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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红薯的散文

2023/02/15经典文章

关于红薯的散文(精选10篇)

最后的燃烧

文/范烛红

当大自然迈着恒定的步伐向秋季的尾部悄然推进的时候,篱园深处浮起的是一种散漫于空气中的瓜果与泥土混合的馨香,以及如稻浪般跳荡在农人眉宇间的丰收的喜悦。田野里一度疯长的杂草次第放缓了蔓延的节奏,直到纷纷披上枯黄的外衣,终由一些情之所系的人帮它们了却了那些珍藏于心的灿若夏花的夙愿。

他们只是三五个与众不同的老人,此刻站在高处向远方眺望,你会发现他们忙碌在田间地头的零落的身影。面对丛丛高过头顶的杂草,磨得雪亮的镰刀是他们手中挥舞的利器。纵使时光无法回溯,但我们依然可以想象,埋头凝视脚下的土地抑或立身聆听农作物的轻语是他们保持了毕生的姿态。但如今他们显然已不再是整个农事的主宰者,先前属于他们的历史舞台业已在新世纪的某个时刻拉上帷幕。眼下一条宽阔的沥青大道笔直地伸向远方,两旁拔地而起的是一幢幢由政府出资建筑、规划齐整的小洋楼。于是这个季节,总会有一些老人背着一大篓野草颤巍巍地走过街道,走进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洋楼。倘若此时你正好路过他们的家门口,你会领略到一番别样的“景致”:斑驳的内墙、凌乱的家什、成群的鸡畜……当视线倏地穿越太多不和谐的物体,或许你的眸子里多少会泛起一丝鄙夷的神色,情同我们有时候看到匍匐生长在棉田地沟里的牵藤草或者充斥于水稻秧苗间的稗草一样,总想除之而后快。杂草的一生多半是令人深恶痛绝的。这不禁让我联想起早就从祖母口中得知的有关眼前这些老人的黯淡无光的往昔。在那个特殊的历史年代,我那当年还是孩童的父亲有一次不堪忍受饥饿的折磨,偷偷从公社的红薯地里拔了两只红薯回家啃了起来,随即便遭到几个干部的严加审查,最后是凡手掌上残留着红薯浆的地方皆被他们恶毒地用指甲剜去。而被扣了工分的祖母却只能无声地将悲痛藏在心底,然后流着泪四处寻找野菜、野麦或草根给孩子们充饥,可后来我的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姑还是被饿魔无情地夺走了生命。我无法揣度,至今都不敢去追探,这一切对一个母亲而言,对一个孩子而言,此后贯穿他们一生的是何等剧烈的心灵创伤?

时间是一味最好的疗伤药。往事越走越远,父辈们已将所有的伤悲或苦痛全然交给岁月的尘埃去掩埋。此刻,那些被老人们暴晒过后的野草正在他们的灶膛里愉快地燃烧着自己,它们跳跃着跌宕着升腾着狂呼着发出了毕博的脆响,然后幻化成一缕又一缕的炊烟,渐次钻出烟囱与饭菜的清香一起氤氲在整个小区的上空。那个曾经带头剜去我父亲手掌皮的老人已在去年深冬离开了人世,我永远都记得他临死前的一天拄着拐杖久久徘徊在我家门口时的模样—佝偻的脊背,深深的皱纹,苍白而稀疏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棵站立在风中的野草。我静静地躲在门后张望,内心坚硬得如同一块决绝的石头。屋外的寒风凌厉而凛冽,有落叶飘过窗棂,老人最后离开时凄然的背影终究打翻了我内心的五味瓶。在他出殡的那天,我听到人们在谈论,老人生前已将自己的小洋楼卖给了别人,所得的钱款悉数交给了居委会,遗嘱是给学校里的孩子们添置一些图书和设备。我的心头就蓦然涌起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

不远处的堤坝上,几个孩子在欢快地放着野火。金色的火苗深情地舔舐着枯黄的杂草,我分明看到这最后的燃烧里孕育着下一个不朽的新生……

情忆红薯糖

文/家土田园

上个星期步踏冬日暖阳回了趟老家。听父亲说,深秋摘油茶籽的时节到了,村前水圳边的菜地里几蔸红薯也丰收了,搁在房梁上等我们回来吃呢。我顺着父亲的视线,欣喜地走到房梁边扯下紫红色的红薯,未等得及洗干净狠咬了几口,不时感觉一种久违的清凉甘甜的味儿渗入我的肺腑,倏忽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每年都会熬制那种又浓又甜的红薯糖。

儿时的家乡,物质生活条件比较差,加上交通闭塞,我们小孩子一天能吃上三餐饭就算不错了,哪里有余钱买零食吃。可野性难驯的我们为了解馋,待到秋收时节,漫山遍野寻找野果子吃,但贪吃之余感到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是母亲熬制得红薯糖。也许母亲遗传了外祖母勤劳好做的基因,加上她天资聪明,心灵手巧。处在最贫困时期,一些低贱的食物只要经过她的巧手就能变成又好吃又实惠的美食。那时,物质匮乏,在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红薯。山里人家,人口又多往往主粮不够吃,只有多种红薯来增补口粮,红薯就成了乡下人的珍贵食品。

