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荔枝的散文
关于荔枝的散文(精选10篇)
荔枝罐头
文/莫问书生
似火的初夏,炎热中附带着一丝甘甜,这一丝甘甜莫过于那红橙饱满的荔枝了。“甘露凝成一颗冰,露浓冰厚更芳馨!”可说得上是对它描述的最高的评价了吧。当然,我不是来品尝荔枝的
这个季节只要是在广东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会吃到很新鲜的荔枝了,在这里荔枝就像湖南老家的橘子一样普遍。但是对于南漂一族的我来讲,依旧会觉得新奇,每一年都会购买2到3斤新鲜的荔枝来吃,如果能够吃到这一年第一头的鲜荔枝,甚至会小小的高兴一个晚上。记忆里的童年是吃不到新鲜的荔枝,吃到荔枝的渠道只有两种,一就是去干货市场买晒干的荔枝,这种荔枝只能是吃到一点点荔枝的味道,完全无法吃出饱满甘甜的味。再有一种就是小卖铺里面的荔枝罐头了,这种形式的荔枝可以说是最能接近鲜荔枝的了,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第一次吃到荔枝罐头,是在8岁那年。一天放学回家,整个人萎蔫的趴在书桌上,母亲问我怎么了,我回答说头痛,母亲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很快做出论断,有点发烧!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治头痛的药粉,伴着温开水,让我喝下去,还没有到吃饭时间,母亲让我先去躺会,说等吃饭了再叫我。
傍晚的时候,母亲走到卧室叫我吃饭,我抬着沉重的脑袋说没胃口,不想吃饭,母亲劝说了几次,甚至有点带训斥的语气了,但是依旧没有激起我下床吃饭的念头,最后她略带严肃的说了我一下就出去了,我依旧昏沉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疼的厉害无法睡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半睡半醒的隐约听到母亲叫我的声音,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确实是她,不过她手里这次却拿着一瓶罐头。开始我依旧拒绝吃东西,不过在她拿着罐头在一边诱惑我时,好奇、嘴馋使我“投降”了。我艰难的爬起来,母亲拿着小汤勺喂着我吃,这一口到嘴里是软滑与清甜,使我胃口大开,呼噜几下将一罐子吃了个底朝天~~我好奇的询问母亲,这是什么罐头,母亲说是荔枝罐头!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我发现我的头疼好了,看着床头的空罐头瓶,我很是神奇的以为是吃荔枝罐头头疼就好了。
在后来,只要是生病,我每次都哭闹着要吃荔枝罐头 。确实很多次,吃完它,我的头疼就好了。不知道的是我嘴馋了,装头疼呢?还是它真有个功效!记不得了。不过在我的心里,它就是能够治疗我的头疼。随着年龄的长大,社会发展也是飞速的运转,现在头疼,我不会再去喝一罐荔枝罐头来治疗头疼了,因为我从母亲那里知道,那一次生病头疼康复,是因为母亲一开始让我喝了治疗头疼的药。而后的吃荔枝罐头治头疼,或许只是我馋嘴的伪装!不过它贯穿了我正正一个童年,长大后,我也买过一些荔枝罐头吃过,但是不仅不能再“治疗”头疼,而且也不是那个味道了,再后来我想吃的时候,干脆直接购买几斤鲜荔枝吃了。
又是到了5月的初夏,水果摊、超市、市场都充实这种此刻特有的水果——荔枝。那荔枝罐头呢?我想在佛山是吃不到了,不是吃不到荔枝罐头,而是找不到那种情与念,又或许我是吃新鲜的荔枝太多,不再通过吃荔枝罐头来回味鲜荔枝的味道了。
椰岛走笔
文/胡天曙
夕照红染,鸟雀唱晚。夕照中,古老的小山村,炊烟袅袅。矮矮的茅草屋,椰林猎猎,秀榔亭亭,几声犬吠,几棵古老的大树,在苍茫暮色中漫成一卷古香古色的山水画。
老树是祖先留下的遗产。或许老祖宗认为,没有什么值钱的留给后辈,那就留下老树吧,老树世代相传,绽花添果,造福子孙。那时,村前山后,长着几棵老树。老树历经几世,栉风沐雨,愈显得苍翠如歌,亦似善目慈眉的老人,乐呵呵地看护着世代相传的子子孙孙。
老树中,菠箩蜜树、荔枝树、龙眼树等,是村中的巨树。其枝干粗大,叶茂苍翠,花妍果甜。老树能观赏,果能鲜食甜美。在炎热的夏季老树布荫施凉,绿风阵阵。在台风肆虐,恶雨横行时,其毫无畏惧,依然岿然屹立,抗击着来自大自然侵犯。台风过后,老树展臂抒胸,笑迎霞光万道的到来。在村人的眼中,老树是福树,是英雄的神树!
