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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笔记的散文

2023/02/10经典文章

关于笔记的散文(精选10篇)

冬雪的笔记

文/沁香一瓣

每到入冬时节,总会想到雪,想到雪花从天而降漫山遍野飞舞的情景,想到雪花凝固妆点乡野银妆素裹的风景,总会觉得像是看到了水晶宫一样的快乐,大自然就是一位神秘的画家和雕塑家。

冬天的天气忽然变得阴冷,东北风一阵阵的刮得紧。灰蒙蒙的天空变得似铅一样从天空压下来,这是下雪的预兆。风一刮,天真的是下雪了,乡村的雪花,总是跳跳蹦蹦的,以纷飞的姿态舞蹈,创建一份寒日的浪漫。

雪花纷纷扬扬,一会儿东飘飘,一会儿西窜窜,它们成群结队的飞翔着,震撼迷蒙了一片天空,似乎大地在摇动漫天的鹅毛,无规律地缓缓地飞翔,飞舞的雪花,像飘洒着爱的精灵,一会儿飞上房顶,一会儿飞进树林;像洁白色的蝴蝶,一会儿高飞,一会儿低飞,飘落在我的眼前,融化在了我的心灵;像天女散花,一瓣瓣的洁白,一层层地绽放,无比的晶莹;像春天的梨花飞絮,一朵朵盛开在眼前,盛开在我的心海。它们飞累了,就缓缓降落在乡野的土地上。

风小的时候,雪是那样的轻盈,似乎在悠悠地游览,又似在静谧遐思,看它翩翩跹跹、轻轻悠悠、纷纷扬扬;看它随大风在狂飞,在翻江倒海般地奔涌,多像大海里的雪浪花,溅射起一道花开般的风景;多像湖畔的芦花漫天,摇曳着漫天无暇的风情,让我的情思似玉如银;雪用洁白的巧手装点乡村的大千世界,白嫩嫩的雪轻盈躲在风刮的树梢上,赶也赶不走。仔细听,像是天籁般的和韵,从寒弦上浮起来又落下去,传向那遥远的天际。雪花飘飘,仿佛纯真的柔情在我的心灵的天空里自由飘动。那纯真洁净的柔情仿佛又是纤柔的蝶,在我的眼前摇曳着万道风情,又像天真的孩子走进了童话的城堡……

雪花躺下或摔落的地方,近处和远处就有银海一样的世界夺目和美丽,有它到过的地方,就有银龙一样的山峦,就有白珊瑚一样的树林,就有田野上被覆盖的白色棉被。唱一首北国风情曲,在白色的雪地上踩几行脚印,就像是雕刻家小心翼翼留下的传世画作,颇有诗意。我知道,因为有雪才能塑造一个银色的世界。

阳光透过树林,喜鹊还在枝头上咯咯地叫着,麻雀倦怠在屋檐下看着晶莹而透亮排在窝前的冰挂。原本的大地被雪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经冷硬的风一吹,就结成冰苔,更加坚硬。记得在小时候逢下雪天,村里的孩子们偏偏不怕寒冷,敢于站立在顶风的雪中,或者奔跑,或者喜欢让大雪包裹在身上,或者喜欢在场院子里开展堆个雪人比赛,或者干脆会张开嘴巴,高喊一声:“我们来啦”!便和迎面而来的纷飞的雪面对面地亲吻,那雪花会飞到嘴唇、头发、胸前……雪飞进口中是何等的冰洁,亲吻雪是小时候留下的一幅诗情画意,还有那一份玩雪的潇洒和浪漫。

冷得浑身哆嗦了,就会走进家门端坐窗口,凭窗眺望阳光下被远风送来的雪花,看白色的雪花在飞翔表演,它们像一群醉酒的老人跌跌撞撞,不时在玻璃窗口划出一道道洁白的狐线。在屋中观雪,也是一幅特别的画卷。

入夜,当风的声音从门窗里渗进来,就像夜色中来了一道细小的轻悠悠的敲门声。屋里的母亲就会这样说:冬天过去了就是春天要来了,这个季节很快就要更换。于是,家家屋子里点燃起烧旺的炉火,一家人一起围着,烤着花生,烤着红薯,一起静悄悄地谛听着门外雪片的秘藏语言。

总是记得在小时候的雪夜里,当雪花还在飘逸堆积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对着油灯,拿起一枚针线,再一次检查和缝补我们兄弟姐妹要穿的棉衣,因为我们要穿着棉衣去上学,在那一针一线的缝制中,留下了母亲多少关爱的情怀,而天真烂漫的我们竟然不知道母亲在用针针情意驱赶着一个寒冷的夜,当我们均匀的鼾声在屋床此起彼伏时,当屋外的雪像羽毛一样飞进我们的梦境时,母亲的手却是常常已经被冻僵。是的,寒冷静寂的夜晚,母亲的爱融在微弱的灯光下,灯光映在母亲布满皱纹的脸上,针针线线缝走了漫长的雪的冬夜……

第二天,当我们把门打开,看到雪花凝在树枝上,天然得就像绽放的一朵朵银花,盛开得多姿多彩,当太阳升空,树枝上的冰花就开始滴水,这时候的春意便会悄悄地结蒂于生命的枝头,那些杨柳树枝上的点点鵝黄就像春姑娘回归的足印。望着它可以淡忘心中所有的烦恼,因为春天已经驻扎在我们心中。

哦,雪给了我无尽的遐想。冬天铺雪的路上,常常有小狗在奔跑,有麻雀在吱吱喳喳叫,像是高兴,又像是烦恼。雪地上,有从城里人到乡村看景的,有知音牵着手在雪地散步,她们三三两两的,如嬉耍的蝶。

在冬天的白雪面前,我们常常会自然地走进唐诗的意境里去。依在窗口读一首经典的诗:刘长卿“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柳宗元“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元稹“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等传世之作,无不是因为雪而添彩增辉。读诗观雪,耳边似乎还会听到那种絮语一般的轻音。触摸那些和花消融的印迹,呼吸雪花在阳光下散发的气息,心灵深处久积的尘垢会自然得到清凉和洗涤。

但是雪花也不是每个时节都受人欢迎的,比如下春雪人们是不受欢迎的。记得十年前入春那天,我们的车从杭州返沪,沿途遇到了一场漫天飞舞的大雪,这是江南少见的雪,那雪花像涌一样直扑车窗,雨刮器不停地扫开堆在玻璃窗上的雪,但后来似乎有点不给力,因为寒冷把雪凝固在玻璃窗上,越积越多,终于雨刮器力不从心地停下来了,我们的车只得停在公路边。再看看公路上,早已铺满大雪,路上开车的和我们是一样的命运,一辆辆车也开始排队停车路边,拉开了双跳灯。这一场大雪足足下了二个多小时,沿途的车辆像条长龙停下。“春雪烂麦根。”农民是最不欢迎它们闯进春天横行飞舞的,孩子们也不会去迎接它们。春雪,被人们称之为是可恶的雪,是人们最不喜欢的雪。