记得寒秋将近,父亲则用大箩筐把红薯刨回家,我和母亲一筐一筐地抬到井台上把红薯洗干净,然后就用锼子把红薯切成鲜薯片。锼子是切薯片的一种工具。是把一张镰刀头钉到一块木头上,镰刀头上留下一个鲜薯片的缝隙,锼子在板凳上放平,人坐在上面,把红薯放在锼子上来回的推,就切成了鲜薯片。一般等到天色已晚红薯也就切完了。趁着晴暖的天气,第二天母亲赶个早起,烧开一锅水,把昨晚切好的薯片分几批放到热水里面烫个十五分钟左右,尔后,用大簸箕捞起来,滴干水,拿到村前空地上晒。等薯片晒好了,大锅里面棕红色又浓又香像蜂蜜一样的红薯糖也就熬好了。会调理生活的母亲,从里屋用竹筒量半升自家地里采摘来的黄豆,再放半碗刚收获的新糯米,吆喝我往灶堂里添几把柴火。一会儿,夹杂着红薯稻米香的红薯糖弥漫了整个厨房。这时站在旁边的我急不可待,催问着母亲可以吃了吧!母亲不紧不慢的说:“再等等,黄豆和糯米煮熟了才可以吃。”半小时过后,母亲用土碗盛来递到我跟前说:“尝尝,看甜啵。”像个大馋猫似的我接过红薯糖一口一口小心翼翼的喝着,最后添个底朝天还觉得不过瘾。趁母亲忙着分送给左邻右舍尝尝鲜的时机,我暗地里又盛了几碗吃的满嘴生香,那个美哟至今还留在记忆深处。

时光如流水,看着今冬父亲收搁在房梁上的红薯和吃在嘴里渗入肺腑的红薯汁,让我想起那已远去的像蜂蜜一样又甜又香的浓浓的红薯糖;让我想起寄依在母亲肩膀下那段甘苦贫穷的童年生活,此时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味蕾上的秋

文/宁雨

仲秋,是故乡最丰腴肥美的季节。

伏天播下的萝卜、白菜,正可着劲儿地长呢。丝瓜、北瓜、苦瓜、眉豆的秧子,青麻麻、热闹闹东爬西爬,坡上,河旁,农家小院的鸡窝上、墙头上、篱笆上、树上,开着深黄、淡黄、粉紫、鹅白大大小小的花朵,那些谦虚的瓜们,却左一个,右一个,深一个,浅一个,埋伏在蔓子中间。

一场又一场秋雨之后,空气中到处是秋庄稼媚惑的味道。玉米美人的秀发由红粉变为栗棕,腰身粗壮,十足身怀六甲的妇人,骄傲地丰满着。花生蔓子还一层又一层结着小黄花,地下的荚果早按捺不住成长的喜悦,将地皮儿笑出了一朵一朵的涟漪。红薯也悄悄地膨大了,憨厚的薯块儿喝饱了秋露,猛劲拱开土地,大声叫着,“熬红薯粥,我够甜了。”

于是,尝鲜儿,成为日子的流行语。浆汁满满的嫩棒子,煮着吃,烤着吃,打成新鲜的玉米浆,怎么吃,都鲜香得出奇。长在沙土地上的花生,轻轻一提溜,就能起下一蓬,新鲜的泥土,麻脸儿的荚果,一瞬间便以秋的鲜润味道将你俘虏。毛豆角,一嘟噜一串肥嘟嘟的,藏在郁郁的绿叶下,眨巴着毛茸茸的眼睛。这个时候,剥开豆荚,豆子还是翡翠般的绿,清煮、干煸,下到擀面条的卤子里,皆为妙品。

生产队时期,尝鲜儿这样的事情,都是偷着干的。淘气的孩子凑成群,打草,拾柴之余,也会刨几块儿红薯,就地挖个地灶烧着吃,或者拔几棵花生解解馋。大人们玩得地道,专拣灌饱了浆的嫩棒子,剥下棒裤,到机井上的水箱里去煮,或者,带着棒裤弄烧棒子。循着玉米的香味,“案犯”一捉一个准儿。生产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青的假装犯了鼻炎,没人拿着当真。就是哪个妇女掰了一两个生棒子藏筐底下,捋了一两把青毛豆角包在羊肚手巾里带回家,去哄哄馋嘴的孩子,似乎也是可以宽谅的。

责任制以后,日子越过越宽裕,一到入秋,家家户户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尝鲜儿。头脑灵光的人,专事“老玉米”“青毛豆”“定苗菜”(白菜、萝卜等定苗时拔掉的嫩苗)的买卖,据说比秋后卖粮食、冬天卖大白菜大萝卜还来钱。

秋来,是主妇最幸福的光景,似乎连炊烟都是乐呵呵的。晴天,奶白的炊烟渺渺的,飘得又高又远,一直化入白云里;赶上阴雨,炊烟浓郁而缠绵,在屋顶,在村落里游荡,带着一家家的饭菜的味道。于是,煮玉米的糯香,烤红薯的甜香,辣椒炝丝瓜的酣烈,北瓜小米粥的清甘,交织成一首味道醇厚的田园诗章。

秋天的果子也好。小白河沿岸人家,家家有几株老枣树。一过农历七月十五,枣子开始红圈儿。灵枣、叵枣、马牙枣、金丝小枣,半青半红挂满枝头,玛瑙、翡翠一般。老唐河故道的梨林,此时则是一条绿波漾漾的河,淡淡的梨香,能把林间小径上的行路人带到微醺。吃脆枣、做醉枣,下梨、选梨,件件珍宝抚过手心,唤醒味蕾,心中,存下的是一个季节的甘甜。

