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姥姥的散文
关于姥姥的散文(精选10篇)
回家的幸福
文/高慧琳
应该是从上大学开始吧,我忽然间意识到:家,不是每天都可以回了。曾经,嫌母亲唠叨,惧父亲严厉,可是,当有一天发现自己的那个家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想回就回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失落与无奈。所幸,学校就在本市,每逢周末都可以回家,这让同宿舍的姐妹艳羡不已。
等到参加工作,由于单位离家很远,不得不申请了单身宿舍。至今依然清晰记得住单身宿舍的那段时光:一个孤零零的院子,两层楼,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远离市区,附近连一家像样的超市都找不到,出门就是一条高速路,各种车辆疾驰而过。至于伙食,可想而知。
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和同宿舍与我同一天参加工作的暖一起聊天,或者独自躺在床上看小说。周末,自然也成了我最为期盼的日子,简直就像过节一般。虽然,那时候没有电动车,我骑自行车回家需要将近两个小时,却仍旧乐此不疲。有时候,舍不得离家,总想着周一一大早骑自行车去上班,父亲却总是不同意,他会“狠心”把我赶出家门,他的理由是:第二天太紧张,也不安全。
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却依旧是想着“回家”。在那个家,那个有父亲在、母亲在的家,我一如从前,永远是他们无比宠爱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女儿。有时候,爱人给我打电话:在你们家吗?我说:是的,我在我家。在我心里,父亲、母亲在的地方才是家。
宝贝降生,由于我的工作原因,宝贝从十个月开始一直住在姥姥家,由姥姥一手带大。在宝贝心里,姥姥的家才是他真正的家,姥姥更像是妈妈,曾有一次,宝贝无限深情地对姥姥说:你不是姥姥,你是妈妈,你是老妈妈。对宝贝无时不在的思念,更增添了我对家的眷恋。只是,此刻的我早已长大,每次回家,都会尽可能地带上一些东西捎给父母,有时,是给母亲的洗衣液,有时,是公司发的米、面、油之类,甚至有时是我原本买给自己吃却发现更适合年迈的父母吃的甜瓜。四年前的那个冬天,素来健壮的父亲猝然病倒,随时可能离开,我蓦然发现:人生无常,趁他们还在,趁一切还来得及,常回家看看,陪伴就是最好的孝道。
回家,多么温情的词语!有家可回,又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大山给他上的一堂课
文/唐宝民
6岁那年,妈妈把他送到乡下的姥姥家,那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小山村,他在那里玩得很开心。有一天早上,他独自一人到山脚下玩儿,玩累了,就冲着大山喊了一嗓子,没想到,大山里一个同样的声音传了回来,他很奇怪,就又对着大山喊:“你是谁?”那个声音又传了回来:“你是谁?”“你为什么学我?”“你为什么学我?”……他生气了,开始骂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也用同样的话回骂他,他气得大哭着跑回了姥姥家向姥姥告状,说大山里有一个人骂他。姥姥听完后就笑了,说明天我带你去找他。第二天早上,姥姥把他带到大山前面,让他对着大山说:“你好。”他说了,大山里传出一个声音:“你好。”姥姥又继续让他说:“很高兴认识你!”那个声音也说:“很高兴认识你!”……
他很奇怪,问姥姥:“为什么昨天他骂我呢?”姥姥笑笑说:“因为昨天你也骂他了啊,孩子,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你。”
