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蝉鸣的散文
关于蝉鸣的散文(精选11篇)
听蝉鸣夏
文/谈笑在指尖
夏日炎炎,热风扑面。
静坐书案前,翻几页闲书,听窗外阵阵蝉鸣,觉有心旷神怡之感。
喜爱听蝉鸣,在这炎炎夏日里,会时常沉醉于蝉鸣之中。夏日听蝉,时节各异,别有一番韵味。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蝉鸣之声不绝于耳。不同时段听蝉,虽觉其声陶陶然,但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清晨,蝉声从小区的树木间传来。仔细听去,隔了夜的蝉声,似乎沾染了清晨的露水,声声里,饱浸了水般的凉意。想像那蝉,不知是停在哪棵树端弹唱,是那浓稠如墨的香樟树吗,还是那挺拔俊秀的银杏树,抑或是那笔直秀气的白玉兰?此时,树叶子尖上的露水将干未干,微风过处,珍珠散落,凉气袭人……蝉的心情可能与我一样,舍了一早的清梦,享受清晨那清风的盛宴。
午后,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树林,蝉在枝头肆无忌惮地歌唱着。时而高亢激越,时而低沉婉转,曼妙的鸣叫不断地在树间萦绕回旋,宛如正在上演一场大型的交响乐会。高亢激越时,恰如一阵急雨,从枝头上哗哗泻落,令人感受一种雨打芭蕉的美妙情趣;低沉婉转时,则如绵绵春雨被风悄然牵去,其声渐远渐弱,直到完全消失。骄阳下,房前屋后的杨树、樟树、杏树、桃树、梨树、柳树上,透过枝丫的缝隙,总能看到蝉的黑色身影,躲在树叶隐隐处悠扬而热烈的吟唱着,唱的如痴如醉。
暮色里,蝉声显得格外动听,与烈日下的蝉声截然不同,烈日里的蝉声是骄阳炙烤发出的呼喊,那是蝉躁。而暮色里的蝉声是黄昏宁静优雅的歌唱,那是蝉颂。它们在歌唱一天的美满结束,在歌颂晚霞的灿烂辉煌。聍听暮色里的蝉声,像似躺在藤椅上欣赏一首优雅的小夜曲,声音空旷而纯净,没有一点儿混沌之感。
在书中听蝉声,更是别一番情趣。古往今来,文人雅士们爱蝉怜蝉,咏蝉颂蝉,写蝉画蝉,蝉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总是被赋予了特殊的色彩。
“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渭上新蝉声,先听浑相似。”在白居易的笔下,蝉是化不去的乡愁。唐朝孟浩然写的“日夕凉风至,闻蝉但益悲”诗句通过写蝉把颓废心情描述的淋漓尽致。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在王籍的笔下,蝉成了寂静的象征,一个人行走在夏日山间,观古木参天,浓荫蔽日,更兼有凉风习习,泉水淙淙……一颗尘心,已洗净了大半。再听见那远离尘嚣的啁啁鸟鸣,绿意染过的山间蝉鸣,人如何不感到心灵的宁静?。而在虞世南的笔下,鸣蝉成了高标逸韵的人格象征。他借鸣蝉抒发了自己因为立身高洁,而不是借助外力被皇帝所信用的自豪感。“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已远,非是藉秋风”。同样是咏蝉,骆宾王却以蝉自喻,“露重飞难进,声高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余心?”抒发了政治上不得意,言论上受压制的强烈愤慨。我最爱的还是宋朝朱熹《南安道中》的两句诗:“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尤其是那个“韵”字,真乃神来之笔。在诗人耳中,响彻于炎炎夏日的蝉鸣不是令人生厌的杂乱噪音;而是轻快婉转,相映成韵,悦耳动听,有着音乐节奏的天籁之音。
其实蝉鸣本身是表达不了任何感情的,正如宋朝杨万里说的“蝉声无一添烦恼,自是愁人在断肠”。说直白了,无论是喜怒悲凉还是聒噪,都是墨客们触景生情,借“蝉”发挥自己的心情罢了。今天我们听到蝉鸣大多没有古人那么沉重的思绪了,这或许是今人的生活节奏和时代的变迁之故吧。然而,在古时候一些天涯旅人、仕途达人,更或者是被贬官宦,他们如一叶孤舟在江湖上沉浮,即使身处人群之中也会倍感寂寞,闻蝉鸣而秋思、而悲伤便是人之常情了,特别是有着缠绵哀婉之情怀的文人墨客更是如此。
蝉只是自然界中客观存在的弱小生命体,蝉的一生极为不易,它的生命非常短暂。蝉的一生可分为卵、若虫和成虫三个阶段。它的卵和幼虫需要在黑暗的地下蛰伏四年,才能换来世间短短一个月的生命。它们从卵成蛹,蜕变成蝉,可谓漫长坎坷,历经生死,艰苦卓绝。为此,歌唱便成了蝉的生命极致。他们为爱而歌,为生而唱。他们把爱谱写成一曲无遮无掩、畅快淋漓的啸歌,舒啸畅快地直白倾吐。
聆听窗外,蝉在热烈地鸣叫,在生命的血液里不知不觉会有一种沸腾,会有与声声蝉音一起呐喊嘶鸣的冲动,聆听窗外,我反思生命的意义,夏蝉生命不足百天,如此短暂,却是如此热烈,人生难过百岁,人生苦短,有几人曾有过夏蝉的热烈?我们为什么不能像蝉那样,喜也放下,悲也放下,一切随缘,无需强求得,也无需刻意失,去珍惜爱情,珍惜生命,讴歌大爱呢……
作者简介:谈笑在指尖 原名:张 波 喜欢把日子中的点点滴滴写进文字里,始终保持着乐观心态,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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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听蝉声
文/王静静
炎夏,蝉声如雨。法国昆虫学家、文学家法布尔把蝉比作“不知疲倦的歌手”,听蝉声需心静,静如湖水,方可听出蝉声中的韵律和玄机。
垂钓于一方池塘,杨柳倒垂,荷花静静地盛开在荷塘。目光凝视河面,此时,蝉儿们鼓起了发音器,发出“知了知了”的鸣唱。如果侧起耳朵细细去听,你会发现,蝉鸣似抒情的摇滚,它们隐在丛林之中,仿佛整个丛林里的柳树、桂树和木槿条都在随着“知了知了”一齐伴奏,高声合唱。蝉声响亮而高远,你分不清具体是哪一棵树上的哪一只蝉在独唱。合唱,似乎是炎热夏季蝉儿们最喜欢的歌唱方式。要唱就齐声唱,要停就一起停。或者,你方唱罢我登场,正所谓:“清吟晓露叶,愁噪夕阳枝。忽尔弦断绝,俄闻管参差。”