年复一年,我为着这味蕾上的秋天,回故乡。

石磨

文/无敌丁老头

从我记事儿起,我家的两间南屋里就支着一盘石磨。

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盘石磨早已不知了去向。可是,它却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坎上。

那个时候,石磨在农村可是件少不了的东西,因为乡亲们吃饭磨面全依靠它。俺村当时有七十余户人家,而石磨仅有五、六盘。由于石磨少,磨几乎成天闲不着。因此,谁家要是磨面,都得提前与磨主联系,先挂上号,啥时轮到了自己,你才能拐着粮食去磨面。磨面的人多了,有时需要等上一两天才能轮上。

推磨可不是件轻活容易的事儿。石磨很大很厚很沉,至少需要两个人一起推才能推得动,人少了,推起磨来非常吃力。

记得当时我家推磨磨面,一般大都是在晚上,或者是在一大早,而且,只有爸妈两个人。爸爸推磨,妈妈锣面,面锣好之后,再帮助爸爸去推。每次推磨,爸爸妈妈都是累得大汗淋漓,有时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再推。

那时,我年龄小,爸爸妈妈不让我去推磨,怕累坏了身子。

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推磨又怕耽搁了学习,也不让我去推。我就是偶尔去帮助爸爸妈妈推一回磨,因为天太晚了,或者起得早,推着推着两只眼睛就合上了,磨棍“啪”地捣在了磨盘上。这时,爸爸妈妈马上会对我说,瞌睡了,回去睡觉去吧!

我长大以后,家里每次磨面,我都尽量帮助爸妈一起去推磨。

我最喜欢的是冬天推磨。因为冬天天气冷,身上衣服单薄,推磨不但不出那么多汗,而且还可以防冷,推磨不大会儿,就让你浑身上下感到热呼呼的。

夏天推磨则不然,天气热得要死。别说推磨了,就是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也热得你浑身直冒汗。因此,夏天推磨推不了几圈,就叫你通身是水,汗流夹背。

农村那时吃饭都是以红薯为主,哪有多少粮食磨面?当时,就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所以,磨面也自然离不开红薯。红薯成了人们一年四季的主食。

红薯成熟了,刨下来以后,就把它刮成红薯片,晒干备用。推磨以前,必须先把红薯片捣碎,再掺进去一点杂粮一起磨面。红薯片还得尽量捣碎些,不然的话,磨眼小,大了下不去,于是,不得不一边推着磨一边用筷子不停地捅着磨眼。

推磨磨面,一般至少要磨上三遍,甚至更多,唯恐磨面磨不净,心疼。就这样,推完一次磨往往就得半天时间。

家中的那盘石磨,给我最深刻的记忆:倒不是这些推磨的情景,而是磨底。啥叫做磨底?也就是说谁家磨面结束之后,把磨里最后剩下的麸子什么的,得给磨里留下一点,不能下完喽,这就叫做磨底。说穿了,用人家的磨磨面,就得给磨主留下一点点好处。况且,磨主每年还要请人锻磨,也要破费,留个磨底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

大家都知道推磨这个理儿,谁也不会去在乎它。

现在的年轻人对这自然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磨究竟是个啥样子。

你可别小看这个磨底,因为啥?那时农村生活苦得很啊,连肚子都填不饱。谁家那时要是能支有一盘石磨,就能早了晚的弄个磨底吃吃。尽管磨底不多,也别管是麸子是康,但是,在当时而言,总能够先哄住肚子少挨饿,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起码比起没有石磨的人家来说,自然是强得多了。

农村土地改革以后,农民生活逐渐好起来了,温饱问题也不发愁了,尤其是吃饭磨面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去推磨了。因为这时已经有了“一风吹”打面机,再后来又有了“多遍锣”打面机,几十斤粮食往机器里一倒,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打好了,而且面打得又快又细,方便极了。有些人打面怕麻烦,图个省事儿,干脆或去拿麦换面,或去超市买面,吃啥都是现成的。可在那个时候,这种情况连想都不敢想。

从此,石磨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农民再也用不着它了。

我在外地参加了工作,好几年没有回过家。那一年,我回老家探亲,看到家中的那两间南屋依然存在,可是,再也看不到那盘石磨的影子了。

每当我回想起当年的那盘石磨,它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而又美好的记忆。

我忘不掉家中的那盘石磨!

家乡的豆渣饼

文/彭明志

我国的很多地方都有年糕,家乡却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我们称为"豆渣饼"的粗犷式糕点。一般的家乡美味菜,节庆时都会出现在餐桌上,只有豆渣饼“逢年”才有,有什么背后的故事?我不知道。除夕前的某个晚上,家中的厨房都会上演一出制作豆渣饼的合奏,这样的分工已经持续很多年。

也有人把这种饼叫做“豆煎饼”,这个没能考证,但无论是“渣”还是“煎”,饼里面终究是没有“豆”的成分,所以说这是个令人费解的名字。豆渣饼以红薯和米粉为主料,现在也掺入一些糯米粉。我又在想,为什么家乡的美味诸如蛋糕、粉丝、拓皮,都是以红薯这种曾经被认为低等的食物为主料?我实在感慨于劳动人民对于追求美食过程中的智慧。

