如演奏家演奏一曲田园交响曲。伏天的夏夜承载了我关于童年的许多美好记忆。

似水流年,人生的几十年春秋中,岁岁年年,一样的季节,不一样的伏天,哪一年的风景都有着别样的风情。但儿时伏天的村庄是我生命中一抹靓丽的风景,犹如一坛陈年老酒,越久越浓厚、越醇香……

炊烟袅袅

文/素波银涛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那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已故台湾着名歌唱家邓丽君的一曲《又见炊烟》曾勾起多少人的无限回忆。

是的,走过了春的烂漫,走过了夏的火热,走过了秋的成熟,炊烟又在村庄冬日的黄昏中袅袅升起。它爬上屋顶,它挂上树梢,在几只麻雀归巢的叫声中,没有走远。朝着村口痴望,这是母亲的眼睛,在柴草的烟熏下溢出了晶滢的泪花。

大山深处是故乡,炊烟是无声的呼唤。只要炊烟升起,父亲驮着背坐在屋檐下,低头在思念,“炊烟袅袅牧人归”。冬天里的炊烟老了,在外的游子们,也该回来了,那怕是一顿晚餐的温馨。一年四季,年年岁岁,周而复始,岁岁年年,总是炊烟不断,总是历久弥坚。

新屋、老树、炊烟、蓝天,这便是如今家乡的村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和谐的田园里,尽显宁静祥和的生活本原。

炊烟是“桃花园”中的人们繁衍生息的地方,炊烟是屋顶升起的云朵,炊烟是柴草灶火化成的幽魂,炊烟是村庄的声息和呼唤。炊烟袅袅,总给人一种日出而作的辛劳;袅袅炊烟,总给人一种日落而息的亲切。冬季天寒地冻,若有亲友来访,笼盆炭火,暖暖身子,拉拉家长,“便胜却,人间无数。”

寒风肆意地吹着,树叶早已落光。可村庄里的炊烟带着一丝惆怅、带着远行人童年的时光,在严肃的冬日里依旧袅袅升起。水泥大道早已通往村庄,在打点匆匆的行囊中,早已嗅到那炊烟的味来,因为那里有家,家里的锅碗瓢勺中有母亲忙碌的身影,有灶火里熏出的最香最甜的味道。

炊烟是孕育温暖的地方,不管你的灵魂在何处漂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见炊烟,总感温暖。炊烟在村庄里,总是把你张望,即使你丢失了村庄,炊烟依旧会把你的记忆收藏,就像一盏不灭的灯塔,始终将游子的眼睛照亮。

炊烟袅袅,早已证明了不是空荡荡的院落,只是把老屋后的树叶片片掉落,掉落在地上,掉落在你我的心上……

庄东那片地

文/秋子红

那片地,离我们村庄才叫近。一出庄口,目光从一片绿茸茸的麦苗上滑过去,一准就看见,那片地里一簇簇绿得发黑的柏树松树。要是踏上田野上那条疙疙瘩瘩的土路,三步两步,那片地就平展展地躺在眼皮底下。

有天傍晚,我一个人在那片地里割草。那片地里的草,长得实在茂实,叶子毛茸茸细细长长的板板草,一丛丛黑沉沉像是咕嘟咕嘟从地底下冒出来,我撅起屁股,天刚擦黑就割满一背篓。大人后来见了,嘴角自然笑开了花,当知道是从那片地里割回来时,父母的脸登时吓白了,母亲朝着那片地的方向“呸呸”唾了几口不说,夜晚还不忘拿一颗鸡蛋一根红线,立在村庄的十字路口,为我叫魂。

有年夏天,我们在那片地里割麦子,晴朗朗的中午,忽然刮起旋风,一忽儿一忽儿,水涡样刮得满地麦捆都立不稳,明晃晃的麦茬地里,隐隐飘过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女人细细幽幽的哭泣声。一晌午,我们紧张得气都不敢喘,头皮麻酥酥的,头发一根根直直的像是带了电。

那片地,是我们村庄的坟地。

一个个土疙瘩,像一个个巨大的句号,让一茬茬人鸡刨狗挖的一辈子,突然一下,就停住。我们村庄的人,活着住在村庄里,死后,就到了庄东那片地里。一座坟头连着一座坟头,先考先妣,叔侄兄弟,好像在那片地里,他们还要像在村庄一样,将他们已经过完的一辈子,紧接着再过下去。

但村庄里的人时常躲避着那片地,就像我们时常躲避着死亡一样。可死亡不是谁想躲就能躲得掉的,说不准有一天,死亡明晃晃的镰刃在你身上一碰,你像株麦棵子,熟没熟透,就倒下了,再也不能在世上忙啊累啊说啊笑啊了。唢呐呜哩哇啦吹,儿女呜呜哇哇哭,再煊煌的一生,还不是被一副棺板抬往庄东那片地里?!

你一生忙忙累累,还不是将庄东那片地顶个疙瘩?

你一辈子心高气傲,到头来还不是要进庄东那片地?

你平日节衣简食,精打细算,到庄东那片地里,还不是两手空空,脚底下蹬几块砖?

我们望着那些走进那片地的人,时常幸灾乐祸地说。

我们嘴巴一闭,就像躺在庄东那片地里的人一样,掐尺等寸,忙忙累累,节衣简食,精打细算,日子该咋过照样还是咋过。

偶尔一些时日,总将我们和庄东那片地粘连在一起:细雨纷飞的清明,愈来愈近的年关,父母兄弟的忌日,灯火灿灿的正月十五。我们用泪水,洗净时间落在记忆的尘土;我们点燃一沓沓纸币,让那些清贫一世的人,买来前生他们所有的梦想和幸福;我们在坟头挂满一盏盏红灯笼,让长眠泥土中的亲人,看见我们的村庄,找见自己的家门。