小的时候,酷热的夏天,我不爱睡午觉,祖母为了哄我睡觉,就让我陪着她一起听蝉鸣。那时,房前屋后种满了槐树、榆树、桑树等,蝉儿们爬上树梢,那蝉鸣就随着悠悠的穿堂风,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乡间孩子玩心重,但是,只要耐住心静听蝉鸣,我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乡间的蝉从泥土里一点点破壳而出,身上沾满了泥土的土腥气。而我们这些泥巴里滚大的泥孩子遇见蝉就有着天然的亲切。蝉鸣和着鸟鸣,在炎夏的心房,驻留着一份自然的清凉。
炎夏,如果没有了蝉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每一个季节,都有着这个季节区别于其他季节的元素。春有百花夏有月,秋有收获冬有雪。一到夏天,蝉鸣、老冰棍、井水里的西瓜,还有奶奶摇起的蒲扇,这一静一动,一动一静,温情的画面,凝固着我乡愁的回忆,就像一幅动人的怀乡图。
蝉鸣
文/杨会勤
“知了,知了……”炎炎夏日,我们总能听到一种不知疲倦的声音在鸣唱,这就是蝉鸣。蝉鸣是夏季的一道风景,蝉用灵性的身躯弹奏一曲千古绝唱,给酷暑的人们送去一世的悠扬。
蝉,我们又称为“知了猴”,潜伏在地下长达数年,然后在某一个夏日破土而出,却只有一个夏天的生命。蝉喜欢在夕阳西下,暮色沉沉的傍晚,静静的从泥土中爬出,爬到树上找一个安适的环境,开始它的一次艰难的蜕皮,长出明亮的翅膀,柔软的身体,这时的蝉是脆弱的,它在微风中静静趴着,等着翅膀变干,身体变硬,当清晨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它就可以展翅飞翔了,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在树枝上唱着美妙的歌曲。
蝉喜欢炎热的夏天。当红红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大人们都喜欢在树荫下、房间里躲避酷热时,蝉叫的声音更大,更加欢畅。而孩子们却是不畏酷暑,纷纷拿着自制的捕蝉工具,三五成群来到河堤上、大树下,“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顺着蝉的声音抬头探寻着方位,用长长的竹杆上套袋或者面筋扣住蝉,随着“知……”“扑楞楞”的声音响起,就知道成功抓住蝉了,孩子们七手八脚的相互配合着,小心翼翼的拿好捕到的成果。在蝉鸣声中、在嬉笑声中,傍晚回家就可以吃到母亲精心做成的油炸金蝉,一道世间的美味,一段久久徘徊在心底的童年记忆。
蝉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天,短短的90多天。歌唱是蝉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秋风吹过的时候,蝉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这短暂的蝉鸣成为文人墨客的喜爱,咏物抒情。唐朝大诗人虞世南写道“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希望人也和蝉一样,洁身自好,志向高远,才能声名远扬。
蝉鸣声声,不知疲倦,无怨无悔,诠释着夏的酷热,倾诉着心的情绪。
夏之物象
文/胡令峥
蝉鸣
夏来之时,蝉鸣始动。静夏与动夏,似乎惬意来的如此坦然。蝉鸣,一种属于消夏最简单的情节,似乎生命就在其中暗含九曲百转的思虑。
夏来之时,蝉鸣始动。风起风停,心动心静。不管外界如何变更,蝉鸣就变作一种蝉境。蝉或许在某种情境之下已然变作一种禅。蝉鸣或许就是一种顿悟,闲时听,忙时听。从顿悟到一种妙悟的递变,流转。
如果说蝉鸣是一种流转岁月的笔耕,那么禅意就是遍染蝉鸣所濡染出这季节最美的夏花。生命如此,禅意亦如此。
槐米
一直以来,总想到山间寻觅一片幽谷。采薇饮露,总觉得在餐饮自然枝叶的同时,自己与自然也契合为一了。初读张载的哲学意境,便开始怀想夏季最柔美的香韵。槐米浸润槐香,似乎轻微的摘采,就能感受槐木的一颦一蹙。
采摘下的槐米,寻一方小处换些许酒钱。于水泊之中,梁山脚下,倏然酣畅这夏季最美的馈赠。我想说,我很快乐。却不知道把这快乐说给谁听。最后想起那些换酒的槐米。原来世间的感恩情结,能如此轻易地流露。
其实很多时候,伤春是在所难免的。伤夏就是从雨打槐米散落出来的。散落的满地残伤,满地悠远,满地都是自己。自然就是如此简单地把自己给占有了,就是如此简单地通过那片槐米,那缕槐香。
大雨
夏季如果可以把它幻化成一篇文章,欲扬先抑便是他永远执着的风格。从闷热开始,压抑压抑,压抑到一种原始生命沉积的愤怒。直到爆发。风与雷的交集,最后瓢泼雨落。
大雨,总会变成童年夏季难以释怀的一种悸动。
曾记祖屋,一个光绪年间的老房子。雨打瓦片,叮叮咚咚,似乎如仙人坐在房宇之上弹琴。每逢大雨,我总会好奇地问祖母,大雨是龙王打喷嚏吗?祖母总会微笑。我又会问祖母怎么能打着喷嚏弹琴呢?祖母还是会笑。
后来又会回去祖屋,祖母已经不在了,又是夏日的夜晚,滂沱大雨,敲打瓦片。我才明白,原来这声音不是仙人在弹琴,而是祖母在跟我谈心。她不知道我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只是希望我的生活还是像儿时那般简单。
大雨,变作一种祭奠,变作一种沉思,变作一种问候。
桑葚
桑葚,一种夏日深处最惆怅的思绪。
之前,一直想写一篇关于第一故乡的文章。迟迟未能动笔,这么多年,变换过很多地方。一直以来没有找到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我这只燕,似乎很难找寻到一种归属感吧。
直到前几天,在梁山下看到那枝桑。忽然间觉得,其实我就是那颗树,依然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下。深深守望这座山林,梁山已然变作我的第一故乡。