制作豆渣饼要精选没有坏点的红薯为原料,否则不卫生更影响口感。把红薯清洗干净再削皮,放入一口大锅中煮熟。煮得烂软最好,拿出来倒进盆中,这木盆子也得够大,再用特制的木棍把红薯搅成红薯泥。这用来搅拌的木棍叫“擂锤”,前大后小,听这名字你就可以想象它是件多么威武的造食利器,这种物件在我长大后便见得少。红薯在雷锤的重力势能下,在制作者的反复敲打下,成了一团黄色泥巴,但比泥巴多了浓郁的粗粮香味。这时候就把面粉、辣椒、盐等佐料放进去,再不断搅拌,直到各种原料混为一体。红薯泥和制得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干则不宜成型,湿则黏手粘锅,水和粉的比列全凭制作者的经验。红薯泥和各种原料的混合物被拍打成一个个扁平的饼,大概手掌大,但比手掌厚实。稻谷黄的厚饼一个个躺在大锅蒸架的纱布上,锅下的柴火已蓄势待命。盖上锅后添柴,只有大火才能产生足够的热力,渗透到淀粉深处。比蒸包子的时间略久,拨开水雾,一个个熟得发亮的豆渣饼展现在眼前。这是总忍不住拿出来一个,虽然烫手,但热乎乎的饼总好吃。豆渣饼一次制作几十个,在冬天不易变质,一般用油煎热后吃。

一位同乡的阿姨说:“小时候去拜年,人家都会泡橘饼片糖水,再摆上豆渣饼,”豆渣饼席上是一道菜,席下是用来招待亲友的零食。昨日与网友王德福聊天,虽然她也已是不惑之年,儿时却也是十足的“好吃佬”,讲到童年时的美味,她总记忆犹新。我问她家那边是否有“豆渣饼”的东西,她说有。我很高兴,因为在湘乡,不仅地方方言在乡镇之间存在差异,有时饮食习惯也有不同,德福与我家相距甚远,居然也有这“豆渣饼”,“把红薯渣用手团成一团,再往墙上一贴,就成了一个饼”,她说。我紧问“往墙上贴,那还能吃吗?”,“不给人吃啊,猪不嫌脏的”,我顿时大笑,原来一直在误解。同样叫“豆渣饼”的东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食物,一种是用来做饭后糕点,一种是用来喂猪。至于乡人为什么会把这种和豆子毫无关系的人叫做“豆渣饼”,身边没有人能够给我解释。家乡的某些东西,我始终是无法探出个所以然,只能毫不惭愧地去享用它。

梦回故乡

文/卢永生

年复一年思念故乡,天边的你就在身边。今夜,细雨绵绵。铺开诗签,独依窗前,我开始用梦搭桥,与故乡对话。无论走多远,故乡就像母亲的手一直牵着你,直到有一天,长大了,想离开,挣脱她的手,可心仍连着,始终不曾分开。曾经年少不羁,满腹轻狂。吵着,嚷着,要离开家乡,闯一番成就。可到城市多年像一只受伤孤单的鸟儿,强烈的思念着故土……

梦回故乡,梦回那片丰饶的土地,念语花香,绿树白墙,庄稼成长,丰收在望。曾经满载着一船星辉,我划向你的心海,却难掩对故乡的依赖,亦步亦趋,也有浓浓的乡愁和深深的遗憾。一颗流浪的心躺在你温暖的怀抱里,用你温情的抚摸融化我心灵的冰川。

我的家乡湖北省十堰市房县大山区,在我们家阳台里、楼下的花圃里播种各种蔬菜,从老家拔来茄子秧、辣子秧,栽在阳台里。装水果的泡沫箱,妻子把它们直接变废为宝,盛装上泥土,放进阳台上,就成了妻子种菜的微型菜地。装香油的塑料瓶、塑料桶,妻子把它们划掉上半截,马上变成了阳台上的微型菜地,栽种一两棵茄子、番茄,或者栽种上一丛辣椒、香葱、芫荽。楼下的花圃,废弃多年了,无人管理,妻子翻挖出来一溜,晾晒几天,捡拾干净杂草,就开始播种小白菜,并像在老家故乡一样在菜地边栽种上一簇簇茄子、辣椒、青葱。

狭窄拥挤的小屋,就又溢满了故乡的味道。一回到家,就看见阳台上摇曳着的辣椒茄子、芫荽小葱,就闻到了故乡的味道。一起床,就看见阳台上摇曳着的辣椒茄子、芫荽小葱,就闻到了故乡的味道。

房县人是古镇文化的传承者和创造者,他们当下的生活情态亦是古镇魅力的又一所在。在这里,可以看到乡村图书馆里读书的农民,可以看到洗衣亭下捣衣的村姑,可以看到鹭鸶在耕田的牛屁股后悠闲地散步。这里展现的一切,并不全是远去了的历史风尘,而是真切的田园牧歌生活,足以让都市里的现代人羡慕不已。没有鲜活的生活,古镇只是躯壳;只有活生生的生活,才是最具魅力的所在,才是体现古镇价值的核心。保护好这些珍贵遗产,使开发利用与研究保护相得益彰,并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拓展,赋予其新的功能与活力,达到了保护与利用的双赢。