其实,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庄东那片地,一直是我们村庄的一部分,就像那些走出村庄的人,一直是我们心灵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死亡,一直是我们鲜活的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月光照耀着村庄,同样照耀着庄东那片地,风吹拂着村庄的屋舍和树木,同样吹拂着庄东那片地里一棵棵柏树松树。现在,在这星月朗照的夜晚,庄东那片地里,一定有一块被月光照亮的泥土,将安眠我疲惫的灵魂;一定有一处风水兴旺的好墓穴,将像母亲温暖的怀抱,将我一生的苦和乐,暖暖地抱住;一定有一抔湿润的黄土,就像我梦想中的爱情,将我尘世的孤单和忧伤,温柔地覆盖住。

一年四季,我躺在庄东那片地里,像一滴水回到无数滴水中,像一粒土回到一片苍茫的黄土中,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愤懑和忧伤,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快乐和幸福,我聆听着,阳光落下的声音,玉米麦子在田野发芽的声音,野草和花朵在时光中生长开花的声音,世界在我的思想里,就像我来世界之前,在母亲的子宫里所想的一个样。

有那么一天,村庄里一个提着草笼的少年,在我的坟头割完草,一阵黄风吹过来,我将跟着他孤单的身影,再次回到村庄。那时候我将像个得道的高僧,用澄澈的目光,再次痴痴地看一遍,我眷恋一生的村庄。

乡下事

文/山东房子

秋凉那天夜里,风带着一些遗失的气息飘过来了。

我还听到鸡叫,那声音里,鸡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晃悠着走在院子地面上。那是个慵懒的早上,一条黑白色小狗,在不远处,莫名地叫唤了几声。

在那个村庄里,母亲迁到村子西边一处,我就再也没到过那条老巷子里去。每次,我奔去的地方,就只是母亲和父亲居住的那间屋子。

“你是看到村庄了吧。你有多长久没到到片田野里去看看呢?”那里的人,再见一次,总觉得哪里有些变化,比如听闻到小狗、一些年纪大的人和突然生了病的人,说没有就没有了。时间偷偷在走,如果一些熟悉的东西,突然不在了,会让人不安的。

在几百里之外,那个村子上。你坐在一间小屋的红色连椅上,母亲低头说话。她说,谁又死了。很多年来,她每次都说“死”,这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总给我坚硬的感觉。像一粒粒石子,咂在胸口。母亲望着我,向我解释死去的人和某某的关系,直到她找出一个我有记忆的一个年老的人和死者的关系,我才终于明了。

我说,快黑天时,在来家的这条路上,我遇到老院邻居大嫂,给她打招呼,她没有回应。我暗自叨咕,难道我认错了吗。母亲就吃惊起来,她说那个人,前两年就死了,她忘了告诉我。母亲就不安起来,她狐疑地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说:你大嫂人好,她不会为难你的……

我自觉认错了,心下自然无碍。只是觉得那个病怏怏的大嫂,这么走了,终究是早了。我在心里数着,村东那几户人家。忽然就想到,很多年前,有两位年轻人,现在也该五十岁了吧。我那时知道,他们家境不好,或成分不好,说不上媳妇,他们花了一些钱从外省某地领来两个女人,成婚成家,我问母亲都还好吗,母亲说,那个大军死了,得病死的。撇下老婆,和两个孩子。我以为,那死了丈夫的老婆娘家在外省,定然会回老家的吧。母亲说:没有,一直跟两个孩子过。我记得那个女人说话的样子,忽然就有些敬重起来。

晚上,我去村子里一个小商店买一些吃的,年轻小老板,一见面就问我啥时回来的。问孩子和老婆都回来了没。我就和他聊了一些事。每次我回来都要到这里买一些蔬菜食品,和父母兄弟聚在父母房间里,喝酒聊天。这几乎是必修课。和小老板聊了几句,我依稀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因为他在之前的很多年里,不在这个地方生活,他的那些年的成长,对于我而言,显然是一个空白。事实上,我很难把现在的他和过去的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

在酒桌上,父亲和兄弟们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大多时候,兄弟们谈他们谋生的一些工种,村庄上一伙伙的人,到处打工。他们谈到的无外乎码头上运输,房屋的建筑与装潢,一些他们开的建筑材料的门市店。

很多时候,他们会把小孩子,扔给父母看管,老人早上或者中午给孩子一口饭吃。他们谈起村庄的一些事,我也多少知道的一些,比如,村子凡有儿子的老人,上级不会单独给老人宅基地,老人要和子女住在一起。事实上,每个家庭里,能和子女住到一起的,很少。多年以来,出现儿子儿媳和老人水火不容的状态,时有发生,也发展到大打出手的。一些老人为了避免重导覆辙,及早找个自家田地的边角,盖个小房子住下来。

每听说这样的事,就觉得不能忍似的。但它成为了几乎每个家庭的实际情况,你总是没办法的,就像这些老年人,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留给了儿子,到后来他们生活的比孩子们困苦的多。这现象,真是让人无语。农村总归有这样那样一些矛盾的产生。我这两年回家,总归少听了这样的事,也许是日子好了些,发生矛盾的事情也少了吧。

母亲说村子东边新修了一条国道,占了一些农田,全村每人得到两千块钱的补贴。重新分的田,每个人都比过去少了一些。看不出他们有多少遗憾,他们虽然生活在村子里,家里多半的收入,并不依赖田地,而是在外边的打工。

我在心里祷告,愿一切都活得好好的。忽然想起,上次回家时,一辆跑得很快的小车,从一只躺在小路的狗身上飞跑过去。小狗竟然安然无事,我在路边看着它,和它对望起来。思忖道:“这是几年前,一直在弟弟家院里,出现的那条狗吗?”我唤它,它却没跟我走,觉得那条狗不认识我,它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后来,听说那小狗,被人药死了,兄弟们猜测,是专门到村庄猎杀狗的人所为。

我哀哀叹息两声。兄弟们散去后,我带着酒意走出来。从眼前小路上,朝天空看过去,那片地方蓝的深邃,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在云影背后,看着我,却又无法走近来。也许一切过去清澈、干净,走不到近前来。在我大脑的深处,隐隐就有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的呼喊声。我忽然想到,那就是村庄的往事。觉得眼前的美好,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一起来絮叨当年的事情……