在这里,安心坐下,舒然品茗。脑海中,即便夏日情境如何,淡然看待云卷云舒之后所留白的那段空隙。
花蛇
蛇镇老宅,相知相守。祖屋经常出现一条花蛇,尤其夏季。
在我记忆中,我从未对蛇出现过畏惧。因为祖父以前总会在我最吵闹的时候讲述女娲娘娘的故事。
传说,女娲娘娘就是一只蛇。我每次见到那只花蛇,我都觉得无比亲昵,我总觉得,她就是苍生。我想上前抚摸她,可是她总会表现出一种畏惧,她是怕我吗?我并无恶意。
可能恶意与好意是需要灵性去解读的,我读不懂她。她能读懂我,我似乎辜负了她在我童年时对我最初的那缕情愫。
现在想起来那只花蛇,似乎她就像长大后的我。徘徊在读懂与未知最模糊的边缘。
晨曦微露蝉鸣纱
文/谢泓
那是故乡的小河。小河清清流水,从村前曲曲弯弯流过。
这样一个夏天,我和小伙伴们就这样度过。一搂抱粗的柳树,不合规则却切中距,排列组合在一河两岸。河水边生长着水芹菜,那是一种野菜,可用来拌麦饭吃,困难时期最好的野蔬。河水不深,却常年清沏见底。小河不是大淀,自然不会出产大俊鱼,漫河尽是胡跳乱蹦的明条子小鱼儿,小鱼儿欢快游弋,如同比赛,比奥运会上划板快艇赛豪爽多了;小伙伴们高兴,明条子小鱼儿竟与小伙伴们玩起捉谜藏。
明条子总是藏在小石板下面。只有小伙伴齐心协力,犹如半坡人原始动作—撒下天罗地网、围丛驱渔时,小鱼儿才被捉住。其余时间,小鱼儿总是胜利大逃亡者……
山里小河两岸,是长长的仄平稻田,稻田不可能与长江两岸的稻田霸气相比,却也有小家碧玉般清纯可爱。稻田就天天讲述着蜻蜓如何与自己纠缠不清的新鲜故事,还有不时飞来的花蝴蝶故事,当然只有稗草听得懂稻田的故事。他们终究是近亲,在很早的以前他们还良莠不分呢,何况他们总是相生相伴。只是稻田主人一旦发现稗草现身,就及时清除掉,稗草依然无空不入,乘机生存。野草顽强的生命力,也给一个夏天留下许多深刻记忆。
知了,我们叫做滋郎。滋郎就伴随我们在河边柳树上放声唱歌,聪明的小黄雀常常简化了螳螂捕蝉的复杂程序,直入主题,一下子就逮住了鸣蝉;高高柳树上,不时演绎起一幕幕生物链间的血腥大战;大战无硝烟,叫声却惨烈。站在树下的小伙伴们,也就凭借蝉那突然一声嘶鸣,嘎然而止,而判断出一个生命被另一个生物体所取代……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本是天才的大学问家?什么事情他都懂,否则,怎么总是一个劲的自诩知了—知了—知了呢?声音越响越大,仿佛学问越作越博深,危险自然越来越多。我多少就有点讨厌蝉的学问了,既然那么有学问,为何不去做教授?应该写文章或者去讲课挣钱才对啊,怎么就一个劲地卖夸自己如何如何有学问……
长长叫声,就这样将我从梦中惊醒,原乃一场少年梦。
东方已露出微微晨曦,妻大清早悄悄出去锻炼了,我睡得晚,竟然还在梦乡,这一梦竟然就回到了四十年前,带我回到了那个永远不会返回的岁月。看来我真是老了,据说人老了,就常常做少年梦。在似梦似醒中,我辨别起那鸣蝉的出处。莫非我依然生活在四十年前么?
很快找到了蝉鸣源头,那是发自于自家阳台上的声音。我悄悄走近阳台,恍然大悟,聪明的蝉,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儿竟有一片微绿洲:阳台上开放着无名小花,小花绽放得热烈而激情;青青的草本滕蔓花木,不辜负一个季节的厚望,生长得郁郁葱葱;一根根电话线般的植物滕蔓通讯网,使相互间联通着长久的电话讯息,是一声声亲切问候还是挽留交谈?还有那一盆水莲,甜甜的叶子,颇有田园趣味和景致,难怪蝉竟然侦察到如此一块风水宝地!我不忍心打动一只蝉的歌唱,让他随心所欲,发挥自己的专长吧,为一个季节的美好而鼓聒。终究这是一个属于蝉与昆虫们的大合唱季节。
我便悠悠的想:蝉,也许正在发布着自己一个清晨的重大发现新消息?真遗憾,始终不见同类们遥相呼应。终究时光不等人,时光最爱那些为自己增光添彩的声音与行动。我又想,那蝉的家园究竟在什么地方?难道蝉也为买房难而叫苦不迭?昆虫界的房子也涨落价了吗?蝉也喜欢住上越大越气魄的的房子?毫不在乎还贷的烦恼事儿?蝉的儿女们远走高飞了吗?那它们要那么宽阔的房子又有何益!
这一只鸣蝉,也许正是为了老有所养才辛苦奔波四处看房子?也是老房奴么?房子于蝉类,到底有没有作用呢?我竟一时糊涂起来,就联想起那庄生晓梦迷蝴蝶的糊涂故事来:到底我是蝉的朋友,还是我借了蝉的房子而暂时栖息于此?我真不好回答自己的自命题,我只记下了这样一段微快乐经历。
也许,明年这样一个清晨,另一只蝉照样飞来,隔着绿色窗纱鸣唱不已……
蝉坐村庄
文/赵会宁
【一】
入伏以后,天热气燥,除草木葳蕤外,蝉该是村庄最活跃的物种了。
但如今时过境迁,蝉却和我再没有了新的交集。特别是蝉声,于我突然陌生起来。
以前,蝉是村庄的歌者,囚蝉就如囚歌,抓蝉便成了儿时的趣事之一。这趣事是被一场金风拂到村庄的。搭了色的麦子借风把似有似无的香气送进大门缝,香绕过阶庭,从窗缝挤进来,叨扰了灶间的烟火。随着“咣啷”的开门声,晨光最先出卖了麦子的心事,一野的黄色扑来,嚯嚯的镰刀就把麦子嫁给了麦场。在碌碡的吱吜声里,蝉声挤了进来。毕竟,等待的终极目的无非是获得认可,蝉——想为生命划个句号。燥热的伏天尽管我们很渴望一场雨,渴望雨声叩敲六月的旷野和窗棂,敲出一股清凉来,但蝉声比雨声更能调动我们这群半大孩子的兴趣。时光没能摁住我们,蝉鸣却幽禁了我们的声音。屏息敛声,蹑手蹑脚,如做贼一样,我们赤脚靠近树,轻轻地攀爬。靠近蝉时,强力摁住兴奋,尽力剔除杂念,使心无旁骛。那一刻,燥热的夏比冰还静。半合掌,轻探臂,猛捂下,蝉来不及长鸣就被我们擒拿。提一只麦秸杆编的蝉笼,听着蝉在笼里偶尔的鸣叫,立在同伴之间,王是谁,我就是谁。孩子们简单的快乐比一声蝉鸣还简单。若蝉声如水,掬水亦如掬蝉鸣。此刻,我们愿并拢双手,掬一季蝉鸣。
别怨夏的燥热,辩证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启发人类。我最喜欢夏夜了!新麦的香把熏热的夏夜扯成丝缕,清风再摇曳时,突兀的蝉声插进来,夏夜就成了突然拔节的玉米,蝉声就是玉米杆猛然撑破穹顶的爆破音。
月光是知性的主儿,群星懂得退让,夜是属于清风的,属于深绿的,属于麦香的。蛐蛐长鸣,蝉在漫长的休止后突然冒出一两声,蛐蛐冗长的曲中就有了波澜,偌大的麦场在借香抚琴。村庄的夏夜是浅溪的吟唱。