每次回故乡,总是会带回一些故乡的土特产,一袋小白菜,一袋土鸡蛋,一小坛腌菜什么的,一家人,就常常把故乡捧在碗里。

无论是半袋红薯,还是一把青葱、一把辣椒、一捆小白菜、三五个茄子洋瓜,都会使得我们全家高兴。房县的美,美在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美在文化与生态珠联璧合;我们领略到了和顺厚重的美,聆听她以一堵年久的残壁、一条深邃弯曲的小巷、一块斑驳的火山石地砖、一株古老苍翠的村树、一处青苔漫漶的洗衣亭基石,向我们述说着一个传说、一个典故、一个美好的未来……我童年时的老家乡野里,芦苇遍布,真的是蒹葭苍苍,一串串、一群群的野鸟,在芦苇丛中飞来飞去,筑巢做窝,快乐繁衍,天天开心唱歌嬉戏。

我们小学在山坡上,外面尽是山田,田埂上尽是高高的芦苇。在教室里,可以看见芦苇在田埂上成长,在风中摇曳,可以看见野鸟在芦苇丛中起起落落,可以听见芦苇在风中喀喀喀拔节、在风中呼啦啦摇曳唱歌的声音。课间,我们会像一只只小野鸟一样,飞跑出教室,折来一把芦苇秆,一截截折成小棒。

到现在,我依然喜欢去乡野里,静静地走走、伫立,看春天的芦苇莽莽苍苍,看秋天的芦花飘飘荡荡。春天的纤纤芦苇叶子,像女孩子温柔湿润修长的手臂,在春风里绵绵摇曳,在我皱纹密布的心上轻轻飘摇,柔柔抚慰,不一会儿,我心上的皱纹伤痕就消失了。秋天到了,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大地。手机响起,收到儿时好友发来的信息,她说给我买了小时候我最爱吃的我们家乡特有的一种野果——“牛胡子”。这种野果多汁,果核很大,成熟的时候软软的、黄澄澄的。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 “牛胡子”了,一想起来,似乎就闻到了它那特有的清香。我的家乡房县是一个山城,我喜欢山城的秋天。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那时生活很苦。当时,红薯是非常重要的粮食。红薯还没长成时,我们吃红薯叶和红薯梗;红薯长成后,我们吃红薯、红薯馍、红薯面条等。为了让我们吃好,奶奶总是变着花样做红薯。我最喜欢奶奶把红薯面窝窝头切成薄片,放点葱花用猪油炒,特别香甜。

入秋后,到了吃螃蟹的季节。在家乡,螃蟹通常是蒸着吃。蒸螃蟹火候很重要,时间蒸短了蟹黄膏未凝固,时间蒸长了,蟹肉变硬,吃起来没有甜美之感。其实,蒸螃蟹有窍门,首先将蒸锅内的水烧开,再将捆好的螃蟹身子朝上、背朝下放置,这是为了不让蟹黄膏流出来。然后,再将生姜切成片,放在螃蟹上去腥。中火蒸上十八分钟左右,蟹身变红,香味溢出即可。

从酷热的夏季到清风徐来的初秋,知了欢快的歌声从未间断。凉爽的秋风吹过,知了似乎也在尽情享受,在这清凉的气息之下歌唱得更加卖力,给初秋的时光演奏一首赞歌。秋天,老家井里的水清凉甘甜。我们常用井水做凉面。面和好后,将面团擀成片状,再切成条状,然后下锅煮好,捞出来浸泡在井水里,凉后捞出来倒上散发着清香的菜籽油。接着将黄瓜切成丝,然后再炒一盘青椒肉丝,捞一碟凉面,放上黄瓜丝、青椒肉丝,倒上些红红的辣椒油,撒些芝麻,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凉面已经准备好。食用时,将面拌匀,恰到好处的辣子油和蒜蓉水已经完全融入凉面中,那味道简直是人间一绝。在面汤里加入去了皮的西红柿、绿油油的菠菜,打入搅好的鸡蛋,煮开,美味的蛋汤就做好了。

秋季,在农家乐可以吃到很多美味。我们曾去过一家养殖野鸡的农家乐,当时我们挑选了一只2.5公斤重的鸡,现场做菜。不一会儿,散发着麻辣鲜香的焖血旺和炒猪肝、回锅肉、酥肉等食物摆满了木桌。菜的分量很足,而且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佳。

家乡的柿子、洋姜、甜秆、红薯都是酿酒的好原料。在三伏天里,山里人把大曲做好,到了秋天,各家各户便把这酿酒的原料用缸或土窖分门别类装好发酵,十天半月以后就开始酿造。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酿酒:一只酒甑、一口底锅、一口天锅,酒甑上架一个酒馏,再架上一个天锅,酒就由天锅底滴在酒馏上流出甑外。酿酒也不需要多少人:一个人烧火,一个人掌甑,一个人挑天锅水足矣,只要掌握了火候和天锅水的冷热,一天准能酿出百八十斤好酒。头盅敬天,二盅敬地,三盅敬火神,四盅敬列祖列宗,然后大家随便喝。酿酒是公开的,大部分酒灶就建在路边或门口,路过的认得或认不得的人都可以来喝,即使不会喝的人也要来抿一点。喝到酒的人,都伸出大拇指说: “好酒!”这也的确是好酒。

酒甑里的酒往外流着,有的就酒馏口接着喝,喝着谈着、谈着喝着。他们谈着过去,谈着现在,也谈着将来。谈天说地,谈着谈着就谈到这酒上,谈这酒里的秋天,这秋天里的酒,这如酒一般的秋天呵!