次日上午,看着乡村田野,它是开阔的,大宗的植物随处可见,在浓烈的太阳下,散发出浓烈清香气息。那片空间仿佛被绿色晕染过的,连空气都染了色彩。走在田野里,会觉得空气洗涤着身心,仿佛能感到漂浮的物资,在不知不觉下沉。

乡村的田野,是具有新鲜生机的,它悄然覆盖着一些生死的场景和记忆,微风和色彩,在心头重新打开一个空间,仿佛为了安慰人对消失的记忆以及死亡的不安,它给你一片辽阔的视野,悄然提醒你,自然界和人的生命都是美好的,虽然它难免一些残忍……

只是我,在那片晴朗空间里,依然感觉到,我认识的乡村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些人的影子,潜伏到我的心脏部位,他们从那里走出来,在我大脑里久久不散……

龙乡双范

文/朱向青

横溪有双范,龙脉护两村。龙乡双范地处南京市江宁区横溪街道西阳社区,位于江宁美丽乡村西部片区核心区内,由紧邻龙山水库的上范和兴范两个村庄组成。

上范村村口有家江宁乡贤名人馆,门前那副对联引人瞩目:“圣境一方观不完名山秀水,人文千载育多少伟器雄才”,为游客们了解这里的自然风貌和人文历史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走进名人馆,江宁众贤赫然眼前:射日英雄后羿,吴国第一代君主太伯以及他的弟弟第二代君主仲雍,东晋道教理论家、炼丹术家、医药学家葛玄葛洪祖孙,军事家谢安,大书法家王徽之,道教思想家、文学家陶弘景,梁武帝萧衍,唐代著名诗人王昌龄,清初四僧之一画家髡残,清末著名爱国将领、民族英雄邓廷桢。还有著名诗人袁牧,名医张栋梁,杰出商人、教育家史量才,名末清初金陵八家之一画家樊圻,乾隆年间状元秦大士,金陵诗疯子汤濂,南京末代状元、著名改革家黄思永等等。

江宁乡贤中有许多都是我国政治文化军事方面的著名人物,见到这些如雷贯耳、震古烁今的名字,你就会真正了解“龙乡”二字的含义所在。而离此仅两公里之遥的黄龙岘茶文化特色小镇,那里就有祖先留传下来的地名“藏龙坡”和“卧虎亭”。这片土地上蕴含了如此深厚的人文历史让人惊讶,藏龙卧虎名副其实。自古,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上就名贤辈出,史不绝书。

村前的池塘夏荷婷婷冬草萋萋,鹅鸭成群犬吠声声。村里白墙黛瓦的农家小楼带着徽派风格。这里不仅保留了村庄的原始风貌,也建起了一幢幢精品民宿和文化设施。江宁旅游产业集团2017年开始在此全新打造一个集生态休闲旅游、特色文化体验、中医健康养生等为一体的金陵高品位民宿集群,目前是南京乃至江苏最大的高端精品民宿群,与周边的黄龙岘茶文化村、苏家休闲度假村、甘泉湖风景区形成互补,成为江宁全域旅游的一张靓丽名片。

龙山山脉树木成林、翠竹茂密,山下的花草伴着人家,马路连着作坊。深不可测的龙山水库碧透如玉,波光粼粼,睡美人般安静地躺在山谷之间。姹紫嫣红的百花谷、五彩斑斓的风车海洋、窗台花园、生活气息浓厚的雕塑群,将龙乡双范这个精致精密的村庄装扮得绚丽夺目又充满文化气息。这里茶山叠嶂,云雾缭绕,昔日藏在茂林修竹里的偏僻茶村,向世人撩开了神秘的面纱。

村旁有一条山间观光道,蜿蜒陡峭幽深莫测,把上范和兴范两个村庄首尾相连。漫步其中想起乡贤馆中的后羿,他自幼在林中成长,练就了射箭的本领,后来成为射师,被帝尧封于商丘,后羿曾经帮助帝尧射下九日,匡扶黎民。莫非这里就是他五岁时被父母丢弃的山林?

再者,著名的爱情神话传说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就出自横溪,横溪还和中国古典小说《水浒传》密切相关,因书中的横水桥而得名,古称“横水桥镇”。早在2200年前,这里还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战场,是一个古老的城镇,这里有秀美清净的山水、流传千年的传说、古朴的风俗民情。

在乡贤们生活和奋斗过的这块热土上,无论你是春风得意还是惆怅失意,都可能在此找到放飞思绪的旷野,休憩身心的明堂。走进双范,远离尘世喧嚣,投入纯粹和自然,你会找到一个全新的感觉。

梦中的家门

我醒来的那个上午,太阳已从窗台上射了过来。它透过老式的木格子窗户,像一团刺目的火,将我从深深的梦里拽回。

上午的阳光很是巨大,似不是这个季节的太阳。但即便睡着我也应该知道,地里的麦子已经长熟。它们顶着满头的麦穗,正骄傲地向我招手。它们需要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慰籍。如一把镰刀收割时锋利而欢快的摩擦它的胸脯的声音,如倒地的庄稼在被一根粗糙的绳子紧紧捆住。然后人们把它装到车上,然后在牛车吱吱呀呀的叫声中,每一株庄稼都走进家门。

我想,它们一定那样迫切地想靠近我。但它们没有脚,它们更走不进我的梦里。它们只好用熟透的身躯召唤太阳。然后太阳一遍遍召唤着梦中的我。——我终于被这些细碎的响声叫醒。我醒来的时候,会用我的牛车将地里的庄稼一一带回。那一刻,我成了庄稼的脚。

你知道,我一直渴望有一架真正属于自己的马车。它不用水晶做成,但它比水晶做成的马车还要珍贵。拉车的马是整个村庄里最好的马匹,什么时候,它从遥远的地方一路不停地寻我而来。它一身白色的毛,神圣而纯洁。它的牙齿锋利又散发着啃食青草的浓郁的气息。它的四腿强壮有力。它的眼睛清澈无比。我想,它将会带着我们在梦里梦外风一样地奔跑。