没收割机的年代,父母都是躬身的牛,以镰刀为牙齿,一寸一寸啃噬金黄的浪涛。孩子们装满麦子的架子车是跳出大海的鱼,碾麦的场面是鱼新的宿地。夏夜,父亲们靠着碌碡或麦朵,把星星装在烟锅里慢慢品咂,母亲们谙熟盛夏的降火之道,把麦面反复淘洗,淬取麦子的纯白与劲道,制成凉粉鱼,加上一撮盐、半勺油辣子、几滴醋、几根芫荽,呈到庭院的石几上,月影入碗,夏夜所有的清凉就被聚拢。几勺入口,滑过食道,溜入胃肠,人比月还静。村里的妇女们在与庄稼打交道的过程中,懂得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在村庄,女人是夏夜的月光,收与舒交给了风。风在木锨头高扬空中的“吁吁”里,“吁吁”落在碗里,就是村庄人的日子。
我抓过蝉,且曾以囚蝉为荣。人类的声音于谁而言都太熟,日出到日落,熟听到了逆反,一只蝉的鸣声再久却不过一月。喜欢蝉鸣,是蝉鸣让盛夏碎裂,更是缘于蝉鸣的大音稀听,还有缘于母亲素手编织的蝉笼。
掐取麦秸杆最长最白的关节,聚拢成束,浸泡在水中,等麦秸杆吸水回润,变得湿润而柔韧,母亲们便在灯下捻起一根又一根细心地编织成八角笼、圆笼、牛角笼。收口时,将蝉放进去,然后挂在窗沿的木钉上。蝉鸣时不时地扣一下窗棂,周遭就变得幽深起来。大人们靠在窑帮,点燃一锅烟抽起来,烟锅头把夜灼烫得或明或灭,蝉鸣亦把夜挠拨得或深或浅。囚蝉,便囚住了欢喜。孩子们高兴时,经过窑洞窗口的炊烟都是笑的。
夏夜被掬在了村庄人的掌心里。
我曾厌恶过蝉。在碾麦场上,蝉声如碌碡的吱吜声,有时会把时光的筋骨抽取,炎炎夏日变得格外疲沓。阳光粘稠得近乎凝固,它粘住了我们,时光粘住了它。老牛的辔头笼住了牛,也笼住了麦秸杆上跳动的光影,更笼住了日子。打麦场上,野性的我们是随时都可能会从麦衣里蹦跳而出的麦粒,但蝉鸣却成了辔头
如今,人到中年,能捱住时光的等待成了我们的必修课。捡拾蝉鸣,细细参悟,学蝉潜行,躬身负重,便觉着囚蝉倒不如听蝉了。
三或七年的黑暗潜行,只为三、七日或一月的喧嚣于世:生命之重,如蝉;生命之轻,如蝉;生命之终,亦如蝉。自主的鸣叫,蝉是菩提,声是中年的映像。
蝉可以选择噤声,躲避我们,躲避黄雀,甚至躲避一缕清风,便可“涅槃”,如人一样韬光养晦,保全之后博得苟且。蝉鸣声是背叛,更是成全。蝉之一鸣,可是智者一呼?
庚子之夏,我期待一声蝉鸣。
【二】
雨后的村庄是一块翠玻璃,绿色汲取雨露,把密密的触角伸向了四面八方。一滴露珠滚落,在蜿蜒而内敛的小路上就会有一个人走来,就会有一个人的声音走来。肌肤灰白的路,它的内里其实是绿色的,包括走来的人以及声音都是绿色的。村庄是一位布道士,诵经的形式就是深情的凝望,这是讷于言的生长的绿启示它的。
滚落的露珠越来越多,小路上便出现了一群疾走的羊。一颗小露珠滚动时会突然停下来,短暂的沉思后拐弯再走,羊群中的小羊被露珠感染,也学着露珠的样子行走。
一夜雨后,蝉呢?在一棵近半百年岁的槐树根周围羊嗅着几只蝉的遗骸。说是嗅,其实羊的鼻翼离蝉还远,它的鼻息没有打扰蝉的“安睡”。羊和一蔓打碗花一样,它们知道各自的位置,且知道和其他事物保持合适的距离。成呼告状的打碗花更懂得蝉鸣的意义——哑默的背后是入伏后的燃烧。漫长的岁月给蝉的却只有三天、七天或一月。三年或七载黑暗潜行的记忆在蝉蜕变时已作古,蝉蜕是蝉留给后世的舍利子。在这点上,蝉并不是先知,紧蹙的光阴那给蝉留过闲暇,亦如它不加思索的鸣叫,其间里没有顿号、逗号,一张嘴只许是叹号。
一片玉米地会把绿色铺衍成海,一棵树会把绿色染到一朵云上,一棵草会把绿色种在羊的肚里。我想,村庄的绿色里一定会有蝉声陨落时留下的叹号。一根绕玉米杆正蛇行而上的打碗花举着或红或紫的喇叭意欲发出或红或紫的呐喊。
雨后的蝉鸣,洞掘绿色时,留下的不仅仅是深度。
一个人可以活到百岁,活出了村庄的长度。每每回到村庄,看到嘴角嗫嚅的耄耋老人把时光坐穿时,心就疼一次。活着,便被时光当成了弃子,他们眉眼间映出的沧桑成了别人文字里无关痛痒的深刻。此时,深度给了长度一记耳光。
再次听到蝉鸣时,黄昏打了一个哈欠,它的肢体被夕阳拖曳得越来越软。我掬起蝉鸣浴面,捻住蝉声煮茶,顺便也在村庄这具茶壶里煮自己,煮出真正的长度和深度来。恰巧,蛐蛐的长吟从树根传来,浓稠的暮色再裂开一道纹理,夜色浅了。月光绕过檐角,黑色散开,一杯酽茶突然就淡了。安睡的树叶又是一阵突兀的喧响,蝉只留下半声哼鸣,一只蝙蝠把如水的月光划开了一道口子……
【三】
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俯身的当儿,眼角的褶子多起来,心却被这些尤物熨得平平的、展展的。香气润入毛孔,慵懒的肌肤慢慢苏醒,一寸一寸地舒展开来。你见过一滴雨跌入大地时的欢畅么,这敛了高处的寒气与下落时的风声的精灵进入泥土时,肌肤放松,骨头酥脆,只是一声轻轻地吟哦,享受般地渗入地缝。此时,雨滴似人,大地如母。
立秋后,一场微雨浸润的村庄安泰而欢喜,静静开放的花儿轻吐唇语,一片叶子便是一帧心事,草木雕刻着村庄的灵魂。
雨帘没有囚住蝉。云刚稀薄时,雨脚就迈出了东边的崖咀,一蝉抢先发声,百蝉千蝉竞相回应。一时间,起伏的蝉鸣突破密密实实的树叶的围裏,放射出来后,就沿着玉米的梢头漫过来,跌入翠绿的辣椒间、细密的草叶间,然后游蹿到村庄的犄角旮旯。站在塬头,被一片片、一缕缕、一丝丝的蝉鸣包裹着,夏日又聒噪起来。
小小的蝉哪来如此大的能量,拼力地吹叫,斥退了雾,斥淡了云,斥烦了人心?竞逐是人间的专用名词,蝉亦深谙此道?与玉米竞逐,与绿色竞逐,与时节竞逐,还是与命运竞逐?挂在草尖上的一腔完整的蝉蜕摁住了草丛,薄而透明的羽翼轻泻流年。
蝉的这场竞逐应是同一灵魂在两条平行跑道上一明一暗的赛跑吧。听得见的声音拼力奔跑在阳光里,盛夏的村庄做着音箱,在树巅把声音托起,又送远。要不蝉鸣为啥只在村庄扎堆儿?跌落草间的几声被草叶迅速割断,散落在蝉蜕周围。这是一场陪葬?!大地深处的另一条跑道还需安抚。三年或七载的黑暗竞逐是一棵瞬间拔节的玉米想不到的。玉米向高处长,逐向蝉的高度,蝉只想把声音铺开来,漫漶到各个角落,然后陨落在泥土里,为这场竞逐写上结语。自然界大概都在爬格子,经纬间,都在找属于自己的点。蝉的点该在潜行了三年七载的泥土里,而人呢?
