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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味道的散文

2023/02/18经典文章

关于味道的散文(精选10篇)

第一碗饭的味道

文/刘乙苏

好多时候,我和丈夫都与儿孙们一起吃饭。当儿子和媳妇们将第一碗饭舀给我或丈夫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真的老了。因为“第一碗饭要端给老人”是小时候父母为我们姐妹几个定下的规矩。

那时的人缺吃少穿,一年到头糠菜是主食。五月里柿树上落下的柿盖儿人们起早贪黑抢回家蒸窝窝,做炒面。我在外村上学,拿了6年的酸枣糠窝窝头。看到本村常年当石匠的顺子叔一家每天吃的玉米面贴饼子,我就眼馋,嘴馋,心也馋。那是我们村唯一的富户。当时,我们家8口人,姐妹5个正值装饭的年龄,常年吃糠咽菜没个油星星。越没油水吃得越多越害饿,往往上顿到不了下顿就饿得前心贴了后背。每至饭时,我们一个个拿着碗筷在锅头边等一圈儿,恨不得将嘴伸到锅里去。母亲拿着勺子笑着说“这群饿狼!急也没用,先给奶奶舀!”给奶奶送饭是我的任务,从我们家到奶奶家得走30多米的小巷。端着给奶奶的饭,肚子里更咕噜响了,真想喝几口。可我知道,这是不允许的,为这我还挨过父亲一筷子呢。一次,我刚接过母亲给奶奶的饭,就忍不住先喝了一口,父亲一旁冷不丁给我一筷子说:“记住,第一碗饭是奶奶的,不能让奶奶吃剩嘴巴子!”以后的几十年里,我们姐妹5个各奔东西,但是,饭时的第一碗饭是老人的却成了我们共同遵守的家规。

在婆家40年里,与公婆在一起,我和丈夫没吃过第一碗饭。给老人端了几十年的饭,一次都没觉出不乐意,有老人在,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永远年轻。

今年3月,95岁的公爹病逝。在不知不觉中,在我们还未回过神儿的一刹那,我端着儿媳妇递过来的第一碗饭沉思许久。不知是为岁月流逝的无奈,还是为儿孙们孝顺心里高兴。

几个月过去了,儿子、媳妇、大孙子给我们端饭、刷锅洗碗已成惯例,我们也渐渐习惯了。偶尔我也想先给孩子们舀饭,特别当刚两周多的孙女儿喊饿的时候。可儿媳妇却不让,她说:“孩子先吃要遭罪折寿的。”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自那以后,只要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我和丈夫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们端。

吃饭舀饭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先后顺序而已,实际上却蕴含着很深的道理。一家人吃饭要分长幼,有了客人朋友要先客后主,在外吃饭要学会谦让,先人后己。一碗饭体现的往往是一个人的品德和素养。

这第一碗饭的味道真香:有老人的尊严,有孩子们的孝心,有儿孙绕膝的欢乐,也有对传统美德世代相传的满足。

快递而来的故乡味道

文/王国梁

今年因为疫情原因,很多人选择了就地过年。那天,我看同事小冯在微信上晒他母亲快递过来的腊肠。

小冯拍的照片上,足足两大兜腊肠,塑封得好好的。他写了几行字:“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快递速度,大前天我母亲赶制的腊肠,今天就到了我身边。闻到腊肠的味道,立即想起妈妈的味道,想起故乡的味道。不由想起小时候过年,母亲做腊肠,我跟在她的身后。母亲见我馋,总是让我吃第一口腊肠。那时候的年味儿,浓浓的……”

小冯此番大晒故乡味道,立即引起大家的兴趣,纷纷留言点赞。过了几分钟,小刘也晒出她家快递过来的年糕。“快递现在还在路上,预计明天到达,可是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照片是我老妈拍的,我先借来一用。还别说,单看这照片,我都能闻到年糕那浓浓的、甜甜的味道。吃不到老妈的年糕,总觉得年没法过似的。还好有快递,就地过年,也能过出家的味道来……”