踏着雪走在路上,轻轻地接下一片雪花捧在手中,任雪的晶莹融进我的血管把我的生命融化,捧起晶莹的雪,自然还会想到人生。我想,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生命运动都可以成为人生的。人生其实是一种不屈的纯洁的生命意象在运动,就像这些冬天的雪具备高洁的气质,纯而不污,美而不艳。当生命处于寒冷的绝望中,才会凝结和绽放出智慧和勇气的光芒,才会从它的身下迎来如茵的绿草和开出芳香的红花,升华出巨大的生命力。

是的,人的生命不也就像这冬雪一样,在经受了自然之气的消沉之后,会以另一种形态,融入冬后的一江春水,化作岸上所有的春花,演绎一道无限憧憬和灿烂的辉煌的风景……

末日笔记

文/紫夜

十二月,又是一年的年末。这个冬天早已过了一半,可是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冷。

是啊,现在已是十二月上旬,听初中同学说东北飘雪,真的特别兴奋。我是那种特别喜欢雪景的人,喜欢那种纯洁,喜欢那种宁静。而我,也一直在期待这里也能下一场雪。

这里,是江之以南,铜陵。

昨天在网上逛贴吧的时候看到了一则帖子。觉得特别喜欢,然后就回帖了。我是职业的潜水党,从来只是只看不回,可是那时我是真的被触动了。

帖子叫《末日笔记》。大意是:如果2012年12月22日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那么,这一年里,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如果有就写下来让大家看看吧。

我笑笑了笑,我觉得楼主很幼稚,可是后来看到网友的跟帖后我却真的笑不出来,抛去这种怪诞的想法不谈,可是实质呢?

仅仅这一年,我真的有太多想说的,以至于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一直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有的只是写写爱情小说,平常发生的事慢慢地被我的小说吸收了,成了故事的情节。而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在我的印象里慢慢淡化,淡化了苍老,淡化了年华。

沦落到最后只能离自己越来越远,像记忆的时光里列车匆忙过站,不曾停留,而我,站在月台上的孤独旅客却只能看着它慢慢远去,苍白无力。

2012年初,我在黄山,那个时候我在为我的高考准备着,我答应了爸爸妈妈,我说我会努力的,但是结果我已不再看重。是啊,自己看重了太多的结果,最后只是换来一个又一个的失望。

高考前的一个月,我登着扣扣,手机放在旁边做作业。然后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好友发过来的扣扣消息,她说,蓝格,你写了那么多悲情的爱情小说,结局大多都是背叛,离别,伤感。你肯定受了太多感情的伤吧?那么你还相信爱情吗?

我笑笑,然后回复了她一大段。

爱情是我们一生一定会经历的,没有爱情就没有成长。爱情有太多的结局和状态。可是在我们那些生生不忘的年华里,我们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是相识,相知,相爱到最后只是剩下一个人,可是不管再怎么变迁,心里始终住着一个未亡人,或许一辈子只能容下那么一个人。这就是爱情。

然后下了线,收起手机。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觉得爱情无所谓计较结局,只要有爱,那么天涯海角,也会无怨无悔。

高考后,我落榜了。在那两个月里,我终于相信什么都可以离去,包括爱情。

填志愿后,我带着单反自己去了一趟徽州的新安江。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我独自一个人站在江南的江边小镇,站了很久很久。看着灰白的徽商宅院在雨中渐行渐远,看着徽园探春班在戏台上伊伊呀呀唱着黄梅戏。

“谁为我写下故事的句点/

面前你的眼泪迷蒙缠绵/

寥寥诗篇你我早不相见/

话离别/

我在佛前许愿了结尘缘/

前世因果今生怎能改变/

唯倚门垂泪对月三千……”

虽然听不真切,但是我相信那一定是唱尽了人世间的铅华,悲伤苦楚。

因为它的名字叫《恨红尘》。

我喜欢那种拥有古风,淡淡的伤感,也是在那些生生不忘的记忆里,我回归到一个人。从江南回来后,我看着自己拍的照片,有雨,有江南的小巷,有在伞下匆匆而过的行人,却没有一张是彩色的,我在想,是不是爱情洗尽铅华之后蒙上了一层灰色,再也擦洗不了。裸露的是一种永远抑制不住的悲伤。

然后哭着哭着,天空就这样蓝了。

是吧,我们生生不忘的结果,终究是躲不过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2012年9月8日,高考录取结果,我在铜陵。

那个时候除了自己一个人,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想我就这样了吧,在四个月漫长大的等待里,我学会了自己一个人。陪伴着自己的只是还未真正出生的小说。《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我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满意。最后我豁然明白,小说里的主角江琪无意中被我写成了自己。

因为林锋一直对江琪唱的那首歌,歌名是《你换了几站,我一直在流浪》。

是吧,江琪是孤独的,守着不可能的约定,等到岁月都苍老。

可是无论岁月多么落寞与苍茫,那些身影总是会过目不忘。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回首彼岸,突然发现光影绵长。也时常会想起,在偶尔的前尘往事里,我们是否还记得曾经的那些诺言?

到最后也终究不过是,留不住的如花美眷,看不透的似水流年。

悄然静默,岁月安好,天涯也好,海角也罢,愿你我永不相见。

然后我突然就开始努力的学习了,也开始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想我需要这样的生活,不会后悔,不会虚度。

后来,我在一次发稿中收到一封邮件,那封邮件来自一个陌生网友的漂流瓶,她说,现在的你,是否依然相信爱情?

我笑笑,然后回了。

爱情,无所谓相不相信。不相见,不相恋。

从那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恋爱了,就像迷失在深海的星星,永远不能回到以前。可是自己终究还是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只是欠下了的,永远也还不了。

就像夏七夕说的。有一些人,相遇在错的时光里只能是遗憾的结局。

十月底,我上网看到同学发到邮箱的喜帖。曾经犟嘴不到三十不结婚的一群人,一个个告别了自己青涩的年华,为人夫,为人妇。我笑笑,送上祝福。

我说,那一天不能喝酒的我,也一定会一醉方休吧。

然后在分离了四个月后,接到了倩倩的电话,她说,我回来了。

我笑笑说,哦,还好,我还在呢。

可是这个还在,等了那么长的时间,还伤害了那么多的人。

那么二姐呢,那个一直执守等待心爱的男人回来的二姐呢?2010年的7月到2012年7月,那个曾经一直守候某人两年的二姐,还是和他分开了。

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从那天后却再也不开心。甚至没有看到说说心情。

突然有一天,我在课上接到她的信息。

她说,我,我想去找他。

我说,他在杭州。你觉得值得吗?