24岁那年,他从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毕业,进入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因为是名校毕业,加上在校期间就有几篇学术论文在国家核心期刊上发表,而且在他所从事的那个领域有了点名气,年轻气盛的他心高气傲,不屑与同事交往,不愿与大家交流,也不参加集体活动,有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同事,人家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冷淡地点一下头,给人的感觉是恃才傲物,十分不合群。渐渐地,同事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了,开始疏远他。他明显地有了一种被疏离的感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包围了他,而且,他的工作也因之受到了影响,在年底的民主评议中,他得票最低,也因而与研究室学科带头人的职位失之交臂。他十分苦恼,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他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姥姥家和大山对骂的趣事,想起了姥姥说的那句话:“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你。”是啊,大家之所以这样冷落自己,正是因为自己对大家的态度造成的啊!想要改变大家对自己的态度,首先就要改变自己对别人的态度,他决定从改变自己着手,改变同大家的关系。第二天起,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路上遇到同事,他会主动笑着上前打招呼;同事身体不好了,他也会关切地问候几句;午餐的时候也会和大家一起吃,一边吃一边和大家聊天交流;没事的时候也和大家拉拉家常,开开玩笑……这样过了不久,大家便对他另眼相看,也都主动和他接近,不再冷落他了。
别人对待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对待别人的态度。你想让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要怎样对待别人。这是大山给他上的一堂生动的课,这堂课,值得他用一生的时间去铭记。
甘苦与共
文/闫武霞
妈妈今年74岁,爸爸70岁。记得很多年前,我问妈妈:“在成家之前,和爸爸是否认识?是否说过话?”妈妈说:“不认识,更谈不上说话。但曾赶集故意从你奶奶村后的小路上大胆走过,有人告诉我说,找的就是在远处地里干活的这个年轻人,我曾远远地望见。”
爷爷祖上拥有大量田产,虽被没收,仍被划为地主成分,爷爷也曾因此挨过批斗。姥姥家是贫农。1963年冬,爸妈即将结婚前夕,奶奶村有坏消息传来:成亲那天,要在新房开批斗地主会。实际上这就是吓唬姥姥和妈妈,让她们悔婚,借此打击地主。小脚姥姥说:既然找了人家,哪怕是跟着要饭,也不反悔。姥姥真是果敢,一语定乾坤。就这样,岁月沧桑,艰苦备尝,爸爸妈妈一起风风雨雨度过了五十多年。
话说一个小小镜头:晚年爸妈,离开了一辈子的黄土地,进城定居。午饭后,爸爸让行动不便的妈妈给他理发,妈妈说先要歇歇,或明天再理,但拗不过,只听得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妈妈的剪子就开始咔嚓咔嚓。爸爸说:“集上,理发,三块。”我感慨道:“妈妈给您理了一辈子发啊。妈妈对您多好啊!”爸爸“理直气壮”地说:“不给理,行吗?”我问:“怎么不行了?”爸爸笑着说:“你娘怕花钱啊!”我心生感慨:不管大街上理发是曾经的几毛钱,还是现在的几块钱,这都与爸爸无关,妈妈是爸爸永远的理发师。
七夕节,是中国传统的节日之一,也是爸爸的生日,写一小文,敬佩同甘苦共患难的伟大爸妈。
冬天里的苏叶粥
文/董璟