高大疏朗的菠箩蜜树。菠箩蜜树为村中巨木。其高达五六米,主干粗大,一个成年人合围尚不及手,空缺有余。菠箩蜜树春季开花,夏季结果,果大如小猪,挂满如臂的枝桠,果子熟时,几丈外可闻浓郁的果香。菠箩蜜果,熟果的,可拿去市场上买,几毛或一块多钱,买回咸鱼,足够家人一顿美味的晚餐。菠箩蜜叶,状如圆形,手掌般大小,佳节来临,村人摘取叶子,半老半嫩的,包糕点,香气诱人味蕾。菠箩蜜树干,木质上乘,纹理漂亮,色黄味香,可为造房之上品。那时,村人建造房子,材料缺少,忍痛割爱去砍倒老菠箩蜜树。老菠箩蜜树砍了,村头空空荡荡的,村人一时好像缺少什么似的,低着头默默无语。可幸的,后来,村人在村头村尾种几棵菠箩蜜树苗,数年后,菠箩蜜树已是翠绿浓荫,绽花挂果了。
翠叶红果的荔枝树。六月,山林翠染泉琴鸟歌,野果盈枝云岑香。六月,荔枝果红了。那时,村中的老荔枝树仅有几棵,且每棵各有其主。荔枝果熟了,红灿灿的一大片,颇为壮观。摘荔枝果时,主人已在日前摘了一大半,留下一部分给村人。在夏季的晨光中,村人听到主人大声喊:摘荔枝了!村人则忙去摘果。日出,村人摘得半筐半箩,摘得少的,主人会给他一些,多点尝鲜。村人和睦相处,友好往来,其乐融融。老荔枝树有个神话故事。老荔枝树命运亦如老菠箩蜜树一样,因造房而遭村人砍伐,堪可惜啊。
香火缭绕的龙眼树。在村口的南面,有一棵高大的老龙眼树,其碧叶浓密,虬枝粗大如铁。弯弯的枝干,伸过路口,形成拱型,似乎迎送晨昏劳作,出出进进的村人。老龙眼树长的果子不多,且甜味不高,有时村里小孩子的,爱爬上老龙眼树玩耍,抓黑色的小虫子,摘那半熟的果子吃。老龙眼树是村中仅有的老树,但这可不是一棵普通的老树。老龙眼树树底一座小神龛(土地公),时有香火点点,人来拜神求福。那时,村人家人生病,就会来到老龙眼树点香祷告,祈求树神下降神灵,驱魔除灾。数年后,公路扩建,或者其他原因,老龙眼树突然枯干,而后渐渐消失在村人殷殷的瞳孔中。村人如丧失了一位好老者,每当路过老龙眼树生长过的地方时,总要看看,眼角湿润,似乎回忆了什么。老龙眼树的枯死,村口也缺少了一处独特神奇的景观。
时光匆匆,岁月如歌。几十年的华年,转眼间烟消云散。而今,因建造房子砍伐的,年久枯死的,村里祖宗留下的老树,踪迹全无。有时我回老村走走看看,路过村口时,好象看到那棵老龙眼树。老龙眼树披满岁月沧桑,披着薄暮晚霞,抚摸长长的胡须,露出满脸慈爱的笑容,迎接远方归来的孩子。
乡村的老树,一棵棵浓浓的乡情,无论我走得多远,走到哪里,总似乎听到朦胧的月光中,夜风轻抚的老树,沙沙作响,孩子,你在哪里啊。
又是六月,荔枝满枝头
文/荒野虫吟
我租居的住所旁,是一片树林,南方树木的种类繁多,也都是我平生第一次所见,我不知道那一些树究竟是一些什么树。刚开始到那里的头几天,性致特高特新鲜,走进树林里细细地辨认,认了半天一种树也没认出来;越认越糊涂,眼里余下的只是绿色。我每天都要从这一片林子里经过,经过无数次,那里留下了我来来去去的足迹。熟视无睹,南方的树又不会落叶,我从没有感觉到它们的变化,哪怕是一点点的一丝丝的。
我住在二楼,随时地向外一望它们就进入了我的视野。它们一直很沉默,站在风里、站在雨里,站在阳光里,站在白天和黑夜里,站在悄无声息流逝的时光里。有一日我却看到了不同,枝头已经开始低垂。我攒眉凝眸,已有果实在探头探脑,而且累累。南方的水果种类特多,有见过的但未吃过,有吃过的但不知道名字。这种的果子我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所见,对它一无所知。我走下楼去来到树下伸手摘下一颗,并不算太圆,颜色还是青的,表面是凸起的小疙瘩,还刺手指。我轻轻地剥开,果肉是白的软的,那种的白是一种素洁温润,那种的软是一种怜香惜玉,能吃吗?好吃吗?我端详着它,它其实就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碧玉。我真的不敢囫囵吞枣地咽下,我把它含在嘴里,嗯,酸的?不是又是,甜的?是又不是,酸酸甜甜?滋味我表达不出,但很可口很可心。后来当地人告诉我,这就是荔枝。荔枝?就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贵妃享用的荔枝,我之常人就是做一万个梦也不能梦到的荔枝,在一个很平常的、也未曾预料的日子里我竟也享用了,享用了我却浑然不知,多了几分的意外惊喜。