现在,我常常想回老家吃盘鸭。盘鸭,是房县有名的风味食品。据 《房县志》记载: “鸭出西关数十里泉水湾,绕岸百余家,花柳映带,泉眼数十孔,河水清澈,水生细虾,鸭食易肥,此谓房鸭。”

山尖上的遥望,心尖上的家乡,舌尖上的盘鸭。那味道是游子最难忘却的乡愁。那种念想,山高路远也难以阻隔。

现在,我常常回到老家吃新鲜小花菇。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小花菇鲜则鲜矣却通常是用来调味的,但是在新鲜小花菇的产地房县,嫩生生的小花菇是可以直接清清爽爽炒来当菜吃的。我虽非暮年,却早已开始思念曾经的好友。怀念一起走过的岁月,一起在绿水边看水中的鱼儿,一起在夜空下数天上的星星,一起在树下定下约定……曾经一起经历的仍然记忆犹新。回到故乡,自然要约出来聚一聚。

在家乡的小街上闲走,可以吃到很多美食,再喝上一碗黄酒,就把整个家乡装进了肚子,浑身顿时充满了继续前行的精神和力量。梦回故乡,语呓呢喃,充盈着渴望与幻想。夜晚不是梦,梦里有故乡。当夜从指间悄悄地滑落,梦却早已从呼唤中醒来;当夜在指间燃烧,梦就成为夜的海洋。窗前沉思,当萧笛与二胡相和,窗外重叠的斑驳憧憬成了美丽的家园。

精神胎记

文/韩传栋

我一落地,就烙上了“栖凤楼”的精神胎记。

我的先人们在这里休养生息,我也在这里生活了20年。20年的风雨故园情,20年的芳香泥土心,20年的风雪人生路,“栖凤楼”是和脐带与乳汁一样铭刻生命深处的记忆。古时我村没名,一老人早起起来拾粪,他走到村头的梧桐树林中,见一只稀奇的鸟落在了枝头,当时他不知是什么鸟,加上黎明的朦胧,只顾一路尾随而去,鸟听到脚步声展翅飞去。待天亮,他给人们讲他遇到的这只鸟时,大家都说是神鸟,是鸟中之王的凤凰,一位粗通文墨的老先生脱口而出——栖凤楼。一言九鼎,掷地有声!

20世纪60年代一个初冬,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的到来,没有给父母增添多少欢喜,父亲一直再盼个闺女,因为他已经有了四个儿子,而仅有一个女儿。第一声啼哭因为饿,娘没有奶水就用红薯把我喂大,此后就是依仗红薯的滋养,我长高了,长胖了。童年时,“农业学大寨”的热浪正高,一年四季,诚实的田野上都是乡亲们劳作的身影,汗水构思着富裕的诗行,但年复一年收获的依然是贫穷。虽清贫,一根木棍、一头牛犊、一只野兔、一只小鸟、一条小鱼、一把麦穗、一穗玉米、几把黄豆、几块红薯……都是我和小伙伴的天堂之物。冬天的夜晚,最惬意的是牛屋里火堆旁听大人拉呱,闻炊烟的味道,如果在喂牲口的草料中能筛出一些玉米粒、黄豆粒,或从家里拿几块红薯放在火堆里煨熟,然后能分些许尝尝,那简直是人间盛宴啊。

后来,靠着父兄的体温长大的我,走进了城市,但进城后,常常会怀念小时候扶着灶头,一边添柴,一边煮饭的日子。饭香,炊烟也香。守住一缕缕温暖的炊烟,也就守住了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守住了一缕缕乡情。我想炊烟一定是母性的,是原生态的,它袅娜地上升,系着整个村庄,也图腾了村庄沉甸甸的希望和淌不干的汗水。看,田埂上荷锄归来的男人们朝着各自所熟悉的那道炊烟走去,疲惫的脚步显得格外轻快;而那些贪玩的孩子们却仍没有回家的意思。他们是看见炊烟肚子就不饿了,还是在等待那一声长、一声短的响彻整个村庄的呼唤?每次回家,一进家门,母亲就会急急地生火为我做饭,不管我饿不饿,都坚持这样,不一会儿,一缕温暖的炊烟就会从我家的房顶上升起,轻柔地抚摸我,这如约而至的气息,朴素而淡雅,久违的沐浴,驱除了我的风尘,让我幸福如水。

我曾经说过,我是家乡放出的一只风筝,而风筝线永远系在娘的手上。娘健在时的一除夕夜,我们弟兄几个围坐在娘身边守岁,喝着滚烫的烈酒,拉起了家常,醉意朦胧中让我感到:酒,还是家乡的醇;菜,还是娘做的香。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晚来天欲雪,犬吠深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古诗突然涌出来,与娘的百年老屋浑然一体,使我不知今夕何夕,不知古人为我还是我为古人。“想不到老了又过上了好日子,我很知足,黄土已埋到我胸口了,我活一天赚一天,不想恁多。”一辈子与泥土打交道的娘,说出话来竟是这样超然物外,让我敬佩而又汗颜。家乡父老最懂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在生活的某些细节上,也许你们“混混沌沌”,但对生活的整体把握上,你们潇洒自如游刃有余,是圣者,是高人。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留在记忆里的故乡是单纯的,与时间无关,与金钱无关。在外久了,想起故乡,心中都是一片灿烂的慰藉。每次回家离开时,我总要到屋后的小河边坐一坐,尤其是近年,因为娘也随爹静静地躺在了离河边不远处的麦地里。我录下想听的声音,想家了,就拿出听一听!