苏叶,又称紫苏叶,性温,味辛,解表散寒,行气和胃。
白白的稻米,在水中泛着柔光;叶角卷成一团的苏叶,在粥里泛着紫光;薄薄瓷碗在灯光下透出一片阴影;氤氲的雾气击退了冬日里干燥冷冽的空气,在米粥的上方独自妖娆着……我用勺子舀起喝下一口,稻米细嫩,苏叶柔滑,辛辣中带着甘甜,一口下去胃里瞬间暖了起来。
我想起了姥姥,她一定和我一样,在喝这苏叶粥吧!在濒临陕西的巴蜀之地,有着我那不喜欢城市生活的姥姥,安静又执拗地守护着屋后的那片紫苏地。那泛着紫色的土壤养育了我们几代人。
冬天喝苏叶粥,这似乎是我们家亘古不变的传统。晚饭前,老家里老旧的电视机开着,放着《新闻联播》。姥姥在厨房里忙活,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还裹挟着四川人喜爱的辛辣味道。每到这个时候,一家人总是边看电视边流口水。我也常去厨房帮忙,干的无非是些简单的活儿,我将晒干的苏叶从盆里拿出,抖了抖土,一股子紫土的芬芳气味立刻钻入鼻腔。将苏叶放入水中,冬天蜀地的水竟冷得吓人,我咬着牙将上面的干土抠下,洗刷差不多后将它放到已煮得差不多的白粥里,再焖煮十分多钟后起锅。掀开锅盖,苏叶的辛辣味裹着白米的清新从锅底一跃而起,顷刻间溢满整室。天黑得早,但我却透过这白色的雾气看到了姥姥带着笑意的面庞。
冬天是北方人得瑟,南方人哆嗦的季节。我们就在这没有暖气的环境下,两手捧着热腾腾的搪瓷碗看着电视。记忆里的岁月,我就是这样,一边喝着苏叶粥,一边看着罗京……
然后,白云过隙,风流云散,紫土地里长出了杂草,姥姥也渐渐弯下了腰,《新闻联播》里换了新颜,常在一起的人逐个没了消息。多亏了这一碗苏叶粥,紫土地上依旧有着紫苏的身影,姥姥依旧有着健康的身体,《新闻联播》依旧为我们所喜爱,常在一起的人依旧会在冬日互相叮嘱添衣。
粥渐渐冷了,辛辣的味道渐渐淡了,我却透过淡去的薄雾看到了姥姥满带笑意的脸庞。碗里的苏叶愈发舒展,叶角透出的紫色也愈发深浓,好似那一片紫土地……
伤别离
文/方文永
人生一世,来去匆匆。聚散离合,世间常态。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人在红尘,离别之时唯难舍。如今,我时常想起当初背上行囊,远赴千里之外谋生时的场景。光阴似流水,往事如云烟,时空加重了思念的情感。年轻时,几年才回一趟老家,看着抚养我长大的年迈的姥姥、姥爷,那一幕是我最不忍心面对的事了。如今,已阴阳相隔。
想想那时在一起的情景,我总是噙满泪花。
自从我离开了老家,就很少再回到他们的身边。聚时短,离别长,多数时间在期望中度过。天长日久,重复着这个离合聚守的过程。我从一个轻狂的少年,到如今步入霜发染白的中年。几十年如水的春秋,不知不觉洗尽了岁月的铅华,也学会了顺其自然,也逐渐习惯了低声交谈,对一日三餐,对世间的态度也平添了几分温和,几分宽容,少了一些无聊的抱怨,懂得了舍与得、有与无的关系,学会了以柔克刚,以守为攻。亦懂得了,有容乃大,淡然处世,随遇而安的妙处。
我心里清楚,与姥姥、姥爷的缘分,注定了只有那么多年。
还记得姥姥当年说过的话,没有路费,家里就把肥猪卖了,把钱给你寄过去,趁我们还活着,你就多回来几趟!这话的分量,当时我没有感觉那么沉重,现在想来很是后悔,当时为啥不能多抽一点时间,依偎在她身边?唠唠家常,说说心里话,现在悔之晚矣。难怪人们总说尽孝要趁早,不要等到阴阳相隔,再去烧几张纸,燃几炷香,然后在坟地前念叨一些往事。
到了这个年龄,有时在梦里仍会见到依稀的村庄,斜阳古树,还乡河畔,山腰间的青松翠柏。屋外炊烟袅袅,山墙、菜地,村外小桥。想想小时候姥姥总是坐在门槛上,穿着蓝大襟的衣服,脑后留着一个小髻,弓着背,安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尘世的光阴。
姥姥的娘家,是在四十里地以外的另一个庄子,嫁过来的时候,她还不满二十岁。姥姥一生没有名字,只知道姓氏。当她安详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我的母亲才根据我舅姥爷的名字,给她安了个名字叫王孝兰。还记得,姥姥一生从未用过脂粉,一如她简单质朴的一生。在北方的农村,许多妇女都会抽烟,而我的姥姥和姥爷一生都没有碰过它,以至于我到现在也养成了不抽烟的习惯。农村妇女过日子,简约、安宁,往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有个好收成,就是心中最大的幸福了。