荔枝在一天一天地成熟,由青色变成微红,最后是火红。有一颗荔枝树特别的丰盛,密密麻麻,枝头垂落在了地上,垂手可得,满树的火红,远远地望去就象是红彤彤的朝霞,鲜艳夺目。夏天总是干渴,吃了荔枝滑口凉爽;“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三百颗不免太少。物以稀为贵,北方人在北方吃上一次荔枝,可能要回味一生,但在南国的大城小镇,沿路两边,荔枝都在静静地而有耐心地等待着您的到来,在乡村更是随处可见,随时随地可以享用。从荔枝还是青的,一直到满树的火红,我每天都吃,把那低垂的枝头吃得慢慢地挺起了高挂的星点。所有的水果当中应该没有比荔枝再不耐储存的。它“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事实上荔枝是经不得四五日的,今年我从南方带了一些的荔枝,只经过了40个钟头,也就是我下车的时候,荔枝被我恋恋不舍地扔掉。荔枝吃的只是一个“鲜”字,当年杨贵妃吃的荔枝再新鲜,它有长在树上的新鲜?我想吃的时候就走到树下,伸手即得,片刻入口。
当地人们和我一样,也是经常来光顾,挑挑拣拣地摘了一大捧,坐下来慢慢地吃;或是折了一枝,一边吃着一边走着。孩子们最精灵,他们的口味最敏锐,荔枝树上最红最大味道最好的荔枝都挂在最高的枝头上,最高的枝头又为最细,成年人望眼欲穿。他们却象是猴子一样敏捷轻松地攀缘上去,那些的荔枝都进了他们的口腹,把羡慕嫉妒扔给了大人们。房东十多岁的女儿不小心跌落了下来,胳膊折了,打了石膏绷带,问她疼不,她却说她就是经不住那些荔枝的诱惑。
当地农人把成熟的荔枝折下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竹篓里,挑着挑子游走于大街小巷。在玉林的火车站里有一种独特的风景,很多的农人们挑着竹篓在等待上车,他们有的是要去远方,竹篓里是满满的荔枝;他们有的从远方卖荔枝回来了,竹篓是空的。他们荡漾着自信淡然的阳光。
多年来在外漂泊流浪,我也已经适应了孤独,我常常独自一人来到荔枝树下,慢慢地细细地品尝。荔枝的味道多变,荔枝离枝,离了枝就应该为成熟的果子,青色的荔枝偏于酸,但不涩,甜蕴含其中;微红的荔枝酸甜均衡,互为渗透;火红的荔枝偏于甜,香潜藏于醇绵。雨天的荔枝分外清凉,晴日的荔枝分外甜蜜,早上的荔枝湿漉欲滴,晚上的荔枝光色清澈。最佳的荔枝是火红的时候刚刚离开枝头的那一刻,最次的荔枝是经过运输储藏,人们所食荔枝味道的不同,是人们所食荔枝的时间和状态的不同而已。就是人的心情不同的时候,荔枝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快乐的时候吃荔枝,味道是幸福,郁闷的时候吃荔枝,味道是黯然。
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贵妃,她少年的时候不应该是贵妃,只是一个小小村姑。她的家乡有荔枝,说不定她家就有。那些的他乡人就被荔枝的味道征服,何况小小的村姑自幼没有离开过荔枝,荔枝滋养着她的性情。每到六月的时候,她就象现在的我一样站在荔枝树下,看看哪一个大,哪一个红了,伸手摘下,轻轻地剥开,凝脂微微地抖动,不忍张口。十几年过去了,那小小的村姑走了,走来的是和荔枝一样的晶莹剔透,温润娇嫩的贵妃。她嫁了,嫁到了离家乡很远的长安城里,但那村姑还在她的梦里踢踢踏踏,是因为荔枝的味道就是紧紧地揪着她不放。只有她才知道,在长安城里的荔枝不是荔枝,长安城里的荔枝没有荔枝的味道,长安城里的荔枝已经消失在几天几夜的路上,消失在日夜兼程、浑身湿漉漉的马背上。她想回家,回家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当她走到了马嵬坡,她想的还是家乡的那颗荔枝树,荔枝成熟的六月,只是没有了飞扬千里的尘烟。
我们不要替贵妃哭,贵妃并没有哭,因为她的魂灵回到了她的故里,安息在荔枝树下,等待着每年六月的来临……
故园荔枝红
文/王迅
盛夏徐徐拉开了天际边的序幕,身穿美服的乡土歌星——蝉儿,不约而同地云集在枝桠叶隙间,融汇天地山水的灵气,融和故乡荔枝园林的色彩与韵味,怀着对大自然的无比感激和眷恋,流水行云般鸣奏一曲田园雄浑的交响乐,声浪叠叠重重,声情并茂,一浪高过一浪,起伏回荡,温柔地包围着一轮金灿灿的炎阳。