红薯暖寒冬

文/杨丽琴

记忆里的冬天刺骨的冷,但香香甜甜的红薯却温暖着整个寒冬。

我的家乡,红薯是主粮又是杂粮,可作主食也可作菜。那时,村里每家每户都种红薯。入冬以后,母亲一垄一垄挖回家。储存红薯,要相当小心的。在厢屋的角落挖一个小窖,挑选一些不大不小、模样周正、无疤无结的红薯,很小心地放进去,再盖上一捆干稻草,留作来年育种苗。再挖一个大窖,剔去有伤的,全部窖藏起来。

每天早晚煮稀饭,母亲拣几个大红薯放竹篮里,去村头的水塘清洗,再用刀切成小块,放水米里一起煮,红薯稀饭,香甜软面,稀饭也如加了糖,甜津津的;中午做干饭,母亲洗半篮小红薯,饭锅里支一个锅叉,摆上小红薯,饭好红薯熟,干蒸红薯软香绵甜。

记得中午放学到家,闻到红薯的甜香,不觉咽了咽口水,肚子里也好似几天没吃饭,“咕噜咕噜”翻腾起来,我和弟弟伸出冰凉的手,抓起红薯就往嘴里送。母亲总是提醒我们:红薯烫,慢慢吃,别烫坏了胃。待红薯稍冷一些,我一点一点撕去外面的皮,鼓起嘴巴使劲吹两口,再咬一大口。绵甜的红薯滑过喉头,进入肚子里。一个红薯入肚,胃热乎了,整个人也热乎了。若用辣椒炒红薯丝,或者大蒜炒红薯丝,也是做一盘可口下饭的菜。

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红薯饼和红薯片。做红薯饼有些麻烦,但母亲做得津津有味。她将红薯洗净,削皮,倒锅里煮熟。去皮后捣烂,加入白糖和糯米粉,一起揉成面团,再搓成一个一个小圆团,压扁。菜油倒锅里,烧热,下入红薯饼,炸至金黄,即可捞出食用。红薯片相对简单,红薯削皮,切成片,放清水里冲洗一下,去除淀粉。放进篮子里沥干水份。再一片一片下热油锅里,小火炸至曲卷金黄。家里有一个零食筒,母亲每次都要炸一整筒。酥酥脆脆的红薯片,好吃好玩,更甜润了我们的心。

赶上父亲闲时,烧午饭时,父亲选三四个红薯,用火钳夹进锅灶里,继续烧火。

吃过中饭,父亲扒开草灰,掏出红薯。吹了吹外面的黑灰,剥去黑皮,里面黄乎乎热腾腾的薯肉跳入眼前,缕缕热气夹着甜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弟弟迫不急待吧嗒一下嘴,父亲随手递给弟弟,嘱咐一声,慢慢吃,又剥一个给我。烤红薯软面绵甜,令人回味悠长。如此美味,父亲总是等我们吃足了,才会自己吃。

上小学时,我已经学会了烧火煮饭。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在锅灶里烤红薯,可总是没有父亲弄得好。不是半生半熟,就是烧成了一堆黑炭,但我们依旧吃得香甜。有时,吃得手、嘴、身都是黑,像非洲难民一般。我和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指出对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震动着整个屋子,赶走了冬日的寒冷。

后来,父亲手把手地教我,要根据火候大小时间。其实,做什么事没有个讲究呢?!

红薯也可以生吃,用清水洗净了,直接啃着吃,或者,切成薄薄的片,用手拈着吃,翘起的手指如戏里花旦的兰花指,口感也是独有的,甜、脆、嫩,堪比今天的水果。

天气晴朗时,母亲拿出家里的镰刀,绑在长板凳头上,刀口和板凳间留一条缝隙,这是做红薯片了。母亲洗一筐红薯,放板凳边,自己坐在板凳另一边,侧着身体,手拿一个红薯,贴到镰刀口上,手往前一推,一块红薯片顺缝隙而下。做好的红薯片挑到村前的大塘埂铺晒,晒干后,收入柜子里。煮稀饭时,放一把红薯干,又是不一样的口感。

每年,我家还要做红薯粉。父亲和母亲合作着做。父亲洗刷磨子,母亲淘洗红薯,剁碎。父亲推磨,磨杆一推一拉,母亲往磨心添薯渣和水。磨盘“吱吱咯咯”,痛苦地旋转,旋转,薯浆和着水顺着磨盘流进大木盆里。淡淡的清香在屋子里弥漫,空气里浸着甜甜的温馨。

薯浆磨好。父亲在梁下悬挂纱布兜;母亲往纱布兜里舀薯浆。薯浆从纱布眼里过滤,滴进盆子里,沉淀,待粉与水分离,小心地别去水,晒干,即成红薯芡粉。如果在薯粉汁里加入适量水,搅和成糊状,舀进盆里,放水里熬划成条状,即成了红薯粉丝。芡粉、红薯粉丝,可做菜,可煮食。纯正的口感让我们身子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如今,大米白面和各种美味佳肴成了餐桌上的主角。走在城市的街头,偶尔,能碰见烤红薯的身影,那熟悉的甜香一如往常,诱惑着我的味蕾。每每,总有一种别样的安暖在心头漾起……

记忆中的红薯

文/祉笖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吃过红薯了,每次饭桌上有红薯时,三五好友总是吆喝我吃,而我总是摇摇头,他们笑话我看不起这廉价的食物,教导我要学会养生。其实,我哪里是嫌贫爱富,只是每每见到红薯时,心中依稀在疼痛。

