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爷子的文章
关于老爷子的文章(精选8篇)
特殊房东
文/刘卫
这是第五次搬家了,我们一家忍受着颠沛流离的滋味。而折腾一次,又得为女儿联系一次转校,我们也得考虑换一次工作。像浮萍在这个大城市里随处飘荡,我们在辛苦地积攒着买房款。
妻子嘱咐我,这次一定要把房子找合适,哪怕价格稍高,争取能长住。
那天下班后,公司附近一家刚开的中介,一条特别信息把我吸引住了:二室一厅,单厨单卫,配备齐全,月租低至1500元。其地段好,女儿不用转学,距我们的上班地点也近。
我提出马上去看房。中介见我迫切,诡异地一笑:“条件是优惠哦!可房东是个怪老头,独住。他对房客有‘十不准’。譬如,老头养了鸟,白天不准看电视。不随手关灯,要加罚租金……等等。另外,他要对租户‘面试’,试住一月,他不满意就走人。”
条件是够苛刻的,但实在太吸引人了。那个周末,中介带我们一家三口去拜访老头。
老爷子姓霍,神态严肃。两个子女已在国外定居。他还有丰厚的养老金,衣食无忧,不差这点钱。之所以还要招租,是因为他一直想找个好租户,让冷清的房子里添点人气。
问了我们工作情况,老爷子勉强点头。八岁的女儿乖巧地叫道:“霍爷爷,您就让我们住下吧!我负责乖乖的,不惹您老生气。”这一声甜甜的恳求,老爷子露出笑容,高兴地应道:“多久没人叫我爷爷啦!冲这妮子的‘面子’,你们可以马上搬过来,租金暂定下。”
马不停蹄地搬了家。入住后,我们小心翼翼地遵守老爷子的“十不准”。时间一久,我慢慢地发现这些条件也不是完全没松动。女儿放学后,她先叫“爷爷,请开门!”老爷子赶紧从房间夺门而出,满脸慈祥。每天女儿上学,他还站在阳台上目送。
有一次,见我们一家三口在快快乐乐地吃晚饭,老爷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直到妻子对女儿示意,请爷爷入席,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妻子给他盛饭,并谦虚地说,我家的菜不好,您老将就着吃吧!老爷子花白的头发在抖动,浑浊的双眼闪动着泪光,感叹道:有一家老老少少地在一起吃顿饭多好。你们就多住些时日吧!我只想每天跟人多说说话。
真正了解到老爷子内心深处,才意识到他对租户的要求一点也不特殊。久违的亲情使他变得孤僻,我们之间特殊的“房缘”又使他找到了精神上的寄托。
现在我们处得像一家人。每次我们硬塞给他房租,老爷子都不好意思收,说以后留给他的“孙女”——我们的女儿用。我们还在奋斗,争取早日买套小一点的房子,但不敢想象,真正到那一天怎么忍心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们还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四下打听,看有没有能给他的精神上带来慰藉,能全心照顾他的老伴……
朴素的语言
文/查君书
傍晚,我下楼扔垃圾,一位正在捡垃圾的老大爷用亲切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朝他笑了笑;见我没嫌他的意思,他便迟疑着走近几步,怯生生地问,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父亲了,他还好吗?之前,你父亲住在村子里,我是经常看到他在田间地头干活。
我心头好一阵难过,说,谢谢你老人家记得我爸,他去世好多年了。
话声刚落,老爷子便抽泣起来,哽咽着说,你父亲是个好人,那年饿饭,是他给了我两个山芋,我才活了下来。之后,还给了我几件衣服,还帮我挖治咳嗽的草药。说着,他开始用脏兮兮的手抹眼睛。
父亲为人善良富于同情心,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的村子里不管哪家有困难,他都会伸把手的。平时自己的生活却非常简朴,一双袜子总是补了又补,牙刷用烂了都舍不得扔。杯子摔了,碎玻璃都被包上好几层纸,用塑料袋装好再扔;过期的药片也不准我直接扔,而是用水浸泡溶化后冲洗掉,说是怕被人捡了吃,更担心被不良之人重新包装卖钱。见我难过,老爷子又说,你父亲心地好,他现在一定已经在天堂里啦!老爷子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在卡洛琳·巴尔大妈葬仪上的演说》,“她曾诞生,生活与侍奉,后来又去世了,如今她受到哀悼;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她一定已经去到那里了。”