仿佛是太阳在蝉歌声中撒下金粉,涂染得漫山遍野的荔枝林流丹溢彩,燃烧迸发起火辣辣的激情。
仿佛是南国妃子在蝉笛韵中热情释放,盈盈笑意迷人,舞动硕大悠长的鲜红纱巾,铺天匝地的荔枝林荡起热烈的金霞红云。
缀满舒展在叠绿拥翠枝叶间如珍珠玛瑙般的白糖罂、妃子笑、白腊、状元红、糯米糍、桂味、玉荷包……在蓝天艳阳下携远山、挽碧水、沐清风,一颗颗、一串串聚拢簇拥,圆润润、水津津,通体透红、似丹裹玉、肤洁柔滑,俨若从天而降的仙娥刚刚从清水池中出浴,飘逸典雅、超凡脱俗、丰盈而润泽。成熟的脉络、成熟的开阔、成熟的舒缓,伴和着圆熟的热烈、圆熟的奔放、圆熟的饱满,密匝匝演化成一望无际的甜海蜜浪,牵扯着沉实喜悦的眸光,摇曳一层层浓郁的诱惑,宣泄一片片绚丽的情调。
朗朗的蓝天红了,红得鲜艳;酥酥的大地红了,红得芬芳;清清的河水红了,红得流丹泛金;荔枝林园深处收获的果农脸颊红了,红透在一个豁达大度的幸福季节。
“荔枝花信,蜜蜂先知”,初春的苦寒曾在这里默默虔诚耕耘劳作,丰硕才在咸涩的汗水和滚烫的心血中染得殷红发亮,沉甸甸的信念才缀满坠弯炽热似火的历史枝头。
荔枝林上沐天气,下通地脉,田园里那芳香的气息与滋味,流畅与从容、清新与浓酽、恬谧与详和,一任踏实的心灵感受生命于大自然中的灵动与宁静;诗情与画意凝聚,良辰与佳景相遇,温馨了乡音,甜洌了乡情,火红了故乡的日子。
“荔枝红,妃子笑”。美,随轻软的清风涌动古典与新潮;美,既含蓄又简单,既纯真又深邃,它出自普普通通劳动者本色的创造,它源于质朴无华耕耘的苦寒,它毫无虚饰和矫情;美,是人类精神的共识与财富。
听蝉鸣,穿越千年的时空,声声深入民间,如生机勃勃的清气灌注山水万物,鲜活滋润故园芬芳的乡土气息,悠长和谐的韵律,让人耳悦神舒、丰润惬意,情不自禁地揽美抒怀,暗暗佩服蝉儿用底气的充沛和发自心扉里那激越明快的宏大音量,歌唱太阳、歌唱自然、歌唱劳动、歌唱爱情、歌唱幸福。
观荔枝,大饱了眼福,荔火流丹,浑然生辉,摄人心魂,不尽温情与遐想如火蔓延,似与美丽约定,轻柔一瞥就是一重艳阳天,仿佛让人羽化成了唐代杜牧“无人知是荔枝来”诗句中的妃子。
品荔枝,大饱了口福,红云吐肚、齿颊留芳,那圆溜红润的模样,那晶莹细嫩的肉体,那脆爽清甜的滋味,仿佛让人悄然幻化成了宋代苏东坡“日啖荔枝三百颗”绝句中的岭南品荔人。
故园岭南特产荔枝,一颗入口,满嘴嫩汁皆留香甜,让人回味无穷。东汉文学家王逸称荔枝“卓绝类而无俦,超众果而独贵”;唐代名宰相张九龄赞荔枝“味特甘滋,百果之中,无一可比”;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则品叹荔枝为“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大师们对岭南佳果荔枝情有独钟,这些绝世佳句,对荔枝的资质礼赞得美轮美奂、千古流芳。因而,故园荔枝素有“人间仙果”、“果中皇后”的美誉。
据古籍史载,唐玄宗为博取爱妃杨玉环一笑,乃令“遐方不许献珍奇,密召为教进荔枝”(唐·韩偓)。唐代岭南进贡朝廷的荔枝,正是由故乡籍宦官高力士推荐并取自果园中的极品。故园的荔枝,因她的超凡脱俗的品位、浪漫典雅的怀愫、风流倜傥的传说而身价独尊,在中国古代的宫廷史上,留下千古佳丽柔肠红荔情。
故园荔枝红,情也染红,心也染醇,诗也染甜,梦也染香……
五月荔枝初破颜
文/朱文杰
“五月荔枝初破颜,朝离象郡夕函关。”这是诗人鲍防写荔枝的诗,诗中透露五月是荔枝成熟的季节。没错,自荔枝四五月“初破颜”上市以来,我隔三差五地买回一袋袋荔枝品尝,那味道真是美。
荔枝形质兼美,无愧于“百果之王”的雅号,那心形的绛色外壳如贵妃羞容渐赤。剥开皮,果肉晶莹白润,如三五之月华,如嫦娥之霓裳,望之令人不免作蟾宫之思,于是迫不及待地送其入口,凝如冰精,咬一口,暑气顿消,舌一搅,甜香四溢,入于肠胃,入于四肢,入于眼神,入于思维,浸漫一切。
白居易在《荔枝图序》中说荔枝:“如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
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所以,最好是在晨露之时进入荔林,引手伸摘,浸以冷泉,则壳脆肉寒,色香味俱佳。嚼之消如绛雪,甘若醍醐,沁心入脾,何其快哉!