那样,我们就可以在马车的带领下,用上割一垄麦的时间,彻底地离开。

全村的人都开始为收割忙碌的时候,村庄已经睡醒。人们一一走进了田里,刚打了一会瞌睡的它,重又看守着村庄的破旧的大门。它是村庄最忠实的守护者。它看守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场梦,每一棵树和每一头牲畜的全部生活。

村庄生怕走失了任何一个生命。它用几百年不变的忠诚,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没有谁可以真正走掉。但你却知道,我是真的有一架牛车的。多少年过去,它帮我运送庄稼。又带着我在走了千次万次的小路上,来来回回。

每一个白昼和黑夜,我都那样熟悉它的声音。一如熟悉你的喘息,你的歌唱。

我一直记得,你总是把自己放在风里,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嬉闹不止。我坐在我破旧的牛车上,追逐着你。追逐你的还有蝴蝶和阳光,还有季节里不肯走远的各个方向的风声。

什么时候,我恍惚觉得我们找到了你,我把你轻轻地放在我的牛车上。那时的牛车,成了会飞的马车。我一次次想象着,我们在自己的“马车”上自由说笑。我慢慢地靠近你的双唇。清晨的露珠开始从春天的梦里滴落。

你的胸脯迎风高耸。你的肌肤黝黑而明亮。你的眼睛里,是村庄之外的那些风景。

随着牛车的颤动,我们一起起伏。

那些庄稼,也许便是你的孩子。在一场长久的梦里,你把我的种子留给了自己的身体。之后,所有的种子在大地的子宫里瞬间发育,并在风的吹拂下一日日长成。渐渐的,你消失在远处的风里,你将与大地同在。哦,你的那些孩子们,那些只知道生长的庄稼,它们与你有着一样高贵的头颅。它们的心里只有欢乐,没有悲伤。

那一年,我甚至读不懂它们。哪怕我一直认为我已经读懂了你,犹如在我们的“马车”上,与你一起拥抱着彼此的阳光。

那不过是我与你唯一的一次拥抱。从那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你。我问风,你去向了哪里。风说,风千里万里,无处为家。我问雨,你去向了哪里。雨说,雨落地而流,哪里是自己的归处,便去向哪里。

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你的子孙们,那些长熟的庄稼,正呼唤着梦中的我开始醒来。

它们的身躯上沾满了阳光的颜色。它们等待着我与你的那一次收割。

之后,我一个人在牛车吱吱呀呀的响声中,带领着它们,走进属于自己的梦的家门。

村庄素描

文/易辞

村庄,漂浮在大陆的一角;海峡,用一座长长的公路紧紧连着;大海,孕育着小小的岛屿。

岛屿,一半是村庄,一半是小镇。村庄很小,小镇也不大;一岸农田,一岸水产田。

小岛,我的村庄。清晨,听着大海涨潮的海浪声;夜晚,观看满天星空……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繁影稀稀落落的撒在这个小小的村庄上。那一声声潮曲,打破村庄的宁静,树上的鸟儿伴着曲调也跟着“叽叽喳喳”起来;树下的羊儿们吃着嫩草,时不时还发出“咩咩”的叫声。门口的灶台,早已被老婆婆点起;那卷卷青烟,弥漫着小小的村庄。一边青烟袅袅,一边余音环绕。

隔壁家院里,养着三五只鸡群,早已打了鸣;漫步在院里,寻找着自己的“早餐”。小狗们在院里追逐打闹,屋后的牛棚早已空荡荡的了,已被主人赶到田里,准备耕田了。

农田里一片片翠绿的田野,老叔老婶们在田野里锄草、施肥;另一边农民伯伯的身影,哟喝着牛儿快点走,慵懒的牛儿不知道被抽打了多少皮鞭子。阳光还未立于树梢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暑气,农田里的农民伯伯也逐渐牵着牛儿回家。只有燕雀在不远处的山边上盘旋,传来一声声鸣叫声。不知何时,蝉虫也跟着唱起歌曲来;村庄的中午,可以聆听到持续悠然的曲调,伴随着午休,进入短暂的梦乡。

云朵似乎也躲了起来,偷懒的跑到山的背后,也跟着人们睡起懒觉来了。天空一碧千里,万里无云,清风徐徐,吹拂着屋后的芒果树,风伴着桂花香,弥漫在小小的村庄里。

午后,太阳逐渐褪去那般炙热,一缕缕弱光,照在长满苔藓的泥墙上。那泥土砌成的墙壁,早已在岁月中屹立不倒,风雨早已无法把它侵蚀了。小巷,坐满了村里的老人,拿着蒲扇,聊着家长里短。这时,屋后的学校响起了铃声,孩子们也放学了。三五成群,讨论一起在门口写作业,商量一会去哪玩耍去。女孩子们,放下书包,坐在龙眼树下荡秋千,一人推着另一个人,玩起秋千。男孩子们,早已备好捕抓麻雀的工具,撒下稻谷,摆好生了锈的铁盆,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直到黄昏渐渐来临,那半边月亮,早已立在天空上。太阳像是害怕见了月亮,羞红了脸,躲了起来,把那天边渲染成一片红霞。孩子们也都纷纷各自回家了,黄昏下的村庄,余晖照耀在这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房屋上。袅袅炊烟,又再一次弥漫着整个村庄,黄昏伴炊烟,给村庄蒙上一缕细纱,像及了人间仙境,海市蜃楼。

此时,家家户户都打开了一盏盏泛着金黄的灯光,夜晚的村庄像及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远处的池塘,蟾蜍唱起一首首睡眠曲,孩子们早已伴着曲调进入梦乡;母亲在灯光下,修补我们贪玩蹭破了的衣服。夜,逐渐变得静悄悄地,一层薄雾逐渐形成,笼罩着正在熟睡中的村庄。

大海,海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沙滩上。海沙,不知被海水洗涤了多少次,阳光下泛着点点金黄。