眼下这位为生活所迫,靠捡垃圾过日子的老人,没多少文化,却说出了与大文豪福克纳相似的语言,这是世上最朴素也最感人的语言。由此,我想到,通向文学的路,其实就是通向人性的路,通向灵魂深处的路。自然与朴素,永远是一门最深奥的学问。
此刻,我想去握老爷子的手,但他避开了,他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身上难闻,脏。我不由分说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说,我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的,好人一生平安!谢谢你如此牵挂我爸爸。
一副老花镜
文/宋延明
人过四十八,不瞎也得瞎。老爷子早过花甲之年,一生与书为伴的他,最近觉得视力减退了,于是想到要去配一副老花镜。
老伴说要配老花镜,别在地摊上凑合,要配就到医院里验准视力,再去找一家有名气的大眼镜店,配一副如意的,可千万别再为那点小钱计较了。老爷子一听,满脸不高兴。“一副老花镜,值得你这样贬斥我?能用就行,难不成得买副黄金白银打造的?没必要,没必要。”
老伴见说不动他,便不再吱声了。
老爷子说要配眼镜,也就是嘴上说说,一丢,就好几个月过去了,不见行动。这天中午,趁了暖和的太阳,老爷子拉了一把躺椅,坐到了出厦下,拿着一本古书,又开始阅读。也就一会儿工夫,老伴儿也来凑热闹了,儿子儿媳也来了,还有老爷子的乖孙子。
大家说大家的,老爷子看自己的书,似乎井水不犯河水。老爷子看书的时候,胳膊伸得老长老直,还看一会儿就揉揉眼。他儿子懂得,这是父亲的眼花了。于是一家人就再次议论起老爷子配花镜的事。
“爸,你应该到县医院检测一下视力,然后赶紧去配副眼镜。”儿子说。
“废话,我的事需要你操心吗?用心挣你的钱去。”老爷子不耐烦地说。
“爷爷,去县城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呀,到时候我给你看车,你去办你的事。”老爷子的孙子调皮地说。
“鬼东西,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儿,不就是想跟着去,见啥好吃的都想让我给你买一份,见啥好玩的都想让我给你买一个吗?门都没有。”老爷子脸上又开始不悦了。“真小气,昨天跟您去小店,让给俺买5元一个的大圆糖,可好,只给俺买了5角钱一个的棒棒糖。”孙子在一边接口说。
“吝啬鬼,还说呢,瞧瞧让孩子揭发了吧,不害臊!”老伴说。
“你给我一边待着去,有你什么事。孙子,可别听那老东西瞎叨叨,爷爷都是为你好,糖吃多了有害,会把牙吃坏的。”老爷子脸上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带有一股火药味。
站在一边的儿媳始终没有话。这个儿媳在这家里有分量是公认的。原因不仅仅因为这女人是个上班族,还是个科级大员呢。而更主要的,是这个儿媳如农村人所说的,太会玩儿。
也真是,说话间,这女人给她男人挤了挤眼,就径自走向车库,三下两下,他家的那辆小轿车便开到了院子里。
女人下车来到出厦下,笑着走到公公面前,伸手夺走了老爷子的书,放到婆婆怀里,和自己的丈夫一人一只胳膊,把老爷子搀起,一直拉到车子旁,开了门不容分说,就把老爷子塞到了车里边。老爷子的儿子与孙子也都跟着进了车。坐在车里的老爷子正不知这是要去做什么,只听站在车旁的儿媳对着婆婆说:“妈,中午就别等我们吃饭了,你一个人在家做点好吃的。我们完事了下馆子。”说罢,这儿媳便一扭身坐到了驾驶座上,车子开动,开出了他们家的小院子。
他们的车开出大门的时候,老妇人也跟到了大路上。她在车后吆喝着:“老东西,叫你只知道省!真是有福不会享。这下被绑架了,你就不再和我横眉竖眼了。”
当然,她的话,车里的人又怎么能听见呢?