我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某央企员工,因为建设贫困山区的需要,他们常年扎根在深山里,我却不得已被留在长沙。没有兄弟姐妹,没有要好的玩伴,陪伴我的只有爷爷奶奶,我只能在家看童话故事,常常幻想着父母是某个国家的国王和皇后,有一天会驾着南瓜马车来接我回宫。

爷爷是个极其细心的人,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孤单与忧愁,常常带我去公园里玩,带我去他的菜园子看看一粒粒小种子是如何长成葱郁的蔬菜,结出饱满的果实。到了秋天,爷爷总会从地里挖许多红薯回家,有白心的,也有红心的。红心的最甜,也最松软,而白心的则粉粉的,有些僵硬。爷爷会拿出几个样貌还不错的红薯,将它们悉数洗净,放进煤炉底下。煤炉底下专门开了一个小口子,只要把红薯放置进去,等待个把小时,便可以开吃了。每每我放学回家,爷爷总会用铁钳子夹出熟了的红薯,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放在手里烫得不行,可又舍不得将它放下。撕开外面那块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红薯肉,非常开心与满足。

再后来,上了初中,到了秋天,爷爷依旧会烤一些红薯,送到我与母亲住的地方。只是那时的我正处在叛逆期,我的胃口被薯片、披萨、巧克力之类的新潮食品攥紧了,红薯这样朴实无华的东西对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吸引力。有好几次,那些红薯孤零零地躺在桌上,我看都不愿意看它们一眼,最后都被母亲扔进了垃圾桶。

爷爷却日渐消瘦,后来总是低烧不退。姑姑带他去医院检查得知,已经是肺癌晚期。那一年我刚进大学,得知消息,我立马赶到医院。爷爷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见我来了,很高兴,欣喜地喊着我的小名,我别过头去,生怕他看见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陪着他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曾经白杨树样挺拔的爷爷已经需要拄着拐杖走路,身体极度消瘦,我后悔对他的关心太少。

回到家中,爷爷变魔术似地拿出一只烤红薯。我很吃惊,他告诉我,知道我今天回来,他特意在去医院前就放进了煤炉里。我轻轻地撕开红薯,鼻子突然很酸,一口红薯吃进口中,竟然咸咸的,原来,泪水混着红薯被我一起吃进去了。

自爷爷走后,我再也没有吃过一只红薯,我害怕触碰,担心关不住情感的闸门情绪失控。于是,只有让红薯的香甜永远留在记忆中。

薯的生命力

文/张金刚

从老家土窖掏出的红薯,辗转一进我家,便蒸煮炖炸上了餐桌,绵糯香甜,甚是稀罕。一日,妻子惊叫,墙角的那几块红薯已生出芽子。也难怪,因工作忙碌竟将其遗忘有半月余。

扔了?可惜!忽地,我脑洞大开:水培红薯,让其新生勃发,以供赏玩,岂不妙哉!拣品相匀溜美观、芽子饱满密集的一块,泡入宽口玻璃瓶中,灌满水,置于阳台之上。玻璃窗、暖阳光、水中薯,朴素且有生活气息;端详,如若看到绿叶青葱、藤蔓盎然、一派生机。

果然,暖阳、清水、时间,唤醒了红薯蜇伏的潜能。从芽子,到新叶,到叶片,一天一个样儿;不日,便“光头生发”、支楞八翘,煞是可爱。我们白天上班、晚上安眠,这期间,红薯就如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在窗前默不作声地尽情潜滋暗长,静静生发,总想着在我们有一刻看到它时,能送上一个大大的惊喜,以展示它的努力与新姿。

自从水中薯开始荣发,便“渴”得很,每天需要浇水伺候。某晚,妻子拿着水壶,站在窗前,对着红薯开始嗔怪: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喝水?!早上刚给你倒满,现在就喝光了。你看你旁边泡的洋葱、土豆、蒜苗,就不像你。要再这么贪喝,我就掐秃你,拌成凉菜!在一旁读书的我,愣下来,听她这么叨叨,着实感觉好玩,也很久没见妻子有这般兴致了。说归说,她还是给红薯喂饱了水,说:一定好好长啊!

这话,我倒觉得,妻子像是说给我的。曾经,加班加点、事务应酬,身心俱疲,照顾不上家,关心不了她不说,还经常拿家当旅馆,一进家门便沉默,懒得说一句话;有时竟然一言不和就开吵。辞职后这几日,在家陪伴、沟通交心、打理家务的时间多了,理解、包容让温馨重新洋溢家的时空。她对红薯的“训话”,若搁在以前,她哪有闲情说,我哪有闲心听;如今,这话听来很矫情,却很烟火;很无用,却很有趣。这正是家庭需要的,也是我俩想要的。

红薯的生命的确很有力。近一个月,那白白的须根,已长而密,满满地团在瓶底。那紫绿的秧茎,簇簇地长满了头。稍早的,根部硬挺,梢部柔嫩,顺着我拴吊的线绳,缠绕、攀爬;新生的,也不示弱,向中、向上聚拢,长得甚是欢喜,看着更是喜欢。早上,丛绿中忽然发现两片黄叶,心中有一丝隐忧。于是,采了四株嫩茎,插在大花盆中,希望红薯在此扎根、生长,收获几枚小红薯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