清晨的大海,阵阵海风迎面而来,那大海呼出的气体,伴有丝丝腥味。太阳从大海的另一边缓缓升起,泛着晨光,倒影在水中,将海水渲染,初升的太阳慢慢地跳出海平面,温柔的阳光,轻轻地撒在海面上;海水波动,一望无际都是波光粼粼。渔夫们,撑着木船,往海中划去,前一天撒下的渔网,今早要去收网了。渔网中活蹦乱跳的鱼儿、虾米……海岸边,吊着一串串蠔苗,浸泡在大海给予的养分,逐渐长大。

夏天的大海,成为了男孩们游泳的场所,海边长大的孩子,游泳是必会的。只见“噗通”一下,跳进大海里,“嗖”的一声,又从另一边窜出头来,相互比赛谁游泳快……在烈日炎炎下,与大海相拥,顿时清爽了不少。黄昏下,海岸清风徐徐,海水也开始涨潮了。

夜晚的大海,海浪更加汹涌澎湃,满天星空。海边的树,只随风轻轻摆动,已经黯然失色地屹立在小小的山头上;只有寂静的黑夜,跌宕起伏地海浪声,像是一个个跳动地音符,演奏着一首首安眠曲。孩提的我们,只自顾自地做着美梦,大人们却要为明天的生活而开始准备捕蟹。

夜晚总是那么漫长,村庄依旧正在熟睡中。父亲早已穿好了水衣,准备到海边抓捕螃蟹苗,小小的一只,只有一两毛钱。此时的大海,退了潮,大人们早已在狭长的海岸边提着手电筒,踱步在海边,低着头,寻找那夜晚出来觅食的小螃蟹。不知过了多久,海风越来越大,海水又开始涨潮了,大人们便知道夜雨即将来临了,都纷纷准备回家了。果然,夜晚的海水就像贪玩的孩子,和海风一起嬉戏,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这时,闪电也来凑热闹了……直到雷妈妈来叫唤,那声声“轰隆轰隆”的雷声,吓哭了停留在半空中的云朵。夜雨来临了,海风呼啸,海水汹涌,电闪雷鸣,雨悄悄地落在这个寂静的村庄。雨水滋润了田里的禾苗,洗涤了座座房屋,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村庄渐渐从晨雾中苏醒了!

日子,在一天天流逝,村庄在岁月中沉淀。家,在村庄里;游子的思念,便有了盼望。

村庄,本来就是一副天然的素描画,画中的人们、树木、动物等等,都勾勒出游子对村庄的无尽思念。

春天住在我的村庄

文/厉彦林

真盼着这场秋雨早点到来,好缓解家乡日渐严重的旱情。让辛勤劳作的庄稼人冲掉周身的疲倦,给夜晚忙着成长的地瓜、苞米等庄稼提供滋润。那是老天爷对山民的体谅和关爱,对这片土地的眷顾和倾心。

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云雾越来越浓了,像飘动的玉带缠绕在山腰间。顷刻间,乌云漫过山头,像一块黑布飘飞而至,罩住所有的田地和房舍。风越来越急,天地一片昏暗,空气也凉了。秋雨没有夏雨来得那么急。起初感觉有雨丝细细密密、轻轻柔柔地落下,像轻声低语的热恋情人,轻轻地诉说着什么秘密。秋雨慢慢地变成点点滴滴,悄悄地,树叶、花草和路面都湿润了。

秋雨温柔、缠绵,像丝像缕,如烟似雾,若酒如醇……袅袅娜娜的柳枝挂着晶莹的雨滴,拂过来又拂过去,像群荡秋千的山妮子;粗壮的杨树伸着绿色的手掌,承接着潇潇秋雨,保持着男子汉的风格,静默不语;柔弱的小草叶片泛黄,在雨中低着头、瑟缩着,像刚做错了事的孩子。

风和雨像一对孪生姐妹,拂动和滋润着你的头发,柔软,顺滑,让人格外舒服。潺潺秋雨,阑珊秋雨,已伴着凋零的花瓣和树叶渗入泥土中。雨点儿敲打着瓦片,散出一层薄薄的烟雾,檐上的雨滴往下滑,晶莹的雨滴打在石阶上,跳动的影子清晰地映入眼帘。

一种寒气从远到近、从头到脚升起,我不禁打了个激灵,周身的倦怠悄悄远离,让人格外清醒。秋雨没有云雾舒卷的曼妙,没有清水芙蓉的清高,没有雨打芭蕉的幽雅,也没有和风抚柳的韵致。

但在这蒙蒙秋雨中,可以期待秋收的喜悦,咀嚼寂寞的快乐,回味忧伤的甜蜜。我不慌不忙,坦荡地迎接着这场秋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时而扬起头感受一下秋雨的清凉,任雨从头到脚把自己淋湿……

在乡间等秋雨,听秋雨,看秋雨,最好是在老式的旧房子中。那青石砌到顶的墙,堂屋正面朝南,院子里是黄黄的沙土和葱郁的花草树木,檐下潮湿的地方和屋后的墙脚长满低矮青翠、走上去很滑的青苔。那木格的窗子贴着泛黄的墙纸和红色剪纸的公鸡、荷花,被溅上来的雨水浸润后显得更加朦胧。偶尔打开窗户,任斜风细雨亲吻我的脸庞,然后轻轻地划落我的衣襟。一阵秋风吹过,你可以听到窗外那落叶落地的声音,与秋雨一起合奏出一曲美妙的交响曲。推开门,阵阵凉气扑进屋里,偶尔有黄黄的树叶被吹进屋里,捡起来拂去水迹,轻吻一下,又扔出门外,一丝悲凉留存心中。这个时候只要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属于秋的一切就点点滴滴地进入灵魂!