她回的很快。我想过了,芜湖到杭州,六个小时的车程。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

我说,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你住哪里呢,那里你一点不熟悉。

她说我有钱,我带了很多钱去的。不用担心的。

我摇了摇头,我说,二姐,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接到二姐的电话。她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突然心疼了一下。我说,二姐,你真傻。

然后就听到二姐在偷偷哭泣的声音,尽管压抑着,却真真切切。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说些什么。爱情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谁恋恋不舍,最后只是徒留一地悲伤。纵使再怎么挽留,也只能是自己妄自流泪罢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结局是怎样。只知道二姐没有去杭州,他也没有回来。

我们总是这样,在爱情里迷失最真的自己,在爱情的路上,只顾着往前走,忘记了偶尔的回头,走过的路,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这就成了我们再也不能回忆的过去。

只是因为我们年轻,仅此而已,而固执,也总是让我们在青春里遍体鳞伤。

时光荏苒,我们这一辈人,终究是要长大了,不能再随心所欲,不能再张狂叛逆。而那些流淌过的时光,和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终究会凝聚成珍珠,在生命的暮年,散发出深深浅浅的光,折射出久远的人,久远的事,久远的情,还有那些曾经散落了一地的悲伤。

于爱情,青春总是这么的无所顾忌;于青春,爱情总是让人很向往。

记得乐嘉在《非尘勿扰》上说过一句话。我们寻找爱情,只是因为漂泊的心终究是需要一个归宿,于你于我。可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受伤,只是我们习惯了在悲伤里趟过爱情。

我才幡然觉悟,是不是我们总是把爱情想成我们习惯的样子,然后一遍遍去演绎它,直到悲伤蔓延,无法愈合。

生命中总有不能承受的伤痛,从经历到结束,你总会看清很多。所以爱情,是没有如果的,不要那么偏执地去想写下如果。

前几天,乐姐告诉我,新的一期《80后》出来了,你去看看吧,然后马上就是2013版了。治愈系的小说成了主调。你的治愈系,微微疼痛的类型,我们终于用得上了。

我笑笑说,真好。

可是爱情呢,它好吗,是不是只能在被人们一次次的诉说中模糊了界限。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继续写小说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一次次对着那些文字去发呆,二十岁了,生活的节奏开始变得匆忙,多少年以后自己看到那些写爱情,写忧伤的故事,是不是摇头一笑说自己当初也是这么一个傻瓜。

我们都有流年要度,都有岁月要淌,都有各自的生活要去追求。

而结局也无非是各自安好,各奔天涯。

我写读书笔记

文/李继平

提起读书笔记,我们黄黄路上的大伙儿都不陌生,开展读书活动,撰写读书笔记,已经是单位的老传统了。围绕读书笔记开展的活动更是多的不计其数。有青年读书小组,有读书笔记评选,也有读书心得演讲会,还有以读书笔记为题材的文艺节目呢……

作为共产党员,高速管理处对我们要求严格,为及时完成好读书笔记任务,我为自己制定一套读书学习计划:在单位我每天用1小时、在家里休息时每天用1到2个小时进行读书学习,撰写读书笔记。在写读书笔记的过程中,我也逐渐掌握了一些小窍门,并在读和写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些乐趣。

对于读书笔记,我觉得有两种学习方法:即一是边读边写型,一是先读后写型。

那什么是边读边写呢?就是我们在读书学习时,及时写下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或是摘抄下引起我们心灵共鸣的段落文字,并进行合理的衔接。这样写下的读书笔记是随着读本的内容变化而变化的,很有顺序和条理性。

那么先读后写型又怎么理解呢?这种方法可能是一种被大家所普遍使用的方法。就是把要学习的内容,先阅览一遍,再重点摘抄,并写出体会。它有几点好处:一、先读后写可以节省时间。只需在通读完读本后从总体思想入手,进行思想总结,可谓一招见的。二、先读后写能够加深印象。如果我们在通读读本的时候叫做理解作者的文字表象,那么最后的读书笔记就可以叫做是对作者的写作思想的剖析了,在无形中我们通过写读后感加深了对文章的印象。

读书足以博情,读书足以睿智。只要我们在写读笔记的过程中,去汲取作者的情感,去感受文人墨客智慧的火花,那样才真正可以从读书中找到乐趣,从写读书笔记中学到更多我们所没有的东西!

很多人能对读书笔记孜孜以求,是享受到了读书笔记的乐趣。

广通河笔记

文/敏洮舟

1.

2008年初春,在一个潮湿的雨天,我悄悄摸进了广河县。早春的雨水冰冷,街道空旷寥落。我在入城的桥头独自站立,清缓的河水两岸,山脊巍然。傍晚的河道上,水雾重如蓝烟,漫上桥栏,也漫进了人心。记得分明,那个傍晚我身单衣薄,心里却犹自翻涌着一腔决绝。

我迈开腿,下桥入城。身后的浓雾、背负的行装限制了转身甚至回顾。人若活到穷途,逼到末路,唯有辞别方能救渡。生长着三十年记忆的故乡旧城,在一夜之间陌路成他乡。新迁入的栖身地,就是这茫茫土海里的有水之城。

一水东流,人心才能随之而活。

这条河叫广通河。河水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广河县城。我在离河不远的一栋旧楼里,租下了一间足可安身的陋室。搬进去的当天,一个又一个生人,站在门口微笑招呼:以后是邻居,需要什么言喘一声。看惯了熟人堆里的冷漠和轻蔑,骤遇温暖,竟胸口激荡,鼻息酸楚不已。

落拓经年,终在广河安定了。而我和这座城的交集,也在那个飘雨的傍晚悄然开始。

门和窗全敞开着,久不住人的屋子里,盘桓着一股霉味。门后立着一把秃成棍子的笤帚和没有蓬头的水壶,拿在手里掂掂,忍不住咧嘴苦笑。管他呢,这年月,有个凑合能用的已算不错。换身衣服,戴个报纸折成的帽子,洒扫擦拭,清理了一个早晨。收拾完毕,靠着窗台一扫,虽四壁清简,却也干净敞亮。

窗外,一道黄土山梁横卧成云,镶满半个蓝天。那画面,意味如谜。河边的堤岸上,一个人穿过成排的垂柳,徐徐走来。距离虽远,可我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我二哥。在后来的很多个傍晚,我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他穿过河边的垂柳朝小屋走来,坐上一阵,摸黑又顺着河岸往回走。