前些年,姥姥在世时,我回去她总是要亲自给我熬粥、炖肉、做疙瘩汤。闲下的时间,盘腿坐在炕头,跟我唠唠家常,说说张家长李家短,有种尘埃落定的归属与安心。有时我和姥姥,会在一起坐一个下午,就这么慢慢地说着话,姥姥的神态,总是那么安详。只要跟姥姥在一起,我就会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宁静。
小时候陪姥姥剥玉米棒子,她一只手有残疾,不大方便,可照样灵巧。每每望着她那苍老的手背,那粗糙的皮肤被时间雕刻得那么厚重。我便会悄悄摸抚一下她的手掌,心怀感伤。而她,就那样用残疾了一生的手臂,为我们缝补衣裳,做各种美食。锅里炖的白菜豆腐,大铁锅里蒸的玉米饼子、红薯……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这家乡的味道。是啊,无论走多远,这家乡的味道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姥姥到了八十多岁,就明显苍老了。每次我从千里之外回到故乡,就发现她的动作比以前缓慢了许多。我的归来,令她惊喜,老人家执意支撑着年迈的身子骨,为我熬上一锅玉米粥,这是我最爱吃的,以至于多年来,我养成了喝粥的习惯。尔后,我们就围坐在土炕上,吃一些零食或家乡的红薯干、核桃、花生、栗子,一家人享受着相聚的快乐。姥姥总认为我在外不容易,因小时候一直在农村长大,与父母相处会不会有矛盾,能不能习惯城市里的生活。这些都是令她担心的,也是她心中割舍不下的一份惦念。
姥姥今生的眼泪都给了早逝的小舅,这件事这么多年她从未提起过,我也是听邻居老人说的,所以我也没有问过,怕姥姥伤心。姥姥说,这辈子她没有儿子的命。因此,她一生守着我的母亲和老姨。等我降生了,母亲就把我留在了乡下,与姥姥一起生活,我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经历,才有那样快乐的童年。我要叩谢她们的善良、慈爱,还有这一世的缘分。
实际上,短短几日相聚,来不及说那么多话,总是意犹未尽,我就又开始踏上远行的列车了。我走的时候,姥姥说:我就不送了!我明白她的心情,未曾道别,她已偷偷开始抹眼泪了。人世间竟有这般难舍的恩情,一想起姥姥的神情,我至今肝肠寸断。
我深深知道她的担忧,那种在一起生活过的感情,早已生了根,发了芽,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她祈祷着我的平安,她期盼着我的成长。我捧着恩重如山的亲情,一直勤奋学习,努力工作,把握自己,珍惜生活。可以说,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感谢苍天的厚爱,更要感谢姥姥的福佑。
老人之心,静如明月。她们对孩子的爱,会伴着生命,痴心不改,一生相伴。每一次,那双目送我背影的眼神,都让我想起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想到那更是揪心的痛,不敢回头,怕自己看见姥姥花白的头发,眼里的泪花。
如今,人到中年,我才慢慢理解了这份恩重如山的尘缘,只可惜它已成为隔世之念。
也许是年龄的缘故吧,我时常会想起以前,有时候我总认为姥姥还在老家等我,在那个乡下的院子里……那土炕、锅台,姥姥、姥爷的神态,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恍惚。我真的相信,有一天,当春暖花开,我又回去了,姥爷还会亲自抱上柴火,让姥姥给我炖一锅香喷喷的肉,香味飘得很远很远,让半个村子的人都能闻得见。如果我再与她们别离,再到千里之外,我还会听见姥姥的声音:我就不送了。我还会看见她偷偷地抹眼泪……要是真的那样,该有多好呀!