村庄在低处,活在村庄低处的事物——它的魂儿大抵都在云巅吧。
【四】
在这个季节,乡村是属于蝉和玉米的。蝉把时光的褡裢捅破,倾吐三年七载的寂寞,大片的玉米地却捱住燥热,将地气化为一柱柱绿,屏息凝神里拱出一片火热的宁静。这时,风被支解,难成气候,但别以为风不存在,高手大都隐于市井。
一条蜿蜒的水泥小路牵着脚步走向村庄的腹地。路边,草不喧嚷,兀自长着。单枝的向高处长,簇堆的脚连在一起,头彼此相让,错落里都有一席之地。打碗花绕着蒿草或玉米杆攀爬,开出三四朵紫或红的花,做着蒿草或玉米的眉眼。风不来,草不动,我不摆裙。偶尔风起,只是点几下头。爬行在村庄身上的这条小路饮了清风,啜了雨露,呷了夕阳,品了朝霞,它已是村庄长生的烟火。两边的草绝不会愈越的。它长年生活在村庄,是嗅得到荒芜的。它漫过裂缝,填充贫瘠时,又愈合村庄的伤口,以一种荒芜减弱另一种荒芜产生的冲击力。草和路是村庄的另一层子民。
生活在村庄上层的树叶会腻烦蝉鸣,随风一个反转,蝉便被出卖,尽管有时蝉鸣是风的形。蝉鸣无法撼动一条小路。蝉鸣如涛时,路是闲淡的牧人,捡拾着光阴和蝉蜕。
一株狗尾巴草上落满了露珠,一腔蝉蜕就被挑在了尾尖上。这腔蝉蜕保持了蝉完全的形状,甚至还保持了蝉附在草上的姿态。趾爪轻抓草枝,喙尖探入草茎,双瞳微闭,两翼半舒,是一副忘我的贪婪。是蜕变来得太急,蝉无暇选择,或是重生之前的憧憬,蝉太兴奋,还是蝉不忘土地的孕育,本是凡物,就该低到尘埃?此刻,小路恬淡,揣猜显得多余,轻盈透亮的蝉衣就是一面旗帜。朦胧里,草轻轻地摇晃,一只蝉腹部一收一拱,黑色的脑壳从蝉衣里探出,乘着月光,借着天露,一毫一毫地认真浣洗。静止的时空里,重生的美人不忘扭转身子欣赏自己美丽的胴体,飞离时,又有意遗落一件羽衣,给世间留下无限遐想和一段传奇……原来,重生还可以如此轻描淡写般的美丽。
蝉衣可以入药,它的清火功能大抵是汲了暗处的隐忍、蜕变的淡然、高处的寒意,以及对短暂生命的释然吧。
燥气日炽的盛夏,适合敛一阙蝉鸣当茶饮。
【五】
除过北风,其它的风是没有执念的。
含刀的北风穷于改变,一排一排从朔方吹来时,天地换颜,又携一场雪藻饰丑陋。太过的凌厉,是一把双刃剑。
越王勾践,是一只蝉吗?
勾践二十三岁继承王位,兵胜吴国。夫差上位,图欲雪耻,便厉兵秣马。勾践只记当年,再倾兵攻吴,结果大败。勾践五年,勾践采纳近臣范蠡计策,携妻入吴称臣,甘愿为奴,侍奉吴王右左,藏其锋芒,对吴王执礼极恭,吃粗粮、睡马房、服苦役。“服犊鼻、着樵头;夫人衣无缘之裳、施左关之襦。”小心伺候夫差,做到百依百顺。他养马,夫人给水、除粪、洒扫。三年不愠怒,无恨色,胜过夫差手下的仆役。勾践七年,三十岁的勾践回国,三年的忍辱负重换来难得的人身自由,勾践终于一展腰身,重显狼性。励民厉兵,复兴越国,更不忘日尝苦胆,戒律自己。勾践二十四年,准备了十七年之久的勾践乘吴国征伐其他国家,国内空虚之际,出兵伐吴,大获全胜,终于一雪前耻。
试想,若无秦国崛起后的挥师征伐一统,吴越之争何时休?
吴越的大地上有蝉么,吴越的大地上除了北风外,还有其他的风么?风借其他事物立形,比如风吹过巷子时就是巷子的样子,吹过原野时就是原野的样子,吹过玉米地时就是林立的玉米的样子,但吹进吴越的大殿时,风就失掉了它的自然属性。风送蝉鸣,风就是蝉。互补互依,自然界是有信仰的。蝉执着的鸣叫里没有杀伐,那恰是释然后的珍惜。风的易变又何尝不是一种圆通呢?风吹走了刘亮程的麦捆,下一轮再吹回时,也可能就是去年被吹走的那片树叶。
若历史再反转,我更希望吴越大地上先响起一场场激越的蝉鸣。
【六】
自母亲离世后,我和村庄的距离就远了一截儿。特别是土地和我日渐陌生起来,且这种陌生感被我栽种的菜蔬放大。同一块地,经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四叔的侍弄,长出的萝卜是婴儿胖,辣椒是悬挂的瀑,西红柿个个裂嘴在笑。我一接手,个个蔫不拉几,无精打采,杂草比菜蔬长得盛。土地也择人!