这些天里,就地过年的朋友们,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家乡的美味。我们中国人的年,很大一部分在舌尖上,毕竟民以食为天嘛。美食也是人们表达情感的一种重要方式,有时候,无需语言,一顿美食足以表达最深厚的感情。母亲为归来的游子做一碗水饺,妻子为回家的丈夫下一碗面条,千言万语都浓缩在熟悉的味道里。

从另一个角度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乡的味道是每个人挥之不去的记忆。无论你走多远,即使飞越万水千山,甚至是远涉重洋,故乡的味道都深深烙印在味蕾上。我们常说的“水土不服”,其实很大一部分是饮食习惯的不适应。当然,有的人在某一个地方生活久了,也会逐渐适应当地的饮食。但异乡的食物再美味,也不如故乡的味道来得自然亲切和舒服熨帖。你有过这种感受吗?在异地他乡突然吃到故乡的小吃,口味还很纯正。当美味滑上舌尖的那一刻,你一定会觉得有眼泪在不由自主往外涌,就像孩子突然见到母亲般,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幸福突然从天而降,那种巨大的喜悦让人情难自禁。

故乡的味道,是我们的味蕾上永远的眷恋。年深日久,已经成为了一种情结。难怪有人说如果不尝尝妈妈的味道,就觉得年没法过。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味依旧,每年我们都在美食的隆重仪式中把年过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今年大部分人选择了就地过年,故乡的味道,通过快递的方式,先后抵达身边。想来这种方式也很神奇,一定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美食大派送。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段时间,祖国的八方美食一定在默默做着一场盛况空前的大交汇:南方的美食被快递到北方,北方的美食被快递到南方,东部的美食被快递到西部,西部的美食被快递到东部。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美食一路辗转,跨过万水千山,奔着一份浓浓的惦念而去,传递着一份深深的牵挂。当美食抵达的时候,便又多了一种特殊的浓郁的美味。那里面的深情厚爱,足以慰藉每一个在外过年的游子。有故乡的味道在,心就安了,此心安处即是年。

快递而来的故乡味道,让我们品尝到了这个年别样的美味,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情怀。

花生

文/李少琦

天际,大片乌云线条柔和,光影婆娑,像多少双眼睛欲诉还羞。秋风瑟瑟中,多少往事升起又沉下。

那袋花生静静地躺在床头,散发出淡淡的泥土的清香。合眼,我嗅到的是爱的味道,勤劳的味道,岁月的味道……

天边微泛鱼肚白,母亲已经做好早饭,准备去赶早市了。她弯下腰,背上半人高的背筐。十月的故乡已有寒意了,她却满心欢喜,说我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要给我将所有错过的家常菜全部补回来,顺便给我做一些咸干花生带到学校。说完转身出门了。母亲一米五的身高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筐,显得格格不入,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我和父亲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餐后,父亲脸上显出深深的满足感,这时,母亲带着一满筐的“战利品”归来了。我也曾赶过故乡的早市,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拥挤,至今我也想象不出母亲瘦小的身子是如何在人潮中穿梭自如,迅速地买到所要的东西的。她弯下腰,父亲将背篓从她背上抬下,她长叹一口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开始讲述她在早市上的见闻。稍息片刻,母亲从背篓中将一大袋花生拽出,找了一个大铁盆开始清洗。她说我喜吃花生,在这边又没有什么零食可吃,便要趁这几天多做些咸干花生给我。我蹲下准备同她一起清洗,她却一手支开我,说脏,不让我洗。我只好在一旁与她唠家常。

我已记不清她埋头洗了多久,只记得一盆盆红色的污水一次一次地被倒掉。终于洗好了,她端来一口大锅准备煮花生,虽然额头上有许多汗珠,她却是一脸的幸福。

她端起一盆煮好的正冒着热气的花生,迈着短而急促的步子向院里走去,我赶紧将竹席在院里铺展开,她一下将花生倒上去,半跪在地面将花生铺均匀,一双粗壮的手有力地在上面划来划去,起身,又走到另一边,做同样的动作。此时我触到她的双手,是那样的粗糙,以至于我几乎不能将它与地上的花生区别开来,我鼻子一酸,快步走开了,远远地看着母亲矮小的身躯半跪在地上劳动。

岁月不饶人,母亲平素不用化妆品,但令我惊讶的是岁月竟在她手上、眼角刻上了如此深的痕迹,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面对她辛勤的背影,我在心里不断地默念:我有一个好妈妈,时光你别伤害她。