一豆灯火
文/阮直
这几日城里改造供电线路,家里可供娱乐我们的电视、音响总算有了休息日。老妻拿出了充电照明灯,一家人大眼瞪小眼,呆坐在灯下,不知该干些什么才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日子好像被电给“断送”了内容。
这时我想起了自己没电的那一段童年时光,并不像如今这么寂寞难耐呀。上个世纪60年代科尔沁草原上的半农半牧区还没有通电,家家用来照明的不过是一盏煤油灯,有的人家连煤油灯也舍不得用,而是在山上采来野蓖麻籽,用土法榨出油来,把蓖麻油倒进一个浅一点的瓷盘里,用棉花搓成一根黄香般粗细的捻子,在油里浸透一会儿,然后把其中的一个头儿探出盘沿儿,用火点燃,一豆火光影影绰绰让一屋子都有了暖洋洋的色调。条件稍好的人家还为这盏灯做一个高脚的大头儿灯台。于是就有姥姥的儿歌:“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吱吱吱,叫奶奶,奶奶打它一烟袋,灯翻了,油洒了,耗子跑了,盘儿打了。”这是姥姥一生惟一会吟咏的“诗”吧。今天回忆起来倒觉得更像是姥姥自嘲自乐的现代“拉波”。
姥姥家那个自然村仅有六户人家,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很少有点灯的日子,连起夜也是摸黑的。因为我与弟弟寒暑假常去姥姥家,所以是点灯次数最多的人家了。
那时的夜又黑又静,哪家点亮一盏灯火,在一里地以外都看得见亮儿。小时候我怕天黑的,可姥姥点灯的时间总是推到脸碰脸看不见鼻子时。我常说:“姥姥,你的小心眼比那盏灯光还小。”姥姥生气地说:“你去外边看看,哪天不是咱家点灯最早,熄灯最晚。”
庭院的窗棂下因为有了那束灯光,就漾出了一片桔黄色的亮儿,它是有诱惑力的,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见到姥姥家点灯了,便拿着鸡毛扎的毽子来找我玩了。如今这孩子们的眼神你就是给他吊着电灯,他们也踢不上一个毽子吧。如今这家家的灯光都胜过皇宫里的灯火,可是孩子们的眼睛却近视的多,我兄妹五个,个个都是在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度过夜晚,却没一个近视的。
如今这孩子们不光眼睛不好,连记忆也不好,在我的感觉中他们好像没了童年的记忆。让他们说说小时候的事儿,他们几乎是一片空白。可我们那个年代的人,为什么连一豆灯光,一顿饺子,一次郊游妈妈给煮了两个鸡蛋儿都还那么鲜活地储存在记忆中。
孩子笑我,那是因为你的记忆硬盘里只存储那么几张可怜的底片,我们的记忆装得太满了,已开始拒收了,别说是童年的往事了,就是前两年的事儿也被今天的事儿顶了出去。你童年一盏麻油灯照了你十几年,咱家这三五年内就换过多少灯具了,一个节能灯用了一年,你都说质量太好了,你说我还能记得住我童年用过的多少个灯泡吗?你要到外边走一遭,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你能记住它们每一个的形状吗?