二哥看着屋子说:“亮堂通风,好着呢。阿达阿妈(父母)先住我那边,等收拾好了,再慢慢搬过来。明后天我们去趟旧货市场,添个座椅板凳。开上学校的车,一两趟就拉完了。”

学校是二哥工作的地方,在簌簌飘落的粉笔末里,他已消磨了五六年时光。我举家搬迁,最早的打算是在临夏,最终来到广河,很大原因是有他在这里。父母年纪大了,多个儿子在身边,日子会更加妥帖。

我关上前后窗户,将不能再用的笤帚和洒水壶全都扔进垃圾桶。进进出出,也没跟二哥说几句话,原想手脚忙碌,心就能安宁些。但这番打算几乎是徒劳的。冷眼和指责,犹在耳边;现在和将后,横在眼前。前路一片茫然,像初到时广河桥头的那个有雾的傍晚。

二哥拍拍我的肩,默默站在身边,好几回欲言又止。

等我扔完废弃进屋,他有意无意站在我身前,轻描淡写地说:“这两天忙完了去学校转转吧,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很热闹。也可以听听老师们的课,你这个岁数记性好,能学些东西。课堂很有趣,学生想得多,问得也多。”说完顿了顿,见我听的认真,声音一下高了不少:“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吗?”看他满眼期待,我配合地问:“关心什么?”他满意地回答:“他们最关心的是没考上大学,就端不上铁饭碗,现在学阿语,以后能做什么?小小年纪,已在愁苦命运。其实,每个人的道路都在前定上走,谁能看到以后?可这些,他们还吃不透。”

我心里一动,抬头打量他的神情,他浑若无事,脸上没有丝毫异常。这番话来的突兀,似是没话找话,可我还是能听出里面的逻辑。

片刻沉默里,各自怀着心事。正想着,二哥用力在我肩膀拍了一把说:“走,吃饭去,阿达阿妈等着呢。”

锁上门,我跟着他绕过屋前的一滩积水,慢慢地走向河畔。天气虽已放晴,可连番阴雨,地气依然清冷。河边的路泥泞粘脚,那排粗硕的柳树下,倒是干爽得多。走在树下,心里暗自吟味着一个词语:前定。

那一年,我的生活处处逢变。

奔波十年的旧业已暗淡终止,我成了一个闲人。往日的放浪和同行的夸大发酵了,不知从那天起,我在亲友眼中,堕落成了一个不能回头的罪人。为了还要继续的生活,我只想尽快逃离。

父母的病患,每逢秋冬就加重一层,落户他乡,寻找更加适宜的治疗环境,成了必然之行。或许,还有更多奇怪的内心体验,连叙述都是困难的。总之就这样,揣着满怀心事,我踉踉跄跄一路颠簸,最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广河县。

接下来的日子,也就这么冷清简陋地开始了。

我混杂在满街的白号帽中,暗自辨别着坏境的陌生和气味的熟络,那是一种奇怪的边界。日头晒在街角的泥巴上,能看见丝丝蒸发的水汽,周围晒干的一圈泥皮皴裂开来,俏皮地打着卷儿。“穆萨”羊肉馆里一阵肉香飘来,眯眼一看,一大扇羊肉裹着白气,刚从锅里被勾出来。南街十字,两座清真寺夹着一条街道,岿然相望。不知哪个寺里的阿訇,穿着一件洁白的棉布长袍,带着几个小满拉,鱼贯走进漳河桥南的一个小巷,瞬忽就不见了人影……

新租的屋子是个空壳,从堆积成山的旧货市场里,总能搬几件回去。二哥围着一件浅灰色的麻布沙发,挪来挪去左右翻看。隔壁的另一家铺子里,一堆书柜高低横竖乱摆着,我淹没在里面,敲敲打打,想找到一件最结实耐用的。从老家出来的时候,那几箱书没少让我费力气。现在,墙角不是它们的位置,它们该挺立在陈旧却端正的书架上。

“阿辈,这沙发多少钱儿?”二哥看中了那件灰旧的麻布沙发。

几张东倒西歪的凳子旁,一个老人蹲着身,正叮叮当当地修理损坏的凳子腿。“三百八。”老人勾着头,说话时稀稀拉拉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三百行不行?”

老人抬起头,有点宽松的白帽压在额前,他随手推推,咧嘴笑着说:“几十块钱儿对你们年轻人算啥,还打磨?”

“穷老师啊,日子得捋着指头过。”

老人瘪瘦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想了想,瞪眼说:“老师好啊,我听说现在工作的就老师拿的工资高……你看我一个没儿汉,你再打磨啥!”说完哈哈地笑。

“阿语学校的老师可不能跟人家比……”二哥听到“没儿汉”三个字,口气一下软了,想解释一下,可话说到中途就没了声音。

我在隔壁,把一切看在眼里。

唉,几十块钱……那年月,我们哥俩的日子各有各的难过。但有些事不能拿在嘴上说,二哥本来可以把日子过得更好。

在广州的外贸市场刚刚升温,阿拉伯商人潮水般涌入,中介无人、翻译奇缺的时候,二哥操着一口精纯的阿拉伯语,并没有加入南下的大潮去赚钱。他一头扎进了大山丛里的广河,守着讲台,翻着经卷,朝夕和一帮孩子处在一起,如遵守着一项宗教的定制。与他同在北京、巴基斯坦学习过的同学,甚至他教出来的不少学生,大多都抓着机遇混成了大老板,而他依旧用千元工资养活着一家四口。别人不理解,问他为什么,他笑着说:各有各的道路,不能强求。何况,我有我的举意。

我站在隔壁远远地望着他。四十出头的人,两鬓已微见花白。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老人说:“那就按照你说的价钱吧。”哪知老人反问:“你是阿语学校的老师?哎呦,那没说头,就按你说的价钱,我有三轮车,给你送到家里。你们是给回回穆民培养人才的人,不能挣你们的钱儿。”说完撇下手里的铁锤,大步朝三轮车走去。

二哥还要说些什么,老人却抬起沙发的一头说:“来吧,抬上车,给你拉过去,这市场找车吃力。”二哥看着老人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默默抬起了沙发的另一头。

旧货市场在马巷的一个陡坡下面,老人骑上车,我和二哥一人一边,将三轮车推出了市场。市场门口,停着学校那辆不知什么年代的皮卡车。沙发从三轮车搬上了皮卡车,老人还在车后大声招呼:“缺什么再来啊,不挣你们的钱儿。”我按按喇叭算是回应,车缓缓开动,心里一颤,如晕开了一圈波纹。

皮卡车快到南街寺门口时,邦克(宣礼)念了。应着飘出寺院的召唤,人们接踵走进寺门。我们把车开进寺院,洗漱静心,融入了一场盛大的庄严。拜中跪坐时,心里却抑不住地冒出他念:一个身后无嗣的老人做点小生意,艰难地维持晚境,心里必然藏着几分黯淡。

礼毕,潮水般涌出的人群里,我居然看见了他——旧货市场的那个老人。他也看见了我们,从大老远就伸出双手,哈哈笑着走过来,道出一声“赛俩目”(平安),手和手握在一起望着对方的时候,感觉里竟没有一丝陌生,那是一双阅尽苍凉却依然清澈的目光。

皮卡车缓缓行驶在广通河边,柳树站成一排,无风自动。我心里,盈盈地盛着一池清亮如水的颤动。

晚间,二哥摸着河畔的月光回去了。我一个人坐在灰色的麻布沙发上,打开一沓稿纸,踌躇半天,只写下一行字:今天,我看见了人的另外一种活法。

2.