以后的四五日,她每早迎着晨曦将花生晒到地上,傍晚踏着夕阳将其收起,辛劳并快乐着,这七日快乐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我的行李箱也装满了用浓浓爱意制作的花生。她在车外向我招手,笑容温暖,眼角的皱纹也因为层层堆积而更加深了,眼睛却分明红红的,我转过头去,不忍让她看见我落泪。

时至今日,我打开那包久久不舍得吃的花生,抓出一把,猛地发现指尖缠绕上了一根长长的白发。我将它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岁月催人老,母亲在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后花发已生,泪水夺眶而出。举头望着一轮明亮的圆月,悲伤之余只愿琴瑟在韵,岁月静好。

童年的桔子味

文/译者肖毛

桔子的味道有几种?这我可说不好,不外乎是甜酸两种的混合吧。我为什么问自己这个无聊的问题,在这除夕的下午?

那是因为我刚刚吃了一只桔子。这只桔子虽然和别的桔子没什么不同,但是我一剥开,就嗅到一股特别的味道。这味道立刻让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桔子来,它们的味道是如此相似,以至于让我有这么一种幻觉:三十年后的我,正在二十年前的除夕下午剥着童年的桔子。

虽然又喝了一口热茶,但这幻觉却让我发冷了。

小时候,桔子是怎样的奢侈品呀。那时候,每月连大米、面包都难得吃一次的,何况只有秋冬季节才能吃到的桔子?天天吃的主食多是高粱米、小米、大楂子;水果呢,多是黄瓜、西红柿而已。吃得我现在一见街头卖的大楂粥、西红柿什么的就只恶心,因为我过去实在是吃腻了。

可是,现在周围的人中却有不少喜欢吃大楂粥,大饼子的。我想,他们对这些感兴趣的原因,也许是为了“忆苦思甜”,也许是为了吃个新鲜。但我可没有兴致再去吃这些东西,因为它们会让我想起不堪回忆的童年——尽管我的童年和我上几辈人比起来还算幸福,里面也有过虽然并不多快乐。

不过,我童年里的快乐也好,悲伤也好,都是别一代的人不能了解的。每一代人都有那一代特有的爱憎与追求,痛苦与甜蜜:六十年代的人,一定不明白现在的人为何这么疯狂的追求金钱与享乐;现在的人也不会明白六十年代的人为何会那么疯狂的崇拜、制造偶像。

不谈这些大问题了。还是谈些小东西,比如桔子吧。我想,我对桔子的回忆可能只有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才觉得真实,现在的人听了,也许认为只是编出来的。不过,我还是愿意继续编下去…

小时候,虽然不见哪家有人饿死,但也不见哪家特别有钱。大人们都是一样的“君子固穷”,小孩子们也就难得有什么特别的吃食了,所以桔子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那时候,拿起一只桔子来,我总要先端详半天,看它黄不黄,圆不圆;再在手上掂一掂,在桌上滚一滚,玩一玩儿,然后才带着渴望小心的剥开它——若不小心就无法剥出完整的皮了。为什么非得要完整的桔皮呢?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时候我们都爱这么做。

去了外皮的桔子,光光的桔子两头的小洞洞又教我好奇不已。把眼睛贴到一头,望向另一头的世界时,心情的激动应该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的感觉罢。看得眼也霎了,便开始动手把桔子一瓣瓣的打开,排在桌上,和别人比,看谁的桔子瓣多。

比较了一番高下后,终于可以吃了。就拾起一瓣最小的——最大的应该味道最美,理当留到最后品味。小心的顺着小月牙的顶端咬出一个缺口,然后慢慢的从缺口处将桔子瓣的外皮撕下,这时,最美丽的景象便呈现在我眼前了:

那一粒粒颀长的,有机的粘连在一起的黄水晶般闪亮的桔肉看起来是多么叫人心动呵!轻轻的揭下一粒水滴般的桔肉,慢慢的纳入口中吸吮着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满足!哦,那滋味,那感觉!童年之后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就这样一粒粒的吃了几瓣后,才感到这么吃不很过瘾,索性奢侈的将一整瓣都塞到口内,紧紧的闭着嘴感觉着桔子的味道:开始是酸酸的,像话梅糖的味道;接着又甜甜的,凉凉的,仿佛梨般干脆;可能还伴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如果这瓣桔子里的“丝络”太多的话。

不知不觉,最后一瓣也吃完了…望着空荡荡的躺在那里的桔子皮,嗅着空气中弥散着的桔子的清香,人于刹那间会有一种怅惘之感——不,应该说有遗憾的感觉才对,那时我又怎么体会得到怅惘?