近些年,鸟都飞走了,一到夏天,蝉鸣得整个村庄更空了,好在土地没荒芜,大片的绿把守着,羊蹚出的小道缠绕着,庄前屋后的树标识着,村庄的概念被风还没磨去。
又是一个雨天,我蹚上爬在村庄躯体上的小路,聆听雨声,品咂绿色。一路走来,村庄里有些树活成了人,淅淅沥沥的雨声就是树在倾诉古往,低垂的枝丫亲昵地伸过来;有些人活成了树,冯三叔、王三叔、刘三叔,这些和父亲同岁的人,他们的根扎得和树一样深,立在村庄,村庄就是稳当的;而有些人却把自己嫁接了。立在村庄,脚着着土地,头是舶来品,皮囊里裹着村庄以外的风。一棵树没能挡住贪欲的风,庄稼种在了别人的地里,扛把铁锨,比当年的杨二嫂还恣肆,脸上的褶子里写满了另一种悲哀。
墩而胖的辣椒长着一脸副相,若缺了水呢?邻家的王二嫂就是根缺水的短辣椒。她体内的水份被她的三寸之舌吸走后吐槽到了左邻右舍,“饱满”的语言把她榨干了。有一天,她从路上走过时,空里飘来了一个瘪瘪的蛇皮袋。
最后一滴雨刚从树叶上滑落,蝉就知道了,它把鸣声从树叶间送出去。一蝉鸣,百蝉应,村庄又成了蝉声的海洋。
【七】
转身离开时,一部分树走过来,离我愈来愈近,一部分树走丢了,离我愈来愈远,唯有蝉鸣亘古未歇,深深地扎进了村庄的泥土。
或许是蝉鸣鼓起了风,站在最高枝头的那枚黄叶被摇落了,被隐喻的时光之列已按时开拔。此刻,我巴望着蝉能叫得更尖锐些。
蝉鸣的夏季
文/罗文博
夏日的午后,阳光像一面通体明亮的镜子,把万物映照出一片晃眼的灿烂。我听到了蝉儿的呜叫。
“知了,知了……”,它们早已醒悟岁月苦短,生命来之不易。所以争分夺秒,不分早晚,不知疲倦地歌唱;尽情地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美好,诉说着生命的快乐,它们将最美的声音热闹了人间的夏天。
蝉的呜叫一声高过一声,带着些许午睡和童年的味道,把我的知觉与意念全部带走。依稀迷离之间,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家人一片酣睡的夏日午后,悄然拔闩,出户,赤足踏步在烈日烘烤过的泥巴路上,却全然不觉烫脚。一定是少不了呼朋唤友了,叫上最要好的。玩伴嬉戏在田垄,荷溏,瓜果园中。那时的风必定带着一股荷花或果园的香气,更有蝉儿躲藏在茂密、硕大的梧桐树叶间,嘹亮而高亢的歌声宛若遥远而清晰的梦境。
没有它们,就像夏天失去阳光,我们的童年还那么烂灿么?夏日午后,骄阳似火,人语罕闻,只有三三两两的赤膊少年兴致勃勃地在树下仰望、徘徊。村民枕着高亢的蝉声,或仰卧竹席,或侧身泥地油纸,或歪坐懒椅,沉沉睡去。村庄处于短暂的慵懒和安闲中。
有时蝉突然集体静音,多半天已变脸。不知是谁先知先觉,一声大喊,叫醒邻里,家家稻地顷刻响起一片忙乱的抢收声,往往谷刚进屋雷电风雨便接踵而至……想起这样的场景,亲切得内心会滋生一丝柔柔的颤动,尽管我未曾远离过家乡。难怪客居异乡的白居易会发出“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渭上村蝉声,先听浑相似”如此浓烈的怅叹了。蝉把乡村当成了永远的故乡,人又何尝不曾把蝉声当作一种夏音,一缕乡音?
有人说,蝉是一种自大的昆虫,因为它的俗名叫“知了”,而它的呜叫声也是“知了,知了……”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它不知道的事情。我却更宁愿还原于事物的真相,在这蝉儿的呜叫声中,我所体味到的是一种诗情的睡意,那是一种贴近大地的声音,一种关于细小回忆的终极关怀。
记忆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不经意间,便定格下生命中的些许断痕与偶然。很多年以后,当今日的蝉鸣与记忆的一切对接,夏季的风响仍然回荡着童年的音色。此刻,我站在书屋的窗棂前,凝望这满山翠绿,聆听蝉声如歌,那个赤足狂奔,骄阳下裸泳的孩子已经不是我,他仅属于我生命天空中,一朵记忆的云彩。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柳林,蝉在枝头肆无忌惮地歌唱着。时而高亢激越,时而低沉婉转。在树林间萦绕回旋,宛如正在上演一场大型的交响音乐会。盛夏的骄阳似火,在房前屋后,杨树、槐树、榆树、杏树、桃树、梨树、柳树上,透过枝丫的缝隙,总能看到蝉的黑色身影,躲在树叶隐隐处,它们悠扬而热烈地吟唱着,唱得如痴如醉。蝉真是很奇怪的虫子,天越热叫地越响亮。虽是隐在叶子阴凉处,叫得久了也叫人担心。最奇怪的是它长着美丽的翅膀,却不想着飞翔,总是紧紧地抱着树枝,执著地歌唱着,真是傻气十足的虫子!常常躺在树下的躺椅上,微闭双目,静心地品味这大自然赐予的美妙乐章。
心静了,耳边的声响丰富起来。最盛数蝉声。纷纷扬扬从枝间洒下来,声嘶力竭,绵绵不绝,如雨密集、有力地穿过繁叶,风飘过,旋律仿佛也跟着晃动起来,一浪跟着一浪,一波高过一波。细听音符又不是千篇一律的单调,还有洪亮浑厚的“呜哇呜哇”和稚嫩清亮的“滋儿滋儿”荡漾其中,哪怕同一种调子也忽强忽弱、时缓时急的交织着。这不是一场优美的大合唱,更像一种随心地表达和呼唤,急切切,热乎乎。气势这么浩荡的蝉声,真是久违了。
蝉在枝头闹,我在底下听。声越响,心越静,心越宁,声越清。当古人脱口吟出“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这样的诗句时,或许内心早已风平浪静,或许尘俗的欲望和郁闷正渐渐被融化,随风消散。
我和大多凡夫俗子一样,大概都属于后一种。坐在大自然的怀里,聆听天籁之音,总有这样的感受。譬如雨天,雨水汇入屋檐铁皮水溜,破残处成股而泻,在水泥地溅起噼啪之音,邻里觉得难听,而我却无半点烦心乱耳之感,反生几丝感激,于我来说,在沸沸扬扬的嚣尘渐渐淡去的雨声中,安然地看书敲字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惬意。
有三两“小候鸟”举着绑网袋的竹竿从另一条山路欣然而上。他们应该在父母出租房附近已溜达过一圈,大概没什么收获就奔这儿来了。他们都是捕蝉高手,一如小时的我。
我们把蝉唤作蚱蠊,大概采用了借代取名法,即以代表性的部分代替整体。这个代表就是乡村夏日舞台的主唱者,大名蚱蝉,是小时蝉中的大多数,体大色黑,有树便栖,只会京剧花脸般的扯着大嗓门无休止地喊咋——,声极嘹亮,越是高温,越是叫得起劲。那铿锵粗拙的呐喊,以排山倒海之势,与热浪滚在一起,在空旷的乡村澎湃,交响,“长风剪不断,还在树枝间”。有人说这是求爱之音,相比人类的花前月下,蝉们的爱情真是勇敢,直白,执着,炽热。但它们自我保护意识普遍较差,经常在枝叶稀疏处公开露面,一抓一个准。
小伙伴们念念不忘的还有一种,夏天过去一大半时才小批量登场于茂叶间,身板略小,背部绿条横抹。虽天生也是破嗓子,但好歹有了节奏感,那听来犹似“热死咧,热死咧”的应景叫唤还是让我们耳边一亮。可跟它见个面很难,收其入囊更是童年夏日的特大新闻。古人写下“听来咫尺无寻处,寻到旁边却无声”这句诗时,也许内心泛起的正是与这种蝉周旋时的快乐和烦恼。
作为盛夏的标志音,此起彼伏的蝉声被空调外机声取代已有很多年了。行驶在两旁绿树葱郁的镇水泥路上,没有响亮的蝉声陪伴,总觉得这个夏天缺了点什么。家西南小河边几棵歪脖老柳上尚有一二只蝉纵情而歌,如披肩散发的摇滚青年狂拨吉它反复吟唱“我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它在呼唤为数不多能“跟它走”的同类,也仿佛在向我们诉求着什么。
我在蝉鸣中陶醉,我在蝉鸣中漫思,任何一种自由的歌唱都来之不易。最平静最朴素的诗句都是从最苦难的心头里唱出来的,这是呼唤良知的声音。那蝉鸣匆匆远去了,我真感激这大自然这精灵,在这纷乱迸腾的世界,蝉用变奏的歌喉,为我启动多变的心绪,在乖戾的岁月,把我引入断想的天地,但是我知道:只有与大自然同等的博大精深的头脑和胸怀,才能通晓和领悟蝉鸣的全部含义!