最暖的暖
文/筱筱
和暖的阳光温润着大地,树荫下的一对倩影格外引人注目。
老头子在竹椅上坐着,哼着小曲儿,老妇人在一旁为他扇着扇子。早红了的落叶飘到竹椅上,老妇人拾起叶子,喃喃自语着:该回来了吧?
眼看着中秋节就快到了,心想着两个儿子也该回家看看了。一大早就起来忙碌着,生火、烧水、搓面……花白的面粉填满了老人手上的老茧缝隙,几根银丝伴随着老人的节奏在额前律动着……“回来啦!快先坐着,橱柜里有糖果,我去给小家伙儿拿来……”是老大回来了,把在上小学的孙子也带回来了。这下两个老人可是高兴得不亦乐乎了,忙里忙外的把家里的好东西搜寻出来。
“妈,我们又不是客人,您就别瞎忙活了,下午我就带着然然回去了。”“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吧,知道你工作忙,但也不急于一时吧。”说着老人又忙着做饭,老大在一旁看着电子书,然然在用他的手机玩着游戏。
忙活了好一半天做了一桌子菜。电视柜前依然放着那张十年前一起照的全家福,那是的一家是多么地和满。“老二不回来了吗?”老爷子抽着旱烟。“……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爸妈,你们好吗?我在外地出差,今年中秋就不和你们一起过了,不过我给你们买了礼物,过几天快递就寄到家了!”还没等他们说话,频幕就变成黑屏了。老爷子盯着那张电视柜上的全家福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然然,奶奶带你去园子里摘果子吃好不好?”“哎呀哎呀,马上就要过关了。”……老爷子和老大在树荫下的竹椅上坐着,老爷子凝视着远方,依旧抽着旱烟,老大盯着手机看嘴里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既然工作忙,那就回去吧。”
老两口就这样看着老大带着然然回去了,电视里正播着一家人中秋团聚的片段,老人的手里拿着反复播放着的老二中秋祝福的视频,老头子看着远去的汽车叹息着。
……
又是一年的中秋,老人头上的银丝又多了许多,依旧一大早就起来忙碌着。今年的秋天来得似乎更早一些,门前的那棵大树树叶早已发黄,零零散散的从枝上飘落下来,落在竹椅上,飘在老人的肩上。落日的余晖斜射在两人的侧脸上,他们依旧凝视着远方。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两位老人不言不语。打开包裹一看,是两件秋冬穿的大衣,还有几张照片。老爷子叹息着“衣服暖得了身,暖不了心呐……”
伴着落日的余晖,二老搀扶着向屋里走去。
凤城清晨
文/陈平
当第一缕晨光在诗意中升起时,凤城就醒来了。也许是环卫工的轻轻扫帚声惊醒了你的梦,也许是赶早的行人匆匆脚步声惊醒了你的梦。醒来的凤城,被黎明前的一场雨,滋润得像一位刚出浴的惊艳女子,靓丽迷人。
一切都是这么清新。街道两旁的广玉兰,椭圆形的阔叶,在雨后的清晨显得光泽亮眼。大朵大朵的洁白花朵,如白荷花一样盛开在浓荫中,花瓣呵护的花中央,可清晰地看到情欲旺盛的花蕊,在这相约的初夏,像幸福的子宫正在受孕。走过树下,你能闻到一丝丝清香。这随风飘散的清香,弥漫在凤城的大街小巷,弥漫在多情浪漫的四月,浸染了一个诗意的季节。
坚守了一夜的路灯,隐去了茶黄色的光晕。绚丽的晨光,把一天的生活点亮。每在这样的清晨,我都要迎着朝霞,融入早行的人流中,去雷寨井边的农贸市场走一趟,买些当天的菜,有时会割上一块五花肉,有时会买一条大头鱼,再买些小葱、辣椒、豆腐、小白菜,不能让生活亏了自己。如果时间不急,我都是来去步行,来回四里路,就当作散步,锻炼锻炼腿脚。如果时间急,就坐一路公交车下去,买好菜后,坐二路公交车上来,来回两块钱,人显得轻轻松松。不过,在这样温润的清晨,最好还是步行,双脚走在清爽的街道上,能切身感受到凤城飞速发展的力度和韵律,与凤城来一次毫无掩饰的心灵对接。走着走着,偶尔抬头仰视天空,总会看到一群鸽子从凤城的上空飞过,羽翼在阳光中闪亮着,欢快地盘旋一圈后,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栋高楼上。而雨后升起的朝阳,此时离凤城最近,最深情,最温暖。沐浴在这样的朝阳里,敞开心扉深呼吸,任一缕缕岁月的幽香,浸润焦灼的心田。凤城人新的一天生活,就是随着这一轮朝阳的升起而开始的。灿烂的阳光,给凤城人每天的生活,赋予了一种全新的意义。