既然没得吃了,那就开始玩吧。用桔子皮也能做游戏的。冰心在她的散文中说桔子皮可以做小桔灯,但我们小时候可没有做过,虽然这可能比较有诗意。我们只是用桔子皮互相往对方面上挤桔子汁玩。虽然桔子皮的味道闻起来好舒服,可是皮里的汁挤进眼里的滋味却辣辣的,一点儿也不舒服。由于那时候没有谁戴近视镜,所以我们都尝过被“挤中”的滋味。现在的孩子怕是难有这种体会,因为他们的眼镜片足可以挡住最辣的桔子汁呢。

如今的孩子,有几个是不近视的?除了打电子游戏,他们还有什么娱乐?他们懂得被“挤中”的快乐吗?我不懂现在的孩子们,他们也一定不懂我的童年。

一个桔子皮被这么反复挤过,到了一点儿汁水也挤不出来的时候,我们仍然舍不得将它扔掉,因为能引起我们甜美回味的桔子味儿还在皮里面呢,没有桔子吃的时候,能够闻一闻也是好的。于是我们就把桔皮收藏到铅笔盒里,平时除了从中拿文具时,都将其关得紧紧的,这样一来,桔子的味道会在里面保留的更长久一些。

上下课的时候,打开铅笔盒来闻闻里面的桔子味,心里便会感到莫大的幸福;握着沾有桔子味的铅笔写字,心里则会感到非常的骄傲。

到了桔子味完全的散尽,我们才依依不舍的把桔皮扔到垃圾桶内,这个桔子才算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

就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我才曾深切的体味过桔子的味道。可是,若让我用文字来表达,我又难以形容了。甜还是酸?或者两者兼有?不,甜或酸两个字都不能准确的形容童年里的桔子味道。这是可以意会却不能言传的,文字更难以表达了。

所以说,我只能感觉得出,却说不清楚。刚才吃的那个桔子的确有童年中吃过的桔子味儿,虽然是几口匆匆的吃下的,也一样感觉得出。但等我再剥开下一个桔子时,则完全没有了这种熟悉的感受,吃起来也索然无味了。那就不吃了,反正现在我早已不爱吃桔子了。

虽然现在能吃到的东西比童年时多几倍,也可以有反复品尝它们的机会,但吃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兴致了。为什么呢?所有的新奇感都已消失,所有的滋味都变得很淡,所有的日子都长着同一张早已看腻了的面孔?还有这个除夕的下午,感觉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

谁能给我点儿刺激?让我可以哭,可以笑?

桌上的桔子冷冷的,我也是。窗外是阵阵的鞭炮声。

爆米花的味道

文/龚德位

小区电影院的门口,空气中时常飘着爆米花香甜的奶油味道,看电影的观众总喜欢带上一桶进场,电影与之就似绝配,但凡有电影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爆米花。

据说中国人食用爆米花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了。一个黑鼓鼓的“铁肚子”,一声声“砰砰砰”的巨响,一份入口即化的香甜便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记得每年秋收以后,村里隔三差五就会有师傅上门挨家挨户炸爆米花。小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什么零食可吃,每每这个时候,我们哥俩总是不厌其烦地央求母亲应允我们用搪瓷缸子从储仓里舀上半缸玉米粒来炸爆米花。在那鼓鼓的铁罐下面架起一个小炉子,边上连着一个小风箱,小炉子在风箱的鼓动下不一会功夫就变得通红通红的,至于柴火一般就是剥掉玉米粒后剩下的棒子。只见师傅一手摇着风箱控制火势,一手均匀地转动爆米花机,两眼紧盯压力表,数分钟后,师傅便要我们小孩离得远远的,这个时候小伙伴们总会躲在远处把耳朵捂得死死的,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爆米花便满满地灌进了麻袋。