仲夏听蝉
文/李忠元
仲夏来临,上班的广电大院鲜花锦簇,苍松翠柏,树上的鸣蝉每天一早便吱吱叫个不停。
生活在城市,听到蝉声,实属不易之事。蝉本来属于乡村,来到了这个城市,是对这个城市的礼遇和厚爱。
我爱听蝉鸣,一听清脆悦耳的蝉鸣,感觉难耐的酷热突然变得凉爽起来,就像心头刮过习习凉风,顿时觉得很是惬意。
从听到第一声蝉鸣那天起,无论上班、下班,每每走经树下,听着树上的叫声,便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脚步,暂且让那一声声如瀑倾泻而下,心里感觉一阵阵的舒爽。
蝉是个高明的音乐家,她弹奏的是一曲思乡的歌谣。在树下,听着蝉鸣,我的思想就会恍恍惚惚,如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回到了飘然而逝的童年。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一个人回到家乡,在那个小村庄逗留,我总喜欢躲开人世的纷扰,在夏日午后的榆荫下,一个人静静地休憩。我刚躺到树下的秋千椅,树上蝉鸣声渐起,就像一个音乐家十指纤纤拨动琴弦,一曲优美的旋律便倾泻而下。陶醉在这优美旋律里,我一边听着蝉鸣曲,一边进入甜甜的梦乡。
小时候,老家院前有一棵老榆树,夏天一到,树下榆荫一潭,我们常常靠这道自然的屏障避暑,坐在树下荡秋千,或者捧卷而读,在古诗词深邃的意境里徜徉,倒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感到那段时光非常可贵,在炎炎夏日,悠闲地避暑,随手翻阅古诗词,阵阵蝉鸣,声声入耳。倾听蝉的鸣叫,成了夏日里一种别样的享受,再怎么烦躁的心也会一下子变得无比宁静。
那时,树下所谓的秋千还十分简单,只不过是一块长木板两端用绳索系住,再拴在两个相距适宜的粗树枝上。不过,坐在上面悠来荡去的,还是有些悠闲自得味道的。木板不是很宽,但一个小孩子,还是可以稳稳地躺上去的,可有时感觉木板实在有些窄了,连翻个身都不可能,躺在上面睡着了,就让大人提心吊胆的。可幼小的我们却不管这些,一到午睡的时候,就跑出来,争先恐后地躺上去,听着一声高比一声的蝉鸣,就像享受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悠然入梦。
可毕竟我们还不懂事,听着树上好听的蝉鸣很好奇,不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动物发出来的鸣唱,便轻手轻脚地爬上树,想一探究竟,可蝉早飞了。我们只得“原路返回”,可刚返回地面,树上的蝉鸣声又起。几次三番,我们只得罢休。
不过,时间一长,不用我们苦苦寻找,就有幸和蝉来一次邂逅。它趴在低矮的树干上,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大蚂蚁,翅膀一振一振的,就像颤动的琴弦,随之发出悦耳的音乐。
不过后来才知道,这是个假象,蝉的叫声既不是来自喉腔,也不是来自翅膀,真正的发音部位在雄蝉的前腹部两侧,那里各有一个大而圆的音盖,下面生有像鼓皮似的听囊和发音膜。这发音膜内壁肌肉收缩振动时,蝉就发出声音来。雄蝉腹部还有气囊的共鸣器。发音膜振动时,共鸣器发生共鸣,褶膜和镜膜也跟着振动,这样,声音就很洪亮了。雄蝉的歌声忽高忽低,是受发音膜外面音盖调节的影响。
夏夜听蝉是别有妙处的。晚上的乡村闷热得像个大蒸笼,那棵大榆树当然也是个好去处。那里四面透风,空气流通顺畅,利于呼吸,利于睡眠。征得父母的同意,我便每晚跑到榆树下,躺在秋千上,望着高空明月,迎着习习清风,听着蝉鸣入眠,那真是凉爽而惬意的事呢。有时,虽然已是深夜,却了无困意,我就一个人静静躺在秋千上,听着蝉鸣,在婉转的旋律中思想往事,回味人生。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倒是一语道破夏夜听蝉的意境。
我爱听蝉,一直到现在,这种爱好还保存着。一听到蝉鸣,一种田园生活的恬适感立刻迎面扑来,让我仿佛置身于童年,仿佛回到了故乡,真的来到了老榆树下荡起了秋千。
夏日听蝉,是田园生活的回归,更是听觉的一次盛宴。忙里偷闲,站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谛听蝉鸣,是一种休闲,也是一种回味和享受。
有些人讨厌蝉鸣,其实,是他不懂蝉鸣的妙处,没有听懂蝉鸣的韵律。如果你真的静下心来仔细听,就会发现,蝉鸣并不聒噪,就像一个流浪者的长歌,通俗无奇,却又很有韵味。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说的正是这一点吧。
如果你也在城市听到蝉鸣,那么不管你有多忙,都一定要停下脚步,好好听听蝉鸣,感受一下这来自乡村的音乐,因为这是蝉对城市的特别眷顾。
初秋听蝉
文/悠然闲云
我喜欢这秋季,毫不掩饰地喜欢!