看来不是如今的这一代人没记忆,而是我们那一代可记忆的事儿真的太少了,除了苦难,就是贫穷,一盏麻油灯,就是整个童年的一个亮点,一个毽子,几个玻璃弹子,就是男孩子的全部的玩具了。如今还被我时常怀旧到了审美的层面上,看来是自己太可怜了。但这可怜也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历史进程中的一页。
姥姥的针线包
文/云昌明
姥姥一生有一件珍贵的传家宝——针线包,针线包装满了漫长的年代和沧桑的岁月,装满了情和爱。
姥姥今年九十八岁了,她的脸颊上刻满了皱纹,白发苍苍,形影憔悴。她多愁善感,淳朴善良,生活勤俭。
十多年前,已经八十多岁的姥姥把剪成几块的红色小花布拼凑缝制成一个小巧玲珑别致的针线包,其呈长方形状,如小布袋。针线包开口处左右各有一个对称的小扣扣,还有一条手提带。针线包虽小,但能装许多东西,包里有大、中、小三种缝衣针,有红、黑、白、黄、绿等多种色线团,有五光十色的纽扣,有小剪刀、钩针和缩丝带。
小时候,我们的衣服脏了,姥姥给我们洗净,纽扣掉了,姥姥就缝上,衣服破了,姥姥及时补上。
在记忆当中,有两件事让我印象特别深刻,是那两件事,让我知道了姥姥是多么的辛苦和对我们百般疼爱。
从我上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的几年,每天都是姥姥送我去上学,再接我回家的。
有一天早上,姥姥送我去上学,想不到在路上下起了很大的雨。那时候我正着急,姥姥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学校走去。到了学校后,我发现铅笔盒忘带了,姥姥就叫我在学校里等她,她回家给我拿铅笔盒。才过了十多分钟,姥姥就来了。姥姥没撑雨伞,衣服被淋湿了。我问她为什么不撑雨伞,姥姥说:“来得太急,忘带雨伞了。”听了姥姥的话我很感动,我明白了姥姥的辛苦,姥姥的心拴在我身上,我永远不会忘记姥姥的爱。
有一年严寒的冬天,呼啸的的寒风,浸衣透骨。我们穿着薄薄的衣服,迎着呼呼的北风,在阵阵刺骨的冷风中去上学。上午放学回到家,姥姥见我们冷得发抖,摸着我们的小手说:“呀!冻得手发紫了!”姥姥伤心得热泪盈眶。第二天姥姥买来毛线,她连夜忙着一针一线的织毛衣。过了五六天,一条厚厚的毛衣织成了,穿在我的身上暖暖的。
当时,市面上已有缝纫好的衣服出售,要买一套现成的衣服,要花十多元钱,姥姥舍不得买,为了节约,逢年过节,也要给孩子们添新衣裳。姥姥在布店里买来布料,量好尺寸,自己剪布自己缝制。农忙时,白天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晚上在昏暗的海棠油下为子女赶忙缝制新衣。
有一年春节来临,村里许多孩子都有新衣裳、唯独我没有。姥姥剪好布料,慈祥的姥姥用粗糙的手里拿着针和线。白天在村中的大榕树底下为孩子们缝制衣服,晚上姥姥戴着深度的老花眼镜在灯下续缝衣裳;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姥姥眼里布满了血丝,我才知道姥姥为了让我穿上新衣服,几夜没睡过觉,我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姥姥用手工缝制的衣服精工细密,条纹清晰,一模一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简直分不出哪件是缝纫机缝制的,哪件是手工缝制的。
我有一个爱我、疼我的姥姥。春天,她像一丝丝的暖风包裹着我,让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夏天,她像一把竹扇子,从早到晚上就扇着风,扇着直到我睡为止;秋天,他像一棵果实累累的大树,让我们细细的品尝着甜美的果实;冬天,她像一件厚厚的大衣,让我在寒风中快乐的微笑。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会一天天地长大,离家越来越远,但无论走得多远,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永远走不出姥姥的爱。