美食家说,荔枝须慢慢品尝,要先小咬一口,然后以唇吻按于果肉之上,尽情感觉其柔,其冰润。荔枝真是大自然恩赐给人类的一种尤物呢,即便是少女的肌肤也不及它的柔绵,热恋情人的山盟海誓也不及它的甜润。世间尤物所在多多,舍此尚有何物能引人作如此非非之思呢?
啖荔不可无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句诗深深地表达了诗人对荔枝的喜爱,荔枝也因此更加深入人心。
“江乡六月火云飞,万颗累累落翠微。甘露夜浮赖玉瓮,流霞朝染紫罗衣。”此诗是明朝诗人谢杰的《忆荔枝诗》,啖荔时不吟之何以想象出“灼若朝霞之映日,离离如繁星之着天”的荔乡丰收美景呢?林宾王的《荔枝赋》中同样有妙句:“于徒拊兮肌不留,光可鉴兮容无匹;惊回雪之异姿兮,叹凝晶之妙质;同明月之三五兮,拟双星于二七;俨置身夫冰壶兮,迥纤尘之莫及。”读之可感知荔肉之润泽、荔味之甘美。有关荔枝的典故也非常多,如汉武帝之筑扶荔宫,唐明皇之“一骑红尘妃子笑”,蔡君谟之首创《荔枝谱》,郁达夫之“怡山啖荔枝”,郭沫若之“荔城题荔诗”之类,这些典故可大大增加我们的啖荔雅趣,岂不乐哉!
俗话说:“一粒荔枝三把火。”照字理解,啖十粒荔枝则生三十把火,啖一百粒荔枝则生三百把火。但曾有人日啖一二千颗却无事,原来,饮蜜浆或以荔壳浸水饮之可以解荔热。于是每次大饱口福之余,即饮蜜水或凉茶,一直相安无事,得以尽情享受荔枝的美味。
至高的赞美
文/尤今
12月在毛里求斯旅行时,正是荔枝上市的时节,到处都是红彤彤的。
好多年轻人把荔枝放在竹箩里,在地上摆摊售卖。一束束连枝带叶的荔枝,浑圆浑圆的,在毛里求斯醉人的蔚蓝色天空下,向路人展示着迷人的笑靥。
我趋前问一个年轻人:“这荔枝一公斤多少钱?”
他看了看我,一脸迷惑,应道:“你是问一粒多少钱,是吗?”
我笑了起来,一粒多少钱!有谁会买一粒荔枝呢?
我清楚地告诉他,我要买一公斤。
没想到,他却摇头说道:“我的荔枝,是论粒出售的,一粒卖1个卢比,10粒10个卢比。”
这人大约是看我背着照相机,把我当作砧板上的“大肥羊”了!这样想着时,我生气地走开了。
到菜市场去逛,再次向荔枝贩子问价,万万想不到,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一粒1卢比。”由于摊子较多,竞争激烈,这荔枝贩子大方地给我优惠:“你如果买10粒,我算你9卢比。”再看看其他摊位,居然全都是论粒出售的,真是匪夷所思啊!
入乡随俗,我说我要买50粒。只见他把一束荔枝高高地举起来,仰着头,以食指点着荔枝,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数起来:“1、2、3、4、5……”早晨的风很温柔,淡淡的阳光从风里洒落下来,哗哗地流泻在他脸上。而他不受干扰,依然心无旁骛,一五一十地算着、数着……我看着看着,心弦突然被温柔地牵动了。
毛里求斯的摊贩在售卖荔枝时,不用秤、不用磅,不以公斤论、不以磅数称。他们用手算、用心计,卖一粒、算一粒。每一粒都是农夫辛苦耕耘的血汗结晶,每一粒都是大地奉献给人类的无私礼物,每一粒都是大自然幻化出来的神奇果实。而这些以虔诚的表情一粒一粒专注地点算荔枝的摊贩,其实是在以一种庄严而美丽的方式,给予农夫、大地和大自然至高无上的赞美。
荔枝花不肯眠
文/刘忠焕
仲春里的小雨淅沥沥地下,村庄里的荔枝花又该唰啦啦地开了。也不管是院子里的一棵,还是屋后的几棵,树冠上都爬满了鹅黄乳白的繁密小米似的碎花。
繁密小米似的荔枝碎花,像晚上的繁星,流落在村庄,流落在庭院。那场温润的春雨洒透之后,如繁星一样的荔枝花便做出了痴心的守望,不皱眉头,不眨眼睛,不打喷嚏。
荔枝花占尽了春光,村庄里所有的花儿都让着她。细细碎碎一簇簇拥挤在枝头,它就是村庄里最受宠爱的女儿。然而,有人看不惯它,连大才子白居易都在埋汰它,劈头盖脸就说:“荔枝非名花,牡丹无甘实。”倒没有看到荔枝坐果后,红红的果子和水灵莹白的果肉,馋人。如此小瞧人,惹得它不高兴了。
荔枝花果真是这么小气的吗?应该不是,仅仅因为它担心着什么。自花序展开后,荔枝树就开始担心了。你看,进了城的人,念叨着它;上了学的人,念叨着它;要盖房子的人,念叨着它;要讨儿媳妇的人,念叨着它;出嫁了的人,念叨着它……那些白天,那些夜晚,荔枝花的心事被搅得烦乱不已。