抓起一把白花花的爆米花放进嘴里,那味道甜甜的,热热的。爆米花的师傅就是凭着这一股股香味和这一声声巨响引来了生意。村里只要一家在炸爆米花,隔壁的孩子们就会从四面八方凑过来看热闹,左瞧瞧,右瞧瞧,然后回到家里一定也要自己的父母应允他们爆上一锅。

我记得有一年天特别旱,玉米欠收,母亲在炸爆米花师傅还没有进村的时候就提前告诉我们哥俩说:“孩子,今年就炸一锅怎么样?几斤玉米磨成面,我们一家可以吃好几天呢!”可我们哥俩却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扯住母亲的衣角就是不肯松手,后来母亲也心疼我们哥俩答应炸了两锅。现在想起这些,那段艰苦的岁月仍历历在目。

如今,电影院门口卖的爆米花的味道的种类特别丰富,但我却怎么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那种味道——香香的,甜甜的,偶尔也感觉酸酸的。不仅仅有爆米花的味道,更是母亲深沉的爱的味道。

村庄的味道

文/韩振远

每次走近村口,总感觉村庄被一层薄薄的膜包裹着,房舍、树木都被隔离,朦胧虚幻,模糊不清。走着走着,那层膜仿佛被撞破,一股气息迎面扑来,淡淡的、甜丝丝的,又带着点儿苦涩,像苦茶的味道,浓酽醉人。往里,穿过小巷屋檐,走进农家院落,气味开始变得复杂,甜的、酸的、咸的、香的、臭的,仔细分辨,有人的味道,男人味、女人味、大人味和小孩味。有牛、羊、猫、猪、狗的味道,还有鸡、鸭的气味,更多的是植物的味道,花儿的、树木的、庄稼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氤氲成浓重的农家生活气息,钻进鼻孔,充盈所有器官,人便沉醉其中。

乡村的味道四季不同,我最喜欢的是春天的味道。清明时节,百草新萌,村庄里处处飘拂着清新的泥土味,空气暖洋洋,人也暖洋洋的。坐在墙根,眯起眼,金灿灿的阳光挟裹着各种气息,浩浩荡荡往人鼻孔里钻,只觉得花香馥郁,沁人心脾。东家墙头红杏一枝,西家院内梨花飘雪,不几天,桃花、槐花、桐花纷纷开放,油菜花香也四面围合,往村里涌。那时候,村庄花香四溢,连墙缝旮旯也往外冒香味。深吸一口气,感觉村庄是香喷喷的,人也是香喷喷的。仿佛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衣着鲜艳,薄施粉黛来到面前。

夏天到了。一开始,村庄里是青涩的味道,田野里的青草长成了,庄稼长成了,树木新叶绽放,绿茸茸,嫩生生,暖风吹来,哗哗抖动,如同许多孩子呵呵笑,带来生长的气息。天气一天比一天炙热,没几天,小麦熟了,田野里黄澄澄一片,风吹来,空气里带着燥热,裹着麦子成熟的味道,一阵阵吹紧了人的神经。那种味道有麦子的清香、尘土的干涩,很呛,让所有人都心慌意乱,又充满期待。等收获开始,麦田里到处是挥镰收割的人,空气里又会夹杂着汗腥味,连天地都好像气喘吁吁。麦子载回打麦场,这些味道也一起被载回村庄,以后许多天,村庄的味道是咸的,伴着庄稼人的汗水,充斥在炽热的空气中。在乡村许多年,我最怕这种味道,那些天,身上的咸汗味仿佛在阳光下蒸腾,在空气中氤氲,首先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还能闻到别人身上的,能分辨出男人的、女人的。回到家,筋疲力尽,随手往身上抹去,盐花簌簌往下落,像脱了一层皮。