学校那辆破旧的皮卡车,是我的向导。我开着它,它载着我,沿着与广通河横竖交叉的另一条河道:漳河一路向南,最后停在了两扇蓝铁门前。那一刻我有些激动,如武陵人闯入了桃花源,只要跨进那扇蓝漆铁皮的大门,里面生息的光景,就是没有愁苦的另一个顿亚(现世)。

以前常听到这所学校的事,二哥喜欢说。并且,他的描述里充满着青春和理想的味道。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深深地向往过那种生活。更为合适的是里面的学生,四百多人,据说都是考试失利、因故辍学的。就像曾经的我。半大的孩子,突然没书可读了,一个家就跟着乱了。进入社会,缺乏适应和辨别的能力,弄不好,还得惹一身毛病。左右打听,得知甘肃广河的大山沟里,有这么一所可以信托的学校。于是,毫不犹豫,带着孩子就来了。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翻版。可是,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在最合适的年龄走进校园,而是过早地进入了生活这个大泥沼。进容易,抽身难。

此刻,我彻底抽出身了,可以进去了,但身份却被岁月一笔涂改。

久违十多年的课堂,终于被我进了一回。二哥从前门阔步走上讲台,我跟着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在最后一排找个空位坐下,招致很多青春的面孔,纷纷向我投来探寻和诧异。我不自在地低下头,神思一晃,如回到了家乡旧城的某段时光。旁边一个长的清秀的男孩用胳膊肘轻轻碰我一下,低声问:“叔,你是插班生吗?”

叔?在我还活的不明不白,一团糟的时候,在另一群人的眼里,已经稳重地荣升到了叔的位置上!“不是,就听节课”。我盯着讲台不去看他。

讲台上,二哥拍拍手上的粉笔灰说:“……有这么一段阿耶提:‘你们所憎恶的事情,或许它对你们是好的;你们所喜爱的事情,或许它对你们是坏的。’所以,好或不好,不是当时当地就能判断的……”那一节课,我就记住了这一句话,而且像被烙进了心里,很久以后,依然响亮新鲜。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腻在学校。曾在几株并肩紧挨的紫藤树下,一躺就是半个下午,从蓬密的枝桠缝里,忽然就读懂了时光。那一回我头次见这么多的书,和操场一样大的半层楼里,书架围成里外两个大圆圈,摩挲着书脊轻轻地走,脚步一重,就怕惊扰了沉思在册页间的先贤大哲们。我去不知哪个年级的教室,乘着学生上体育的档口,在图文斑斓的黑板报上,忽然就看见了自己的理想。

书架的漆基本全擦掉了,斑驳地裸露着木头的颜色。我把书全摆在上面,端详一阵儿,心里少有地感到惬意。旁边置了一张书桌,不知哪个学校淘汰出来的,坑坑洼洼,刻满了淘气的岁月。都是从旧货市场那位老人跟前买的,怕为难在价钱上,专门求了学校一个老师跑了一趟。

阳光透过窗台照了进来,暖暖的,倍添生气。一屋独据,颇有些顾盼自得之意。因为在这里,我可以活得真实坦荡些。在这里,我的笔可以在洁白的稿纸上自由的起舞。屋外的天地水深浪阔,我却不是一个好的水手。在无边的大热闹中,我缺乏进入的能力。

就像那只随我多年的茶杯。汽车旧了,毛病就很多,扳子改锥轮番上阵,鼓捣一番,将就着开到某个饭馆门口,跳下车甩上门就向里走去,实在想离开这个破车,越远越好,离开时茶杯永远攥在手中。滚烫的开水冲进茶杯,扑入鼻息的除了粗糙的茶香还有油味儿。谁知道什么油,柴油机油液压油曲线油,任何一种进了茶杯都会浮现油花,我捧着茶杯定定看着,突然就懂了什么叫“游离”。它永远无法跟水融为一体,只能蜷缩成一点或一斑。

这像极了我和我的生活。

小屋是宁静的。泡杯茶放在已擦出木色的旧书桌上,把门一关,然后沉静于某种理想。这是活着的另一种形式,是我一直认为的高级的形式。在这单调的空间里,我想获得的不仅是退出的轻松,还有清空的启悟。这更趋于人的本质,更容易找到自己。

书桌临着窗。窗外,镶在半空的山沉入昏黄的傍晚,隐隐地隆成一道谜语。广通河披着岸边的垂柳,微微一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柳树下的那条路,长长地伸了出去,中途拐了两拐,又接着向前延伸。

二哥沿着河岸,一个人不急不慢地走。晚风拂过,路显得更空旷了;岸边的背影,显得更寂寥了。我知道,这条路在未来的日子里,也会被我无数次地走去,又回来。正想着,二哥忽然停下身来,站在岸边的一个拐角处,远远地向我挥了挥手。

笔记巍山

文/兰心竹语

在尘世间生存,当纷乱的世事从眼前沉浮,耳边满是酸甜的故事时,我会悄悄地漫步无人流连的山中幽深的古寺或宁静的古城,寻觅自己的归宿,以平静心扉的思绪……

话题01:南诏晨韵

清晨,深山怀抱的小小平川——南诏故地,被厚厚的云雾笼罩着,显得几分安静和几分神奇……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雾向上慢慢得蒸腾,映入眼帘的是故地的标志性建筑——拱辰楼,高眺的檐牙,丰实的体态,古雅而庄重。六百多年的风雨剥蚀,沧桑巨变,却岿然不动,仿佛是天上的玉阁飘向人间,给人身在仙境琼楼的感觉;我看过湖南衡山一带的古楼,那里的烟火太浓,人潮如水,寻觅不到像南诏古楼的这份安宁,始终保持着数百年的清幽,雾里婀娜多姿,浮向苍穹……