荔枝花的本领不在于妖娆,它不去跟桃花比妩媚,不跟梨花比水灵,不跟木棉比艳丽,它的优势是繁盛、馨香与气派。它同样装点了姹紫嫣红的春天,用它的馨香与花蜜。它要吸引来嘤嘤嗡嗡的蜜蜂,营造出动感的春天,即便是不睡不眠。那些积液如珠、金黄透亮的荔枝蜜,是它奉献的上好保健佳品。有杨朔在《荔枝蜜》里说的话为证:“甜香里带着股清气,很有点鲜荔枝味儿。”呵呵,想想都醉了。
荔枝花悄无声息地开,却传来一种隐隐约约的声音,让晨雾的露水打湿,变作绵软的乡音,一次次提醒村庄。碎花鹅黄嫩白,散发幽幽花香,似春光里薄薄的阳光泼洒而下,一回回照亮家园。
村庄知道,荔枝花变野了,醒来之后便不肯眠,任性得很。
荔枝花任性起来便没了规矩,只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荔枝花乡土着自己的乡土,单纯着自己的单纯,追逐着自己的追逐,快乐着自己的快乐,犹如熟唱了苏芮的那首《牵手》。
和风变着戏法要耍弄她的腰肢,细雨一味洒落想淹没她的脚踝,荔枝花不理不睬,还在唱着自己的歌谣。
村庄里的酒气夹着粗话,夹着桑麻,白天的荔枝花便不肯眠,想跟酒气比一比香;晚上的蜜蜂已经回窝,燕雀已经归巢,荔枝花依然不肯眠,它要继续琢磨未了的心事。
仲春的夜晚,有一些细小的声音在吵闹,有一些绵软的香气在漫沁,在风中在雨中,一阵一阵透露,荔枝花不肯眠,始终亮着眼睛。
老家,那一片树林
文/刘荣清
小时候,我是在树林中长大,所以特别喜欢老家那片树林。
老家位于平原, 当时仅有一户邻居,周边皆是田野。房前屋后,种着荔枝、龙眼、柿子、柚子、桃子等许多树。那些树,枝繁叶茂,浓荫遮天,重重叠叠,里里外外把老家紧紧地围成一圈。远远望去,林中有屋,屋上有林,独成一景。特别是,荔枝成熟时,成串红艳艳的荔枝在绿叶衬托下,格外显眼,美不胜收。
有了那片树林,老家象安了一台大空调,冬暖夏凉。每逢台风袭击,那片树林又成了一道天然防护林,为我们挡风遮雨。因为当时家境贫穷,掉落的树叶还常当柴火用。
这些树中,数量最多的是荔枝树,有二十几棵。老家的荔枝,肉多汁甜,但想吃却只能到树下去捡。因为树归生产队所有,每年家里仅能分到一点点荔枝,舍不得吃,都送给远方的亲戚。每年荔枝成熟时,树下总是聚集着很多前来捡荔枝的小孩。个个都提着一只小竹篮,头抬得高高的,盼望着风刮得再大一点,把树上的荔枝刮下来。当听到荔枝从树上落下发出“叭”的声响时,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抢。每当吃着荔枝时,我便想起哥哥曾经做的一件好事,那是一天中午,哥哥和村里的一群小孩在树下捡荔枝,有位路过的老爷爷说,口太渴了,能不能送几颗荔枝吃?那时的荔枝是多么贵重,可是哥哥一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到的三颗荔枝全部送给老爷爷。老爷爷十分高兴,边吃荔枝边说,“你这小孩将来一定有福气!”后来,奶奶把此事常常挂在嘴边津津乐道,而我却总是郁闷,为什么不是我遇到老爷爷呢?如果能遇到老爷爷,我一定也会象哥哥那样做好事。
不过,那片树林留给我最难忘的印象就是爬树。每年生产队摘完荔枝后,我就爬到树上玩,树成了我的游乐场。我特别喜欢跳树,经常爬到树枝尾端,小心翼翼地用力压弯树枝,然后利用树枝反弹力飞身一跃,在接近另一棵树的那一瞬间,伸开双手,把另一棵树的树枝紧紧握住,因为我会跳树,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时,没几个能在树上抓到我。玩跳树很刺激,也很危险,我就因此差点丢了性命。一天下午,妈妈见我从家中溜出,便在背后跟踪,才出家门,见我早已象猴子那样敏捷地爬到树顶上,想喊我下来,却怕我受惊从树上掉下。只见我在树上飞身一跃,偏偏失手了,没能抓住对面的树枝,来个空中自由落体,“膨”的一声巨响,我重重地掉在地上。只觉得眼冒金星,五脏皆裂,胸部象个掏空的壳子被压扁了一样,趴在地上。妈妈气得急冲冲地赶过来想打我,见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色发青,把她吓坏了。幸亏那棵树不高,否则,摔不死也要落个残废。这件事留给妈妈的印象太深了,长大后,妈妈一听到我讲小时候很老实,就把这件糗事说出来。
笑望往事,感慨万千……如今,那片树林打上了岁月的印记,更加地茂盛了,它把老家装扮得更美了。而我也已经老了,殊不知,林中之乐,后人谁与我共欢?