秋天,村庄的味道让人充实。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村落里会处处飘拂着果实的清香,黄豆、绿豆,还有玉米,各种颜色的庄稼摊在场院里,又会带来庄稼的味道。从村巷经过,到处堆积着发黄的藤蔓、秸秆,那是庄稼刚刚脱下的衣裳,还带着植物的气息。这些年,我们这里成了果乡,各个村子都被果树包围,每到深秋时节,苹果熟了,各家都将新摘的苹果拉回家,红彤彤地摆在院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村里又处处飘逸着果香味。苹果价格飘忽不定,对果香的感觉也不一样,伴着果农的欢笑和叹息,有时甜甜的,有时酸酸的。

冬季,天寒地冻,挂霜飘雪,村庄的味道是温馨的,农家屋顶上的袅袅炊烟、玻璃上挂出的冰花、门窗上贴的大红剪纸,都会让人感到暖暖的,带着一种闲逸,有回家的感觉。冬天是农闲季节,又是男婚女嫁的好时光,不时响起的鼓乐声、鞭炮声,会裹着阵阵饭香扑鼻而来。下雪了,村庄被白雪覆盖,踩着厚厚的积雪,迎着飞舞的雪花走动,脚下咯吱响,心里却暖洋洋的。等坐到热炕上,喝一口酽茶,那种熨帖舒适,会将人的心留在故乡。

无论春夏秋冬,始终飘拂在村里的是酽酽的乡土味,这种味道绵长醇厚,是炊烟与泥土、植物混合后的气息,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在其中,沉淀着历史与民俗,被熏陶几年,会永远留在人的味觉中,即使过去很久,去过再多的地方也难以忘怀。

除夕的味道

文/杜学峰

在我的记忆里,有很多难忘的味道,那味道或来自一个城市,或来自一个时间,更多时候,是来自一个人。然而让我最迷恋的,还是母亲的味道,那股暖融融的雪花膏、染发精混合散出的芳香。

不过,在母亲身上,更多的是厨房里的味道,那碎肉的香、葱姜的香、米面的香,还有油烟的香,一起融在母亲身上,老远就闻得到。尤其是除夕的时候,小小的厨房天地,俨然是母亲全力以赴的战场,也是我儿时最快乐的殿堂。对我而言,所谓过年,其实就是享受“母亲的味道”。

儿时的岁月很清苦,那个年代每人每月只能分到四两肉,吃到嘴里的,只有那炼过油的碎油渣。这害苦了母亲,她总是碧落黄泉地求索一切与肉有关的渠道。一进腊月,她就开始四处向乡下人打探,哪里有猪头肉。

终于到了除夕前一天,炉子上烧着热水,红红的煤球里插着一根铁棍子,我看见母亲用那烧红的铁棍子烫猪头脸上的毛,再一次次地用开水清洗,最后放进大锅里煮,没多久,满屋就弥漫着油气里散发出的肉腥腥的香。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夜晚,母亲终于歇了腿脚,在床上为我缝制新年的棉袄。

母亲做的猪头肉很特别,一定要煮到头骨散开,但并没有化掉,然后将骨头拣出,再将肉汤滤过,用布包紧了碎肉,压在瓷盆里,冻到窗外去。除夕之夜,炉火正红,我和妹妹胆小,父亲找了根竹竿让我们挑着,到屋外放鞭炮。待时候差不多了,回屋开始吃想念已久的年夜饭。母亲从外面抱回大瓷盆,将肉倒出,切成片,拌上葱花姜丝和酱汁佐料,装在盘中,然后又从床头下摸出一瓶藏了很久的白酒,放在爸爸面前。而我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盘粉色鲜亮的猪头肉。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也只有“春节”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新年”。那油炸的碎肉丸子藏在妈妈高悬在屋檐下的竹篮里,泛着白光的深海带鱼要等到大年初一才下锅。小时候过年,盼着穿一年中最漂亮的衣服,吃一年中最香的饭菜,见一年中最多的人,听一年中最响的鞭炮。孩子稚嫩的心,还悄悄地庆贺自己又长大了一岁。那时候的年,真的是困窘中的享乐,是红尘里的亲情,是朴素的期望和梦想。

寒暑易节,游子漂泊,如今的我已经长大,而那为我“过年”的母亲也早已故去。时光骤然远逝,虽然“猪头肉”在生命中消失,那竹竿上的鞭炮也已成了遥远童年的梦影,但是我每次经过肉铺的柜台,凝视那所有与猪头肉有关的颜色,记忆中的味道就会涌上心头,身体里滚过百感交集的一道道暖流。