不经意中,清凉的风轻轻的拂过,缕缕迷雾升起,阳光下故地悄悄露出清晰的娇容,坠入你眼底是那九曲十八湾的红河源——阳瓜江,她从北向南蜿蜒而下纵贯平川,汩汩的山泉汇成滔滔的江水,流向遥远……就这么轻盈的一跃,银光粼粼,犹如天女的彩带,飘荡眼前,使人沉入梦呓的遐思空间。我看过西湖水的温柔和太湖水的浩淼,但断桥旁的新建筑,仿佛让人感到拥挤的无奈,而太湖的宽阔怀抱里,养殖的珍珠网,星落密布连得更远;都没有这里阳瓜江水的欢快、轻盈的美颜,与一尘不染的甘甜……

回到拱辰楼的怀抱,南北延伸的古街跳入你的视线。清一色的条石铺成,如雨后洗涤一般,无尘无迹;两旁的古民房,安静地将古城相守,突然浸入你嗅觉的是淡淡的兰香,用手抓不到,深深品味时离去,又在你呼吸的当儿涌来;我到过单行道的上海,市民居住区,窗外国旗(晒衣的景光)密布,行人小道始终是那样的喧闹,全然没有那种香气清馨的感觉;而这里百年如故兰香溢,是养心淘情的好地方……

步入蒙阳公园,那里是古迹弥布,让你流连醉心的地方,曲径通幽之间,千年的古柏与樱花矗立着,真可谓老树岁岁绿,新花年年红。

——跳入你眼中的是尊经阁,阁前高挂着“中华正气”的大扁,两侧有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名句“苟利国家生死已,不以祸福避趋之”。堂内古画古诗古词连成,数几年是县级的图书馆,老叟顽童都在这博揽群书,是心灵净化的最好去处;

——一旁是孔庙雁塔坊,五百多年来在清风的拂动下,不停地吟颂儒家的思想和伦理,如今仍是学子静心求知的领先区,那飘飞的银杏叶,时时让你心旷神怡……

有位云游四方的艺人,在古城里落足了。他感慨地说:数百年的沧桑看北京,千年的历史看西安;然而南诏巍山是一块宝地啊,她拥有数百年的厚重历史记录,在古城内沉积;有千年的精华在道教名山——巍宝山绽放,让人挥之不去……虽是异乡客,但魂恋南疆,天姿国色的南诏!

我理解他的体验,北京很迷恋,但风沙和严寒让人心烦;上海很华贵,但拥挤和竞争让人抑情;西藏很神奇,但那里的空旷和雪峰让人寂寥;广州很气派,但那里的高楼和噪音让人心烦;版纳很优美,但竹楼和舞蹈让人找不到原始的风貌……唯有南诏,不弃古朴、闲适的灵魂,让人心里沉醉;不甘落后,仍有与时俱进的脚步。

这里的风,四季轻轻的扑面而来,让你心旷神怡,露不出做作的笑态,却是桃园人的轻盈;这里的雨,随季而到,丝丝似银,滴滴如珠;这里的遗民享受着“朝出耕,暮入读;闲时琴三弄,渴来酒一壶”悠闲自然的生活……

每天都这么过着,雾去雾迎,我知足啦,养我心神的故地——南诏!

笔记生活

文/江泽涵

每日晨起或临睡,我都会记录一些当日的见闻、遐思或梦中的画面,还有读书观影的心得,少则寥寥数言,多则百余字,当然算不得文章,不是日记,也不像札记,我就称此为笔记。

我不是记录在本子上,而是利用一堆散乱的纸片,比如超市发票、取款凭条、信封、说明书的背面,拆开摊平的牙膏盒、药盒的内面,还有只打印了半页的纸。记完后,暂时都存进饼干箱里。

每逢周末,我会打开翻一翻,把内容相近的几则拎出来,有的可以直接串联成文,而更多的须打碎、糅合,然后花功夫打磨,直到看起来像篇文章了。要想变成铅字,那总得像个样子嘛。

这样坚持了五年,我发现记笔记有大益处。

首先,可时常自检近期言行,不致于一路糊涂。很多时候,知易行难,我们纵使知道应该要怎样做,可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若记下笔记,写成短文,无疑能加强自我监督。这对于意志不坚定的我来说的确有很好的自警、自持效用。如果说读书能洗心,那么写字能锤心。其次,要是文字能发表,可以换点稿费,不仅能获得成就感,还能贴补家用呢。我读大学时,家里很困难,学费、生活费,以及后来参加工作买手机、电脑,考驾照、旅行,还多亏了这些稿酬,偶尔我还能汇一些给家里应急。

于我而言,“码字”还有第三个好处,就是好玩。编织、叙说自己的工作生活,是件有趣的事。曾经有人问我:你这类文章没多少人看,也畅销不了,干嘛还花那么多时间、气力?我深知如今的书文行情,但与读者和畅销无关。我的回答是那句古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天做笔记,觉得很踏实,吃饭香,睡觉香,精神好。

和阅读一样,笔记已经融进我的生活中,我将终生坚守。

“书痴”钱钟书

文/古滕客

现代作家、文学研究家钱钟书先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痴”。他读书之多、之深、之痴,在当代学人中堪称翘楚。有外国记者曾说,“来到中国,有两个愿望:一是看看万里长城,二是见见钱钟书”,简直把钱钟书看作了中国文化的奇迹与象征。

钱钟书认为,读书首先要博学,读书若是像吃饭一样挑肥拣瘦,久而久之,会造成心胸偏狭,识见不广,而博览群书则是对治良方。所以,无论是诗歌、小说、戏曲,还是“重得拿不动的大字典、辞书、百科全书”,他都拿来读。1939年秋,钱钟书和邹文海等人一起同行到湖南安化的国立师范学院。途中,钱钟书手不释卷,怡然自得。邹文海好奇,方知钱钟书看的是英文词典。邹文海觉得一本索然寡味的字典,竟可捧在手中一月,真是不可思议。钱钟书则告诉他:“字典是旅途的良伴。随翻随玩,遇到几个生冷的字,还可以多记几个字的用法。更好玩的是,前人所着字典,常常记载旧时口语,表现旧时之习俗,趣味之深,不足为外人道也。”

许多人说,钱钟书记忆力特强,过目不忘。他本人却并不以为自己有那么“神”。他只是好读书,肯下功夫,不仅读,还做笔记,所以他读的书虽然很多,也不易遗忘。他做笔记的习惯,是在牛津大学图书馆“饱蠹楼”读书时养成的。那里的图书概不外借,书上也不准留下任何痕迹,学生们去读书,只能携带笔记本和铅笔,边读边记。钱钟书做一遍笔记的时间,大约是读这本书的一倍。他觉得一本书读第二遍,总会发现读第一遍时会有很多疏忽。最精彩的句子,要读几遍之后才发现。夫人杨绛说:“钟书深谙‘书非借不能读也’的道理,有书就赶紧读,读完总做笔记。无数的书在我家流进流出,存留的只是笔记,所以我家没有大量藏书。”