记忆中的暑假
文/许友维
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从我店前经过了,突然觉得街上变得静悄悄的,是的,他们放暑假了,他们去了哪里呢?现在的学生,他们的暑假也许都很精彩吧,参加兴趣班,去旅游,去图书馆,或者留在家里玩游戏看电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的生活已经没有假期,暑假对我来说,是那样模糊而遥远的记忆。记忆里的暑假或许是单调的,不过也是充满趣味的。
那时候,我不喜欢上学,极度讨厌做作业,一上学我就盼望着放假,尤其是暑假,漫长的暑假是支撑我去上学唯一的动力。放暑假我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是鸭洞河源头的小村庄,一个名叫散围村的地方。暑假里,也无非是帮大人干点农活,收割稻谷,摘荔枝龙眼等,不过也总有许多属于农村孩子的乐趣,好像在河里游泳,捉鱼,钓鱼,玩纸牌,玻璃球,似乎一天到晚总有玩不完的游戏。
外婆去田里收割稻谷,我也跟上,戴上袖子,草帽,拿起镰刀,有模有样的。然而望着那一大片的稻田,我就会有些泄气,往往干一会就会坐在田埂上休息,感受泥土在脚丫间的柔软,看天上飘过的白云,等待翱翔的老鹰从天空划过,还有就是捉蚱蜢来玩,最好玩的还是金龟子,捉一团泥,把它向上按在泥土里,放一粒稻谷在它的脚上,它就会不停地转动着那稻谷,样子很滑稽。
炎热的暑假,在田里干活,要是能吃上一根冰棍,那是最奢侈的享受,那时候,总有几个大点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来到田间兜售雪条,虽然相隔遥远,不过还是会隐隐约约从鸭洞河对岸传过来,那声音似乎沾了鸭洞河水的湿气,到我们耳边总带着几分清凉。外婆看出我的嘴馋,就会拿出几毛钱给我,让我去买雪条,我欢喜极了,趟过清洌的鸭洞河,跑到那男孩的单车前,装雪条的往往是一只蓝色的木箱,里面还有让人更回味的豆批,要5毛钱一根,外婆自然没有钱让我买,买了雪条我就急着往回跑,不然雪条便融化了。吃了雪条,外婆有时候就会让我去放牛,牵牛去河里消消暑,我呢,最喜欢给牛洗澡了,我总不能忘了它那双大眼睛,许多年以后,我还常常想起它看着我时那忧郁的眼神。
暑假里,最重要的任务还有就是看守荔枝,那时候荔枝售价都比较高,是家庭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为了防止偷果贼,晚上都得有人看护,我是自然不敢一个人在荔枝林过夜的,都是和表弟们一起,握着电筒和木棍,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紧张起来。最高兴的,是摘荔枝的节日了,可以饱尝一顿,那时候能吃到的水果不多,能吃到荔枝,自然是最高兴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暑假里帮大人做的最多的就是晒谷了,这稻谷收割回来,往往要晾晒十来天,而夏天经常出现阵雨,我们就看着四周的山,看到出现乌云了,就赶紧抢收,跟时间赛跑,要是被雨水淋湿,是免不了一顿挨打的了,我的伙伴们就有不少因为到河里游泳而忘了稻谷,结果淋雨了,被严厉的父亲用藤条打了一顿,还被责令不准到河里游泳。数十人在晒谷场上抢收稻谷的盛景,那是何等壮观,现在想必再也看不到了。收完晾晒的稻谷,最开心的就是能到河里游泳了,那时候河里热闹极了,小男孩都光着身子在水里追逐着,玩了水上的游戏。到了晚上,热气渐消,我们就会到晒谷场纳凉,外婆摇着蒲扇,给我讲述那久远年代的故事,那时候我总想象外面的世界,但我怎样也想象不出,大山外面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更没有想到二十多年以后的我如今的境况。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是那年代农村人的写照,要说晚上还有什么活动,肯定不是现在城市生活里那样丰富多彩,吃夜宵,去歌厅的了,最多就是去有电视的邻居那里看一会黑白电视,或者玩扑克牌,有些人还会到山里捉"山公",也就是石蛙,这种家伙到了晚上,动作迟缓,很容易擒获。我没有去过,不过倒是跟着舅舅去河里钓过一次夜鱼,我是个胆小的孩子,白天里听到的鬼故事,到了晚上就会把我吓坏,听到猫头鹰凄厉的叫声,蟋蟀或者是某些夜虫的鸣叫,我就浑身哆嗦,一个劲催舅舅回去,舅舅可不理我。此后,我再也不敢晚上到河里去了。