故乡的味道

文/恋曲哆眯

家乡位于峰奇岭秀的灵应山麓,风光绮丽的洱海源头,在茈碧湖与海西海之间,舒展开他平坦的身躯。滇藏公路贯穿坝子南北。连接着州府下关、省会昆明,向西北直达丽江、香格里拉、西藏。这里是各种民族文化的交汇地,积淀了太多的历史沧桑。

谈到家乡,就不由得想到了毛驴汤锅,想到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滋味。

家乡有一句着名的歇后语:毛驴汤锅——烂熟。再经长熬长煮后,肉中丰富的营养全集中到汤中来,加上各样佐料,就成美味可口的毛驴汤锅,引得很多食客慕名而来。

毛驴汤锅是家乡有名的一道风味菜。毛驴汤锅味美上乘,营养丰富。有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驴肉味甘、性凉入心,毛驴肉不似牛、羊肉燥热。内含有蛋白质、碳水化合物、钙、磷、铁及人体所需的多种氨基酸。毛驴汤锅不仅风味独特,营养丰富,具有壮腰肾、安心气、舒筋血、祛风湿等多种功能。特别是对妇女产后面颊“蝴蝶斑”去除更有着特殊的疗效。因此,“毛驴汤锅”被明代四川状元杨慎选入了《南诏野史》中,被赞之为“洱海花”的上等名菜佳肴。

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是家乡一年一度的“桃花会”,许多人都要在这段时间到会场上吃那一碗滚热的毛驴肉。据说,这种小吃起源于当年大败蒙舍,施浪诏主宰驴烹之,毛驴汤锅从此成为千余年来洱源的一道名菜。

又有一说,是三营本主(“本主”即本境“福主”,是一个自然村或某一地域的卫护之神。白族全民信奉的宗教)会期。因三营本主喜欢吃毛驴汤锅,所以本主会上到处是卖毛驴汤锅的食店,而牛街本主则禁宰劳畜,不食毛驴肉。一次,三营本主会期,宴请牛街本主时,给他摆上一碗毛驴肉,牛街本主大怒,拧下三营本主的耳朵,甩到牛街石碑村驿道旁。但毛驴汤锅一直作为三营地区的风味名菜,流传了下来。

毛驴汤锅,味道独特,鲜美无比。首先选膘水好、无疾病、年龄适中的本地菜毛驴肉为主要原料,

切为大块放入大铁锅稍炒后,即加入白酒、花椒以沸水煮至八成熟,然后取出切成“东坡肉”样的小块,继续放原汤锅微炖煮,再配入草果、茴香、砂仁、姜、蒜、葱等,即成佐料俱全的毛驴汤锅。黑白相映,粑烂滑润,鲜香醇厚,无腥膻味,汤鲜味美,风味独特。

远离家乡,才知道故乡的爱或许只是一碗毛驴汤锅,那醉人的味道,怎一个“爽”字形容。

六点钟的风

文/苍耳

六点钟的风里有一种异味。

它是慢慢洇过来的,或者说是悄悄摸过来的,它洇到我的鼻尖时已近乎没有了。清早的风挺大,一波接一波的,异味似乎被稀释,时有时无,象一缕游丝那样。这使我对自己产生了直觉的怀疑。

这里靠近很大的湖面,没有什么废气源在附近,并且湖面上还泊了一条乌篷船。我每跑一圈都能嗅到那种味道,它类似于阔大空间的皮肤生出细小的疱疹,一点也不明显。加上忽明忽暗的风,这种味道总是隐隐约约的,却令我不堪忍受。

这无疑是一种正在腐烂的臭鱼的味道。

我一直在判断它可能的来源。它被湖水的气息和秋天落木那干干的树脂味包裹在里面了。臭鱼的味道让我打量起空间来,并瞬间改变了我对空间的印象。看来,空间从来都不是完整的,比如此刻它被臭鱼的味道慢慢切开了,进而露出了它的瓤和籽儿。事实上这种异味里潜藏着生命的腥气,似乎在反抗着腐变的怪味。这也正是使我感到模糊难辨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这种反抗在更多的时候不可能被注意到。因为人们只闻到了“结果”,而忽略了尚未消失掉的那一部分生命气息,那种臭味中的一缕腥味。