半个多世纪以来,钱钟书始终是胸怀热心肠,坐定冷板凳,对于声名利禄,总是息影谢事,退避三舍,犹恐不及;对于黄卷青灯,却总是一往情深,夙兴以求,夜寐以思。正是这生知的天分和勤笃的苦修,成就了钱钟书其人,也成就了他的一家之学。对于他高深的学问,他常说,一个人只要多读书,多比较,多思索,就能有自己的见解。钱钟书到底读过多少书,根本无法统计。但是,仅《管锥编》一书的引文已逾万种,杜少陵所谓“读书破万卷”,钱钟书是最好的实践者。面对《管锥编》,有人惊叹:“其内容之渊博,思路之开阔,联想之活泼,想象之奇特,实属人类罕见。”一个人的大脑,竟然把复杂的中西文化,如此挥洒自如地连接和打通,是多么的不易!

钱钟书的书痴形象,堪称一代绝唱。他读书是最聪明的人下最笨的功夫;他不仅有惊人的渊博和睿智,更有无与伦比的文化包容力;他能够像魔术师一般,把种种相互排斥的东西,不落痕迹、天衣无缝地融和在一起。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其中许多只可称之为“读书的人”,而非将读书当作事业的读书人,如钱钟书这样把读书做到极致的读书人,更是少而又少,所以,钱钟书值得后世敬仰!

夏日笔记

文/李季

那些竹子已长成

天越来越长了,竹子越长越高了。竹笋的每一节都包着一片萚,由下到上,萚一片一片慢慢脱落,露出鲜嫩的竹竿,上面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绒毛,像是婴儿脸上的胎毛。绒毛褪尽,竹竿的颜色已经加深,变暗,枝叶也已长开。

竹子的下部一般不生枝叶,一人高往上的地方才开始有。一左一右,交错生长在竹节上,每个竹节生有两支,非常对称,叶子也是对称的,只是顶上有一根单独的竹叶。竹叶开始呈针状,慢慢舒卷开,后来就成了绿色的手掌,承接阳光和雨露、月色和鸟鸣。

竹园生笋的时节,大人和孩子都不进去。竹子长成后,竹园便成了乘凉、玩耍的好去处。鸭们午后卧在竹园里,头埋在翅膀下午休。鸡们整天都在竹园里刨着落叶,翻找虫子。麻雀一早出去,在田野里觅食,晚上回来住。狗喜欢偎着人,随时溜进来卧在主人的脚边。

雨滴竹叶的声音,连成一片,依然清脆。月色姣好的夜晚,若有微风,竹影婆娑,如幽人独自来去。露珠从一片竹叶滑落到另一片竹叶上,这就是所谓的“竹露滴清响”。

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一个穷书生,家门前有一片竹林,于是在门上写了一副对联:门对千竿竹,家藏万卷书。竹林的主人心胸狭窄,看了这幅对联后,把竹子全部拦腰斩断了,心想,这下你这幅对联总名不副实了。谁知书生把上联下添了个字“短”,下联添了个字“长”,依然说得通。竹林的主人一气之下,把竹子全部砍掉了。书生又添了两个字,上联成了:门对千竿竹短无,下联成看:家藏万卷书长有。毁掉一片竹林不是容易的事,因为竹鞭繁盛,长得长,埋得深,互相交织,密不可分。竹鞭的每一节上都有一个嫩芽,不用说,每个嫩芽都将是一根竹子。来年,这个书生家门前仍将是一片青葱的竹林。

那些竹子已长成,它们守着老家,不离不弃。而我在远方,我将在远方终老,老到拄着竹杖,才能回到那片竹林。

妈妈的蒲扇

很难忘记,那些夏夜在院内乘凉的情景,孩子们躺在竹床上,妈妈坐在旁边的竹椅上轻摇着蒲扇,为孩子们驱赶蚊子,讲着古老的故事。

蒲扇已经不常见了,小一些的孩子只认识电扇和空调。多年前,蒲扇不仅是夏天的日常必需品,一年四季生煤火炉子也离不了它。街头卖西瓜牙子的,人手一把,多半是用来赶蝇子的,因为他们用的都是破旧的蒲扇,扇边散开,几乎扇不出风来,大概新的舍不得用在瓜摊这种纷乱的场合吧。村头巷尾,经常可见的是坐在小马扎上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脚边放着大茶缸子和收音机,手里的蒲扇时不时在腿上轻拍一下,不知是扇风还是赶飞虫。

新买回的蒲扇,必定要缝上一圈布边,加固一下,让它不易散边。一般缝的是蓝色或白色的粗布,讲究的会缝碎花布。爱美的姑娘还会在扇柄下缝一串红色的塑料绳当流苏,这种扇子只放在她们的枕边,轻易不拿出来。小孩子喜欢用大一些的纸折叠成扇子,扇不出多大的风,纯粹是为了玩。

扇子的样式非常多,最难忘的还是最朴实的蒲扇。蒲扇带着居家过日子的味道,风力大,结实耐用,床头、饭桌、灶下,都离不了它。以前的孩子,哪个夏天没出过痱子呢?吃饭的时候,痱子惊了,身上奇痒难当,妈妈拿着蒲扇一阵猛扇,痱子马上就被安抚下去了。

多少夏夜,多少孩子在妈妈轻摇的蒲扇下进入了梦乡。星空低垂,树影婆娑,夏虫呢哝,日子好像长得没有边际,岂知转眼孩子们已经长大去了异乡,留下已经年迈的妈妈依然在乡下轻摇着蒲扇。

给往事添加注脚

怀旧,是给往事添加注脚。能够站出来认真打量自己,能够客观评述自己人生旅程的人,是明智的人。

经过,就是曾经的过往。一切事,转眼即成往事,真正能记住的能有多少呢?到终了,我们撒手而去的时候,撒开的手里,最后放飞的是哪一段不忍舍弃的往事?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记住的事情,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勒克莱齐奥在《孤独旅馆》里写道:“勇往直前的跋涉,覆水难收的深情,渐行渐远的面孔,愈退愈远的世界。个中甘苦,冷暖自知。”彩霞满天,只剩下纤云一缕。万千滋味,皆化作淡淡伤感。

“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酒味终将淡去,月色也终将淡去,只是那留恋之意,始终在萦绕。

我换下的第一颗乳牙,被母亲扔在了哪个房顶?我踏在异乡的第一个脚印,到底印在何处?我第一次醉酒喝空的酒瓶,丢在了哪一块地头?