即使还有些酷暑的余热,但回到久别的山村,还是特别喜欢那种初秋的味道,喜欢那种万物争鸣的氛围。白天蝉叫,晚上蛙鸣,总会给人瓜果飘香、生命存在的成熟感。这种独特的享受,只属于秋天。
初秋里大自然的声响颇为丰富,各种鸟叫、虫鸣、野兽吼。野兽的叫声难得听到,还有些吓人。鸟的叫声算是最美了,可惜遇上它也不容易,时间和地点都不容易凑巧,只有蝉的叫声,房前屋后,路上、山岗都能听到。算是最大众化的山村奏鸣曲。
映象中,蝉鸣就意味天气晴好,而且环境干净,并且一定有绿荫,阴雨天和污浊之地是不会有蝉鸣的,这也让我格外喜欢它。
蝉的叫声初听起来似乎大同小异,细听一下,其实也各种各样,其高低不同,频率各异,强弱有别,每一种叫声都充满意境,用心体会,你会感知生命的噪动和对生灵的怜惜,一种说不出的“禅意”。
“叽-------”“叽-------”这种蝉叫声没有旋律变化,一鸣到底,直到声嘶力竭。一般在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光,烈日当头树荫里,声音的响度似乎和阳光的热度一致,太阳越晒声音就越响,并且都是一群的蝉在叫,叫声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十分壮观。走在荫郁的山间的土路上或坐在阴凉的树荫下休息,听着这群蝉的奋力鸣叫,你会忍不住往上看看,树叶间透着班驳的日光,似乎满树摇曳的叶子都化成了蝉,再化成满树怒放的花。这时你会忘记热,虽然手上还不由自主地扇着东西(斗笠或草帽)。这种蝉鸣在都市里是难以听到的,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人声鼎沸的吵杂早把蝉吓飞到九霄云外。只有在那远离都市的山村,才能享受到悠扬的蝉鸣。
“叽------哩、叽-----哩、叽---哩、叽---哩、叽--哩、叽—哩、叽-叽-叽-叽-……”---这是傍晚从窗外附近茂密的山林中传来的蝉鸣,音色清脆,旋律舒缓。“叽“、”哩 “二音从”缓慢“到”渐慢”再到快,从“很强”到“渐强”再到“渐弱”,最后一声很轻的“叽----”收尾,一轮接着一轮,有时是一处山林一只叫完轮到另一片山林的另一只,如此此消彼涨,实实在在的“立体声”享受。这是大自然告诉农人们结束一天的劳顿,开始休息的时刻。在晚饭后霞光的余辉里,让人感到格外放松和惬意。这时候有些人已经吃完晚饭,走出屋外一边乘凉一边享受这大自然的催眠曲了。这种蝉一般个头较大,只在深山里才有……
“咕哩叽…… 咕哩叽…… 咕哩叽…… 咕哩叽 …… 咕哩叽 ……叽------”这种蝉鸣常出现在幽静的山涧里,音律抑杨顿挫,好似呼朋唤友,又似窃窃私语,只是声音响了些,先是“咕哩叽”很久,最后以一声长长的“叽-----”收尾,听着似感觉到它们在诉说什么。可是你绝对猜不透。
初秋深山的小村里是享受蝉鸣最理想的地方。混着泥土和瓜果、庄稼的清香,在落日的余晖里,静静坐在一个面朝群山的土房石墩上,一阵阵悦耳的清音从山谷飘来的,随着太阳落山,天色渐暗,便渐渐有些蛙鸣声一同协奏,那种感觉无以名状……
蝉鸣的声音还有很多,笨拙的文字总是显得笨拙而苍白无力,最好还是置身于山村,找个地方静静地品味吧……
蝉鸣
文/武志强
我得为外面的蝉鸣写点什么,大热的天,阳光垂直的光线下,蝉在树叶间声嘶力竭,拼了命的在叫,然后终于戛然而止,消声匿迹。
能在这个季节听到蝉鸣是幸福的,我一向钟爱自然,倾心于自然,居住在这里,能够听到蝉鸣此起彼伏,喧闹一片,感觉这是自然的赐予,所以我是怀着感恩之心接受这蝉鸣的,以为这蝉的歌唱就是生命的歌唱,为生命歌唱就值得尊重。
对于蝉鸣,我不以为是喧闹,仿佛它在激发我内心的歌声,我也跃跃欲试,想着为自己唱点什么。没有歌唱的生命是沉寂的,但歌唱也是需要勇气的,需要珍惜生命的。蝉鸣就是珍惜生命的表现,在短促的生涯里留下无尽的歌声,生是庄严的生,死是悲壮的死。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坐着身上都出汗,蝉不惧炎热歌唱,我们有什么理由喝叱它们呢?说它们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学习和午睡?
临近八月,还有些日子能听到蝉鸣,我会珍惜这样的时光,而且对所有入耳的蝉鸣我都抱以一颗敬畏之心,觉得这是仁者之爱。在一个人清寂的时光里,能有蝉鸣相伴,真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午后蝉鸣
文/江远村
一阵风过,捎来了高亢的蝉声。它仿佛从遥远的天边而来,这声音简单明快,很有穿透力。短暂的停歇之后,它又开始歌唱,不厌其烦的歌鸣把我带回那个乡村的午后,让记忆之河涌动浪花朵朵,叩击我柔弱的心弦。
家乡人管蝉叫知了。吃过午饭,人们小憩,村子变得安静起来。鸡在树阴下刨出的土窝里昏睡,黑狗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张嘴吐舌,闭目养神。只有知了肆意的欢叫声,从院子的椿树、柿子树、榆树、槐树、桑树上传来,像是在弹奏一曲动人的乡村音乐,琴音犹如长了翅膀,旋即传遍村里每个角落。
趁娘歪在椅子上打盹,我不再假装睡觉,小心翼翼从炕边探出头,翻身下地,光脚轻挪,蹑手蹑脚走出屋门。找到藏在老榆树背后早已备好的捕蝉器,一溜烟跑出家门,穿街过巷,土墙土房,光影斑驳。
捕蝉器其实简单,一根竹竿,顶端有铁丝弯成的圆圈,收集几张新鲜的蜘蛛网,粘到铁丝圈,用手一触,黏黏糊糊,正好用它来粘住薄薄的蝉翼。来到树木茂盛的村北城壕,搜寻 知了的踪迹。午后的日头炙烤得人通体流汗,脚下泥土蒸腾起阵阵热浪。
午后知了叫得欢畅淋漓,整个村子都是它的声音。仰起脖子,循着声音在树丛中追寻。有早到的小伙伴,像潜伏的侦察兵,示意我注意。知了爬在褐色的树干上嘶鸣,看似忘情,实则不然,一旦觉察到风吹草动,便警觉地停止鸣叫,悄悄蛰伏起来,身上的颜色与树干混为一体,很难发现。
我们显然比知了有耐心,头顶烈日,身体静止不动,眼睛一刻不停地四处搜寻。过了好一会儿,可能经不住同伴的诱引,知了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危险,继续开始忘情歌唱。这时候,我们发现一只知了正伏卧在绿叶遮挡的树枝上。
锁定目标,心中一阵窃喜,屏住呼吸,手举竹竿慢慢靠近,距离差不多时,快速把铁丝圈猛地扣在知了的身上,蜘蛛网粘住了知了,让它动弹不得,只好束手就擒。当接触到知了的一瞬间,摆动竹竿,让更大面积的翅膀粘到蜘蛛网,这样逮住知了的成功率就高很多。
受到惊吓的知了摇晃翅膀,发出嘶哑的叫声。捕获到的知了主要有两种,淡蓝色的娇小,墨黑色的肥大。把知了外侧的大翅膀折掉,只留里层的小翅膀,放在手心把玩,不用担心它飞走。小的玩够了放飞或是喂了老猫,大的我们找些茅草、树叶,生火烧烤,味道鲜美。
由于树枝交叉缠绕,加之知了灵活,有时候我们刚举起竹竿,还没碰到,知了就“吱”的一声飞远了。我们便在村子里来回游荡,每棵树都投去审视的目光,小胳膊、小腿和浑身的皮肤晒得像熟透的苹果,黑里透红。
岁月叠加,往昔斑驳,远离家乡,悠扬的蝉鸣竟一下子从生活中消失了。依窗凭栏,忽然耳畔传来蝉声,感觉亲切生动,眼前浮现出过去的历历往事,缅怀那逝去的时光,心随风动,飞往那个叫做家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