又一个霞辉洒满凤城的清晨,买好了菜的我,从人声鼎沸的农贸市场走出来,因有点事要忙着赶回家,这次我没有步行,就上了拥挤的公交车。车上的乘客,手中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坐在我旁边的一位老爷子,怀里抱着一只土母鸡,看上去他要比我大几岁。当公交车刚驶过两个站点时,老爷子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把鸡放在座位下,掏出老年人用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了他儿子的声音:“爸,生了,是个男孩,有八斤重,剖腹产!”手机的音量调得很大,几乎全车的人都能听到。
这一喜讯,可把老爷子乐坏了,他脸上的笑容,比车窗外的阳光还灿烂,嘴里直喊:“师傅,停车!我要去县医院看孙子!”
“老爷子,别激动,还有一个站点就到了。”司机说。
“哪有不激动的,师傅?第一胎是个孙女,第二胎是个孙子,感谢计划生育政策的开放,名字我都想好了,在朝阳升起的时刻,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他是追着太阳而来的,我就叫他朝阳!”
“好名字!”全车的人不约而同地赞道。
随即,老爷子哈哈大笑,全车的人也随着笑,一起分享着老爷子的幸福和快乐。一个鲜活的生命,迎着朝阳,喜降洒满灿烂阳光的凤城,这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意、充满活力的清晨!
车在县医院门口的站点停下了。司机说:“老爷子,到站点了,下车吧,祝宝宝健康成长,快快长大!”老爷子说了一句“谢谢您的贵言”,就下了车。他一手提着鸡,一手捏着手机,嘴里哼着《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斑马线。全车的人,都用祝福的目光看着他,目送着他穿过斑马线,走向县医院。
公交车向下一个站点驶去。坐在我身后的一位胖女人说;“好羡慕别人生孩子当妈妈哟!”一位老奶听后就说:“想生你就生一个呗!”胖女人说:“过去这么多年了,已经是冷锅冷灶啦,即使用干柴烈火烧,也赖(热)不起来了!真的还想生一个,这辈子当妈还当不够!”说完,胖女人就笑,全车的人也跟着笑。车内,荡漾着满满的笑声和幸福。
坡地
文/尚小上校
老家那块坡地,大概有二三十亩,是父亲年轻时,一镢头一镢头刨出来的。每逢雨天,父亲就披了塑料袋做的雨衣扛了镢头,到荒坡上,一镢一镢的刨。雨过天晴,父亲又挑上箩筐,把雨天挖出的碎石杂草挑到垒边,整出一块块犁筢宽的地块。地多了,也就没有精力讲究深耕细作了。西瓜、冬瓜、南瓜、地瓜、黄豆、绿豆、四季豆、向日葵、芝麻、玉米、小麦、棉花、小米,种啥成啥。远远地看见有人趁放牛的档儿,在地里摘瓜,大声吆喝“谁,谁在摘瓜?”那人不急不躁地应一声:“爷们,是我。”父亲也就笑了:“喔,是你呀。给娃娃们也稍点啊!”
这几年,父亲年龄大了,来城里闲住了,坡地也就租出了。
我的发小小张想种那块坡地,就打电话说:“兄弟,咱俩把那块坡地好好开发一下吧,栽些核桃、皂角、花椒之类的,你退休了,也好有个营生。”
我说:“这,我可当不了家。那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你得给老爷子谈。”
发小说:“你看你,那又投资不了几个钱,也就三五万。日常管理,有我呢!”