风往南吹,吹到故土,吹到村子的上空看一看。那里的青草正在发芽,田埂上的蒲公英拉着一把把小小的降落伞,把乡愁托离深厚的土地,飞往他乡。

看看我离开故土已有多久,看看哪一朵扯着降落伞的蒲公英是我?

风往南吹,拂过我爱的人的脸庞。我已逝的双亲,我远方的情人,我只能用一棵小草的肉身,在他乡想你。夜深人静时,垂下几串露珠,把露珠当成放大镜,瞄准远方,找你千寻。

田埂上倒剪双手走来的汉子,可是我的父亲?池塘边洗衣的妇人,可是我的母亲?河边掩面而泣的女子,可是我失散多年的情人?

伤心的雨水打在水面,向外画出无数的圆,犹如内心深处发出的无数的电波。谁郁郁的心中,永远涌动着无法重逢的苦楚?

多年以后,我会沿着夏日里最后一场雨水回来。我要守候在往事的边缘,等我爱的人。千年恍若隔日。

旧 书 箱

文/墨淙

毕业多年,每次回家总要不厌其烦的翻翻旧书箱。从小学到大学,每年父母都要找一个纸箱,将我当年读完的书封装起来,码放在家里走动最少的一个角落。不知不觉,已高高摞起十五箱子。这些书大多是教材,数学、语文、电子、机械、热力学……,水浒、三国等中外小说被挑拣出来,锁在一个铁箱内,防止老鼠啃啮,以便他们孙子辈的继续阅读。

为了节省空间,书箱被被高高的摞起,几乎顶住房梁。想要翻看旧书,就要用上大小的椅子、板凳,椅子上摞一个大板凳,板凳上再摞一个小板凳,耍杂技般的登上爬下,搬下书箱。这种“行径”被老妈视为不良,一旦发现,定要皱起眉头严厉斥责。然而,旧书箱里蕴藏的“财宝”吸引力更大,成功搬下书箱的那一刻,即便被老妈瞪眼怒斥,心中还是窃喜。

每一个书箱像是一个年轮,书中的笔记从稚嫩走向成熟。我便常常用此时的成熟去审视彼时的成熟,却发现各种各样的稚嫩,这种对成长超越时空般的检阅所带来的快感,令我迫不及待的在院子里寻一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将他们一本本的摆出来细细品味。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地上,山村的蝉是会唱歌的生灵,他们隐藏在粗糙的树皮上推出抑扬顿挫、高低起伏的声浪,而我早已听不见他们悠扬的歌声,深深地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之中。

随心所欲的翻至某页,突然心中一惊,那种带着期盼的奇妙的感觉滋溜一下钻了出来,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白纸正夹在书缝之中。赶紧打开来看,却是某堂政治课的笔记。我想,一定有一张让我更感兴趣的纸,或者当初某位女同学偷偷夹在书里面,而我恰好没发现也大有可能。就这样一本本的翻看,抖搂出来当年办身份证时略带稚嫩面庞的小二寸照片,不知何时与某位同学的合影,以及一大堆课堂作业、笔记。

我想起了小时候放学沿路搜罗废灯泡的情景,垃圾堆永远是最重点的区域,当发现他们孤零零的躯体,便赶紧跑过去捡起来,做好一个自认为潇洒的投掷姿势,向着远处的石堆用尽全力抛过去,然后砰地一声碎响。但这一次的响声总是平凡,于是全神贯注的搜寻下一个,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找,永远不知道沉浸在傍晚多么幸福的金色阳光中。

夏日午后的一两点钟,山村白天最安详的时刻,忙了一上午的人们安逸的眠在悠扬的蝉鸣中,山风掠过高高的杨树,远远传来母鸡咯咯的叫声,而我正坐在院子里树荫下,查找着旧书箱里那本最神秘的书,和书里最神秘的一页。

学诗笔记

文/顾城

最早使我感到诗的是什么?是雨滴。

在我上学的路上,有一棵塔松,每当我从它身边走过时,它什么都不说。

一天,是雨后吧,世界洁净而新鲜,塔松忽然闪耀起来,枝叶上挂满了晶亮的雨滴,我忘记了自己。我看见每粒水滴中,都有彩虹游动,都有一片精美的蓝色天空,都有我和世界……我知道了,一滴微小的雨水,也能包容一切,净化一切。在雨滴中闪现的世界,比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更纯、更美。

诗就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

我是在一片碱滩上长大的孩子。

那里的天地非常完美,是完美的圆形。没有山、没有树,甚至没有人造的几何体——房屋——使这样的完美稍稍损坏。

当我走在我想象的路上时,天地间只有我,和一种淡紫色的草。

草是在苦咸的土地上长出来的,那么细小,又那么密集,站在天空下,站在乌云和烈日下,迎接着不可避免的一切。没有谁知道它们,没有彩蝶、蜜蜂,没有惊奇的叹息、赞美,然而,它们却生长着,并开出小小的花来,骄傲地举过头顶……它们告诉我春天来了,告诉我诗的责任。

在礁岩中,有一片小沙滩。

沙滩上,有不少潮汐留下的贝壳,已经多少年了,依旧那么安详、美丽。

我停下来,吸引我的却不是那些彩贝,而是一个极普通的螺壳。它毫无端庄之态,独自在浅浅的积水中飞跑。我捉住它,才发现里边原来藏着一只小蟹——生命。

这只小蟹,教给我怎样选择词汇。

一句生机勃勃而别具一格的口语,胜过十打华美而古老的文辞。

由于渴望,我常常走向社会的边缘。

前面是草、云、海,是绿色、白色、蓝色的自然。这洁净的色彩,抹去了闹市的浮尘,使我的心恢复了感知。

我是在记忆吗?似乎也在回忆,因为我在成为人之前,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我曾像猛犸的巨齿那样弯曲,我曾像叶子那样天真,我曾像蜉蝣那样渺小而愉快,我曾像云那样自由……我感谢自然,它使我感到了自己,感到了无数生命和非生命的历史;我感谢自然,感谢它继续给我的一切——诗和歌。

这就是为什么在现实紧迫的征战中,在机械的轰鸣中,我仍然用最美的声音,低低地说:

我是你的。

万物,生命,人,都有自己的梦。

每个梦,都是一个世界。

沙漠梦想着云的背影,花朵梦想着蝴蝶的轻吻,露滴梦想着海洋……我也有我的梦,遥远而清晰,它不仅仅是一个世界,它是高于世界的天国。

它,就是美,最纯净的美。当我打开安徒生的童话时,浅浅的脑海里充满光辉。

我向它走去,我渐渐透明,抛掉了身后的暗影。只有路,自由的路。

我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行走。

我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向着人类。

如果可能,我将幸福地失落,在冥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