我们是小鱼,姥姥是大海;我们是种子,姥姥是土地;我们是小草,姥姥是太阳。“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针线包拥抱着远去的岁月,针线包陪着姥姥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又伴随姥姥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今天,我们都是穿着商场里买的衣服,用手工缝补或缝制衣服的时代渐渐的远去了……,衣服破了旧了可以丢掉,但艰苦奋斗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不能丢,针线包仍然是我们艰苦朴素的传家宝。姥姥的针线包,历经几十年的岁月,依然完好无损。
姥姥的针线包是我们童年岁月的美好回忆。
姥姥的年
文/周丰华
姥姥今年92岁了,虽然满头银发,满脸皱纹,虽然偶尔有些犯糊涂,记不住东西喊错人,但姥姥的年却过得一点也不糊涂,相反,姥姥的年那才是浓浓的、地地道道的年味十足呀。
米浆被单
腊月二十几,碰上好天气,姥姥总是要拆下自己的床单被套,儿媳帮她用洗衣机洗好了,但有一道工序她老人家是一定要亲自去做的,那就是用大铁锅煮饭漻好米汤,浸泡已洗好的床单被套,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晒在明媚的冬阳下,她说这种被子睡得暖和,有香味,舒服。我没有睡过,但闻着确实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沁入肺腑。我想姥姥那晚睡着的时候,一定做着幸福的梦。
送灶神打扬尘
腊月二十三,姥姥是一定要早起的,然后吩咐儿子儿媳将卫生打扫彻底。即使由于平时的好习惯,家里已经足够干净,但姥姥依然固执地要求再重新打扫一遍,她自己也带头拿个鸡毛掸子干起来。尤其是厨房,她一再强调房顶、墙壁都要擦干净。一切劳动妥帖,晚饭过后,她便秉烛焚香,念念有词,虔诚祷告。我很好奇姥姥的做法,姥姥煞有介事地说:“今晚灶王爷要来检查,明天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一家善恶,我们把灶房扫干净,把讲的坏话坏事都抹干净,托他上天多讲好话,保我们一家平安健康……”“哇,姥姥这是销毁证据。”我插嘴道。“呸呸呸,讲硕话,赶快吐口水,踩三下,灶王爷您莫听细伢子乱讲。”“哈哈哈……”欢乐的笑声荡漾在屋顶上空。
油炸红薯片、
虾片、糯米团
虽然家中茶几上的零食、点心琳琅满目、丰富多彩,有熟食、水果、蜜饯、坚果,色香味与营养并存,可姥姥却还是要蹒跚着在大年三十晚上,把早准备好的红薯片、虾片、糯米粉拿出来,吩咐儿媳倒好油,自己控火,还要小孩儿呆在灶旁观望,一边念叨着何时下锅,何时起锅,以前自己是怎么制作红薯片、虾片、糯米粉的。还说那时过年为了节约,家里的男人小孩都先到别人家去吃饱,还爆料已经过世的姥爷三十晚上最多可以吃十几碗,把我们几个惊得直为姥爷点赞。姥姥说此话时,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满是美好的回忆。其实说句真心话,我觉得这三样看起来不高大上,甚至有点土气的零食,是我过年吃得最多最爽的美味了。
压岁包
姥姥的孙子、曾孙逐年递增,她老人家的压岁包数量也在增加。我们都劝她免了,但她却固执地说:“这个不能免,压岁包数量越多,表示家族越人丁兴旺。”更固执的是,姥姥的压岁包与众不同,虽然商店里有各种既便宜又精美的红包买,但姥姥偏要自己做。老早就买来红纸,裁剪、放钱、折成元宝形状,上面还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图案,到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姥姥就依小到大分发给曾孙、孙儿,并对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说“要乖乖乐乐呐”“要发狠读书呐”“要发狠赚钱呐”之类最朴实的叮咛。此时姥姥的脸上绽开着一朵灿烂的菊花,眼睛里满是期待。姥姥的压岁包我至今还藏在枕头底下不愿花掉,只因为它年味浓浓,情义浓浓。