在秋季的雨夜,一个人凭窗用心去聆听那秋风和秋雨的呢喃!快乐的时候,欢笑着敞开自己的心房,把所有属于秋的快乐、秋的风姿、秋的收获全揽入自己的胸怀!伤心的时候,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滴!喜欢在秋雨天中行走的感觉。看那落叶随风飘飘洒洒,轻舞飞扬,而后轻轻地落在地上,以它满腔的热情投入母亲的怀抱,从此化作花肥,回归自然。踩在水里,凉凉的意趣自肌肤一点点渗透至心间,那种恬淡的喜悦会急急扑入我的怀抱。

村东原有一座水库,落了雨,浑浊的水就涨起来,泡沫卷着树叶旋转,满目灰黄的颜色。孩童们瞒了家人,戴顶麦秸编织的草帽,在雨地里跑着,伸手去捉在青草间跳动的青蛙,捉了又放。夏日的黄昏,坐在庭院中歇凉,总会听到它们呱呱的鸣声,悠远的,却又仿佛很亲近。如今住在城市的高楼中,我就很少听到这熟悉的乡音了。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对雨的感受也有所不同,有了不同的心境。喜欢秋,喜欢秋季里那层薄薄的雾气,喜欢秋天里霜染的红叶,喜欢秋天里的风声过耳,更喜欢不期而遇的阵阵秋雨……一种淡然和豁达从秋雨中体现出来。也就是从这里我感到生命的细弱与短暂,也同样感受到人生的坎坷与挫折。

关于村庄

文/驼背老桑

感受城市的变迁,需要的只是年或者时代,印象是日新月异。感受乡村的变迁,则需要的是数年或者半生,印象是世事沧桑。我土生土长于小村,一直又生活于小村,从没有远离过它,它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曾逃脱不了我的眼睛,但我从一个懵懂的纯真少年到不惑的蹉跎岁月,竟从未感觉到它的变化,可能是我对小村太熟悉的缘故,熟视无睹。当有一日我默默地面对着它,仔细地审视着它,突然之间感到它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我就在它的怀抱里生活着,但我们之间总有着一定的距离,那种距离无论怎样也无法抵达;我背它而去,它却又是如此地亲近温暖,即使我们之间隔着迢迢的千山万水。

曾经的小村附近四周散落着麦场,麦场里伫立着静静的麦垛,麦垛是炊烟的源头,袅袅的炊烟穿凿了千年岁月。麦场里不仅盛满了农人劳作的汗水,也盛满了孩子们清脆的笑声,盛满了溢动的月光。曾经的的小村里都是瓦房,砖墙的瓦房有点惹人眼目,土坯墙的老屋也还在牵动着时光的影子。只有房屋、没有庭院,每户人家都是敞开的,邻里之间来去自由。每户人家保留着两个独立的空间,茅厕和粪坑;茅厕让我养成了蹲便的习惯,蹲便有力而又响亮。粪坑里积存发酵着土家粪,上了土家粪的庄稼籽儿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清香浓郁。曾经的小村里石碾在不慌不忙地吱吱唧唧,雄鸡引颈叫醒了黎明,牛哞和羊咩飘荡在夕阳的余晖里;鸭鹅的嘎嘎和猪的哼咛总是在伴奏着生活的旋律。曾经的小村沉浸在蒲扇慢慢摇动的的清凉里,梦呓般的歌谣里,大雪纷扬的火炉里。曾经的村庄总是充满了激情,一场把戏,一场电影,一台戏,一台电视,说书的,哼鼓儿词都是盛大的节日,整个村庄倾巢而动。曾经的村庄处在生育史的高发期,每家的孩子都是夏天里的庄稼,吵闹声,嬉笑声,打骂声,呵斥声一个村庄都能听到。曾经的小村里是橘黄色的煤油灯点亮了万家灯火,摇曳着深夜的窗影,指引着多少后生的人生。

曾经的村庄有我的伙伴儿,村庄里的旮旮旯旯里无处不承载着我们的欢乐。我们之间也经常打骂,打骂也不乏凶狠,骂的时候骂他姐妹,骂他娘,骂她祖宗八辈的女人,打的时候抓破了脸皮,捅青了眼眶,锤扁了鼻子,撕扯烂了刚刚换上的新衬衫,但这一切很快过去,隔不了几天就和好如初。甚至是刚刚发生过,接着就破涕为笑。伙伴们很多走出了小村,很少回来,很难相见。其实很多时候是能相见的,可能是彼此都在有意识的躲避,因为我们知道,即使相见也是几句的寒暄,寒暄之后便是沉默,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语言。和我一样留在村庄的,平时在家都忙于农事,不在家也都去了远方疲于生计,我们之间也很少见面,很少能够坐下来一次长谈,即使长谈再也没有了无所顾忌。最不愿发生的,还总是屡屡发生,一旦发生矛盾,就很难化解,化解之后余留的就是一层薄膜一样的封闭。

我不知道是他们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他们,或是曾经的村庄把我们全部都抛弃,或是岁月把所有的人们和曾经的村庄都抛弃了。

但我知道,属于我的村庄是曾经的村庄,现在的村庄里的我是曾经村庄里的“我”,曾经的村庄成为了绝版的村庄,曾经的村庄无论是谁再也不能归去,无法归去。

村中有一颗黄楝树,树干需几人才能合拢,树冠参天巨大,枝叶丰茂,它的年龄村庄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它一直就在那里伫立。村庄的人们坐在黄楝树下打牌,吃饭,乘凉。开会商议村事大多也是在这里。呆在这里时间最长的,应该是村庄里的那些老人们,除了冬季之外,一般都会在这里出现,即使在农忙的时候,他们也如往常,这里似乎是他们的人生的最后一站,最后生活的地方,一旦在这里也看不到他们,他们离开生者的日子就不远了。曾经的大爷大奶,大伯大娘们都是从这里走出人们视野的。他们不如草,草儿会“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他们走出视野之后便是日渐缩小的坟丘。他们越走越多,留下来的似乎是挺立在已经谢过枣树枝头上的枣儿,那枣儿也已经将要风干,总有一天还会在无法预料的时间里啪地一声落地,最后一定是空空的枝头。坐在黄楝树下的老人们都很平静,平静得就象清澈的秋水,凉凉的月光,似乎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们的兴趣,不曾看到他们大喜或者大悲,大骂或者大笑,手舞足蹈的欢喜,或者是恶狠狠的诅咒。他们都很和蔼慈祥,有时我觉得他们就是一副副的雕像,在仔细地聆听岁月走动的轻轻脚步声,聆听阳光在枝叶里的均匀呼吸声,聆听大地嗞嗞向上的攀爬声,聆听四季追逐的奔跑声,虽然他们匮乏知识,但岁月已经把他们锤炼成智者,但他们表达不出,无法表达,可能也不想表达,或许他们知道,所有的表达都是虚无的,都不能抵抗岁月的轻轻一挥。