我说:“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是我老爷子的东西。还有弟兄们呢。我可不敢一个人乱答应。”
发小就开了车儿,来县城和老爷子商量。
老爷子说:“那块坡地,还有三十四年到期。你和我合伙也行,一次性买断也行,逐年付款也行。你和孩子从小长大,好得一个人似的,还有啥说的。”
发小一笑说:“和你合伙?那可不行!你这大年纪了,万一跌个跤摔个跟头啥的,我可负担不起。”
老爷子问:“你说,你说咋弄?”
发小说:“咱爷俩,干脆一次性。你说吧,多少钱?”
老爷子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下说:“得一万靠上吧。要是逐年交,一年一千,少说也收三万多吧。”
发小给老爷子递了根“紫云”,嘿嘿一笑说:“一万。”
老爷子说:“一万就一万。付钱,咱就签合同。”
发小说:“签啥子合同。你还信不过我。”
老爷子说:“亲爷们,明算账。你回去和媳妇商量商量,想好了,把钱带来,签了合同。你挣了大钱,我们也不眼热,你赔了小钱,与我也无关。”
发小说:“能不能让我先种种?”
老爷子有点恼:“你,想白种?”
老爷子回老家转了一圈回来后说,县里正在村里搞什么地田平整,你看这小张,还想糊弄人哩。
老也是一种美丽
文/徐长顺
老了有什么好?
路走不动了,在家中怕出门,出门车子多,撞倒了儿子“唠叨”:谁让你上街?为什么不好好在家中待着,不知道街上车子多、不知道骑车子的人都不懂礼,飞车撞了你还怨你?儿子数说起来真有理,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听了儿子三个多月的责怪。
老爷子心里想着“孩子,你也有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整日在家中不出门的滋味。”他不怨儿子嘀咕,一个大活人能吃却不能动,怎能就这么在家中?老人这两天能下床了,不过儿子还不知道,他总是说躺着别动,老人跌坏了难恢复。现在儿子上班了,老人从床上爬起来,撑着站在窗口,窗外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老人已觉得自己远离了这个世界,想当初,大早到公园锻炼身体,然后去买菜,煮饭,带小孩。现在真正老了,儿子不让出门,自己偷偷出了一次门腿就被人撞断。
老爷子在窗口站久了,头有点晕,他不知这是老了,身体不再那么硬朗。老爷子赶紧上了床,儿子推门进来,他是没有看见老父亲站在窗口,要不又要责怪起来。老爷子很听话地吃着儿子端来的饭,本来他是可以从床上起来坐到桌上吃的,儿子不让他起来,说还要等几天,老爷子听着儿子的话,想着自己刚才站在窗口,像孩子犯了错似的,心里挺不是滋味,承认吧怕儿子数说,不承认还真闷得难受。
儿子看着老爷子胃口很好,坐在一旁烟抽得都多,“赶明儿你好了,我陪你去一趟上海……”
“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
人老了,绝不像小孩,嚷着要去上海、到北京,他们不知大人有多忙。老爷子不想去上海,他也知道那儿这几年变化很大,已不再像年轻时去过的那样,可老爷子知道儿子忙,真不希望儿子放下工作陪他去。如果有可能,他多么希望儿子能陪他到老家去看看,也不知左邻右舍都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老爷子丢下饭碗,看着儿子忙里忙外,也够他苦的。老爷子很想帮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了也是一种美,儿子孝敬自己是最大的福,他本来想告诉儿子自己已能下床,希望他陪自己出外散散步,儿子够辛苦的了,让他歇歇吧,老爷爷躺着,美美地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为儿子而忙着的情景。
风景
文/大同马海
小区门前有一刀削面小馆,味道不错,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光顾。那年,突然发现一老者,一小碗面一颗鸡蛋,一口杯烧酒,边吃边喝悠然自得,天天如此。老家人把早上喝的酒称之为“硬早点”,很形象很逼真。休息了一晚上,空荡荡的胃等待着补充食物,而主人却为之灌进一杯热辣辣的白酒,从喉咙经食道进胃囊,整个消化系统一下子就燃烧起来,火烧火燎的硬气。