姥姥的年还包括要贴那种很土很土用毛笔画的财神;三十晚上要烧枫树蔸,零点钟声敲响时小孩的额头要蘸她求的神水;正月初一要带着儿孙拜菩萨求清吉茶拜祖先求保佑等等。如今生活节奏加快了,现代化水平提高了,人也变懒了,年味也淡薄了,但姥姥的固执让我们重新感受到了许多过年的传统习俗,倍感温馨与祥和。有了姥姥的年才真有年味儿。
银簪子的爱情
文/阿辰
我一直珍藏着一枚银簪,那是姥姥留下的唯一纪念。
小时候,很喜欢听妈妈讲述姥姥的故事。老姥爷是清末秀才,非常钟爱姥姥,那个时候,方圆百里,很多人登门向太姥爷提亲,太姥爷挑来拣去,相中了我姥爷一家,姥爷是家中独子,家境还算宽裕,又一表人才,算是那个年代的门当户对。据说,姥姥嫁过来带了很多陪嫁。我妈妈说,她小时记得还有一箱子“袁大头”,几件玉镯、银簪等首饰。姥姥嫁过来,一直贤惠持家,在那个拘谨贫寒的年代,她想尽办法维持着家人的温饱,她和姥爷,也曾有过一段情投意合的甜蜜吧,妈妈说她性格极其温顺,从未大声训斥过孩子。
可是,太爷爷去世,姥爷少了管束,放荡的性格显露出来,他迷上了赌博,天天去赌钱,姥姥不给,他就千方百计去偷姥姥藏下的私房钱。渐渐地,“袁大头”没了,姥姥带来的陪嫁也没了,三年自然灾害开始了,家里上顿不接下顿,即使姥姥拼命干活挣工分,一家老少七口人的重担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身体日渐垮下去,直至卧床。我妈说,那时,她经常饿着肚子把学校发的馒头带回来给姥姥吃,可姥姥舍不得吃,都留给了太奶奶。姥姥走时,才34岁,留下四个孩子,大的16岁,小的不足3岁。
我不知道姥爷当时的感受。只知道,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赌博。拉扯着四个孩子,他在大队上拼命干活。乡人看不过去,纷纷来家给姥爷说媒。姥爷统统拒绝,人家说急了,他只一句话:“我怕苦了孩子。”再劝,眼里便含着泪花了。35岁的年纪,姥爷成了鳏夫。他好像只知道干活,那个年代,很多人家让孩子辍学帮衬家里,姥爷不肯。他闷声不响的,只要孩子愿学,他就咬牙供读。姥姥留下的钱物大多被他当年赌输了,唯有剩下的这枚银簪被他小心翼翼放在一个红色木匣子里,珍藏着。妈妈说,她曾几次看到过姥爷拿着这枚银簪端详摩挲。没有家底,姥爷就靠着自己,供出了一个大学生,两个中专生。他终身未再续娶。
银簪子是我们孙辈们回家给姥爷祝寿时,在他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那天,所有的孩子都回来了,姥爷高兴,把这枚簪子送给了一旁没有参与争抢的我。这是一枚掐丝鎏金两心如意簪,掐丝细腻,花瓣层层叠叠的,非常漂亮。或许,年轻美丽的姥姥带着它回眸凝望时,有抹银色在她的黑发间闪亮,那瞬间风情便俘获了姥爷一生。尽管他荒唐过,却整整用了40余年的悔过、孤苦,来祭奠这份爱情。78岁的姥爷临终前,喃喃地说:“金凤,金凤,我来了。”金凤,是姥姥的小名。
最爱的人
文/于丹
我觉得女儿对自然保持着一种敏感,人世间的事情她有时候会一语中的。有一天她很深沉地问我:妈妈,我知道全世界你最爱的人是我,可是你第二爱的人是谁呢,是姥姥还是爸爸?我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但是我不能跟她说我都爱。那是糊弄小孩,必须艰难地选择一个答案。下了半天决心,出于教育的目的,我说是你姥姥。她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问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我眼泪当时就出来了:因为我们三个原来是在一块的。她是剖腹产我也是剖腹产,她见过她姥姥肚子上的伤口,也见过我肚子上的伤口,她知道我原来是待在她姥姥的身体里,而她原来是待在我的身体里的,所以她说我们三个原来是在一块的。她当然不觉得她是一个外人,我爱她是理所应当的,我们三个必须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