孩子和年轻人很少去理会他们,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们在一起究竟在谈论什么,他们对他们不感兴趣,他们属于另一世界。孩子有孩子的世界,成人有成人的世界,老人有老人的世界,不同层次有不同的世界,不同世界的人们看不同世界的人们,都是那样顽固的不可理喻,都是疯人疯语疯癫。一个人的悲喜荣辱只有同一世界的人们才能知道那是悲喜荣辱,才能咀嚼于心,潜入于魂。没有同一世界的人来分享他的爱恨悲喜,他的爱恨悲喜就是贫血一样的苍白。孩子们的村庄和世界一天天地延伸扩展,那些老人们的村庄和世界在一天天缩小沉寂,他们一点一点地被迫、或是主动地放弃原来属于他们的村庄和世界。

我知道我也正在慢慢地告别那曾属于我自己的村庄和世界,我也正走在通往黄楝树下的老人们的村庄和世界的路上。我的叹息,谁来倾听,我的寂寞,谁来慰藉,我的欢喜呵,与谁分享?

村庄小吗?先辈,我辈,后辈……一辈辈,一代代的人们汇成了一条河流,无数的生命都曾在河流之中鲜活,无数的人生都曾在河流之中跌宕起伏;我只不过河流里的一滴浪花,我看不到更遥远的背影,却看到了不息的浪潮一浪一浪涌来。

但村庄还是那个村庄,千真万确,村庄还呆在原来的地方,一点没动,静静地伫立。村庄四周还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虽然更多的人在背弃,村庄前所未有地空旷和寥寞,但田野里的庄稼还在吱吱地生长,虫子们都还在呢喃低语,炊烟还在岁月深处舞蹈;它们和我不一样,什么都不会在意。这时的村庄,永远属于那些从没有离开过村庄的人们,永远属于呆在村庄里已经成为习惯的人们,永远属于离开村庄就不能生存的人们。那些的人们,不会赞美,不会留下任何的语言,不会留下过去,他们的语言,只有肢体上的耕作,他们的赞美,只有沉默的人生而又真实的人生,他们所保留的,一直都是现在进行时。

岁月的脚步不会疲惫,从不曾停顿歇息。一切如旧,一切继续……

缘于村庄的情结

文/金练子

家乡的村庄永远是我头上的那片天,是让我灵魂可以停靠一生的港湾。

——题记

居住在故乡珲春朝鲜族村庄的那些日子,我常常会为一抹晚霞而走进山林,希望伸出的手臂能够绾住一些落日的光线,将一枚枚叶子串起,以心的形状,挂在林梢,来铭记又一个行将消失的日子,还有一些色彩,一些味道,一些人或事。

我喜欢太阳没近西林时的色彩,或殷红,或浅粉,或橘黄,或微紫,或绮丽,或淡雅,或浓烈,或模糊。它们弥散在村庄的上空,让我偎在一份恬静里,去咀嚼一种只属于村庄的温馨和浪漫。

行走在这样的色彩中,我不由地想起那些清纯如诗的岁月,想起林梢袅袅的炊烟,河边啃草的老牛,结伴归巢的鸟雀,泛着星光的童话,哼着夜曲的流萤、溢着稻香的蛙鸣,甚至一些非常微小的生命。它们单纯地生活在村庄的某个地方,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和谐地展示着黄昏的色彩,村庄也因了这些生命的存在而显得更加宁静而祥和。

其实,对于一座古老的朝鲜族村庄,不只是黄昏的颜色使它别具特色,每一个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间,村庄都会用一种独特的色彩展示生命的不同风采。春天的柳绿,夏日的荷红,秋天的霜翠,冬日的雪白,这些都是让村庄永葆活力的色彩,它们生长在村庄的故事里,渲染着村庄的喜怒哀乐,让村庄里的一切生命,都以一种既独立又和谐的方式,展现出奇异的风情。

村庄古老的风味,常常使得清溪小塘,红花翠柳,辘轳井台,旧宇新檐等,都成为写意的对象,用简单的图案勾勒出古朴的轮廓,在苍凉的画面上记录下村庄在某一个特定时候的情景。而一声隔墙扔过来的笑语,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候,一张憨厚质朴的笑脸,一双浸润着真诚的眼睛,则又以一种最纯真的语言书写着村庄淳朴的性情,将一些厚重的情感,掺着泥土的香味,刻进村庄的生命。

村庄也常常将一些新鲜的生命,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如飘在空中的风筝,引领我伸长脖子不住地张望山外。那时,从山外传来的一些声音,不止一次地敲打着我的心房,燃起我一次次向往的火焰,于是,我决定离开这个用犁铧和锄头耕耘生活的村庄,试图在那鳞次栉比的楼群里找到一片精彩的天空。因此,那天,我把最后一行诗歌埋进田埂,吃完母亲早起做好的米粥,然后背起一家人的自豪和希望,依次踏过平原、山冈,直至消失在山的另一边。而离开村庄在外学习、工作后,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却终不如村庄的味道甜美,不如村庄的色彩纯洁,不如村庄的情感真诚,不如村庄的生命更富有质感。

也许缘于村庄情结,常让我不住地怀念村庄的夜晚。因此,当我今年春节用了一个假期的时间,在村庄里寻找失落的一些记忆时,我发现月亮是行走在村庄上空的灯笼,在暮色四合时,它悄悄地爬上树梢,为远行的人点亮一盏归来的灯,让白天里四处飞翔的心,找到一个温暖的归巢。而那些与忧郁有关的人或物,都会变成月光下美丽的影子,成为一段故事随着岁月溜走。