秋天正在加速成熟,结着自己的草籽和荚果,而臭鱼的味道就象树叶的反面,它迈着阔步游过来了。

由此我注意到了,一大群水鸟旋转着泼洒在更远的湖面上空,象鱼群的隐喻并成为它们的倒影。生态链就是这样反串着的,象一只手的冷笑。

为了证实我对异味的判断,我透过野草恣肆的铁栅,向湖面看去,除了那条乌篷船外,只有涌动的水波,一圈圈的,已清到极处。当我就近朝草丛遮掩的边沿搜寻时,突然有那么多剌眼的白,陡地刷亮了我面前的铁栅。大大小小的死鱼被波浪冲击到湖边,象杂乱的泡沫板,拥挤在它们的“出口”,上下波动着,却整齐地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空间就是这样渗透过来的。它潜藏着它的秘密的腥气和正在腐败的气息,一同进入到秋天的深处。没有谁能把它分离开来。一种不可思议的完整,有时竟让我们不敢直面它。甚至,一阵风就能将铁栅的影子渗入到我的影子当中。我会让影子站在这儿,而让我作为另一个人远远地走开么?

麦黄杏子肥

文/刘峰

仿佛一夜之间,麦子黄了,杏子熟了。

“杏子压枝黄半熟”,在我的印象里,老家门前的那一株树龄20多年的杏树,一到小满时节,枝头就缀满了杏果,三五成团,黄澄澄,明灿灿,圆嘟嘟,压得树杪弯弯的,颤颤的。当小南风吹来,一枝动,满树摇,碧叶掩不住黄果,空气中流溢着蜜样的气息,勾得雀儿、村里小孩梦里梦外不离它。

还没等到杏子成熟,我和姐姐、弟弟、妹妹就不时围在树下,掰着指头数个数,巴不得它们早点儿变黄。每一次刮风下雨,我们盯着窗外,希望能落下几枚,但是杏子就是不坠,让我们的美梦化为了泡影。

由于怕鸟儿来糟蹋,父母等不得树熟,提前进行了采摘。“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初摘的杏子有些酸,要捂,越捂越甜,越捂越香。父母一般用麦糠来捂,在盛麦糠的缸里挖个窝,将一枚枚又圆又硬的鲜杏子小心翼翼地埋入,然后轻轻地盖上麦糠,将美味的嬗变交付与时间。

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没几天工夫,从仓房里就散发出醉人的果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香气愈来愈馥郁,愈来愈撩人。等香气盈满了整个屋子时,父母就带着我们走进仓房,慢慢地捋去表面的一层麦糠,呈现在眼前的是杏子耀眼的金红,仿佛少女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

父亲将一枚枚饱满圆润的杏子分别装入几个篮子里,开始左邻右舍赠送,让大家也一起分享,然后,才让我和姐姐、弟弟、妹妹放开吃。这杏子的味道又甜又软,一咬开薄薄的果皮,蜜汁就流溢了出来。

那时农村没有冰箱,吃不完的杏子,会继续埋藏在麦糠里“保鲜”。当每一次割麦归来,或脱麦粒休憩时分,母亲就会从仓房里端出一小盆杏子,放在井水里浸泡一会儿,然后让大家品尝。也许是在麦糠里贮存久了,加之井水的冰镇作用,那味道就非比寻常,绵软粘稠,又糯又香,竟有点柿饼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吃杏子吐出的杏仁,可是个宝。《本草纲目》记载:杏仁可治疗肺痛、腹痛、咳嗽等疾病。褪去褐红色的外衣,白嫩细腻的杏仁恰似一粒粒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的工艺品。父亲说它是一味中药,晾晒干后,经解毒处理,研磨成粉,用水冲泡饮下,可润肺止咳。这个药方每回都很灵验,让家里一年四季听不到咳喘,一派祥和静美。

门前栽一棵杏树,是农家的福气,也是经久的回忆。如今麦浪涌金,又到了杏儿泛黄的好时节,多想再回老家摘一回肥肥的杏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