没有特别的喝酒爱好,是不会在大清早就喝酒的。有一次,我冒昧地问正在享受“硬早点”的大爷,您天天如此?大爷笑呵呵地说,一日三顿正好一斤,早午晚平均分配,少一两不行多一两不喝。我不由得冲着老人家伸出了大拇指。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能有如此的酒量,能有如此的节制力,不得不让人佩服。老爷子在削面馆吃“硬早点”,成了面馆里的一道靓丽风景:不紧不慢地吃,不慌不忙地喝,“滋吧”一口,“滋吧”又是一口,总给人一种香喷喷的感觉。这一风景一直持续了好多年,突然有一天老爷子没来面馆,感觉少了点啥似的,心里很不舒服。后来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该吃面还吃面,该喝汤就喝汤,饱了后埋单走人。大约又过了半年,我问削面馆的小老板,那老爷子怎么不来吃面喝酒了呢?小老板告诉我说,老爷子走了。心中怅然,默默地祝福老人家:一路走好,黄泉路上别忘了带烧酒,走累了坐下来歇歇,泯一口小酒解解乏。
无独有偶,最近我又看到了这样一幕,与老爷子惊人相似的一幕。早上散步锻炼,发现街边一稠粥摊儿,味道好也便宜,于是隔三差五地光顾。突然发现,有一老爷子,估计年龄在七十上下,在稠粥摊子上也在吃“硬早点”,二两一杯“滋吧”着。与削面馆那老大爷不同的是,这位大爷显得老,面部呈古铜色,皱纹横七竖八,沟沟壑壑棱棱角角,刀刻斧凿出一般,满脸的“深仇大恨”;前门牙只剩下了一颗,骄傲地支在上嘴唇上,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仔细再瞧,也有点探头探脑的意思。此大爷和彼大爷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就是他饭量大的惊人。摊子上一份小米稠粥,我吃起来都有点强加硬塞,咱不是也不想浪费那一口两口吗?而大爷除了要一份稠粥外,还要加上三颗鸡蛋,且吃喝起来风卷残云一般。我想,若是那个粥摊儿一直摆下去,老大爷一准会成为摊子上的又一道风景。
前几年早上锻炼,经常会遇到一位年龄在六十出头的男人,手牵着另一位估计有八十几岁的老太太散步。后来听邻居们讲,那是母子俩。老太太个子很小,儿子个头却很高,为了牵着妈妈的手,儿子会把自己的背向前倾,看上去像是一个驼背人。娘儿俩并肩走在一起,妈妈的脚步挪得很快,显然是不想让儿子的长腿受委屈,儿子的步子迈得好碎,一定是害怕迈大步妈妈会跟不上。妈妈和儿子就那样走着,走着,谁也不说话默默地走着。街头所有的人,男人女人老年少年,都会关注这娘儿俩,目光中有佩服,有羡慕,有赞许,有幸福,当然也可能有不理解。无论怎么解释这母子俩,我觉得几年如一日,就这样默默地陪着母亲散步,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有一首歌曾经唱红大江南北吗?那歌叫作《常回家看看》。这首歌之所以能一夜走红,不仅仅是一个旋律好的问题,更主要的是因为唱出了家的味道,唱出了孝的真谛。常回家看看,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出门在外,经常会受到时间、经济等等因素的制约,有的人甚至出去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家。因此,这母子俩牵着手,默默地散步是一道更为靓丽的风景:母亲享受着儿子的孝道,儿子回味着母亲的呵护,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约半年前,早上散步突然不见了母子俩身影,心里十分纠结,也特别担心,毕竟那位老太太已经风烛残年。小区里的人们,早上散步的时候,免不了你问问我,我问问你,怎么不见了那母子俩呢?大家都关心着两位老者,关注着那道靓丽的风景。时间一天天地朝前走着,走过了冬,走过了春,走进了夏。前天早上,我出去散步,突然眼前一亮,那母子俩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手牵着手,仍然是那种默默的态势,所不同的是母亲显然老了许多,较之半年前步履有点难了。可是昨天、今天,连续两天的早上,我却没遇到他们。我想那位母亲一定是走不动了,散步已经变成了她生命中的奢侈。但是,无论如何那是为伟大的母亲,那是位孝顺的儿子。他们牵手散步的身影,那道靓丽的风景,将作为珍藏版永远保存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