行走在朝鲜族村庄里,我会看见内心平静的岁月,那些升腾的火焰,被激情一丝丝助长;那些灵活的声音,一次次被深情、温柔的手抚摸着;那开了又阖,阖了又开的心门,在白天与黑夜之间徘徊,一次次流连。而这一切温馨的记忆,最后都以一种静默的方式,被村庄收拢成了一片叶子埋进泥土。以至多年以来,我漂泊的灵魂都一直无法走出一种乡土的情结,无法走出只有在村庄里才能体味到的淳朴、善良和温暖的意境。

原来,风是村庄温柔的手指,它捧着春天温湿的气息,抚摸过田野的肌肤,就会有嫩嫩的小草拱出青青的脑袋,有含羞的花苞探出绿色的枝头。

当风的温度暖开了漫山遍野的金达莱时,天边飞来一群蝴蝶,带了一些芬芳的诗行,穿行在花丛中。这时,风是花朵的侍者,携着香甜干净的词语,在蝴蝶的舞蹈里,让村庄沉醉。

俗话说春风如剪,那一溪杨柳,被春风修剪成一绺绺的青丝,风情万种,摇曳多姿。那些轻灵的燕子迫不及待地赶回村庄,让一阙阙青翠的歌吟,穿过千绦绿意,俏立在柳枝上,向天空唱响崭新的乐章。

风经过村庄的时候,会将孩子的梦想系在三月的风筝上,让它在蓝天的怀抱里尽情地飞翔。它还会把村妹子羞涩的心事放进一片云里,并簪一朵花儿插在发髻,让人想起纯朴俏丽的山茶花。那时,村庄背后的山坡上就会有许多情事,如酒一样醉了一些小伙子的心思。

风儿撩拨着村庄的情感,一切事物都借着风的温情生发出很多浪漫的情节,村庄焕发出蓬勃的生机,在风儿柔柔的抚慰中走向夏季。

风从春天的柔情妩媚中走来,揣一腔热烈的激情,引领着村庄扑入夏天火热的怀抱。

风是村庄天然的空调。太阳将热情倾洒在土地上,田野躁动的情感如炙热的火焰,耗尽身上仅有的一点水气,这时有风骤来,带一阵清凉的雨,硬把村庄清洗得碧绿透明,不染尘埃。彩虹总是适时地挂上天空,与风开始一次亲密的接触,使得村庄愈发风情卓越,清秀旖旎。

那时,风经常或热烈或平静地给村庄带来新鲜的气息,为一些浮躁的心灵送来清新的语言,让大地的身体更加丰满,让五月在镰刀和锄头去追赶一些稻谷和蔬菜的香味,用炽热的语言与简朴的日子和平凡的生活对话,让清凉的歌声在月亮与泉水窃窃私语里荡漾。

在夏天,那些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们好想让自己变成一只鸟儿,从高楼的方格子里钻出来,飞向村庄高远的天空,让那些穿越田野的风来吹去他们的浮躁,吹去他们的疲惫。

风是夏天招摇的旗帜,让鸟的翅膀拍打的更加有力,让森林的情感更加茂密翠绿,让村庄的思想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风又是一只没有翅膀的火鸟,用优美的弧线把梦想交给飞翔,猛烈地将村庄推向秋天。

风行秋天,让枫叶与草地在感受成熟的气息中,着上金黄的色彩,向广袤的天地虔诚地献上村庄斑斓的心意,让生命在这个最灿烂的季节充满热烈的情感,并用成熟的语言记载下村庄对生活的热爱。

风舞的叶子如一枚枚彩色的蝴蝶追赶着鸟的翅膀,飞离枝头,翻过黑色的屋顶,飘入农家小院,贴过凉绳上的花被单,落在雕花的木窗,于是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又一次跳跃出火焰,矜持的情怀再也按捺不住心潮的冲撞,终于在村庄叫响的唢呐声里,蒙着一方大红的盖头,飞向山外。

风吹落了一些生命的叶子,却让另一些生命在叶子跌落枝头的一刻具有了崭新的含义,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让所有的生命因了风的砥砺而更具诗的意蕴。

秋天收获了最后一滴汗水,风便开始为村庄做彻底的清理,它将那些趋于枯萎或死亡的生命埋进泥土,给大地一份厚重,还蓝天一片纯净,然后走入冬天的梦境。

风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冬天交给一场雪,朝鲜族村庄便在雪野剔透的晶莹里归入宁静。

季节是风经的驿站,村庄总有一些痕迹让我们想起风。风走过冬天的村庄,将梨花插满枝头,为山郭披上银色的盛装,也将沧桑的岁月贴在父母斑白的双鬓。那时,门前的椿树上,常有鸣唱的鸟雀站在村头,陪伴着他们向着儿女归来的方向张望。

风把人们逼进屋子围着炉子取暖。老屋被父亲收拾得干干净净,生上煤火,也不用担心熏黑了墙壁。母亲就守在老屋里,守着父亲给她的温暖,直到父亲离世,她一辈子不愿离开故土。旅居韩国的大哥几次想把母亲接走,我也多次邀请母亲来延吉和我一起生活,都遭到母亲的婉言谢绝。母亲说不管哪里的冬天,都没有老屋的暖和,都比不上村庄的干净。

风让雪花舞作漫天的喜悦,洒向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所有的事物都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在沉默中进入冷静的反思,让肉体和灵魂都经受严寒的洗礼和考验,最后在某个黎明突然醒来,发现村庄已经变了一个新的模样,一阵新的季风正从遥远的海面走来,带着村庄走入新的季节。

阳春三月,我的思绪缘于对故乡珲春朝鲜族村庄的情结,当新一轮春风从村庄走过,拥着清新和自由,在四季的更替中,延续一段人间的美好,叙写村庄的另一段真情,引领村庄不断走向物质和思想上的成熟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