许多年以后,我离开了散围村,离开了鸭洞河,离开了那片留下我无数足印的土地,虽然也常回去,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村庄变小了,似乎一下子就能走完,每一次到鸭洞河,我都发现它老了,瘦了,以前每年的夏天都会河水泛滥,现在再也没有了,在冬天时,甚至还出现断流,河中如今长满了杂草,河里再也看不到鱼了,也没有人到河里游泳了,鸭洞河缓缓的流水,似乎是在低声呜咽。
是的,我离开了那里,再也回不去了。有好几次,我站在鸭洞河前,都有一种嚎哭的冲动,而哪里是我恸哭的地方,望着那曾经熟悉的地方,却是一种物是人非的心酸,那头老水牛,在一次意外中已死去,她的孩子也被贩卖了。有好几年,外婆没有耕种了,稻田都转让给其他的同村人耕种,荔枝因为没有什么效益,都已没人管理了,荔枝林想必荒芜得如同一片野地。
最后,我还想说些什么。
我想,我是不是还回去一趟,哪怕再瞥一眼那片土地。
我又想,有些地方一旦离开,就回不去了,那就把回忆用文字拷贝吧。
清风鸣蝉
文/秦淮桑
天还没有全亮,不知哪片树林子里的一只蝉睡醒了,拉长嗓子喊了一声,把方圆几里的蝉也都一起喊醒,一呼百应。它们喧哗着,吵闹着,各自抱了一把竖琴在怀里,开始不知疲倦地弹唱,那些高亢的声音碎屑,纷乱开来,散了一地,没有人去捡。
原来是蝉声已先于夏天,来到窗外。
面南的一扇窗,要装一屏青山,一袭云影,一棵花色淡净的木瓜树,一袖清风,还有一声声鸣蝉。午后,人睡起,倦倦地往窗前一坐,便觉清美,哪怕执笔终无言,哪怕人无知无觉静成风里落的一粒草籽,亦悠然时光成诗,成画。
没有蝉声点缀的夏天,一定是不完整的,它的乏味成度不亚于秋霜不染红叶,冬雪不落屋檐,春天的雨沾不到油纸伞。
清风鸣蝉,总是可人。只以为蝉声如针,被岁月的手牵着,穿过林木、草坡,穿过光和影,拖曳出来的就是一个分外鲜活明亮的夏天。
这个时候,村里的孩子总是异常兴奋。中午放了学,恨不能早早回到家里,隔得几米远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草草扒拉两口饭,便要钻进禾堂边的小树林子里去。
用一根细长竹竿,顶一丸龙眼核般大小的苦楝树脂(苦楝树脂是用柴油泡发过的,极有粘性),悄悄逼近树荫凉处歇着的小生灵。小心翼翼去粘它的翅膀,若是不当心惊了蝉难免惹一阵唏嘘,若是粘着了自然满心欢喜。
抓到的蝉,往往被掐断一半翅膀,捂在手心,带回家里,陪伴小小年纪的人儿消磨冗长冗长的夏日时光。
《佝偻丈人承蜩》一篇说一老人用竿子粘蝉,“吾处身也,若厥株枸;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说的是老人的专注和认真,不知他用来粘蝉的可也是苦楝树脂?
五月,蝉声最盛的时候,荔枝熟了,红彤彤的一串串挂在枝头,格外喜庆惹眼。远远望去,红果青山,别提有多诱人。苏东坡有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旧时岭南多蛮瘴,想来荔枝是极大的安慰,以清,以甜,以美,留人醉。
我家乡,几乎人人都知晓一个谜语,“红布包白布,白布包猪肠,猪肠包猪心”,说的是荔枝,红的壳,白的膜,晶莹的果肉,坚硬的核,真是再通俗再形象也没有了。
三月红,白蜡,黑叶,桂味,白糖瓮,糯米糍,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荔枝的名字,也是这么美,光是念着已经口齿生香,哪里还分得出心思去一一探寻名字里蕴含的美丽故事?
小时候跟随父母去山上摘荔枝,总喜欢爬到树上去,挑个大的摘,剥开来,果肉饱满多汁,咬一口,清甜四溢,令人疲乏渐忘饥渴顿消。
天气晴好的日子,坐在树上,阳光从指尖移到手腕,染透了果香的风不知从哪里绕过来,醺得人欲睡了,恍然间听得蝉声如雨,如暴雨,猛落耳边,惊得人睡意全无,差点从树上翻下来。回头看见母亲剪下一串白蜡,低眉和父亲说着什么,那场景,虽平淡而动人,又处处素朴,处处温馨,至今想起,依然无限美好。
荔枝季一过,蝉声便开始嘶哑,一日老过一日,赶在秋风起之前,便已全部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好在未曾听过柳七词里的“寒蝉凄切”,凄切之声,向来是最不堪听的,听了只怕愁人。